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生活在一起女兒已經習慣有母親幫她照拂家中瑣事,所以剛離開幾天她就感到很不習慣,這次想讓節目組幫忙勸一勸讓母親回去,她願意當麵道歉補償母親。


    宋琴看完資料在旁邊小聲念叨:“這事兒說大也大說不大也不算很大,還挺常見的,導演居然允許通過了。”


    和前麵幾組調解的嘉賓相比,這組確實算不上很有看點,這組母女的矛盾也是生活中很多家庭存在的矛盾,曾經若是隻有這種程度節目組肯定是不會選上節目錄製的。


    薑幼檸卻越看眉頭越深,資料寫得很簡略,但是她還是從中看出了一些不對的地方,比如關於母女的矛盾,隻是寫了一起生活後摩擦變多,以及母親的旅遊計劃一再被拖延,卻沒有提女兒對母親的付出有沒有補償。


    在最後的訴求上女兒寫著希望節目組能幫忙勸回母親,她願意道歉補償。意思就是之前母親對這個家庭付出的種種很有可能是她自掏腰包。


    請保姆尚且需要花錢,但請父母卻不用付出任何,母親還得迎合著子女的時間來,還不能有自己的脾氣,還會被子女說“不夠體貼”。


    薑幼檸越琢磨越覺得,這女兒很有可能是把自己老媽當免費保姆了,她母親忍讓了好幾年終於不想忍了,結果女兒反倒不樂意了。


    不過具體情況還得等這兩位上場自己敘述了才清楚,薑幼檸放下平板,看著從場邊走上來一位個子中等穿著幹練職業裝的女人,她手上拿著話筒,上台後對主持人先打了個招呼,表情看起來有些尷尬。


    直到那女人站定了十幾秒後眾人才意識到不對勁,怎麽隻有她一個,她母親呢?


    場外突然小跑過來一個助理導演,附到導演耳邊小聲講了幾句,臉上寫滿為難。


    導演聽完後表情也變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安撫地拍了拍那名助導,然後拿起手上的對講機道:“那位說不想和自己女兒同台,要求分開錄製,大家先錄劉女士的部分吧。”


    觀眾區頓時嘩然,評委席也都麵麵相覷,薑幼檸好奇地看向台上的劉女士,心裏對剛剛的猜測又堅定了一分。


    居然連同台都不肯,這矛盾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大啊,節目組這份資料果然寫保守了。


    劉女士在台上站立不安,觀眾席上的諸多探索揣測目光令她如芒在背,心裏對母親的怨恨又更深了一分。


    明明都同意來錄製了,怎麽臨上場了又整這麽一出,母親真是越來越任性了,也不知道體諒體諒她。


    “劉女士,簡單介紹一下你和你母親的問題吧。”主持人及時開口。


    劉女士像找到主心骨般瞬間找回了一點自信,她清了清嗓子,卻不是開始講述,而是對旁邊的主持人道:“可以幫我拿個椅子嗎,我習慣坐著說話。”


    主持人怔了一下,對方的語氣十分生硬,甚至可以說有點不客氣,這還是他第一次碰到這樣的要求。


    薑幼檸在台下不自覺挑了挑眉,心裏對這位劉女士的刻板印象又深了一分。


    看來是個很強勢的人呢。


    宋琴有些不滿地擰了下眉,以往提出需要座位的嘉賓不是沒有,但都很客氣,甚至有些是節目組看到覺得站不穩了主動拿上去的,這個劉女士的語氣倒不像是請求,更像是命令。


    導演坐在監視器後,看不出情緒,聞言也隻是對旁邊的場務揮了揮手,示意送個椅子上去。


    場務立刻跑到旁邊道具室,搬了個高腳凳上去,這是他們最常用的凳子,嘉賓可以坐,但主持人得站著,若是凳子太矮,看起來觀感也不好。


    劉女士的個子中等,借了點工作人員的力量才坐上椅子,坐好後她滿意地點了點頭,俯視的感覺給她十足安全感。


    “其實也不是什麽很大的事,每天一起生活會發生摩擦矛盾也是在所難免,但是我母親越上年紀脾氣越大,我平時工作忙,有時候也難免會心情不好,就會和她吵起來,但是事後過不了多久就能和好,畢竟都是親人,有什麽事值得一直較勁呢?”劉女士緩緩開口,她沒有直接說兩人的問題,而是先鋪墊了一下。


