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夜難眠,吟蟲相唧唧。低泣無涕洟,秋露為滴瀝。


    惶惶心中境,來衰紛似織。觸緒無新心,叢悲有餘憶。


    司馬玉虎匆忙中逃出“汴京城”甚麽也沒帶,尚幸“莽張飛”張大合,將身上僅有的十餘兩銀全部硬塞給了他,才有了暫可度日的盤纏。


    但是不多的盤纏總有罄竭之時,往後的日子要如何度過?因此司馬玉虎便憑著師父所授,先在荒山之中尋找草藥,熬煉成丹丸及膏藥,然後備妥行頭,搖身一變已成為一個小“推拿師”了。


    但是,瘦弱如十三、四歲的少年,會是個“推拿師”豈不令人深覺怪異?在城邑中的百姓又有多少人會相信,他真有本事能為人推拿筋骨及診治外傷?因此,寧肯相信一些花拳繡腿的膏藥師,也少有人願花費銀錢,請他推拿。


    尚幸司馬玉虎憑著往昔與師父行道江湖的經驗,早有自知之明及體認,再加上原本便是欲逃避陳小霸王的親朋好友追尋,因此心知不能明目張膽的進入大城邑之中,隻能在鄉鎮小村間走動。


    如此果然讓他走對門路了!因為鄉間百姓多屬貧苦的漁耕百姓,以及出賣勞力的苦力腳夫,甚易遭至筋骨外傷。


    但是鄉間百姓多屬貧苦之人,縱然身軀有何疼痛,皆舍不得花費銀錢求醫診治,皆是自行療傷或是強忍疼痛,或是任由傷處緩緩自行複元,但是年輕時尚不覺如何,到老時便舊疾複發更為疼痛,但是依然舍不得,甚或無多餘的銀錢可入城求醫診治。


    司馬玉虎雖然年輕瘦弱,但是相貌俊秀不凡且改穿長衫後,已然有種清秀學子的氣質。


    再加上診金需求低廉,因此行走鄉間時,已有人願意嚐試求診,終於開始有了收入。


    自己原本便是浪跡江湖的苦人,當然也能體會鄉間貧困百姓的疾苦,再加上存有悲天憫人之心,因此每每皆是盡心盡力為人診治,且收取不多的銅錢。


    有時遇有甚為貧困者,也盡心盡力診治不取分文,僅是能求一餐也足願,縱若遇有非能力所及之時,也會詳問病情且勸告盡早至城邑診疾,因此甚獲好評。


    所以初至某一村之時,隻要頭一個求診者的病痛,有了起色或減輕了痛楚,爾後便能逐漸傳揚開來,便能增加後續的求診者。


    因此每到一村便至少會停留旬日左右,當然也逐漸增加了不少盤纏足可度日了。


    如此過了月餘時光後,司馬玉虎竟然尚未曾遠離豫境,依然停留在嵩山山緣一個“三姓村”的小村內,住在一家農戶內已有十餘日,每日入山摘采草藥,為日日求診的村民調製對症草藥。


    一日,司馬玉虎前往一家貧戶,正為一名雙膝疼痛難移,已然病纏床榻數年的老婦,更換拔除濕寒膏藥之時,突然聽見屋外有一些叫嚷之聲傳至,接而便有人闖入屋內,並且沉聲問道:“小子!你轉身讓大爺我看看!”


    司馬玉虎聞聲立時回首望去,隻見房門口站著一名年約四旬左右的壯漢,手中尚拿著一張畫有人像的紙張,緊隨後方的一名壯農則是老婦的長子,正神色惶恐的朝自己連施眼色。


    此時那名壯漢雙目緊緊盯著他麵目,並且不停的望著手中紙畫像,突然欣喜的一把抓住他衣襟,並且朝屋外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老爺子,就是這個小郎中!”


    接而便聽屋外有蒼老之聲說道:“嗯!甚好!快將他抓出來!”


    司馬玉虎此時也已恍悟此壯漢及屋外之人,必然是“汴京城”陳家的友人,因此已毫不猶豫的雙手齊揚,左手驟然伸手震開抓住衣襟的手臂,右手如刀勁疾拍向對方額頭。


    但是那名壯漢也非泛泛之輩,身軀驟往後仰並且右腳順勢踢向他胯間,並且怒叱道:“小子找死!”


    然而司馬玉虎意在脫身,因此雙手齊出後已然身形暴退欲逃,但是那壯漢冷“哼”一聲,右腿驟然落地身軀前撲,雙手已疾伸扣向司馬玉虎雙肩“肩井穴”並且陰森森的叱道:“小子還想逃?留下來吧……”


    但是司馬玉虎心中隻有及早脫身之意,又豈會與他糾纏自陷危境?因此也是上身後仰避開壯漢雙掌,並且右腳猛然踢向壯漢小腹,逼得壯漢身軀迅疾暴退攻勢頓止。


    也就在此短暫的刹那間,司馬玉虎的左腳急朝地麵暴蹬,霎時身軀往後方暴竄,已然迅疾竄至後窗之前翻身竄出,並且朝村後之方,荒草及胸的荒草原中狂奔,迅疾奔向早已熟悉,且隻有三十餘丈之外的小河之方。


    而此時站在房門口的壯農,竟然似無意卻有意的衝入房內,正巧與驟然暴退,但雙足尚未站穩的壯漢撞在一起,頓時撞得兩人皆立身不穩踉蹌數步,而壯農竟然又慌急叫嚷著:“娘……娘……您還好吧?有沒有嚇著您?”


