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彬站在廢墟前思緒雜亂的回憶這幾天的倒黴經曆時,杜家方向傳來一聲接一聲非常響亮的炮仗聲,這聲音又讓他想起來一件事。


    他隨太田老師剛到哈爾濱731部隊沒幾天,有天上午接到通知到城外試驗場實習,當他們一行軍醫到達時,偌大的試驗場上已經在每根相距3米的木樁上綁好了中國人,這些中國人大部分是有老有小的中國男性,裏麵隻有一位是渾身血衣的女性,聽說她是抗聯戰士,她為了掩護部隊轉移,一個人殺了十一個日軍,最後在子彈打光的情況下被抓的。


    隨著一聲炮響,帶有病毒的炸彈不偏不倚在這幾十個中國人頭頂炸響,慘叫聲和咒罵聲伴隨著劇烈咳嗽聲在煙霧中響起,當煙霧散盡時,那些咒罵和慘叫沒有了,木樁上的試驗品一個個耷拉下了腦袋,有些人直接被炸死了,有些沒被炸死的也吸入了毒煙很快暈死過去。


    戴著防毒麵具的高彬和幾個軍醫一起一個個去檢查這些試驗品的效果,高彬走到那個女人麵前,她的脖子被飛濺的彈片擊中,那個帶有病毒的彈片尚且插在她不斷往外流血的脖子上,她雙目圓睜七竅流血的腦袋歪在一邊死了,睜大的眼睛和歪著頭的模樣令人害怕。


    回去後高彬腦袋裏經常閃現那個女人的死狀,他緊張的神經以至於影響到了他的工作。


    這天,手術台上已經綁好了一個中國小夥子,他的老師鼓勵他在那個小夥子心口下刀,對他說:“如果你把他當成會流血的植物,你就不會露出這樣軟弱的眼神了,要知道我們大日本帝國的一輪紅日隻有用血液才能染得更紅。”


    那天的課題便是挖出一顆20歲男性的健康心髒,觀察那顆離開身體的心髒在常溫下還能起搏幾次?以及起搏的速度、時間,以便於以後做心髒移植手術時掌握最準確時間。


    當他雙手從那個年輕人被打開的胸腔捧出那顆血淋淋卻依然跳動的心髒時,那個年輕人還沒有斷氣,他被固定在手術床上的四肢劇烈抖動著,掙紮著,他的鬢角血管像一條條蚯蚓暴突在皮膚上,張著嘴巴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他瞋目裂眥看著自己的心髒,然後他的眼睛保持在怒目圓睜狀態,四肢抽動了幾下不動了。


    但是那顆心髒依然有規律的跳動著,他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培養器中,它居然跳動了40分鍾,當它跳動的越來越慢時,老師把那個年輕人的血液從這顆心髒的靜脈注射進去,這顆心髒瞬間又活躍起來,鮮紅的血從它的動脈流出,就這樣一直從靜脈注射動脈流出,這顆心髒跳了20個小時才停止跳動。


    老師滿意的看著那顆心髒點點頭說那是一顆非常健康的心髒,然後一群軍醫圍著那具集聚了半腔血液的屍體挑挑揀揀割下泡在血液中的其他內髒,就像在菜市場肉攤前挑選著哪塊肉新鮮……


    那天他們一共挖出六個心髒,一個20歲的男性不麻醉的狀態下取出的心髒在常溫下能自主跳動40分鍾。


    一個19歲的男性麻醉後取出的心髒能跳動34分鍾。


    一個50歲男性不麻醉取出的心髒能堅持30分鍾。


    一個53歲男性麻醉後取出的心髒隻能跳動20分鍾。


    一個18歲女性不麻醉取出的心髒能跳動46分鍾


    一個8歲男性麻醉後取出的心髒能跳動51分鍾


    為了研究各個年齡段在麻醉和不麻醉情況下活體取出的心髒跳動時間,他們每天活體解剖六個不同年齡的人,他在哈爾濱731的三年期間,經過他手一共解剖了74個活體,其中包括女人和孩子。把每顆心髒跳動的時間規律記載的非常詳細,並且成功的把一個18歲的心髒移植到了一個68歲的老者身上,這老者在731活了兩年才死去。他是自殺的,他在一次檢查身體中趁醫生不備偷了一把手術刀,回到生活區自己挖出了那顆年輕的心髒。


    當時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印象:血、滿地的血。


    如果大和民族旗幟上的紅日必須用鮮血才能染紅,那麽它需要多少鮮血才是盡頭?如果這些鮮血的每一個靈魂開始反噬,那麽這輪紅日會變成什麽顏色?


