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首領級的憎惡麽?”澤拉爾在心中喃喃自語。


    大門前的士兵們早已撤走,那裏早已堆滿了亡靈的屍骸,憎惡,女妖,亡靈法師,品種繁多,新的瘟疫巢穴種子已經在那裏種下。


    “剩下半分鍾的時間,還能幹點什麽呢?”


    澤拉爾閉上雙眼,他的腦海中呈現出一副含蓋了整個戰場的俯覽圖,每一處戰場的細節都盡收眼底。


    這並非真正的視覺,而是在那種無法解釋的洞察力基礎上,利用所有搜集來的信息計算出來的一個模型。


    計算和模擬,這對施法者來說是完全屬於基礎中的基礎,而且澤拉爾還是精於此道的煉金術師。


    杜威團長正在指揮手下的部隊,他不能輕易離開,因為修道院的外圍遊蕩著成群結隊的僵屍騎士,它們隨時都可能通過白骨緩坡衝進修道院中展開殺戮。


    遠處的那片廢墟上,阿爾泰斯正向這邊趕來,雖然他之前爆發出的戰力確實堪稱恐怖,但正麵對上這頭憎惡首領恐怕也沒什麽希望。


    澤拉爾睜開雙眼,皺眉不已。


    看來是無法依靠別人的力量了。


    利用‘泰坦之心’重新生長出來的左手還是有些不靈便,斷肢重生的過程消耗了太多的細胞能量,如果再一次受重傷,就不能依賴這種奇跡般的自愈效果了。


    畢竟,無論魔法的威能有多麽神奇,也終究不能打破自然規律,這是所有施法者的最終戒條。


    能量守恒,等價交換,質量效應,萬有引力,諸如此類的法則無論如何都不會被魔法所侵犯,如果有人妄圖褻瀆,所引發的隻能是整個世界都無法承受的災難。


    活動一下新生的手臂,雖然白嫩光滑,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戰鬥結束以後,一定要好好地大吃一頓,把消耗掉的能量補充回來。”


    澤拉爾將手中精煉長弓重新拉至滿弦,充斥著魔力的符文箭隱隱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力,遙指前方。


    千米之外的巨大憎惡首領也同樣有所感應,小心的戒備起來,隔空與澤拉爾重新開始對峙。


    它身上的傷勢在這段時間內也修複了回來,戰場自愈這種能力從來都不曾是某一個人的專利。


    “吼!”


    驚天的怒吼再次響起,隔著千米距離都能聞到憎惡首領口中那股惡臭。


    “莉莉絲,再把你的知識借我十分鍾吧。”澤拉爾低聲說道。


    嬌媚又熟悉的女聲在腦海中響起,語氣似乎有些疲憊:“你的靈魂在一生大概可以承受三次傳輸,現在隻是其中的第一次。”


    “但如果你在這個狀態中持續時間超過十分鍾以上,先不說靈魂還能不能承受,首先你的精神海一定會崩潰。”


    “這樣啊,反正怎麽樣都是死,就讓我死的光彩一點吧。”澤拉爾語氣輕佻的回答,如果沒有莉莉絲的幫助,他不可能在這頭憎惡首領手中生存半分鍾。


    眼前已是絕境!


    莉莉絲的聲音從腦海中消失了一會,似乎陷入了沉默,但傳輸的感覺並沒有就此中斷。


    “澤拉爾·華萊士,如果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大不了徹底放棄掉你這個時代,繼續等待下一個傳承者的誕生。”


    “抱歉了,莉莉絲,恐怕我不是你要找得那個人。”澤拉爾低聲喃喃道。


    “永別了,愚蠢的家夥。”


    莉莉絲的聲音聽上去滿是惱怒,以及一種說不出來的失望。


    澤拉爾愣了一下,苦笑著甩了甩頭,最終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


    憎惡首領大踏步的前進,一路上碾碎無數瓦礫。


    澤拉爾的指尖輕輕鬆開,符文箭離弦飛出,在空中劃過絢麗的三色光暈,眨眼間鑽入憎惡首領龐大的身軀。


    風精靈符文所帶來的強大撕扯力瞬間在憎惡首領身上撞出一道巨大的傷口。


    綠色的鮮血灑滿大道,碎肉翻飛。


    第二箭,第三箭,連珠射來,毫不停歇。


    響徹戰場的慘嚎不絕於耳,符文箭扯碎了它半個腦袋,並在他肥碩的肚子上開出一道交錯的十字大洞。


    澤拉爾喘了口氣,緊接著第四箭,第五箭,第六箭……直到全部符文箭消耗一空。


    阿爾泰斯遠遠的看著這一切,再一次目瞪口呆。


    小山一般的憎惡首領終於踉蹌跪倒在地,渾身上下充斥著大量駭人的巨大貫穿傷,傷口灑下的綠色鮮血幾乎染紅那片街道。


    “吼!”憎惡首領一聲怒吼。


    龐大的身軀再一次站了起來,十幾噸重的戰錘橫掃而過,僅是遠遠看去便為其聲勢所攝。


    整個餐廳像孩子的積木玩具一般轟然坍塌,碎石遠遠飛出數百米外,這種威勢,絕對遠遠超過啟靈階的上限。


    煙塵滾滾,竄上了高空,遮蔽了所有人的視野。


    “嗡!”


