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紅終於出院了,又回到了瞎老太的院子裏,馬小飛給小桃紅買了個丫鬟,叫四兒。


    這四兒今年才九歲,除了會熬粥,什麽也不會做,馬小飛幹脆給小桃紅買回新鮮的小米,想辦法買到一些紅棗。其餘的飯菜,他讓那幾個小跟班在飯店買回來,或者幹脆就在飯店訂了長期飯菜。


    通過馬小飛給小桃紅人參、阿膠一股腦的滋補,小桃紅的臉上慢慢有了血色,人也愛說話了。


    這天晚上,馬小飛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他幹脆爬起來看著熟睡中的小桃紅。這時小桃紅帶著哭音突然說了句英語:“爸爸,我想你,我好怕!你在哪裏?媽媽,我好怕,你在哪裏?”


    馬小飛愣住了,小桃紅經常在睡夢中驚醒,每次驚醒前總會嘰裏咕嚕大叫,有時候夢裏說幾句日本話,他問她怎麽會說日本話?小桃紅讓他重新說一句聽時,他卻忘了她是怎麽說的了。


    今天說的這又是什麽話?他疑問越來越多,他覺得小桃紅的身世不簡單,她難道真是日本人嗎?可是為什麽被日本兵強奸?而且她也會說中國話,今天睡夢中嘟囔的這些什麽意思?


    第二天,馬小飛拿回來一疊信紙和一支鋼筆,一瓶墨水,他讓小桃紅把偶爾回憶起的點點滴滴記下來。


    小桃紅看見這些東西非常開心,她拿起筆想寫時卻突然寫不出來了。她著急的看著馬小飛,馬小飛過去摟著她的頭,安慰她不要著急,慢慢來。


    吉田一郎活了過來,這次蘇醒,他多了一個病症,耳鳴,經常間歇性的耳鳴。整晚做夢,他沒有夢到真由美,一次都沒有夢到,好像真優美從來沒有在他生活中出現過。反而夢到了安吉拉和珍妮,他耳朵裏經常聽見安吉拉說爸爸快醒來,我想你,我來看你來了。


    這天佐佐木和慕容良來匯報那天紅嶺灣中槍事件的調查情況。聽到射向自己身上的子彈出自自己手下的士兵時,他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了。他躺在床上一語不發盯著天花板,在場的人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時高彬對佐佐木突然說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佐佐木隊長是否清楚為什麽電線早已架好卻遲遲無法通電的原因?”


    佐佐木不知道這個驕傲的令人討厭的家夥在這個時候突然說這些是什麽意思?這裏可是病房,不是他佐佐木的辦公室。


    他隻好謙卑的說:“請高彬院長指教!”


    高彬無視佐佐木的謙卑,他用教訓的口吻說:“是因為在沙吉浩特地段的電線經常被人剪斷,那麽粗的電線杆被鋸斷不是一個人能操作得了的,這沙吉浩特肯定暗藏著抗日分子!佐佐木隊長是鐵路守備隊隊長,負責這一地區的治安,難道一點沒有察覺嗎?”


    現在明明是向吉田大佐匯報這起紅嶺灣中槍事件的調查結果,高彬卻不合時宜的質問起佐佐木別的事情來,佐佐木當著大病初愈的吉田一郎不好發作,他轉身向躺在床上的吉田大佐彎腰行禮說:“是屬下失職,請大佐降罪!”


    吉田一郎剛剛從死神手裏逃脫回來,這個智商很高的家夥非常清楚高彬為什麽這時候說這事,他在擔心自己追究他手術差點失敗的責任,他心裏清楚手術還是非常成功的,雖然失血過多,但高彬終歸是找到血源挽救了自己性命。


    他並沒有降罪任何人,慢悠悠的問:“那個士兵叫什麽?哪裏人?調查清楚他是不是日本反戰同盟人員?或者根本就是日本共產黨!”


    佐佐木說:“他叫尹順強,朝鮮人,犬養雄二是他的日本名字,昭和九年他哥哥尹順千參軍,軍籍上的名字是犬養雄一,作戰英勇,殲敵十五人,從二等兵一直上升到兵長,在摩天嶺戰役中為天皇捐軀,當年,也就是昭和十一年尹順強應召入伍,現已服役兩年,據調查該士兵為天皇效命意誌堅強,在朝鮮兵中起到了示範帶頭作用。”


    “下賤的朝鮮人,比起中國人更壞,更不可信!”吉田閉著眼睛說。


    英子敲門進來叫高彬出去後,佐佐木說:“該怎樣定性尹順強之死?”


    吉田閉著眼睛沉思著,他既不想原諒已經死去的尹順強,又不想對外宣揚自己差點死在他槍下。


    “他家裏還有什麽人?”吉田問。


    佐佐木說:“他父母雙亡,還有個妹妹叫尹順真,日本名叫奈奈子。”


    聽到尹順強還有個妹妹,一個惡毒的念頭在吉田一郎腦中盤旋,他要把差點殺死他的仇人的妹妹送到慰安所,為大日本關東軍的戰士瀉火。


    “佐佐木隊長在報告中不是說狼災造成14個士兵為國捐軀嗎?”吉田虛弱的說。


    “明白了。”佐佐木說。


    “死亡證書和招兵通知書一起下達,他哥哥未完成的使命就該由妹妹來完成。”吉田說完這句話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嗽的連貫動作牽扯傷口肌肉神經,他疼的皺起了眉頭。


    這個麵孔英俊卻魔鬼般心腸的男人,他有多憎恨這個尹順強,就連妹妹也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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