    台下有觀眾點頭,有不少家庭和父母長輩生活在一起,對容易產生矛盾摩擦這點很能感同身受。


    薑幼檸卻舉起話筒提問道:“我想問一下,劉女士你剛剛說你和母親時常會產生爭吵,但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和好,和好肯定需要有一方退讓,那你們兩個之間通常是誰讓步比較多呢?”


    劉女士臉上表情頓時僵了一下,喃喃道:“我、我媽讓步比較多。”


    她性格強勢,脾氣比較火爆,生氣通常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是讓她先低頭她還是做不到的,說是母親讓步多,其實應該說全都是母親讓步。


    見評委席的嘉賓們表情變得微妙起來,劉女士又趕忙補充道:“但那是因為通常吵架都是我媽的錯,她不占理,自然也是她先讓步。”


    宋琴卻有些不讚同地擰了擰眉:“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怎麽會每次都是你母親的錯呢,難道她每天光想和你吵架嗎?”


    她總覺得這個女兒有點奇怪,看著氣勢很強底氣很足,說的話卻又總有哪裏站不住腳。


    更何況吵架這事怎麽會永遠都是同一方的過錯,她的母親還年歲已長,又天天幫她帶孩子,就算有些時候是她不占理了一點也不用這般咄咄逼人非得分個對錯。


    這女兒說話的口吻倒不像是在說母親,而是在說下屬。


    旁邊的方臉男嘉賓也認同地點點頭,他父母也年歲已長,雖然沒有住在一起但是都在同一個小區,經常能見麵,有時候他也覺得父母年紀大了人有點強,但他也不會非得跟父母爭個是非高下。


    他們都那個年紀了,又是你的爸媽,隻要不是太過分的原則性問題,日常有個小摩擦稍微讓一讓又如何呢?


    劉女士見評委嘉賓不認同她的話,又有些急迫道:“我沒有誇大,我媽她真的是一個小毛病很多的人,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有些問題我跟她說過很多次了也不改,我平時脾氣是有點急躁,但也不會故意和她吵架。”


    薑幼檸聽得眉頭更深了,剛剛那句還能說是像在推責,這一句簡直就是斥責了,忍不住道:“既然你覺得你母親毛病很多,那幹嘛還非得和她一起住呢,她願意離開你不也輕鬆點嗎?”


    劉女士被問得一哽,嘴張了又張也沒想出回答的話。


    台下其他觀眾也開始竊竊私語,都很讚同薑幼檸的觀點。


    劉女士著急了,她來這裏是為了讓節目組幫她勸回母親的,怎麽現在反倒起了反作用,於是拿出自己的殺手鐧:“我剛剛沒說清楚,不是生活習慣那方麵的小毛病,就是原則類的問題,我真的沒有故意為難我母親。”


    “這次她會走,也是因為我在早上和她吵了一架,孩子的書包被扔到洗衣機裏沒有烘幹,我著急了就說話語氣重了一點,誰知道她會直接脾氣大到離家出走。”


    “走也就罷了,關鍵是也沒和我們說一聲,孩子還在幼兒園裏等著呢,我們都不知道她走了,晚上還在開會,孩子就一直等到了天黑,要不是老師打電話我們可能要回家了才發現這件事。”


    “她和我生氣沒關係,但怎麽能把氣撒在孩子身上呢,孩子是無辜的啊,他還那麽小,走之前也沒和他交代一句,從來沒有等那麽久過,回去之後嚇得三天都不敢去幼兒園,生怕我和孩子他爸不要他了。”


    劉女士一番話又讓場內眾人沉默了下來,畢竟孩子確實很無辜。


    薑幼檸依舊蹙著眉心,雖然對方說的吵架理由她不是很認同,洗書包又不是她母親的責任,她母親沒想起來晾書包就一直在洗衣機待了一夜,這不也說明他們全家人除了母親以外都對這些生活瑣事不上心嗎?


