重新投入到攢錢大計之中時,冬天也在不知不覺降臨。


    人人都忙著準備過年的東西時,秦溪卻在忙著收拾收拾準備回張秀芬老家。


    冬天剛到,張鐵柱身體的情況急轉直下。


    老兩口擔心熬不過這個冬天,所以提出回老家,死也要死在自家老屋裏。


    怎麽勸都無濟於事後,大家隻得滿足老人的心願。


    父母和二哥秦濤的工作崗位沒法請假,三人隻能等過年前再回。


    護送老兩口的任務就落到了秦溪和潘來鳳姑嫂頭上。


    加上個半大孩子秦雪和秦望家,還有兩個真孩子。


    這一行人簡直是湊齊了老弱婦孺四個字。


    送一行人上火車前,黎書青的擔心都溢出了眼眶,若不是擔心名不正言不順地跟著回去會讓秦溪被村裏人說閑話,他一準也調休跟著去了。


    二十一個小時的火車到達東山市,再坐三小時車,就能到張秀芬長大的地方——黃竹村。


    不過顧忌著張鐵柱的身體,秦溪一行到東山市還是在招待所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才坐車到村裏。


    “咱們怎麽會在這裏下車,我記得咱們村還沒修路啊!”


    幾人剛在售票員催促中下車,車子立刻如離弦之箭般躥了出去,瞬間碾壓起漫天灰塵。


    張鐵柱所謂的公路,其實就是黃泥路而已。


    兩位老人畢竟在黃竹村裏生活了幾十年,沒找到方向也隻是一時。


    很快,柳氏便看到了遠處隱在大片竹林中的黃竹村。


    “回家回家,不知道家裏的老房子垮沒垮。”


    張鐵柱背著手,領頭走上進村的路。


    “三姨抱。”


    剛進村口,兩個孩子就被滿是稀泥和泥水的土路嚇了跳。


    包誌明抱著秦溪的腿不肯鬆手,生怕鞋子弄髒,包莉莉好些,但小眉頭也緊皺著沒有鬆開過。


    秦溪把人抱起來,又牽上包莉莉。


    其他幾人除了秦望家都自顧不暇,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好不容易才走進村裏。


    “栓子。”


    經過村口第一家,張鐵柱立刻認出了蜷縮在小板凳上曬太陽的老人。


    “柱子。”老人聽到聲音,高興地站了起來。


    “不是在城裏享福?咋回來了!”


    “落葉歸根,要死當然也得死在老屋。”張鐵柱笑。


    老頭歎氣,也跟著點了點頭:“咱們幾個玩伴就咱倆還活著,其他人早去了。”


    提及死亡,他們並沒有露出半點害怕。


    相反對於窮苦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許多人來說,說不定是解脫。


    “三妹四妹你們都來,這是你們四叔公。”


    見到多年好友,張鐵柱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嗓門都跟著洪亮不少。


    “秀芬的娃娃都長這麽大了啊!”


    四叔公的眼神應該不太好,看了好半晌都沒瞧出誰是誰,衝小輩們點了點頭後又跟張鐵柱說話。


    “快回家去吧,屋子我一直都給你打掃著。”


    “那我先帶孩子們回家,晚上來我家喝兩口。”張鐵柱拍拍四叔公的肩膀,先扶著他坐下才離開。


    張家老屋就在村口。


    一座很大的院子,光是正房就有四間泥瓦房,還有兩間廂房。


    柳氏推開院門,激動地奔進院裏。


    房子果然有人打掃,堂屋的八仙桌上都沒有灰塵,也沒有秦雪擔心的老鼠蜘蛛。


    “你們睡西屋這間。”


    回到自家,柳氏的精氣神一下子好了不少,話也多了些。


    先把五鬥櫃裏的被子抱到院裏曬,又去西屋打掃炕頭。


    張鐵柱忙前忙後地推柴去燒灶,哪有半點像是時日無多的人。


    “我還以為外公外婆這麽久沒回家,大舅他們會把屋裏都搬空呢!”


    秦雪準確嘟囔出了秦溪心裏的疑惑。


    屋子到處幹幹淨淨,灶房裏鐵鍋就算生滿了鏽,那也是完好地放在灶洞上。


    “張大全想動可沒那個膽子啊!”


