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斯哈像黑色獵豹一樣敏捷的到了大帳後麵,他屏住呼吸聽到裏麵呼嚕聲的準確方位後,掏出靴刀在帳篷上輕輕試探著有沒有觸碰到裏麵的什麽東西。感覺到裏麵是空的,他用力一捅,鋒利的匕首“噗”的一下穿透厚厚的帳篷,他不敢大意,試探著往下劃,很順利,裏麵沒有任何靠在布牆上的東西。


    森林裏到處是各種樹枝,他摸到一根細棍,用木棍伸進帳篷試探了一下,他要確保帳篷裏沒有隱藏著士兵。雖然他知道這一步是多餘的,因為他們做夢都沒想到會有人在半夜來偷襲。但是既然父親要求這樣,他便要認真執行。


    穿過一米高的破口悄無聲息進了帳篷後,比外麵更加漆黑的環境裏要找到電台將更加困難,唯一使他放心的是這裏麵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他可以通過呼嚕聲判斷鬼子睡覺的位置,隻要他別弄出動靜,鬼子即便醒了也看不見他。


    他就像在黑暗的深海中準備捕捉獵物的章魚一樣,極其輕柔的邁動腳步,一點點觸摸那些不同體積不同形狀的物體。


    終於,他摸到了熟悉的電台,圍殲黑田小分隊後收繳的電台讓他愛不釋手,他曾經認真搗鼓過那部電台,如果不是石俊一再請求把電台帶走,那部電台就是他的了。上次巴圖魯說這次鬼子也帶來一部電台,但是從來沒見他們用過,聽慕容良說不知道是不是電台發射波太短還是電池原因,根本沒有和外麵聯係。但是在塔斯哈眼裏這部電台卻是寶貝,他不需要和任何人發報,他就想擁有它,好好研究它的工作原理。


    他輕輕的觸摸電台天線與各種配套,盡量把他們集中到一起方便攜帶。當他抱起電台準備撤離時,呼嚕聲停了......


    “瓦的西哇......”


    一聲清晰的日語在黑暗中傳進塔斯哈的耳朵裏,他一動不動看著黑暗中傳出聲音的那個方向。他確信那個鬼子醒了,也許不是自己驚醒他的,但是,不管怎麽樣,他醒了。


    黑暗中傳來窸窸窣窣像是鬼子站起來的聲音,塔斯哈不能再等了,萬一這個鬼子點著燈發現了他,今晚的營救行動會徹底失敗,還會害死稻田和慕容良。


    他輕輕放下電台,抬起右腿拔出靴刀,他不知道他和鬼子之間還有沒有阻擋物,他隻能屏住呼吸伸出左手撫摸漆黑的空氣,他輕輕移動著身體向發出聲響的地方靠近......


    在日本東京一座房子裏,一個老人正把一個骨灰盒恭恭敬敬擺放在屋子正中央的條幾上,他的身後站著兩男兩女,老年女人是早稻明植的媽媽西子,另一個是他的妻子阿信,站在早稻明植身邊的是他的二兒子野旺矢,前麵的老者是他父親早稻賢。


    早稻明植的大兒子石野在中國戰死了,屍體留在了中國,回國人員隻帶回來一隻沒有血色卻沾有血跡的耳朵,說那就是他。


    早稻賢接過那個用破布包裹著的耳朵時,沒有像妻子一樣淚流滿麵,而是把家裏最精致的一個小方盒子取出來,倒出裏麵的東西,小心翼翼把孫子的耳朵放進去,恭敬地把盒子供奉起來。


    全家人對著盒子裏那隻耳朵三鞠躬。阿信沒有像婆婆一樣傷心難過,反而冷靜的支持二兒子野旺矢積極參軍到中國為哥哥報仇。


    野旺矢的眼睛裏充滿仇恨,他對全家發誓一定要殺死所有中國人為哥哥報仇。為了鼓勵他奮勇殺敵的決心,爺爺早稻賢把他珍愛的武士刀送給了孫子,他說:“你要記住今天說的話,要用這把武士刀砍下所有支那人的腦袋,如果你也像你哥哥一樣戰死了,我就讓你爸爸去為你們報仇,你爸爸死了,我去為你們報仇!”


    “還有我!我就是變成厲鬼也要在支那人身上咬下一塊肉來。”阿信咬著牙狠狠地說。


    全家人都沉浸在仇恨之中,隻有老夫人西子閉著眼睛淚流滿麵......


    畫麵一轉,早稻家的條幾上變成了兩個盒子,另一個盒子裏是二兒子野旺矢的耳朵,他在山西省的一場掃蕩中被八路軍用大刀砍死了。


    背著行李的早稻明植滿臉憂傷的向父親和妻子告別,他接到去中國工作的命令後,曾經對中國咬牙切齒的妻子卻哭的死去活來不讓他走。他的媽媽西子眼看著兩個孫子死在中國,唯一的兒子也要去自尋死路,她再經不起家人一個個死去,晚上穿好珍藏多年的和服跳海自殺了。


    老夫人的死使野心勃勃的早稻賢受到打擊,他表現出超過兩個孫子的死帶來的悲傷,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沒有再說如果早稻明植死了他去中國為他們報仇的話,他站在大門口神情落寞的看著僅剩的兒子慢慢走遠,甚至沒有揮手告別。


    早稻明植走出去很遠了,轉回身大聲說:“我不會死在支那的!”


    ......唔!


    早稻明植睡夢中又在重複喊著這句安慰自己的話,夢裏什麽都想到了,卻沒想到這句安慰父親、妻子還有自己的話卻讓自己送了命。


    早稻明植剛剛覺得有東西觸碰到他的嘴巴,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他的嘴巴和鼻子被一隻手捂住了,接著喉嚨感到一涼,最後的聽覺是“蹭!”一聲刀刃劃過喉管的聲音......


    他回去了,靈魂回到了日本,他的耳朵不知道能不能幸運的被帶回日本供在家裏的條幾上......


    塔斯哈抱著電台貓腰隱藏在一棵大樹後,耐心等待著。他觀察了幾天,摸透了這些士兵的情況,漫山遍野的黑罌粟腐蝕了他們的精神,每到後半夜,他們中間的一些人便開始萎靡不振的靠在身旁的大樹上打哈欠,那時候便是他下手的時候。


    終於剛才到旁邊要煙抽的柏原開始打哈欠了,他叫了一聲:“岩井!”


    那邊沒有回應,他嘴裏發出懶洋洋的聲音向那邊走去,沒走幾步,就聽到岩井說:“不要過來,我沒有煙了。”


    “岩井你這家夥真是小氣啊!好吧,我不會再理你了。”


    柏原隻好返回去想靠在樹上打盹,這時他突然感覺身後有動靜,沒來得及回頭便感到脖子處一涼,他的靈魂瞬間被早稻明植帶回了日本。


    穿過警戒線的塔斯哈衝著營地發出幾聲夜梟的叫聲便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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