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大家習慣的是慷他人之慨啊。”


    她看向周蘭英。


    “周大娘,要是我記得沒錯,你剛不是還勸我媽退讓一步,讓我媽認了訛嗎?”


    “感情您也知道黃秀霞是訛我媽呐?”


    “嘖,周大娘心真好,真善良,明知到黃秀霞是在訛人也同情黃秀霞,這覺悟多先進。”


    蘇歲語帶譏諷:“那既然這麽善良,怎麽不替我媽認了黃秀霞的訛呀?”


    “怎麽一點沒有犧牲精神,一點不願意為弱勢老同誌付出啊?”


    周蘭英會道德綁架,嗬,誰不會呢?


    她蘇歲還會一張嘴就給在場這些人蓋高帽呢!


    就看誰更會道德綁架唄。


    蘇歲說:“周大娘您家的錢可比咱家來的輕鬆,怎麽您不一馬當先的衝上去認了訛,理解黃秀霞,接濟黃秀霞啊?”


    她看著周圍這一圈人:“還有各位叔叔嬸嬸大伯大娘,大家夥兒不像周大娘家裏那麽寬裕。”


    “可咱們既然這麽有善心,勸我媽給黃秀霞錢,那為啥讓你們掏錢做善事你們反倒不吭聲了?”


    她伸出細嫩的食指點了點下巴,做恍然大悟狀:“啊,我明白了,是不是因為針不紮在自己身上,自己就不知道肉痛啊?”


    “現在也被紮了,就疼到說不出話了?”


    “你、你這丫頭怎麽說話的?!”周蘭英被她臊得臉一陣陣的紅。


    嘴硬狡辯道:“我剛才勸你婆婆認了訛,那不是因為人家裴波夫妻倆玩出事的板子是從你家借的嗎?”


    “你攀扯咱們這些老鄰居幹啥?和咱們有什麽關係?”


    “那是你家的板子給人家摔出事了,再怎麽說你家也算是有點責任吧?”


    剛被蘇歲點過名的王老太太連忙跟著附和。


    “對啊,你這小丫頭扯咱們幹啥,那板子是你家的和你家有關係,和咱們有什麽關係?咱們就是幫著說句公道話。”


    不理會周遭七嘴八舌又‘活’過來的人,蘇歲搖搖頭打斷道:“不對,怎麽和你們沒關係呢?”


    她似笑非笑看向周蘭英:“那板子可不是我家的,是我男人從周大娘家‘借’的。”


    她指了指周蘭英家堆雜物的地方:“喏,就是從那兒借的。”


    那塊兒破爛那麽多,周蘭英估計自己都想不起來到底那一堆兒裏有沒有木頭板子。


    第212章 都跑什麽啊?剛才不挺能湊熱鬧嗎?


    當然,不管有沒有,蘇歲說有,就是有。


    反正造謠全憑一張嘴嘛。


    蘇歲:“那是周大娘家裏的板子,按照周大娘剛才的說法,裴波夫妻倆出事的源頭還能追溯到周大娘身上呢。”


    她語氣興奮:“這就是緣分吧,周大娘於情於理都合該認了黃秀霞的訛。”


    徐麗芬看著明顯慌了的周英蘭,在心裏狠狠啐了一聲‘該’。


    她當然知道自己二兒媳說的是假話,可能把這群看熱鬧不怕事大的給拖下水……這假話可比真話還動聽。


    周英蘭指著蘇歲:“你、你胡說八道!”


    “那怎麽就是我家的板子了?而且我啥時候借魏肆板子了?”


    蘇歲一口咬定:“那就是你家板子,就是我家阿肆從你家雜物堆裏拿出t?來的!你現在去找還能找著差不多大小的板子呢。”


    蘇歲翻來覆去:“板子就是從你家借的,就和你家有關係,你家就得賠黃秀霞錢,要不然就是為富不仁!”


    周蘭英被她吵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心煩意亂聲音不自覺加大:“我沒借過魏肆板子!你這丫頭怎麽聽不懂人話?”


    見蘇歲死活要把責任賴她身上了,周蘭英情急之下口風一轉——


    “那板子要真是我家的,就是魏肆偷的,他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從我家雜物堆裏拿,不是偷是什麽?”


    “波子夫妻倆現在出事了,和我有什麽關係,板子是魏肆偷的!”


    就等她這句話呢!


    蘇歲眼底劃過笑意,誇張的‘啊?’了一聲。


    捂著嘴不敢置信:“偷的?怎麽能是偷的?不是從你家拿了板子就相當於是借嗎?”


    “這個說法是周大娘你先前認可了的啊!”


    “像裴波從我家拿板子玩,哪怕我們不知道,你也能附和黃秀霞的話說裴波是從我家‘借’的板子。”


    “這怎麽輪到你身上,輪到你家的東西,這麽‘借’就不行了呢?”


    她搖頭晃腦:“不是吧不是吧,周大娘你不會真覺得這麽借板子是偷吧?”