    低矮的牆頭上,齊耳短發的中年婦女語氣得意地笑著接話。


    她半個身體都趴在牆上,棉襖袖子上沾滿了泥土。


    見秦溪姐妹看了過來,又趕忙笑嗬嗬地介紹了番自己:“你媽小時候和我玩得最好,你們都得叫我聲桂芳姨。”


    “桂芳姨。”秦溪從善如流,立刻笑眯眯地叫人。


    “秀芬可真是養了兩個水靈靈的姑娘。”何桂芳笑,另一隻垂著的手提起來:“姨知道你們今晚肯定沒米下鍋,就給你們送了點來。”


    何桂芳是個爽利的性子,說完不等秦溪有所動作,直接把布袋子丟進了院子:“別跟姨客氣”。”


    “你媽呢?”何桂芳又問。


    “他們要晚幾天到,我們先送外公外婆回家。”秦溪笑回。


    “現在城裏姑娘可真是了不得,我家碧蘭要是有你們一半聰明我做夢都得笑醒。”


    “我們隻是跟著外公走,光是我們自己也不敢出那麽遠的門。”秦溪謙虛。


    “桂芳姨越看你這孩子越喜歡,小嘴可會說話。”


    秦溪笑笑:“桂芳姨,你剛才說大舅他們不敢動外公屋裏的東西,是為什麽啊?”


    “咱們村換了村支書,張大全張大森要敢動叔的屋子,得在大隊廣播裏念檢查。”何桂芳挑眉,說著還衝兩姐妹眨眼:“我天天盯著呢,他們要敢來,我馬上去報告支書。”


    難怪秦溪幾人進屋,何桂芳立刻就知道院裏進得是誰。


    “謝謝桂芳姨。”秦溪真心感謝。


    何桂芳擺手,回頭看了眼遠處:“我就住你家隔壁,有事叫我。”


    說完,人很快從牆頭消失,沒一會就聽到了關院門的聲音。


    “桂芳姨和媽不愧是朋友,兩人可真像。”秦雪去牆根邊把米袋子撿起來:“都一樣的風風火火。”


    黃竹村今年沒下大雪,但比壽北還要冷得多,水井上裏結了層薄薄的冰。


    秦溪把大鍋拿出來刷洗幹淨,兩隻手已經凍得通紅。


    不過村裏不像是大雜院,家家戶戶都燒蜂窩煤,空氣裏老飄著股煤炭味。


    凜冽幹淨的空氣吸入胸腔,頭腦都跟著清楚了不少。


    今年公社撤銷,土地都分給了村裏人,站在院子裏都能瞧見階梯狀的田地裏有人在勞作。


    張鐵柱帶著城裏外孫女回村的消息不出小半天就傳遍了村裏。


    張大全因著在城裏領教過秦溪的厲害,不敢第一時間上門。


    倒是二舅張大森,得到消息就領著兒女興衝衝地上了門。


    “爸。”


    第一個衝進院門的男人個頭很矮,帶著個毛帽子,一張倒三角臉長得既不像張鐵柱也不像柳氏。


    張鐵柱背著手慢吞吞地從堂屋裏走出來。、


    “還是老二有孝心,知道爹娘家裏沒吃的,專門給我們送點來。”


    這就是在店裏和各種食客打交道的成果,張鐵柱也學會了先將一軍。


    張大森張了張嘴,最後隻訕笑兩聲。


    “我走得急,忘記了。”


    “那就回去拿,今晚沒米下鍋,我和你媽隻能帶著孩子們去你家吃。”張鐵柱不急不緩地說,說完抽出煙袋在牆壁上磕了磕。


    見張大森站那不動,聲音立刻冷了下來。


    “咋?連給你爹點吃的都舍不得?”


    “爸!瞧你這話說得,我這讓荷花回去拿。”


    說完,扯了下目光黏在秦雪身上的小姑娘,語氣凶狠:“回去讓你媽送點米來。”


    小姑娘木訥地點點頭,光著腳丫跑遠。


    通紅的腳丫上長滿凍瘡,小姑娘卻好像一點都意識不到似的。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揣著袖子的男娃娃。


    腳上那雙厚實的千層底鞋無比刺眼。


    第46章


    如果說大舅張大全是躲在女人身後陰著使壞, 那二舅張大森就是把算計全寫臉上。


    滿含審視的眸光在秦溪姐妹身上移來移去,最後才幹笑兩聲:“這是四妹的兩個女兒,嫁人了沒有啊?”


    張鐵柱吐出煙圈, 在煙霧中眯起眼睛靜靜看著張大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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