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脾氣啦?”


    “本來,我接到電話開車往山上趕,遇到了老狐狸的兒子許軼,非要陪老子玩賽車,結果半路墜崖。還沒反應過來,不知道從哪湧出一堆記者攔著,讓我給交代。我轉念一想,應該是被老狐狸套路了,他不要兒子的命,都要把這場車禍歸咎到我身上。然後我就被拉著,開了一下午記者會。但是老狐狸千算萬算,沒料到許軼是舔狗,一去醫院就醒了,還誇我車技好,求我別生氣。”


    “他們不行。”他恣肆的評價道。


    “嗯!小汪最厲害了。”禮汀嘴角上揚,軟軟地誇讚他。


    那人任由她溫柔地觸碰著他的頭發,輕柔地叫著他的名字,哄著他。


    他埋頭在她頸間繾綣地淺吻:“可我還是生氣,你背著我受傷了。”


    禮汀還沒來得及和他說謊,講今天在雪地裏被紮破了腳。


    她忽然發現,那人似乎比他還委屈,像極了被偷走糖的小孩。


    微暗的天色裏,他漆黑的眼睛沒什麽光線,又生著氣,別扭地躲到她懷裏去了。


    他一路吻著她,本來發絲就濕漉漉地,他就在汗液和水霧之間蹭。


    染了滿鼻梁的濕潤,冷冽的聲音被欲和啞,覆蓋滿。


    “生氣,我去參加比賽,沒陪你。”


    “讓你受傷,生氣,沒辦法早點回來。”


    “更生氣,我都不舍不得讓你疼。”


    他咬緊牙,猛烈地錘了一下她身後的牆,手指骨節和牆麵發出悶響,發泄情緒。


    宛如盛夏悶雷。


    禮汀心神激蕩。


    她心想,這可能是每一個狐狸精必定要渡的劫。


    那人順勢用她的錯和謊言懲罰自己。


    她還是被他絕對掌控。


    禮汀的心髒驟然疼了一下:“不要!”


    但他向來,由不得別人不要。


    徑直抬起她的手,使勁甩了自己一個耳光。


    怎麽可以這樣?


    他太狠了。


    對他自己狠。


    不要命地瘋和狠。


    “啊....疼嗎!”禮汀意識甚至陷入短暫地休克,反應過來的時候,幾乎要掉眼淚了。


    天啊....他.....用她的手指...扇他耳光!


    江衍鶴的這張臉,鋒利,桀驁,骨相流麗,上帝出神入化的神作。


    萬人渴求他流轉眼睛,落到他們身上。


    可他卻肆無忌憚地,把他的手覆蓋在她的手掌上,用她的手指,給予自己教訓。


    他平靜又危險地眯著眼睛,宣布道;“我說過,保護好你,不讓你受傷,我應當接受懲罰。”


    被那人狠狠抓著手,拿捏住心神的這一刹那。


    禮汀覺得他這張臉,實在太美太煞太凶惡。


    這輩子,也許已經完全被蒙蔽。


    她隻深深深深地愛著這一張臉。


    “不要這樣了,我會心疼.....我錯了....是我光著腳....不要。”


    禮汀手心疼得顫抖,下意識縮回去。


    她攬住他的脖頸,吹氣撫慰他臉上滾燙火辣的紅痕。


    是她的掌印。


    就像一個標記一樣,蓋在他英俊的臉上。


    怎麽辦,她還是被他拿捏地死死的。


    明明覺得自己壞到機關算盡。


    在別人麵前,裝出滿臉淚痕的樣子,讓他回來。


    他居然就這麽,用一種上位者跪伏的姿態。


    隨著她的惡劣想法,進而征服她,逼迫她心疼。


    “汀...小汀...”


    他喉結滾動,眼睛驀地猩紅,嗓音嘶啞:“你原諒我,一整天都沒有陪好你。”


    禮汀的手掌還是刺疼。


    但那人向來知道怎麽給她那顆夢寐以求的糖。


    他心疼地一遍遍輕柔地由上到下,細細吻著,安撫他。


    “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我是無心的。”


    江衍鶴憂心忡忡地道著歉,卻牢牢地把她束縛在掌心中,激起她的愛憐和心疼。


    原來,他永遠是絕對的贏家。


    明明她才是施予者,卻覺得自己身處下位。


    “手心,疼嗎?我比你還疼。”那人沉鬱地說。


    他濃黑的睫毛覆蓋下來,灼熱的舌尖細細地啄吻在她手心上。


    是她舔舐他手指那麽多次以後,他第一次回應。


    江衍鶴....居然會做這種事。


    禮汀渾身酥麻一片,手心的接觸,盛大到征服一切感知。


    濕潤的皮膚,癢得幾乎讓她陷入瘋狂。


    細白的手指微微地發著抖。


    她知道自己完蛋了,她永遠不可能贏過他,成為居於高位的獲勝方。


    愛情中,惻隱之心煽動得太多,就會變成被降服的一方。


    她根本不知道那人在乎什麽。


    早上和現在的感受,宛如天堂和地獄來回拉扯。


    可是,他太知道,她需要的是什麽。


    即使她卻從來沒有被填滿,到缺憾的程度。


    禮汀不信她真的是他的軟肋,卻甘願投身上來溺斃在其中。


    “汀汀,你掌心好燙。”他眼神幽暗地逗她,滾動著冷白的喉結。


    就在這一瞬間,兩人曖昧的氛圍,被迅速打斷。


    因為,門鈴又急促地響起來。


    禮汀迅速縮進他懷裏,濕潤的頭發絲在他胸口晃蕩。


    她小幅度搖頭,告訴他,不要打開。


    對方摁門鈴的動作,極為不耐煩。


    很快就演變成了敲門,急促又遽烈地砰砰作響。


    “江衍鶴,你在嗎?我和別人打聽到你的房間是這裏......剛才我來過一次,往門縫上夾了我的房卡。現在房卡不見了,我知道你回來了。可是沒有房卡,沒辦法打開我自己的房間門,所以你把門打開,我隻是想和你見一麵......聊聊我們之前那段相互陪伴的日子,酒店有人說沈琦涵是你的初戀......我不信,明明我才是你的第一個女朋友對不對。”


    禮汀正躲在江衍鶴懷裏。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好冷。


    門外的人。


    是禮桃。


    禮汀恍然,感覺到一種她曾經渴求看著那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撐在禮桃椅背的失落感。


    混合著冬日冷意,一起襲來,讓她小幅度地顫抖起來。


    禮桃問:“為什麽不開門,是因為那個狐狸精在你旁邊嗎?”


    禮汀鼻尖酸澀,咬著下唇。


    她死死地攬住那人勁瘦又流利的腰。


    那人在她頭頂上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的不作為,是一場艱難又漫長地受刑。


    禮桃氣急敗壞:“你知道禮汀有多惡毒嗎,她把男人玩得死死地,禮銳頌今天為了她刺傷了我的好多個朋友,她這個人出口成謊,裝作一副很可憐的樣子。”


    禮汀從他懷裏出來,試圖取悅他,她攀著他的脖頸撐起身,帶著祈願似的聖潔和誘惑般的綺麗。


    她眼角帶著淚,層層疊疊地暈染開。


    她在他懷裏,搖著頭:“假的,不可以相信。不要理會她,不要出去。”


    遠處第一屆賽車比賽的煙火響徹雲霄。


    金和紅色的花朵,染滿整個天空。


    就像玻璃魚缸裏絢麗多姿的海葵。


    沒人換水,深海一樣幽藍的天幕就變幻成了渾濁的鉛灰。


    江衍鶴是她的一切。


    他的要求就是禮汀的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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