    那名壯漢被撞得踉蹌數步險些倒地,因此憤怒的雙目一瞪便欲怒斥,但是那名壯農又已大叫道:“你……你想幹甚麽?大根哥……水來哥……生旺哥……你們快來呀!這個惡漢要打人了……”


    此時在屋外圍聚著一大群人,內有村正、五名長者,以及三十餘名粗壯村民,皆手執鐮刀、犁叉、扁擔及粗長鐵鋤,正圍著一名年約五旬的雄偉老者,以及三名壯漢,不知在談些甚麽?當耳聞屋內屋內響起怒喝叱罵的打鬥聲,接而又聽有老婦的驚駭哀哼聲,以及壯農的驚惶大叫聲,因此立即引起屋外村民的一陣嘩然,並且已有數名手執鐮刀、犁叉的壯農,神色憤怒的應聲相繼奔入屋內。


    那名五旬老者聞聲也是一怔!但是眼見數名孔武有力的壯農相繼奔入屋內,頓時心知不妙,唯恐入屋的壯漢吃虧,因此也立即隨後掠入屋內。


    此時在屋外的數十名粗壯村民,皆已聽見屋內連連傳出的聲音,因此俱都麵浮怒色的執著鐮刀、犁叉、扁擔及粗長鐵鋤,同時圍逼向三名壯漢,並且連連呼叫村正往縣府報官,使得三名壯漢的處境甚為危急。


    尚幸村正及數名長者也相繼步入屋內,不到片刻便已見那名雄偉老者與先前入屋的壯漢,皆滿麵怒容的衝出屋外,並且連聲道歉的急忙為三名壯漢解危後,立即率著四名壯漢迅疾往屋後荒原中疾掠而去。


    而此時的司馬玉虎,早已奔至由深山內衝流而下的湍急溪畔,並且毫不猶豫的跳入溪流內順流而下,不到片刻已隨著溪水流出六十餘丈之外。


    因此當那名雄偉老者與四名壯漢迅疾掠至溪畔時,雖然已發現在溪水中隨波逐流的少年,但是早已遠流上百丈之外,因此又立即掠返小村,一一騎上高大駿馬,沿著溪畔緊追不舍。


    尚幸溪畔地勢曲折起伏不定,而且棱岩、雜草、林木甚多,不適馬匹奔馳追逐,故而雙方的距離愈來愈遠,不到兩刻終於相互不見對方何在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司馬玉虎已在一處淺灘爬上另一側的溪岸,並且迅疾往荒野中狂奔遠離,以免遭那個老者及四名壯漢策騎涉水追至。


    而且知曉行蹤已露,對方必然會聚眾大肆搜索追逐,因此不敢心存僥幸,已日夜急行的往西方連夜遠離。


    雖然武林中人大多閱曆甚豐,且懂得循跡追蹤之術,但是司馬玉虎隨師浪跡江湖也有十年之久,多少也懂得一些隱遁行蹤之技,況且前逃之人可毫無定向的隨心意迅速遠離,而尾隨在後的人則須探明竄逃之人的蛛絲馬跡,才能正確的尾隨追逐不離,因此一追一逃中便要各憑本事了。


    數日後||“汴京”往“汝州”的官道中,衣衫襤褸風塵仆仆的司馬玉虎,眼見前方現出一大片樓宇瓦房,乃是一個三條官道銜接,往來行旅必經之地,頗為興盛的“三叉鎮”因此心中欣喜的加快腳步進入鎮內,準備找一家可用餐裹腹的飯館茶樓。


    但是,剛行入大街尚不到二十丈,突然由一間茶館內奔出三名壯漢,並且聽其中一個莽漢喝叫道:“呔!小子!你可是那個專在各地小村為人推拿筋骨的小『推拿師』?”


    司馬玉虎聞聲頓知不妙,因此心思疾轉後,已迅疾竄入另一方的一條小巷弄內,放足狂奔,並且大呼道:“惡漢欺負小孩啦……惡漢欺負小孩啦……”


    如此一來,當然引得巷弄內的住家人,一一循聲出門外望,立使窄小的巷弄內,出現了許多的好奇的老弱婦孺,因此在後尾隨追逐的三名壯漢,怎敢放足奔行急追?


    半個時辰後,司馬玉虎已是有驚無險的遠離小鎮,隻好在荒郊野地中尋找可食之物,或是打些飛鳥野雉烤食。


    兩日後,又行至“黃河”畔的一個“老河鎮”但是此時司馬玉虎巳然心有警惕的不敢貿然入鎮,僅是在鎮外的一片小樹林之前觀望,似欲入鎮卻又心畏得躊躇不前。


    此時由鎮內斷續行出的一些行旅中,有一名年約六旬,身軀枯瘦如竹,手執一支哭喪棒,神色陰森的老者,遠遠的便望見樹林之前,有一個衣衫襤褸恍如叫化子的十餘歲少年,突然神色一怔的盯望著司馬玉虎,並且緩緩回頭望向鎮內。


    陰森枯瘦老者邊行邊盯望著他,接而麵浮笑意的似乎有了心意,剛行至站立樹林邊緣,心存警戒之意的注視著,往來行旅的司馬玉虎身前時,突然一伸手中哭喪棒,疾如迅電的壓在他肩頸之處。


    司馬玉虎見狀頓時心中一驚的急退數步,神色警覺的盯望著枯瘦老者,然而枯瘦如竹手執哭喪棒的陰森老者,在他慌急退身欲避開自己的哭喪棒時,依然輕易的將哭喪棒貼至他肩頸處,使他無法逃出棒下。


    但是僅在如此刹那間,陰森老者已然查知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娃兒,僅是個略有武技的雛兒而已,為何會與白道中頗負名聲的“霸拳”結仇?而且值得如此勞師動眾追尋他?枯瘦如竹的陰森老者,內心中雖百思不解,但是已陰森森的說道:“娃兒,你可是在『汴城』得罪了『霸拳』陳老匹夫的娃兒?”