    “你要是這麽覺得……那裴波從我家拿板子他也是偷。”


    “他偷我家東西,偷完用出事了,我家還得擔責任……嗬……”


    一聲譏笑笑得周蘭英麵紅耳赤。


    蘇歲就差指著她鼻子罵她‘雙標’了。


    同樣的事兒落到她身上就是‘偷’就是和她沒關係。


    落到徐麗芬家就能被她認定成‘借’,就能被她判定徐麗芬家有連帶責任該賠償。


    這麽一對比……太丟人了。


    她雙標不講理的太丟人了。


    見周蘭英徹底沒了話,蘇歲視線移到王老太太身上,眼神嘲諷:“王奶,別躲啊,你剛才不也挺同意周大娘的話嗎?”


    “啊,我想起來了!”


    蘇歲說著話鋒一轉,笑容惡劣。


    “我家的板子不是阿肆從周家‘借’的,我記錯了,阿肆之前和我提過一嘴說其實是從你家‘借’的。”


    她攤手:“這就沒辦法了,等著吧,黃秀霞等會兒就能去訛你了,誰讓這事兒也和你有關係了呢。”


    說著,她眼神鋒銳的看向其餘眾人,尤其是剛才幫黃秀霞拉過偏架說過話的。


    嘴角勾起,聲音涼薄中帶著毫不遮掩的幸災樂禍。


    蘇歲繼續道:“還有徐大哥,你猜咱家的板子是不是從你家‘借’的?”


    “誒呀,我怎麽記不清到底是從誰家‘借’的了呢?”


    她一個一個的點名:“牛嬸、蔡大姐……你們對這肇了事的板子有沒有印象?你們看它眼不眼熟,像不像你們家的木頭板子?”


    “誒,都別走啊,王奶你走那麽快幹啥?這事可不是小事,關乎人家裴波夫妻倆的賠償費呢,咱們今個兒可得說明白。”


    “誒,怎麽都走了?不看了?大家夥心這麽善怎麽不繼續幫黃秀霞說話了,慢點走,真不一定是你們誰家的板子,都不用心虛……”


    看著剛才還聚在這兒的眾人轉瞬間散了個幹淨,蘇歲朝目瞪口呆的黃秀霞聳聳肩。


    嗤笑一聲:“黃姨今天心情不錯啊,還有閑心學白雨晴裝可憐。”


    她站在門檻上,身高加上門檻的高度讓她看向黃秀霞的視線多少帶了些居高臨下。


    蘇歲眼神輕蔑:“黃秀霞,別在我麵前玩白雨晴那一套,或許有人吃這套,可我不吃。”


    “而且你不要忘了,當初白雨晴本尊在我麵前玩這套的時候下場有多慘,還是說……”


    “你也想步白雨晴後塵,也想邊哭邊發羊癲瘋最後被我診出個中邪之類的病症,也欠打?”


    話落,無視黃秀霞站在原地一臉驚懼抖若篩糠,蘇歲施施然轉身回了屋。


    徐麗芬跟在她身後,關門之前惡狠狠的和黃秀霞說——


    “想訛老娘?先過我兒媳婦這一關!”


    哼!


    想靠個板子訛上她家?現在好,現在板子歸整個大雜院了,黃秀霞要是不甘心就挨家挨戶訛去吧。


    看看能訛出來什麽花!


    徐麗芬心裏暢快,麵上是控製不住眉飛色舞的嘚瑟。


    門被徹底關上之前,黃秀霞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


    徐麗芬:“你沒有兒媳婦疼我可有,你活的跟個孤老太太似的我可不是,人家我兒媳婦可護著我了,你趕緊滾回家眼饞去吧,眼饞也不是你的!”


    徐麗芬下巴抬的高高的,她可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被離婚無依無靠大兒子入贅小女兒被前夫搶走的可憐人了。


    她現在和黃秀霞可不是一路人了!


    晚上,楊夢聽著她婆婆給她講的,蘇歲是怎麽護在她婆婆身前大殺四方的,不開玩笑,楊夢崇拜到恨不得當場改嫁蘇歲。


    這對兒婆媳倆頭一次這麽有共同語言。


    楊夢拉著徐麗芬的手激動說:“當初歲歲也是這麽擋在我前頭護著我的!”


    “人前人後一點沒讓我這個大嫂受過委屈,哪怕沈芷私底下約她說我壞話,歲歲都能當場把沈芷給懟哭。”


    甭提多有安全感了。


    沈芷就是當初死纏爛打追著魏輝,想攪和魏輝和楊夢離婚她好第三者上位的那一位。


    回憶起當時的情形,楊夢到現在還覺得眼眶發熱。


    “我當時都不知道我楊夢何德何能能被歲歲那麽維護。”


    這一句話簡直是說到徐麗芬心坎兒上了。


    對呀,她何德何能攤上這麽好的兒媳婦啊!


    婆媳倆手拉著手感慨萬千,這麽多年積攢起來的生疏就因為身份上的轉變,轉變成蘇歲的小迷妹後,莫名其妙竟生疏盡消。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起蘇歲來越說越投契。


    蘇歲:“……”就差把她吹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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