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舉著一把銑就要去打狼!愚蠢至極!”江口過去拿起一把被大河內丟棄的工程鍬返回來說。


    “田下少佐...不會被咬死吧?他死了我們會...受到懲罰的。”南野山崎彎腰喘著粗氣說。


    江口說:“想要被懲罰,首先得活到能接受懲罰的那一天。”


    “沒有他,我們走不出去。”戶田一畝半說。


    江口說:“他就是個累贅,沒有他也許我們早就出去了。”


    日下部說:“對,沒有他,我們打到的食物就會多吃一口,生存下去的可能性更大。”


    江口說:“我們應該分開走,也許這樣才能找到出口。”


    “分開走...更危險,就像大河內一樣,他如果不是...單獨走在後麵,也不會被...狼拖走。”南野山崎靠在一棵樹上虛弱的閉著眼睛說。


    江口說:“南野山崎,你是和我們四個一起走還是留下來等田下少佐?”江口骨子裏看不起殖民地來的南野山崎,看見他虛弱得快要死去的樣子,他決心不再帶著這個累贅,所以,根本沒有接他的話茬。


    南野山崎看了看田下跑去的方向猶豫著。四個人互相對望一下轉頭就走,他們邊走邊商量不再沒有目標的在森林亂轉,他們決定順著右麵山腳一直走,肯定能走出去。


    “雖然這些日子天上沒有太陽指路了,隻要我們堅定信心一直沿著山腳走,一定能走出去!”江口說。


    “江口君說得對,現在這個季節不會出現瘴氣了,我們不會再被瘴氣弄的暈頭轉向。”日下部說。


    戶田一畝半癟著兩個腮幫子兩眼無神的喃喃著:“要不是走進那片瘴氣沼澤,也許...也許我們早就走出去了”


    但是靠近山腳走最大的困難是漫山遍野的荊棘,山坡上那些長滿尖刺的荊棘和樹林裏低矮的常年生植物由於能得到山體和樹木之間的陽光而生長的非常茂盛,平均1.5米身高的他們在這些植物麵前就像又進了森林中的密林,高大而雜亂的植物枝幹在矮小的士兵麵前形成了又一道前進屏障。因為離山體太近根本無法前行,他們便遠遠地望著右麵的山體盡量挑選可以行走的路段,最起碼不用刺刀來回扒拉半人高的植物才能邁開腿,就這樣剛剛走了一小段路就聽見氣喘籲籲追上來的南野山崎......


    南野山崎最終還是放棄了孤單無援的田下追隨從心裏鄙視他的人來了。


    虛弱的田下沒有追上那頭狼,也許那頭狼餓瘋了,皮包骨的大河內重量太輕了,輕到可以被一條狼拖著跑。同樣身體瘦弱的他累的大口喘氣,眼看著木乃伊似的大河內被狼拖著消失在寒風蕭蕭的草叢中......


    大河內最終放棄了掙紮,這個混蛋是不是心裏已經懺悔了?他是不是認識到殺死那些無辜的中國人是罪過?所以他才放棄掙紮的吧?也許他想用這樣的死法來贖罪?


    是啊!是啊!他們還都是孩子,和自己的兒子太郎一般大的孩子,他們是受到軍部那些人的蠱惑才殺人的,他們的大腦裏被強行灌輸進了魔鬼的思想才殺人,他們也是可憐的孩子。


    田下突然很後悔故意領他們走進森林腹地,有罪過的不光是他們,自己的做法也許更自私更狠毒,用這樣的方法殺人能比他們高尚到哪裏呢?


    他抓起路邊大河內丟掉的槍,踉踉蹌蹌往回走。回到原地後沒有發現那五個人,他邊走邊四周環視。


    “南野!”


    “江口!”


    “日下部!”


    “戶田!”


    “長瀨!”


    他把剩下五個人的名字都喊了幾遍,但是除了嗚嗚的風聲,他聽不到任何回應。


    田下淒然一笑,他明白了,那幾個殘忍的士兵拋棄了他,他們知道在天寒地凍的森林裏丟下一個從來沒有開過槍的人就等於殺了他,但他們還是這樣做了。


    現在他們的關係早就不是上下級的關係,沒有了保護與被保護,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看起來自己還是想錯了,這幾個士兵本身就是魔鬼的化身吧!他們年齡雖小,但是心魔太大,他們也許比自己想象的更殘忍吧!