    司馬玉虎被哭喪棒輕易的搭至肩頸處,脫也脫不開,因此已是心中駭然的目浮仇視目光,緊盯著枯瘦如竹的陰森老者,待耳聞老者之言頓時心中一驚!並且毫不思索的立即轉身奔逃,但是恍如鬼魅的身影,如影隨形的一晃即至,已然攔在欲往樹林內竄入的司馬玉虎身前,並且發出尖銳刺耳的尖笑聲說道:“!!!娃兒別慌,老夫若想傷你諒你也逃不了,如果你就是陳老匹夫欲尋的娃兒,那就莫要入鎮且快快離去吧,因為鎮內已有不少追尋你的人在打尖,你若進入鎮內豈不是自投虎口內?”


    司馬玉虎眼見枯瘦老者的身形疾如迅電,已知對方乃是武功甚高的武林人,自己絕難逃出老者的棒下,因此心中更是驚急惶恐,不知該如何才能逃離對方的掌控?


    但是耳聞枯瘦老者之言,發覺枯瘦老者似乎對“霸拳”甚為不敬,而且似是有意幫助自己?因此心中惶恐之意略消,但是依然緊張的說道:“是……是……晚輩確實曾在……但是您老人家……”


    枯瘦陰森的老者聞言頓時麵浮一絲笑意,並且低聲說道:“!!娃兒你別怕,老夫不會害你的,而且還會助你避開那些雜碎的耳目,你且隨老夫來。”


    此時司馬玉虎的心中已然鎮定不少,當耳聞枯瘦老者之言後,更是心中大定,並且毫不猶豫的轉身跟隨在老者身後,遠離小鎮。


    半個時辰後,在小鎮左方數裏外的一片樹林內,司馬玉虎狼吞虎咽的啃食著一隻肥大烤兔,耳中聽著枯瘦老者的詢問且逐一回答,未幾便聽枯瘦老者陰森森的冷笑說道:“!!!原來如此……陳老匹夫,你們全是自命清高的白道俠義,但是……


    哼!如此甚好!娃兒你別怕,依老夫之意你大可……不行!你的武功僅在二、三流,尚無些許作為時恐怕便已遭他們擒住……”


    枯瘦陰森的老者話聲突頓,沉思一會後續又說道:“娃兒,老夫江湖人稱『枯竹追魂』房廣清,老夫雖然甚為不恥陳老匹夫他們的所為,但是老夫乃是名聲甚差的黑道邪魔,甚難助你在江湖武林中,伸張冤屈討回公道,而且也無能憑一己之力,助你攔擋那些雜碎,因此老夫僅能將獨門輕功『枯葉飄飛』傳授你,爾後你或可依此,較易逃避那些雜碎的追逐,但不知娃兒你可願學?”


    司馬玉虎聞言頓時一怔!因為知曉武林中人的獨門武技,若非親人或徒弟絕不外傳,但是這位“枯竹追魂”房廣清與自己僅是萍水相逢,而且僅聽信自己的一麵之詞,便甚為義憤的要將獨門輕功傳授予自己,為的僅是有益自己能逃避追逐的人?


    如此的義助之情……因此司馬玉虎心中激動得怔望著老者,接而便屈膝叩首說道:


    “老人家,您與晚輩僅是萍水相篷,便欲將獨門輕功傳授晚輩?如此的情意已使晚輩刻骨銘心,晚輩又豈會故作矯情的不肯接受?爾後隻要晚輩尚能活在人世,若有能力定當報答您的恩情!”


    “!!!娃兒你……唉!老夫縱橫江湖已然三十餘年,雙手沾染無數血腥皆毫無愧意,而且獨斷獨行何曾與人如此多言過?但是卻對你……一個半大孩子……大概是老夫與你有緣吧?也罷!好人作到底,老夫再多傳你一手『枯竹爪』萬一與追逐你的人交手時或可抵擋一番!”


    於是“枯竹追魂”房廣清便在樹林內,將兩種獨門武技耐心的傳授,且詳細解說口訣,並且仔細教導如何施展及指正錯處。


    尚幸司馬玉虎原本便已有了武技根基,況且天智聰慧靈敏過人,不到兩個時辰便已將“枯葉飄飛”輕功習成且逐漸熟練。


    至於“枯竹爪”十八式卻隻耗費了一個時辰便已習成,因此使得“枯竹追魂”


    房廣清又驚又喜的連連讚賞不止。


    因為“枯竹爪”十八式乃是甚為怪異陰險的擒拿爪招,出手部位俱是出人意料之外難以防範的方位“枯竹追魂”房廣清拜師習藝時,費時數年餘才逐漸入悟,因此當然甚為驚異司馬玉虎的資質了。


    其實司馬玉虎的師父,原本便是以一套“擒龍手”


    二十四招為根基,為人拿筋捉脈討生活,而司馬玉虎當然也早已深習入悟了,因此拿筋捉脈及點穴之技,較拳腳功夫更精湛。


    而“擒龍手”及“枯竹爪”皆同屬擒拿爪指之技,凝勁、出勁及抓、點之法相差不多,僅差出手部位大為不同而已。


    因此司馬玉虎憑著早已有的根基,再習練相似的爪指功夫自然事半功倍,隻要熟練出手方式便可入悟了。


    因此司馬玉虎的功力雖然低弱,但是也已能將“枯竹爪”十八式習練入悟,施展得有模有樣,若是功力高深必然可施展出精髓了。


    因此在旁細觀的“枯竹追魂”房廣清,雙目怔望著逐一習練施展爪招的年輕娃兒,內心中則是驚喜無比,半晌後突然由懷中掏出一隻小褡褳拋向司馬玉虎,並且狂笑數聲便身形疾掠而去。


    正在習練“枯竹爪”的司馬玉虎驚望一物擊至,立時爪勢一變疾抓入掌,續又聽狂笑聲逐漸遠去,因此已慌急的呼叫道:“老人家……老人家……您到哪兒去?”