    煙塵中心升起了一個又一個漩渦,白色的流光破空回擊,深深的紮在憎惡首領的身上,巨大的衝擊力衝擊著這位巨人不住地後退。


    仔細看去,那是一根根白骨製成的長矛,尖端布滿了倒勾鋸齒。


    起源煉金術,斷骨之矛。


    澤拉爾忍著劇痛從自己軀幹上抽出一根根肋骨,這些肋骨又在他手中化作一柄柄飛擲而出的白骨長矛,本就所剩不多的細胞能量更是驟降到威脅生命的冰點。


    因為身體內大量細胞組織的衰竭,澤拉爾的黑色長發肉眼可見的枯萎下去,轉眼間又變得灰白,皮膚也開始變得失去活力,鬆鬆垮垮的有些死氣。


    不得不說,起源煉金術其實是一種非常非常危險的魔法,一個不小心可能連施法者自己都會死的不明不白。


    澤拉爾此時得以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大腦一片清涼的刺痛,說不出是舒服還是難受。


    莉莉絲說的沒錯,他的精神海的確快要崩潰了,此時的他完全是依靠本能在戰鬥。


    或者說,他連本能都已經感覺不到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時正在做什麽。


    “夠了!澤拉爾,快停下吧!”


    “你不是還要幫夏洛克完成她最後沒做完的事麽!”一聲大喝驟然在澤拉爾腦海中炸響。


    澤拉爾的意識被驚醒,但卻無力改變眼前的局麵。


    他依舊沒辦法停下來,因為他的身體本能此時接手了一切,他隻能在一旁做個看客。


    接下來的戰鬥,隻能用野蠻殘暴來形容,一個又一個啟靈階段能夠使用的煉金術就像完全無副作用一樣加持在身。


    ‘野性覺醒’‘泰坦之心’‘百獸之力’‘元素噬陣’


    此時的澤拉爾根本不像是人類,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漆黑的碳元素外殼覆蓋全身,銀發白眸,背後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煉金陣不斷從周圍環境中提取人體所需的元素補充損耗。


    澤拉爾和憎惡首領,麵對麵,單對單的碰撞,毫無花哨,毫無技巧,便是撞擊,分開,再撞擊,倒下,爬起來,再倒下,流血,修複,再流血。


    憎惡首領手中的戰錘進澤拉爾砸出數百米開外,在地麵上拖出數十米的溝壑。


    下一刻,澤拉爾又將憎惡首領撞翻,踩在腳下猛踹。


    餐廳的廢墟上,兩台殺戮機器相互糾纏在了一起,將暴力演繹到了極致。


    最終,還是擁有元素噬陣補充消耗的澤拉爾堅持的更久一些。


    劍骨風暴,斷骨之矛兩種煉金術一近一遠相互配合,幾乎將憎惡首領那龐大的身軀紮成了刺蝟。


    又一次慘烈決然的碰撞,憎惡首領的戰錘被澤拉爾鞭腿踹斷,錘頭反而砸在對方的胸口,那龐大的身軀翻滾著劃出數十米才緩緩停止。


    至此憎惡首領再也沒能爬起來,它其實早已無力再戰,僅僅是依靠頑強的生命力苟延殘喘,憑借殺戮的欲望堅持沒有倒下罷了。


    憎惡首領確實倒下了,但是澤拉爾卻依舊持續著自己的攻擊,大地一次次震顫,宣泄著靈魂深處最後的瘋狂。


    不論是亡靈還是人類,沒有任何生物敢輕易靠近這片區域。


    ……


    虛空中泛起一絲波紋,一柄黑劍從波紋中心躍出,瞬間斬斷白骨長劍,點碎了那碳元素外殼。


    澤拉爾的身子弓著宛如野獸,麵無表情看向眉心緊皺的鮑倫斯男爵。


    眼神冷漠,冷漠到然人覺得他根本沒有眼神。


    即使噬人野獸也不會有這樣的目光,唯有機器,唯有在沒有靈魂的殺戮機器身上才會呈現出這種目光。


    澤拉爾周圍的空氣仿佛湖邊中的漣漪一般扭曲,一柄柄有形無質的透明利刃懸浮在空中,搖搖對準了鮑倫斯。


    鮑倫斯試探性向前邁出半步,那透明利刃齊齊向前一縮。


    在那一瞬間有種被人用劍頂住喉嚨,下一瞬間就有可能死亡的恐怖感覺。


    ……


    未知的夢境,在那片濃鬱的迷霧中,古堡寂靜屹立於此。


    身著黑色長裙的莉莉絲手中輕搖著高腳杯中的紅酒,神情間毫不掩飾自己失落,愈發顯得柔弱。


    “砰!”


    高腳杯砸在了地上,鮮血般的紅酒灑了一地。


    莉莉絲卻顧不得這些,她提著裙子跑出城堡的大廳,眉宇間充滿了驚疑。


    “創始猜想的驗證者。”莉莉絲輕歎道:“為什麽偏偏會是他?”


    古堡門前,澤拉爾安靜的躺在那裏的草坪上,陷入了更深層的沉睡。


    “真是個幸運的可憐蟲”莉莉絲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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