    劉女士和她老公作為孩子父母,孩子書包髒了也不管不問,老母親隻是洗完忘了晾,還要被這麽指責一頓,難道不該是發現書包沒幹就趕緊去烘幹嗎?


    自己都不做事怎麽還好意思指責做了事的人呢?


    但是後麵半段又讓她沉默了,老母親在女兒那裏受了氣,想要離開家無可厚非,但確實不該拿無辜的小外孫泄氣,小孩兒一個人在幼兒園孤零零等到晚上,怕是得嚇壞了。


    不過她覺得這其中應該有隱情,興許母親不是故意不說的,有可能是忘了說,想著她不去老師肯定會電話通知。結果正好碰上女兒夫妻兩個開會,開完出來都很晚了,這麽一錯過最後還是讓孩子遭了秧。


    見評委和觀眾們消停下來,不再用指責的目光看著她,劉女士心中終於鬆了口氣,一時間又更警惕了一些。


    這節目的嘉賓觀眾可真不好糊弄,剛剛隻是漏了一點小漏洞,就被抓著不放差點翻車,接下來她可得小心開口。


    方臉男嘉賓聽了劉女士的辯解後眉頭皺了又鬆,過好幾秒才有些訕訕地開口:“那、那確實不太對哈,再怎麽樣也不該拿孩子撒火,小孩是無辜的嘛。”


    宋琴在他旁邊點頭,但又忍不住跟了一句:“但是洗書包那個你母親也錯不至此,她一個人忘了晾,不還有你和你老公兩個大人嗎,這活又不是她一個人的,你母親洗了書包還要被指責她肯定心裏委屈。”


    薑幼檸和剩下幾個嘉賓都讚同頷首,身後觀眾區也都紛紛點頭。


    劉女士連忙補充道:“是的是的,其實那天吵完我出去上班路上就反應過來不對了,書包這事其實也是我和孩子爸的疏忽,不能全怪我母親,我是想著下班後給她好好道個歉的,結果誰知道她直接就走了。”


    她態度放得低,截然不同於最開始上台時候的氣勢十足,讓人再挑不出她的錯處。


    隻有薑幼檸堅持道:“不是不能完全怪你母親,是本來就不該怪她,她在這件事上沒有做錯,最多隻能說她有點疏漏,老年人記性不好很正常,應該是你們應該多上心。”


    “而且這有什麽好吵的,沒晾幹那就趕緊去吹幹唄,又不是什麽無法補救的事。”


    劉女士聽得嘴角直抽,將心底的鬱氣費勁兒壓了又壓,勉強扯出個笑容:“是的,是我太急躁了。”


    其餘嘉賓很默契地都沒有開口替這個劉女士講話,雖說最後講的這事算是母親的過錯,但對方早上受了委屈也算情有可原,隻能說是忽略了孩子讓孩子無辜遭殃,但究其根源最核心的問題還是在劉女士發火上。


    如果發現書包沒幹後劉女士沒有發火,而是平靜地去吹幹,那後麵這些也都不會發生了。


    孩子遭殃這個結局明明是兩方共同造成的,但劉女士話裏話外卻總想把她自己撇幹淨,讓人聽著總覺得不太舒服。


    主持人適時出來圓場,讓劉女士先下去等候,換母親上來錄製,他們也需要另一位當事人的講解,聽聽看母親的視角。


    劉女士聽到後鬆了口氣,被這幾個嘉賓盤問實在是太讓人緊張了,她趕緊把話筒換給了主持人,快步走下台去右後方的休息室。


    劉女士下台後沒過兩分鍾,便從舞台左側走上來一位短發齊整穿著幹淨素雅的女性,她麵上皺紋不少,看著得有五六十左右,但是眼睛卻很明亮,唇角掛著溫和的弧度,讓人看了頓生好感。