    但是卻聽“枯竹追魂”房廣清的尖聲笑語傳至:“!!!娃兒,老夫若再不走恐怕待會更舍不得走了,到時一身所學不被你挖光才怪?!!娃兒,你好自為之吧!


    且千萬要小心那些名為正道,但卻豬狗不如的匹夫!走矣……走矣……”


    司馬玉虎聞聲頓時怔愣佇立,但內心中知曉“枯竹追魂”房廣清乃是真情流露的關懷之言,因此內心激動得將他容貌深記在心,往後自己若能安然無恙,而且隻要有能力,必然會報答他的恩情。


    再望向手中褡褳,指尖觸及一些硬物,迅疾倒出觀望,竟是一些小錠金銀,其中還有一粒雪亮的珍珠,因此眼見之下已是雙目泛紅淚光閃爍。


    誰敢說白道之人皆仁義善德?誰敢說黑道之人皆邪惡凶殘?司馬玉虎隨師行道江湖十年餘,再加上這兩個月來的親身經曆,已然是刻骨銘心的有了深重的體會,而此時的內心中更是激動得難以形容,終於仰首狂呼呐喊的發泄心中悶氣,並且大喊著:“啊……啊……天哪!茫茫塵世之中何謂善?何為惡?何謂白道?何謂黑道?


    人定?天定?雖是惡人但卻不隱諱為惡事跡,敢為敢當之人尚可諒,且自有天理公義為懲,而自認正道,卻恃勢為惡或暗中為惡的人,較惡人更可惡!將由何人懲罰?


    我指天為誓,爾後我司馬玉虎若能僥幸存活人世且有能力,我必然秉承天道為旨,殺盡天下偽善為惡之人,使人世間善惡分明……”


    正自激動得呐喊呼叫之時,倏聽右方林木中傳至人聲:“噫?胡老哥,初時似是聽見那個房老邪的尖笑聲,爾後又聽見稚清的悲憤狂笑聲,然而竟是個十來歲的年輕小娃兒?而且還狂妄的指天為誓,大言不慚的要殺盡天下假善為惡的人?”


    “邱兄,這位小哥兒雖然口氣甚大,可是……聽他方才隱含淒涼的悲憤狂呼聲,似乎身負何等難以伸張的冤屈?以致悲憤得心生偏激,雖然言詞中似乎並無黑白之別,卻有善惡之分,而且也僅是要殺盡天下偽善實惡的人,卻無為惡之意,因此他心性當屬善良。”


    司馬玉虎聞聲驟然一驚!沒想到自己有感而發的悲憤狂呼呐喊聲,竟然引起旁人前來?因此立即心生警戒的轉身回望。


    隻見身後樹林內相繼步出一名身穿青色長衫,滿麵長髯兩鬢灰白,雙目精光閃爍威棱有神,一張國字臉的麵貌上,有一股威儀神光浮現,年約六旬左右的魁梧老者。


    另一人則是童山濯濯,一張圓臉上慈眉善目,身穿富貴團花錦袍的矮胖六旬老者。


    此時那名青衫長髯老者已含笑問道:“這位小哥兒,方才聽你含憤呼喊,莫非有何悲憤冤屈難伸?小哥兒若無難言之隱,可否道出容老朽兩人聽聽?”


    司馬玉虎雖非武林人,卻是走南闖北見識甚廣,眼見兩名老者之後,已知可能俱是武林高手,而且甚有可能也是追尋自己的白道中人,因此心生警戒的緩緩退至一株大樹旁,並且沉聲說道:“方才晚生僅是在胡亂呼叫呐喊,疏解胸中悶氣而已,因此不勞兩位老人家關懷,恕晚生告辭了!”


    兩名老者眼見他神色警戒的緩緩退身,似是對自己兩人心存敵意?因此聞言後頓時互望一眼,矮胖的圓臉老者便嗬嗬笑說道:“嗬!嗬!嗬!小哥兒年紀輕輕似乎便心隱難忍悲憤,故而有感而發的呐喊泄憤,而且還指天立誓要殺盡天下假善為惡之人,莫非……噫?莫非小哥兒便是在汴京……”


    司馬玉虎聞言及此再也不能拖延,立即轉身往樹林深處狂奔,如此一來立即使兩名老者確定了眼前年輕人的身分,因此不約而同的身形疾掠追去。


    兩名老者俱是白道俠義中名聲鼎盛的高手,憑司馬玉虎的膚淺身手,又豈能逃得出兩人的眼下?因此眨眼間已被兩名老者追及身後。


    司馬玉虎雖不知兩名老者是甚麽人?兩人的心意如何?但是又豈肯輕易的被兩人擒住?因此立即交錯施展出師傳的“飄萍步”身法,以及初學而成的“枯葉飄飛”


    輕功,狂急的在雜林中東奔西竄。


    而且也因為身材瘦小甚易在窄隙中穿梭,又無須顧忌甚麽名聲,因此身形忽伏、忽滾、忽爬、忽竄,使在後尾隨追逐的兩名老者,難以掌握他的動向,並且連連被密實的樹林及草叢所阻,因此約有片刻尚未曾捉住他。


    但是這也僅是短暫的幸運而已,終於被那名青衫長髯老者追及身後,疾如迅電的抓扣住他左肩,並且聽老者笑說道:“哈!哈!哈!老夫已然年有甲子之上,小哥兒竟然尚要逗弄老夫兩人捉迷藏呀?咦?”


