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捶打了一下他的脊背。


    兩人對視而笑,甜蜜又美好的模樣。


    “小汀!”孟絲玟正牽著一匹棕色的馬在柵欄裏麵等她。


    她穿著幹練利落的褲裝。


    初見時雙馬尾已經被她盤起來,孟絲玟戴著一頂牛仔的帽子,看上去酷極了。


    -


    自從兩人在遊艇那晚道別以後。


    孟絲玟一直擔憂禮汀的近況。


    她追問了霍鴻羽幾次,對方回答得有些含糊。


    “江衍鶴在呢,你沒必要擔憂她。”


    孟絲玟沒說話。


    於是當晚她就收拾行李,說要回國參加《溺幻》的宣發,不想和他在撒丁島浪費時間。


    孟絲玟的事業心一向很重。


    霍鴻羽隻能拖住她的行李箱,強硬地回絕到:“不許回國,我帶你去找她。”


    孟絲玟這才滿意地放下行李。


    晚上霍鴻羽對她非常溫柔。


    換成別的女人,早就軟成水了,但孟絲玟依然不哼一聲。


    霍鴻羽吻她眉尖的痣,手指下滑,用力掐著她的下頜,逼她發出聲音。


    孟絲玟終於說話了。


    她說,我這樣像高琬嗎?


    霍鴻羽嘭地一拳錘在床頭。


    他下床抽了幾支煙,又悉數掐滅,煩躁地說,你別折磨我了。


    “我怎麽敢折磨過你呢。”孟絲玟蜷緊身體,把臉埋進枕頭。


    “我很久都沒有提起,你把江衍鶴當性幻想對象的事。為什麽還把我的過去,拖出來翻來覆去地講?”


    霍鴻羽坐在床沿:“我以為這件事我們已經過去了。”


    “沒有。我在江衍鶴有喜歡的人以後,我已經放棄他了,而且當時你在我最難熬的時候扶了我一把,我當時其實有一點對你動心。現在不是有個笑話嗎,初中喜歡混混,高中喜歡體育生,大學喜歡rapper。我就是這種人。連被經紀人送人,都會喜歡上嫖我的男人。”


    “說不清是哪天開始死心的。”孟絲玟長長地歎了口氣。


    “甚至到後來,高琬已經不是我和你之間的一根刺了,我心裏是有一杆秤的,你漸漸放下她的過程,我一直都看在眼裏,我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但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心理平衡。”


    孟絲玟坐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在霍鴻羽麵前掉眼淚。


    她語氣惆悵的說:“可能從一開始,我們的關係就不平等,霍鴻羽,你永遠學不會尊重我。”


    “你身價不菲,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你可以對我召之即來,呼之即去。可以逼迫我整容,在酒吧裏把我拖走,下一次呢,我又會在什麽地方激怒你呢,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猜了。”


    孟絲玟別過頭:“我很累了。”


    “讓你成為影後的話,你就會覺得我們關係平等嗎。”


    霍鴻羽說:“我可以看一下國內那個獎項比較水,然後暗箱操作一下,其實很簡單的,我——”


    “霍鴻羽,我們分手吧。”


    她無奈地笑了:“你永遠都不會懂得平等的含義,你也不明白什麽才是真正地愛一個人,每年都有新鮮的人進入演藝圈,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像高琬的人,何必執著於我呢。”


    “要是沒有我,誰能給你資源?”


    霍鴻羽咬牙切齒:“我不管你,你在這個吃人的地方混的下去嗎。為了錢去拍綜藝,你的夢想你不要了?”


    “混不下去的話,我就去當演話劇,或者去經營茶館。”孟絲玟陷入溫柔的暢想:“我想和以後的對象有一個小孩,性格不能像你這麽偏激,要像我以後的愛人一樣愛笑溫吞。我母親就是教師,她對我的態度總是很嚴厲,我對我的小孩不會這樣。她隻要沒出息地被我愛著就好。我好喜歡禮汀呀,我想有一個像她一樣白又軟的女兒,嬌嬌的很愛哭,但是一個人的時候,卻溫柔有力量。”


    “陪在你身邊的人,不能是我嗎?”


    “不一樣的,你有屬於你的人生。”


    孟絲玟搖頭,眼神柔和地看他:“你應該和你門當戶對的女生在一起,八卦媒體提到你們的結婚消息都會說,天造地設的一對,真般配呀。”


    “誰說想和她們結婚?”


    霍鴻羽:“那些女的一個個都是玩咖,結了婚我和她們各玩各的,就像我爸媽一樣,開始各自混蛋的人生嗎?”