    他站在這裏已經幾個鍾頭了,一動不動的身影就像在為這片廢墟默哀......


    英子再次過來請他接電話時打斷了他的沉思,他冷笑一聲離開那堆廢墟,轉臉的那一刻眼眶裏的淚水已經蕩然無存,隻剩一雙冷酷陰毒的眼睛......


    森田沒有直接回哈爾濱,他先回到省城稍作休息再返回哈爾濱731部隊,臨走那晚,山口司令請他喝酒為他送行時他又提起吉田大佐殺死兩個士兵的事,他以為山口司令會憤怒,沒想到山口平靜如水的問了他一句:“森田君給吉田太太看病的這些日子裏發現她吃素嗎?”


    森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很自然的說:“不,吉田大佐幾乎每天給她買燒雞。”


    山口說:“吉田大佐以那樣的方式殺死那兩個士兵森田君不應該吃驚,他妻子因為什麽才瘋掉的森田君是最清楚的,他妻子是他的軟肋,那倆士兵自己往他的刀尖上撲誰也抗不住,我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把他們做成刺身讓他妻子嚼碎了咽下去,看起來我還是不了解他。”


    這話如果平常人聽了肯定會毛骨悚然,但對於整天解剖中國人的森田來說不算殘忍,他隻是覺得不應該那樣對待日本士兵。


    他說:“高彬已經把這件事捅到上麵了,他怎樣對支那人都無所謂,經常對帝國士兵這樣幹是不行的呀!老師對他也是很頭疼呢。”


    山口說:“軍部會想個兩全其美辦法的,畢竟他是個戰功赫赫的大佐,難道會把這樣的功臣送去軍事法庭嗎?要知道,他殺了的支那人是被他殺死的日本士兵的幾十倍,何況他殺那些士兵都事出有因,並不是濫殺無辜。”


    森田說:“如果這件事被別有用心的人帶回日本國內,勢必會影響百姓的參戰熱情,現在國內群情激奮,幾乎全民參戰,沒有一個人希望看到參軍的兒子被大佐虐殺。”


    “森田君以為這消息傳回國內有人相信嗎?老百姓隻相信報紙上說的,而報紙上隻刊登可以刊登的,凡是對國家不利的消息,哪怕是鐵的事實,報紙上、史書上是看不到一點點痕跡的。”


    森田說:“山口君...有沒有覺得吉田大佐他...這裏出了問題?”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山口說:“他在沙吉浩特中槍痊愈後就變得越來越奇怪了,有一天我和他正在下棋,他突然站起來環顧辦公室,說聽到她女兒哭的聲音,而且就在他身邊。剛開始我沒在意,以為他思念自己的女兒了,後來發生了好幾次,他說好像她女兒每時每刻就在他身邊哭一樣,晚上睡覺女兒的哭聲能把他驚醒,因為思念女兒,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糟糕啦!”


    山口拖著長長的感歎聲為吉田一郎的健康惋惜著。


    森田本身就是精神類的專家,他敏感的覺得吉田一郎絕對不是普通的情緒波動,在火車上他雙眼詭異的盯著高彬看時,他就覺得吉田的精神有問題,而且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山口君,我想提醒山口君一句話,吉田大佐他......”


    說到半截戛然而止,他突然想到了太田老師,他想到了來之前老師的叮囑,而且是那種反複叮囑,讓他千萬聽從吉田大佐的安排,還說他的妻女是他的逆鱗,輕易碰不得,最好不要在他麵前提及他的女兒。


    聯想到他的妻子瘋瘋癲癲說女兒丟了,然後高彬在沙吉浩特找到了相同血型的姑娘配型,而太田老師似乎在極力掩飾什麽,森田越細想越害怕,他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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