    長髯老者哈哈笑語時,司馬玉虎已驚急的施展出“擒龍手”反手抓向老者扣住左肩的手腕……在武林中兩個名聲鼎盛的成名人物,合力追逐一個年僅十三、四歲,且武功僅隻二、三流的少年,已然是有損名聲了。


    而且在武林中施招拚鬥時,且不說內家功力的高低,雙方以招互攻中,若被對方拍抓中身軀便算輸招了,然而青衫長髯老者乃是一個成名人物,雖然抓扣住一個功僅三流的少年,但是依然能被對方反擊成功,那麽也可算是輸招了。


    因此青衫長髯老者眼見少年反手扣向自己腕脈時,頓時又哈哈笑道:“哈!哈!


    哈!你與老夫家中那兩個小淘氣一樣不服輸。好!就讓你一次,容你再出手試試!”


    青衫長髯老者哈哈笑說中,已然鬆手放了司馬玉虎,但是另一名矮胖的圓臉老者已然追至,且站立一側嗬嗬笑說道:“嗬!嗬!嗬!胡老哥別逗了,方才他的身法中雖然有正道的步法,但也曾施展出房老邪的『枯葉飄飛』身法,因此且先拿下他問明白再說!”


    青衫長髯的胡姓老者聞言,卻又哈哈笑說道:“哈!哈!哈!邱兄,這位小哥兒方才雖然曾施展出房老邪的獨門輕功,但是卻甚為生疏似是初學乍練,倒是所施展的衡山派『飄萍步』則甚為道地,若無五、六年之上的時光,難以習至如此成果,況且他方才又施展出『擒龍手』可見與衡山派甚有關連,可是老夫卻不知彭老弟門下,何時有了這麽一個年僅十多歲,便已有如此精湛身手的門人弟子?因此老夫才想再試試他!既然邱兄你……噫?房老邪的『枯竹爪』?”


    青衫長髯的胡姓老者笑說時,左掌輕鬆的逐一化解了眼前少年所施展的“擒龍手”但是倏見爪勢突變,竟然又施展出自己兩人追尋數日,黑道邪魔“枯竹追魂”


    房廣清的獨門“枯竹爪”因此雙眉一皺掌勢疾變,恍如靈蛇出洞的穿入爪勢內,輕而易舉的便緊緊扣住司馬玉虎右腕。


    司馬玉虎右腕驟然被對方抓扣住,頓時驚急得左爪急扣向抓握自己右腕的手臂,但是倏覺一股熱氣勁疾透入右臂順脈逆行,霎時全身酸麻發軟,左手也已無力軟垂。


    長髯胡姓老者扣住司馬玉虎右腕後,神色威棱的盯望著他,但是司馬玉虎也毫不畏懼,且雙目大睜麵有怒色的盯望著胡姓老者,兩人便如此互盯不眨的靜立著。


    半晌才聽胡姓老者沉聲說道:“小兄弟,你的內功心法竟然也是衡山派的『日月心法』?莫非你乃是衡山派門下?”


    司馬玉虎隨師習藝十年餘,但是從未曾聽師父說過出身何門何派?而且師父也常告誡自己,非萬不得已不可施展出所學,縱然被人看出招式詢問時,也僅能說獲得一名垂死之人所傳,但又不知那人姓名來曆。


    因此司馬玉虎耳聞胡姓老者之言,心思疾轉後便立即說道:“哼!在下自幼便是雙親皆逝,浪跡江湖的孤雛,爾後曾緣遇一名重傷垂危之人,傳授在下一些武技,而且十餘年中的足跡從未曾踏至江西、江南一步,又豈會是甚麽衡山派的門人?因此老丈莫要張冠李戴為在下胡亂冠上師門,至於……在下方才所施展的『枯葉飄飛』


    輕功及『枯竹爪』乃是之前經由一位房老丈善心傳授用以自衛,習練尚不到兩個時辰而已,因此在下至今依然是浪跡江湖討生活的人,並非是武林人。”


    “哦?”


    長髯胡姓老者及矮胖慈顏的邱姓老者聞言,頓時默默的互望一眼,而邱姓老者也立即接口問道:“娃兒,你說方才那個黑道邪魔房老鬼傳授你武技?他……”


    但是話未說完,司馬玉虎已神色不悅的搶口說道:“兩位老丈,在下並非武林人,也不知武林中以何等尺度分野黑白兩道?更不知武林中何人是俠義?何者為邪魔?在下尚年幼自是比不上常走江湖的年長之人,但是在下自幼浪跡江湖十餘年,曆經了不少的人間冷暖,也見過了不少的善惡黑白,心中早已有了一把尺,兩位老丈說房老丈乃是邪魔,但是在下與房老丈在途中緣遇,並未遭欺淩也未曾危害在下,而且在聽過在下的遭遇後,竟然毫無所求的傳授在下武技用以防身,甚而贈予在下不少盤纏,反觀……”


    司馬玉虎說及此處頓了頓口,神色憤怒的望了望兩人,才又繼續說道:“哼!


