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良吹響哨子,三十多個士兵整齊的列成兩排,佐佐木安排十個士兵和他們一起回去,他要趕到大和醫院看看吉田大佐的情況,他知道吉田一郎死定了,因為那一槍正中心髒。他甚至無暇考慮軍部會給他什麽懲罰,他今晚整個人的狀態是懵的。


    他命令十個士兵立馬上山查看情況,和山上的士兵會合後,所有士兵繼續留在這裏執勤。這裏雖然有崗哨有機槍,但是和以前不一樣了,畢竟有一半是中國軍人。雖然這群中國軍人一個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有的僅僅隻穿著破爛的短褲,雖然日本一個小隊就能打敗他們兩個連或者一個團,雖然這些俘虜裏麵有一些已經嚇破膽的人,但佐佐木心裏明白,那是因為他們武器落後,無力抵抗。眼下在這深山裏,他們看起來赤手空拳更加狼狽,但他們畢竟是軍人,佐佐木不得不防。


    他一刻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裏,那根黑骨,那淒慘的喊叫,那小俘虜臨死前的詛咒,那突如其來的子彈,那突兀的狗叫聲和突然停止的槍聲以及這死一樣的安靜,這一切都透著令人不安的詭異。


    盡管山上的埋伏吉田大佐和他說過,但所有士兵都是吉田大佐帶來的,是經過戰場廝殺的優秀帝國士兵,難道是他們自己人走火了嗎?怎麽會發生如此大的失誤呢?如果是走火了,怎麽可能開了兩槍呢?


    他必須馬上回去。


    他們向旁邊的馬棚走去,那裏拴著十幾匹馬,全是在這裏幹苦力的馬。生死未卜的吉田大佐坐著轎車走了,大卡車也拉著中槍的士兵去了醫院。佐佐木想騎馬回去,但因為拉車幹活的馬沒經過訓練不會讓人騎,有人騎到背上,馬會劇烈的跳躍把人摔下來。


    可佐佐木並不擔心被馬摔下來,他很會騎馬,當一個勞工剛要把一匹馬的韁繩解開時......


    “嗷--嘔----”突然一聲長長的狼嚎從山上傳來,“嘔嗚----”接著一聲短短的狼嚎出現在大門口。


    回音壁的效果把兩條狼的嚎叫擴大了好幾倍,攝人魂魄的叫聲回旋在上空久久環繞讓人不寒而栗。在場的幾百人一陣驚慌,一個個爭先恐後往十幾個工棚裏鑽,幾十個日本兵如臨大敵齊刷刷端起長槍對準大門口......


    乘勝追擊雙狼馬棚裏的馬驚恐的打著響亮的噴嚏,煩躁的在棚裏刨著前蹄想要掙脫韁繩。它們從這兩聲嚎叫以及傳進鼻孔的空氣裏嗅覺到了極大的危險。剛才人們隻注意山上,卻沒有注意它們當時已經極度的不安,它們看見佐佐木和慕容良走向它們時,它們的肌肉劇烈抖動起來,想要提醒他們危險正在逼近。


    狼嚎在工地上空縈繞盤旋,就像平靜的湖麵被頑皮的孩童用石籽打出的漣漪一樣,久久不肯散去。


    突然工地的入口連滾帶爬跑進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士兵,他已經恐懼到了極點,嗓子裏發出“魔鬼...狼…救救我…”卻隻能自己聽見,極度的恐懼已經讓他發不出聲音,就像被人掐著脖子叫喊一樣。


    接著他的身後一條黑影像黑色閃電一樣飛竄到他身上,山神一下把他的衣服撕得粉粹,接著他的臉也被鋒利的尖牙一口咬住奮力一甩,整張人臉被血淋淋扯下來進了狼嘴,這個士兵的臉眨眼就像川劇裏的變臉演員一樣變成血紅的了。


    一個膽量比較大的士兵朝著山神開了一槍,由於渾身哆嗦抓不穩長槍,子彈穿過山神漆黑的毛發鑽進旁邊的草叢。山神砰然大怒,它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短促的咆哮直線向他撲了過去,沒等他再次拉栓,他年輕的脖子就已經進了山神的血盆大口,臨死前他聽到了“嘎巴”的脆響。


    與此同時大門口又竄進來一個灰影,它衝著慕容良和佐佐木飛奔過來,兩人嚇得大驚失色,雙雙跌倒在地。


    這灰影卻越過他們撲向他們身後一個端著槍的士兵,他剛才衝著山神瞄準的動作激怒了剛跑進來的好兄弟山鷹,它不是沒見過世麵的野狼,它是訓練有素見過殺人武器的戰狼,它們已經戰勝了從骨子裏害怕的火焰,再沒有什麽能嚇倒它們的了。敢用槍瞄準自己兄弟,這是對它們狼兄弟極大的挑釁,它張大嘴巴“嘎巴”一下咬斷他的脖子還不算,就像在山上一樣,它咬住脖子使勁撕扯,來回搖晃著腦袋,“噗!”的一下,這個士兵的腦袋瞬間搬家了,胸腔的血液猛地噴射出來濺到幾個嚇傻了的士兵身上。


    這些日本兵都是一些很年輕的娃娃兵,即便有上年紀的也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編製到後方保護基建署修鐵路的一些傷殘士兵,哪裏見過狼吃人這樣的景象。他們剛才一個個端著槍準備射擊,當他們看見這兩條狼專門撲向端槍的人時,他們害怕了,他們一方麵不敢亂開槍,怕傷自己人,二方麵害怕沒來得及開槍,狼已經把自己撲倒了。這些士兵大多拿著比他們身高還長的三八大蓋,這樣的槍在戰壕裏才能發揮出優勢,把長槍放在土台上,士兵們隻要把射擊目標放進槍管前端的準星裏,幾乎百發百中,這就是為什麽戰場上中國軍人死傷慘重的其中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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