    “我故意領錯路線,你們丟掉了我,我們扯平了!接下來就看我們各自的造化吧!”他背起沒子彈的長槍,拿起工程鍬迎著逆風漫無目的向前走去......


    森林裏一片灰暗,仿佛一夜間從滿目碧綠變成了一片蒼茫,麵前這些不知名的大樹經不住寒風的摧殘,當刺骨的冷風嘶吼著吹來,它們便在狂風中猛烈搖晃起來,一條條樹枝就像無數狂舞的皮鞭在空中互相抽打著,那些幹枯的樹葉便紛紛飄落在地。有一片樹葉被風吹得在空中繞了幾圈忽忽悠悠落到田下的臉上,感覺像一把小刀割在皮膚上一樣生疼。


    憑著在野外生活過的經驗,他注意觀察著那些光禿禿的樹,判斷他們是什麽樹,以便在樹下尋找可以果腹的堅果或者可以食用的樹葉或樹皮。但是他失望了,他彎腰尋找了許久,幾棵大樹下的草叢都翻遍了卻一無所獲,正當他感到絕望時,突然發現一簇稀稀拉拉的野草中間有幾顆黑色的小點,他激動地撲了過去,這是一棵藍莓樹,十年前在獵人家養傷期間沒少吃這個藍莓幹果。


    酸酸甜甜的藍莓果經過快速有力的咀嚼進到胃裏很快產生了人體賴以生存的熱量。盡管隻有幾十顆玉米粒大小的藍莓果,但是卻給了他無限的希望。他的心情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身處絕境的他現在反而不想死了,而是產生了強烈的求生欲望。他的潛意識裏滋生了和那幾個士兵的生存比賽,即便死,也要死在最後的一個。


    失去士兵保護的田下一到晚上就爬到小樹上躲避野獸襲擊,或者找一個合適的掩體用石頭把自己隱藏起來,天亮繼續走路。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要尋找有大片紅鬆的地方,隻要到了鬆樹下,就能找到掉在地上的鬆籽,而此刻他正行走在一大片老槐樹林中間。


    靠著零零星星的野果幹粒他堅持了七個晚上,這七天中,他看見過梅花鹿和兔子野雞,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們從眼前消失,他沒有任何武器捕捉它們。


    這天,饑寒交迫的他穿過灰蒙蒙的槐樹林終於看到了高大挺拔的鬆樹林,他歪歪斜斜走過去用桃鍬扒拉開厚厚的葉子尋找鬆塔,萬一鬆塔裏還有幾顆鬆籽呢?


    田下滿懷希望搜索著哪怕一粒鬆籽,但是他再次失望了,地上隻有厚厚的腐爛或將要腐爛的鬆針,地上掉落的鬆塔裏竟然沒剩一粒鬆籽,他絕望的癱坐在地上。


    天要亡我嗎?要這樣懲罰忘恩負義的我嗎?老天,你何其不公!我從來不殺人,反而一直同情善良的中國人,你為什麽不給我留一條活路?難道怪我心思歹毒的把那六個士兵帶進絕境嗎?我為什麽那樣做難道高高在上的老天你看不到嗎?你看不到他們怎樣殺害中國人的嗎?


    我不後悔!我沒有開槍殺死他們的勇氣,否則我早就拿起武器送他們進地獄了,我隻能用這種方法讓他們困死在這裏,我在給我的塔斯哈報仇,給那些無辜的中國人報仇!


    我不會倒下!那些殺人魔鬼還沒有死去我怎麽能倒下呢?起來!田下村夫你這個懦夫!起來,頑強的活下去!


    他再次抬起頭環視這片森林,突然發現不遠處灰蒙蒙的地上隱隱的幾個深顏色小土包高出地麵。他心裏一驚,隻有黑色的野豬群才會在灰白的世界裏呈現出一個個小土包似的黑點。


    他再次絕望的感覺到危險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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