    據說是白道中名聲鼎盛的『霸拳』及『鐵掌無敵』父子兩人,竟然縱容其孫、其子陳小霸王為惡『汴州城』百姓而不曾告誡懲治,至於其他自命俠義白道的人……便說兩位老丈吧!兩位可知曉陳小霸王魚肉『汴州城』百姓的所為?可曾以白道俠義之名規勸或懲誡?若無,那麽兩位老丈又如何能以白道俠義的身分,妄自將他人冠上黑道邪魔?又將以何等身分行公理正義?在下僅是一個滄海一粟浪跡江湖的平凡之人,難以對抗那些危害百姓的惡霸,所以隻能逃。逃……但是,天下中竟然尚有更多不明是非之人,僅憑著相互奉承高捧的交情,便應允一個明善暗惡之人的請托,也不深究內情是非如何,便在江湖中大肆追逐在下,哼!天理何在?正義何在?兩位長者何以教我?”


    司馬玉虎慷慨激昂且悲憤的一番話,竟然使胡、邱兩名老者為之動容,且甚為慚愧,因此胡姓老者已不自覺的鬆開了他的手腕,而邱姓老者則是緩緩退開數步,仰首望天。


    就在此時,突然聽左方的樹林內,響起了一陣略帶淒涼的狂笑聲,並且悲憤的說道:“嘿……嘿……嘿……小娃兒說得好,雖然你是個年僅十餘歲的少年,也非武林人,卻敢在兩個自命清高,名聲響亮的白道頂尖高手麵前,慷慨激昂侃侃而談,道盡武林中的不平,也為千萬心存不平之人出了口氣!雖然黑道之中確實有甚多令人發指之事,但也確實有不少明公理講道義的血性之人,隻不過是因心性孤介,行事所為不符自命清高之人的心意,因此被冠為邪魔歪道,但是披著白道之名為惡鄉裏的人,也是多不勝數,卻因相互包庇袒護而不曾受懲,縱若有同為白道之人出手懲治,十之五六必遭指責甚或被排擠在外,成為亦正亦邪黑白兩道皆不容的怪傑,胡老兒、邱老兒,你兩若未能查明原由,便盲從附合的擒捉這位小娃兒,而將他送交陳老匹夫手中,那麽老夫必會將此事昭告江湖武林,並且保證你倆的名聲定將掃地!”


    隨聲隻見左方林內步出一名禿頭白須,身材矮小枯瘦,一身破布衣肮髒不堪,臉上浮著一副陰森冷酷神色,雙目銳利如鷹,年約七旬的老者。


    “噫?『冷麵閻羅』關武?”


    “啊?是關老兒?”


    胡、邱兩名老者眼見來人,俱是心中一驚的脫口驚呼,而“冷麵閻羅”關武行至三人兩丈之距便停步,並且朝司馬玉虎說道:“小娃兒,老夫與你無親無故,原本也不知林內竟然有你這麽一個不畏強權的可憐娃兒,僅是方才途經此地時,聽見林內有笑叱追逐之聲,才好奇的進入林內一探,既然已有兩位鼎鼎大名的白道俠義在此,老夫也不便插手過問,以免又遭白道之人誣指老夫協助惡人,但是娃兒你且記清了,他們兩個人,一個是『潭州紫雲山莊』的莊主『美髯飛雲』胡天長,一個是武林中最富有的『富貴笑翁』邱錢,你且看他們如何對你,憑的是公理正義?還是憑自命清高的名聲及武功?娃兒你且放心,老夫自此時開始會隨行在側,倒要看看他們兩人如何對你?”


    “冷麵閻羅”關武的褒損之言,頓令“美髯飛雲”


    胡天長及“富貴笑翁”邱錢兩人神色尷尬得麵有愧色,立聽兩人相繼解說道:


    “關兄,小弟方才僅是好奇這位小哥兒,竟然同時身具衡山派及『枯竹追魂』房廣清的絕學,因此想仔細詢問一番,又何曾說過要擒捉這位小哥兒送交『霸拳』陳兄之處?”


    “關老兒莫要胡言亂語詆毀老夫,老夫與胡兄乃是追逐『枯竹追魂』房老兒數百裏地,卻在此巧遇這位小哥兒而已,並且已猜測出『霸拳』陳兄廣請同道協尋殺害其孫之人,可能與這位小哥兒有關,因此……”


    “哦?嘿……嘿……嘿……原來如此……”


    “冷麵閻羅”關武神色冷然且音調怪異的應聲輕“哦”但是胡、邱兩人已然聽出他聲中含諷之意,正欲開口時,突又聽他笑說道:“既然兩位大俠僅是偶遇,也非不明是非便欲擒人的盲從之輩,那也是這位小娃兒的福氣了。娃兒,你還不快謝謝這兩位『大俠』然後盡早離去?”


    司馬玉虎眼見“冷麵閻羅”關武現身之後,言詞之間咄咄逼人,且以理扣往胡、邱兩人,使得兩人又羞又急得不便再對自己有何不利之舉,因此立即應聲躬身抱拳揖禮說道:“關老人家、兩位大俠,晚生僅是一個自幼失親的孤雛,為了生存日日浪跡江湖討生活,有何能更有何膽敢招惹武林人?尤其是名聲鼎盛的『俠義』?然而為惡鄉裏欺壓外鄉人的惡人遭至天譴時,竟然要遷怒遭欺遭辱的外鄉人?晚生不知兩位『大俠』為何要追逐房老丈?是為公理?還是為正義?既然兩位心存公理正義,且有為天下伸張不平之心,那麽,晚生願隨兩位前往『汴京』請兩位大俠明察秋毫,若晚生確有為惡之證,那麽!晚生願以命償罪,否則尚請兩位代晚生向陳大俠討回公道!”