    孟絲玟不說話了,她別過臉去:“我給你媽媽買的營養品記得拿給她,就說是你自己的心意。”


    “那你呢。”


    “我打算明天去找小汀,然後回國,有什麽資源要我試鏡我都去,我不挑。”


    “那我呢?”霍鴻羽有點啞:“你把一切都安排得這麽妥當,你考慮過我一絲一毫嗎?”


    “你總說我折磨你,以後我不會再折磨你了,上來睡覺吧。”


    孟絲玟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這是我和你的最後一晚。其實你睡在我身邊我很安心——”


    她語氣有點哽咽,然後及時收斂住了。


    霍鴻羽也許永遠也不明白。


    明明呆在他身邊有那麽優厚的資源,自己為什麽要選擇和他徹底了斷。


    在漫長的相處時間裏,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動心呢。


    但就是這一點動心,讓她沒辦法再持續這段關係。


    她想靠自己獲得獎項,就算沒有獲獎,也被身邊愛人攬進懷裏,感覺到有他足矣。


    但是她和霍鴻羽沒辦法到這一步。


    他不能理解她的細膩,不明白她從骨子深處的自卑和偽裝。


    霍鴻羽不可能和她長久地走下去。


    他不會懂得尊重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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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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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絲玟看見禮汀笑得很甜,身上沒有捆綁的痕跡。


    她安心了許多,心裏也一些開懷。


    江衍鶴是她高中的夢想,她不願意看到她喜歡的兩個人彼此折磨。


    江衍鶴去更衣室。


    霍鴻羽已經在休息區等他很久了。


    幾天沒見,霍鴻羽的下頜都冒出了淡青的胡茬。


    江衍鶴背對著他,摘下手上的袖扣,穿上英倫西裝馬甲和黑色皮靴。


    霍鴻羽兩眼無深地向天吐著煙霧。


    一副苦大仇深,哥你快開口問我我遭遇了什麽,不然我就熬不下去的神情。


    江衍鶴淡漠地掠過視線,垂眼整理長靴的鞋帶:“今晚我會去東京完成股權變更,我答應你,替你找工作,從明兒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小鶴,我感覺我都要死在撒丁島了。”


    霍鴻羽本來想說關於孟絲玟的事,卻沒開口,他不想在兄弟麵前為兒女情長困囿。


    他於是站起身來接過話茬,故作輕鬆地說:“以後你是不是得給我買五險一金,讓羅彬火速給我辦理入職。”


    “羅彬不負責人事部的事。”


    江衍鶴解開的襯衣領帶夾和領針,被服務人員恭敬地收走。


    “別鬧,我對你交代點事。”


    待周圍空無一人後,他鬆鬆領口,用白色毛巾把手指擦拭幹淨,把毫無塵埃的手揣進褲袋裏:“我媽可能鎮不住京域的生意,phallus名下的那幫人,最近聽到了風聲。現在京域謠言四起,說phallus還活著,隻是被囚禁起來了。”


    “你不像是在乎謠言的人啊。”


    霍鴻羽收斂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看見江衍鶴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他漸漸嚴肅起來:“小鶴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其實三年前,我和顧堅白的哥哥顧天縱,就把phallus打撈上來了,他並沒有失蹤。”


    “什麽!”霍鴻羽提高了聲量:“你們還真的把他囚禁起來了?”


    江衍鶴冷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搖搖頭:“他溺水過多,大腦缺氧成了植物人,被我好好地安置在江氏溫萊私人醫院。”


    霍鴻羽:“他對你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說,他.....一直把你當成他的傑作。”


    “我知道。”江衍鶴接過霍鴻羽遞來的煙,護火的掌骨上青筋嶙峋又清晰。


    他長舒了一口氣:“海難以後,我去找朱鄂對峙,他劈頭蓋臉地告訴我,老師欠了他一條人命,放火燒死了他家裏的長輩,脅迫我補償。那天,我匆忙趕回來找禮汀,她已經被公立醫院接走了。我瘋了似的,找了全城所有醫院,也沒找到她。”


    霍鴻羽:“然後呢?”


    江衍鶴抵住唇角,狠狠吸了口煙:“我以為老師會一輩子成為植物人,於是再也沒把他當成威脅。”


    “禮汀卻自己找上門來,她認錯了報恩的人。”


    他陷入回憶,語氣溫柔繾綣:“我設計讓蔣蝶困住謝策清,第一次吻了她,陪她去看了十六歲想陪她看的海。她在櫻桃園抱緊胃痙攣的我,說一輩子陪在我身邊。”


    “就在那一天,醫生給我打電話,說老師的手指動了。”


    他微微垂落的黑發掩著眉梢,把眼底的情緒藏在深處,顯得晦澀莫名。


    “真殘忍。我明明想和她好好開始,老師又陰魂不散,我擔心他醒過來會對禮汀不利。”


    “那時候什麽仁義道德,我都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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