    這位就是劉女士的母親曹女士了。


    曹女士上台後朝台下微微傾身,又對主持人打了招呼。主持人也同她側身,讓她也來簡單敘述一遍和女兒的問題。


    但是在她開口前,薑幼檸卻先舉起了手,示意她想先提問。


    提問一般在嘉賓敘述後,不過導演見薑幼檸表情認真便同意了她先問一個,隻見薑幼檸拿起話筒,徑直問出了剛剛劉女士講述的問題:


    “您好曹女士,剛剛您女兒說你們最後一次吵架是因為書包洗了沒晾幹,於是您選擇了出走,而且故意沒告訴他們也沒告訴老師孩子沒人接這件事,導致孩子被迫在幼兒園滯留到晚上,請問這件事真的是這樣嗎?您是故意的還是忘了說呢?”


    之前薑幼檸就覺得,應該不會是曹女士故意不接小孩也不告訴家長老師,老人本來就疼孫輩,小外孫還是她親手帶大的,她就是再怎麽氣自己的女兒也不至於拿小外孫撒火。


    此刻見了曹女士,見她外貌周正態度從容,更加覺得對方不會是這樣的人,於是便直接問了出來。


    眾人好奇地看向台上的曹女士,卻見她蹙起了眉,語氣有些不解道:“她是這麽說的嗎?”


    薑幼檸來了精神,好像有瓜?


    曹女士抿了抿唇,語氣平靜卻堅定道:“我沒有故意,也沒有遺忘,我走之前是通知了的,因為和她鬧了矛盾不想說話,所以我專門給女婿發了消息讓他記得去接孩子。”


    “那孩子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怎麽可能會把他扔幼兒園不管呢?”


    她話音落下後,演播廳內先是一片寂靜,隨後又響起嘰嘰喳喳討論聲。


    台上主持人和台下的幾位評委嘉賓也都一臉驚訝,沒想到事情發展到最後居然扯出了第三個人。


    被無辜扔在幼兒園等到天黑的倒黴孩子居然既不是因為外婆故意不說,也不是因為記性不好遺忘了,而是他父親明明知道沒人接,卻專門隱瞞了這條事實。


    既讓孩子孤零零等了大半天,又加深了母女倆之間的誤會和矛盾,讓雙方都認為是對方的錯。


    而且從剛剛劉女士的話可以看出來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真相。


    這個父親……


    薑幼檸聽到這答案不禁輕笑了一聲,拿起話筒一本正經道:“我就說嘛,母女不合,多是女婿無德。”


    作者有話說:


    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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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掰扯


    ◎不能連她和孩子也一起不要了啊。◎


    事情發展到現在竟然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要不是女婿根本沒來錄製現場導演恨不得把他也喊上台來進行現場對峙,問清楚他到底看到那條消息沒有,孩子被扔在學校是因為他也疏漏了沒看到, 還是看到了卻故意為之。


    薑幼檸覺得肯定是故意的, 因為事情發生到現在這個女婿甚至都沒有跟女兒坦白真相,而是一直讓母親背著黑鍋。


    雖然暫時還沒搞清楚對方為什麽這麽做, 但她覺得這其中恐怕隱情不小。


    曹女士在離開女兒家後顯然是徹底和那邊斷了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她離開後孫子被落在幼兒園等到天黑的事,平靜的麵容上第一次染上了一絲薄怒。


    “我就知道他愛推卸責任, 愛耍這些小心眼, 居然連自己的孩子都能算計,為了不讓我回去他還真是費心思。”


    宋琴捕捉到關鍵詞,連忙問道:“您說他不想讓您回去?可您女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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