    “美髯飛雲”胡天長及“富貴笑翁”邱錢兩人,先前追逐這個少年時,便已發覺他僅有二、三流的武功,當然也懷疑他豈有能力與“霸拳”陳定中為敵?再加上先前曾聽他悲憤的呐喊之言,已然猜測其中必有隱情。


    再加上早有風聞“霸拳”陳定中縱容其孫,時時仗勢家門名聲威勢,與嶽家惡奴欺壓百姓之事,因此更是斷定其中內情十之八九錯在陳家。


    現在,又耳聞他似褒似貶的激憤之言,而且大有拚著一死之心,要與自己兩人同往“汴京”無非是想藉自己兩人的名聲,穩住眾多追尋他的人,並且由自己兩人察明內情,代其討還公道!然而兩人此時雖然皆已斷定,少年必是身含冤屈,可是自己兩人真能為了這少年的冤屈前往“汴京”?而且萬一察明真相確實錯在陳家,自己兩人真能秉持公理向“霸拳”陳定中討公道嗎?真能為了此事而與“霸拳”陳定中交惡嗎?因此兩人默默相覷一會“富貴笑翁”邱錢已正色說道:“這位小兄弟,老夫及胡大俠雖與『霸拳』陳定中同為白道中人,但是我倆乃是江南江西武林,與江東同道少有往來,且與『霸拳』陳定中並無深交,也不知小兄弟與陳大俠之間的恩怨如何?再者我兩人渡江數日,旨在追尋『枯竹追魂』房廣清,查明數起命案,因此暫時無暇代小兄弟向陳大俠尋求公道,如果小兄弟看得起老夫兩人,老夫或可請托同道詳察內情,為小兄弟求取公道如何?”


    “美髯飛雲”胡天長耳聞“富貴笑翁”邱錢之言,雖然心有愧意,但是也已接口笑說道:“小兄弟,邱大俠所言甚是,老夫兩人渡江已有數日,雖然也曾聽同道提及陳大俠廣托同道尋找小兄弟之事,但是據老夫聽聞傳言後判斷,應是錯不在你,因此又豈會盲從捉拿你討好陳大俠?隻因老夫與邱大俠身負追查三件命案之責,實在無暇代小兄弟向陳大俠討取公道,不過老夫應允隻待身負之責已了,必定為小兄弟之事專程前往『汴京』一行如何?再者……此位『冷麵閻羅』關武關大俠,乃是江湖武林中黑白兩道皆敬畏的怪傑,也專管江湖武林不平之事,因此若有關大俠出麵,相信較老夫兩人更為適合,小兄弟何不請托關大俠……”


    但是“美髯飛雲”胡天長話未說完,站立數丈外的“冷麵閻羅”關武已冷聲譏諷說道:“哼……哼……哼……胡老兒、邱老兒,你兩人真不愧是白道俠義呀?為了數條人命重案,竟肯不辭辛勞風餐露宿,遠行數百裏追凶?小兄弟,如果你是遭黑道之人欺淩,相信定然有人願助你討還公道的,奈何……誰叫你是惹上了白道中的大俠?看來也隻有由老夫自不量力的代為接下了,兩位請吧!”


    此時司馬玉虎已然聽清三人之言,心中也已知曉胡、邱兩人口中說得好聽,實則也僅是推拖之言,並不願為了自己之事,與那個白道大俠“霸拳”起衝突而交惡,因此耳聞“冷麵閻羅”關武之言後,僅是麵浮冷默之色的望了望“美髯飛雲”胡天長及“富貴笑翁”邱錢兩人一眼。


    “美髯飛雲”胡天長及“富貴笑翁”邱錢兩人,被司馬玉虎的目光盯望一眼時,隻覺那目光中,似乎包含了譏諷與不屑,又像含有對公理正義的失望,但是又有一種堅毅不屈的涵意,因此心中有愧的互望一眼後“美髯飛雲”胡天長又正色說道:


    “小兄弟,並非老夫無意助你,確實是事有輕重急緩,如果小兄弟肯耐心等候……


    小兄弟可先前往老夫家中等候,待老夫此事一了之後,定然為你尋求公道。嗯……


    此乃老夫信物,如果途中遇有追尋你之人時,大可出示此信物,相信或可助小兄弟減少一些困擾!”


    司馬玉虎眼見“美髯飛雲”胡天長麵含真誠之色的正色說著,並且由懷內取出一片懸有流蘇的紫色玉佩,遞入掌內,正欲推辭時,突聽“冷麵閻羅”關武驚異說道:“噫?『紫雲佩』?嘿……嘿……嘿……胡老兒,你竟肯將『紫雲佩』交付這娃兒?看來老夫方才之言有誤了,爾後也不得不對你另眼相看了。娃兒你且收下吧,有了這片『紫雲佩』可比老夫還有用呢!”


    但是司馬玉虎並無意接受,正欲開口推辭時,卻又見“富貴笑翁”邱錢也迅疾取出一物塞入手中,並且默不吭聲的便與“美髯飛雲”胡天長暴掠而去。


    “啊?胡……胡老丈……邱老丈……”


    司馬玉虎驚急呼喚暴掠而去的兩人時“冷麵閻羅”


    關武已激動的說道:“娃兒你別叫了,他們兩人竟然肯將『紫雲佩』及『金錢符』交付你收存,便表示已願意為你的冤屈討取公道了,爾後若有白道之人欲對你出手時,你隻要將其中之一取出,十之八九皆會看在佩、符所代表之人的麵子,不再對你糾纏,因此老夫大可放心的送你上道了。還有,你隻要憑著這片『金錢符』


    便可在各地懸有相同標記的銀樓或錢莊,索取無限的銀兩,可見他們兩人對娃兒你別有關愛,往昔老夫似乎錯看他們了。哈!哈!哈!娃兒,老夫也走了!”


