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禮汀的時候,招手示意她過來。


    她剛一走近,江衍鶴便把她抱上車,摁掉安全帶卡槽,穩穩地讓她雙腿並坐在她膝蓋上,撐著方向盤兩側,和她額間相抵。


    “等我,很快就回來。”


    禮汀被他禁錮在懷裏,她小聲抱怨:“不要出去了好不好,不是說好了明天就和他們一行人去箱根玩嗎,為什麽這麽晚還要去應酬。”


    但他沒有講話,眼瞳漆黑,專注看著她。


    禮汀分離焦慮症越發嚴重,抬起手指,愛憐地摩挲他英俊的眉骨,把眼鏡取下來,吻在他的鼻梁上。


    別人看他一眼,她都會嫉妒。


    他從不讓她沾染是非。


    但是知道朱茵敏的存在以後,她再也不敢放鬆警惕。


    禮汀埋在他的脖頸上對人撒嬌,而後停在他的喉結處,用細細地牙齒勾著咬下去,聽見他在頭頂悶哼,滾動了一下喉結,鉗著她深吻。


    她一遍吻,一邊嗚咽:“不想要你出去。”


    看禮汀在他頸窩裏拱了拱,手腕上還留著之前他肆虐的痕跡。


    江衍鶴笑了,唇線一彎,“乖啊,我陪他們坐一會兒就回來。”


    她給他整理好了衣領,在他懷裏蹭了蹭,才依依不舍地從他身上下去。


    車輛起步,他眼神掠過後視鏡,發現對方乖順地垂著眼睛。


    待到車影,消失在宅邸外載重滿青梅樹的平順道路。


    禮汀目送江衍鶴離開。


    過了很久,她才轉過身。


    在江衍鶴沒有發現的地方,她靈動而狡黠地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一個人的。”


    京都下了細雪,禮汀沒有再撐傘,任由細雪跌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笑容已經收斂住了,眼神在雨霧裏異常濕冷。


    膚色如釉般瓷白,濕冷空氣裏顯得滑膩又沁涼,像一尾會從指縫間溜走的白蛇。


    倒是有一種從未在江衍鶴麵前展現的,陌生的、穠豔的感覺。


    江衍鶴到約定地點的時候,雪已經停了。


    朱家在不像江衍鶴一樣在僻靜郊區。


    朱茵敏的母親是藤原家的後代,是當地很有威望的世家,在偏向鬧市的地方。


    宅邸寬大,內有微型小山,山巔是會客的棋館,經常會有國手來和朱鄂對弈。


    小溪潺潺流動,長長的竹水長筒負責庭院四方水的流動,茶室裏收集著各種古玩。


    紙門上都是楓葉圖案,像泣血一樣幽怨晦暗。


    朱鄂不愛聽三味線彈奏的民謠,庭院裏傳來古箏的聲音,是真人樂團從蘇杭過來演奏。


    穿著和服的侍者跪坐著幫他推開霜花紙門,室內的光芒將他照亮。


    德高望重的幾位長輩,今日似乎都來聚餐了。


    三男一女,三個男人正在小酌清酒,分別是他的兩位叔叔和朱敏茵的父親。


    唯一的女人穿著黑留袖和服,烏發盤起,手和耳朵戴著成套的高奢配飾,看上去端莊典雅。


    看見江衍鶴時,她抿唇笑,示意他坐到身側來。


    這女人不是別人,是朱茵敏的母親,藤原雅季。


    落座後,江衍鶴恰到好處地對剩餘幾人握手示意,抬手時手腕名表熠熠生輝,舉首投足散發著養尊處優的貴氣。


    朱家幾代前在日本柏市做藥材公司,建國後,便成為國內最大的製藥企業,後又以藥妝和生物製藥發跡。


    幾年前疫情嚴重的時候,率先開發出疫苗卻並未壟斷知識產權體係,為世界公共衛生組織提供了極大貢獻。


    雖然有一半日資注入,但是在國內外都發展得極好,帶動了當地的經濟。


    朱茵敏的父親朱鄂硬朗肅穆,沉穩開口:“之前在尼斯開完會,飛機上聽同好說,這艘賽艇在巡回展出拍賣,於是拍下做一個順水人情。沒想到衍鶴越來越和我們疏遠了,冰冷地過賬了賽艇的錢,居然還把許世伯的名畫弄丟了,連慰問都沒有一句。來京都這麽久,我不叫你,你就不過來走動。要知道,小女茵敏很掛念你。”


    “我壓根就沒看到什麽名畫。”江衍鶴咬字散漫。


    他接著說:“因為之前遊輪傾覆,並購一家港交所破產清盤的互聯網公司,分公司和人簽了估值賠償和利潤保障協議,還沒回血不敢放鬆。”


    對麵是慣常發號施令的年長上位者,江衍鶴無所畏懼,對答如流。


    “如果朱世伯覺得我行為不妥,以後可以減少往來。”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我還是對你很滿意的。”


    待到朱鄂仔細打量他以後,臉色卻變得陰沉不悅。


    “我看世侄並非為了公司的事煩惱,再說江氏名下那麽多金融機構投行資管幫忙運作,團隊員工個個出生名校,又怎會親自操刀?”


    他示意一旁的康佩幗幾人,觀察江衍鶴的領口。


    朱母和兩個叔叔不明就裏,側頭端詳江衍鶴脖頸。


    皆發現遺留的吻痕和牙印,臉色還是微妙地發生了變化。


    朱鄂譴責道:“別人年輕氣盛,沉迷聲色犬馬,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和你父母叔父都是多年交情,不忍看你迷途忘返。況且你自小就對鶯鶯燕燕不予理睬,yumine在英國念書的時候,特意打電話過來誇你,和同齡玩咖不一樣,把糾纏她的黑人送到警局去,是個良配。”


    江衍鶴沉默片刻,沒有扣上襯衣領口的意思。


    他想起臨走前,禮汀給他整理衣領,舔咬自己脖頸的動作。


    她留下微微的小貓齒印和咬痕。


    明白了她那點占有欲,他不由得嘴角揚了一點薄薄的幅度。


    伯母藤原雅季倒是有點沉不住氣:“小鶴你現在這麽浪蕩,是不是沒打算和小敏有將來?”


    一個叔父插嘴:“是啊,這樣看來,衍鶴染上這些陋習以後,就不算良配了。我們可都不願意看見yumine愛錯人。”


    江衍鶴麵不改色,並未遮掩脖頸吻痕絲毫。


    他抬手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我也認同我並不是良配,國內媒體上我更是聲名狼藉。我先自罰三杯,隻求和yumine永遠保持在朋友的距離。無需更近一步,望諸位長輩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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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意外的話,下次更新的時候,兩人會第一次,嗯。


    第51章 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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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衍鶴這句話一出,完全撇清和朱茵敏的關係。


    藤原雅季平時一慣優雅得意,驕矜傲慢,此刻卻有幾分潰不成軍。


    聞言,她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小鶴,你真的不怕我和你媽媽聊起你現在的情況嗎?之前我一直強調是phallus把你教育壞了,他是一個狼心狗肺的人。現在他不在了,沒想到你無人管束,竟變成這副模樣。”


    幾個人聽見phallus的名字被提起,皆是心尖一顫,都知道他有多心狠手辣。


    畢竟江衍鶴的老師和朱家,有著深深的淵源。


    如果不是他失蹤了,現在完全勢不兩立。


    朱鄂咬緊牙關:“提起phallus,我簡直對他恨之入骨,我深以為,是他把衍鶴帶壞了,現在還沾上玩女人這種陋習了。”


    畢竟江衍鶴自小精英教育,從未有半點不合規矩的情況發生。


    幾人對明麵上挑釁示威的小狐狸,很是窩火。


    但對江衍鶴毫無作為地默許支持,更是怨憤斥責。


    一個叔父秦源笑著挽尊:“不就是些見不得光的小貓小狗嗎,朱生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如果真要斤斤計較的話,年輕人哪有不玩的呢,我們家江衍鶴在訂婚前,一定會收拾好這些露水情緣。”


    江衍鶴的叔父江明達在心裏盤算。


    這事實在匪夷所思,不知道一向持重嚴密,風姿蘊藉的江衍鶴在想什麽。


    江明達不信這個從小一絲不苟的子侄,居然會沒發現脖頸的痕跡。


    難道是他故意的,和外麵哪些上不了台麵的小情人玩的一場蹩腳的真愛戲碼?


    可是和朱家真能有段姻緣,進軍食品、藥物就有了渠道。


    自己名下的日用品必能搭上朱家的藥妝,從而分一杯羹。


    江明達慌忙打圓場,幫腔道,“是啊,朱先生,我侄兒養的不過是用來玩樂的玩意兒,如果過分斤斤計較的話,這不是反而被玩弄了嗎?”


    還沒說完,他看到江衍鶴笑了。


    那是一種嘲諷的,輕蔑的笑意。


    就像屋簷上不會融化的冰淩,在大雪中積累到了一定地程度,精準而尖銳地掉落了下來。


    江衍鶴仿佛極為耐心聽完。


    他停頓兩秒,音調平緩:“各位叔父,我明白忠言逆耳,況且最不願意傾聽之事,往往是對大有裨益的事。人情練達我做不到,但商運亨通我已經做得很好,不知道朱伯父控股的公司,去年在紐交所報表造假清盤的事,是不是應該在合作前說一下呢。我們之間的來往都隻是合作手段,如果叔父們不滿意婚姻這種手段,我們可以尋找其他的途徑....況且我對結婚根本不感興趣。”


    朱鄂覺得這個世侄城府深沉,饒是自己作為商場的老狐狸,也不得不為他的話忌憚三分。


    畢竟三言兩語就把矛盾轉嫁到了自己身上。


    朱鄂臉色微變:“許興舟和夏元渡,一個說你頑固惡劣,一個說你心思譎詭。現在一看,還真是這樣。”


    藤原雅季瞧見場麵劍拔弩張,她安撫道:“小鶴,我應承過你母親康佩幗,要多照顧你,婚姻多方權衡利弊,我會對你和小敏的未來負責。


    她轉向朱鄂:“你也別給小鶴太大壓力了,他有自己的打算。”


    江衍鶴很冷靜,說話沒有讓人質疑的縫隙:“不說未來,隻講當下。我名下江行物流,已經在成立的十四個月內在紐交所上市,伯父現在還對我日後帶來的預期經濟效益不滿足嗎?”


    瞧見幾個人都神色不虞。


    接著他抿唇笑,漫不經心地說:“yumine基於dsge模型做研究,找我要數據,我還幫她改了論文。既然我和她一直保持朋友關係,我想,無需這麽多避忌吧。”


    朱鄂想起朱茵敏對江衍鶴一腔癡情,咬牙忍下,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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