    司馬玉虎聞言心中一急,但是“冷麵閻羅”關武的身影,已然疾如迅電的消失在林木枝葉之中,隻留下滿腹溫馨的司馬玉虎愣立荒林中。


    ※※※※天色陰暗且下著如珠暴雨。


    往“洛陽”的官道中,司馬玉虎雙手各執兩片野芋闊葉遮雨,但是身上衣衫早已濕透貼身甚為狼狽,奈何漫長無盡頭的官道兩側,雖有無數的大樹,但是枝葉上滴落的雨水如串更甚暴雨,毫無一處可避雨之處,因此隻得冒雨趕路。


    尚幸老天有眼,在前方一株巨榕下有一座小土地廟,並且由廟門內映射出閃爍火光,似乎早已有人在廟內避雨了?可是小土地廟僅有不到一人高且淺窄,大慨隻能容下兩三人蹲坐,如果內裏早已擠坐無隙,豈不是依然要在外淋雨?司馬玉虎內心欣喜但又躭憂的急步前行,倏然兩片閃爍精光之物由廟內暴射而出,並有兩道身影隨之竄出,頓時嚇得司馬玉虎驚叫一聲慌急退身……“啊……”


    “咦?是個小孩?”


    “他奶奶的,嚇了老子一跳!”


    司馬玉虎看似十三、四歲,實則年已十八,而且常年浪跡江湖見識甚廣且膽大,再加上也曾曆經一些風浪,故而較鎮定沉著,當驚見竟是兩個滿麵亂發神態凶狠,手執明晃晃大刀的壯漢,頓時心知是遇見了攔路打劫的劫匪!“呔!小子乖乖站著莫走,否則一刀砍了你的腦袋!”


    “老二別嚇他了,隻不過是一個少年而已。”


    “哼!老大,這兒離前後兩方的村鎮,至少皆有二、三十裏地,若是村鎮內的娃兒,又豈會冒著大雨單身至此?若是外地人便更加可疑,因此絕不能輕放他,而使咱們兩人的行跡暴露,否則……”


    “嗯……說得也是,那些老匹夫絕不會輕易放過咱們……喂!小子!你是何人?


    為何即將入夜尚冒雨至此?快從實招來,否則一刀要你去見閻老五!”


    司馬玉虎雖非武林人,但是也已身具十年之上的功力,以及二、三流之間的身手。


    再加上緣得“枯竹追魂”房廣清傳授獨門武技“枯竹爪”十八式及“枯葉飄飛”


    身法,在途中勤習不斷並且與師傳“飄萍步”“十方拳”“擒龍手”互補其中優劣,因此身手已然增進甚多。


    乍見兩名凶狠的執刀壯漢,由廟中竄出時雖然心中一驚!但是立即心中鎮靜的盯望著兩人,當耳聞兩人之言後立即說道:“兩位大爺,在下乃是浪跡江湖討生活的人,隻因貪圖趕路錯過了宿頭,卻又遇著大雨,故而隻想尋找避雨之地而已,絕無對兩位大爺不利之心。”


    “哦?浪跡江湖討生活的人?呔!小子你才多大年紀……”


    “好小子!你當大爺兩人容易唬弄的呀?大爺若非見你是個小子,否則早就將你一刀砍了,快乖乖過來讓大爺搜尋一番!”


    司馬玉虎聞言頓知兩人不相信自己之言,而且方才他們所言,似乎也是在逃避甚麽人的追逐?因此續又說道:“兩位大爺,在下僅是一個浪跡江湖為人調理筋骨師傅的小徒,隻因得罪了武林人以致遭人追逐,故而不敢明目張膽的進出城邑,隻敢在鄉間走動,並且趁夜趕路,所以才……”


    “噫?小子你是說……”


    “哼!老大,你別聽這小子胡言亂……啊?莫非……莫非……小子!你叫甚麽名字?難不成你就是張大哥說的小子?”


    “哦?老二你是說……這小子可能是『莽張飛』張大哥說的小子?”


    司馬玉虎耳聞兩人提起“莽張飛”頓時心知他們相識,因此立即欣喜的前行兩步,並且急聲問道:“啊?莫非兩位大爺認識張大合大爺?而且張大爺之前曾與兩位相見,且曾提及在下不成?”


    兩名滿麵亂發的壯漢聞言頓時鬆了口氣,並且聽那位老大哈哈笑說道:“哈!


    哈!哈!原來你小子真是司馬小哥兒呀?想不到月餘前……噫?司馬小哥兒,據張老二所言你與他分手已有兩個多月了,怎麽你至今尚在豫境?”


    但是卻又見那位老二神色怪異的冷聲說道:“嘿!嘿!小哥兒,咱們雖是初次見麵,但是卻因你之事,惹得張老二及我們弟兄兩人連窩都待不下去了!今日見到你……嘿……嘿……”


    司馬玉虎聞言一怔!尚不知那位老二之言是何意時?那位老大已不悅的朝老二說道:“二弟,憑咱們與張大哥的交情,他的事也就是咱們哥倆的事,便是賣了命也不足惜,況且這是咱們哥倆與張大哥之事,又幹司馬小哥兒何事?因此你別胡言亂語!”


    司馬玉虎常走江湖,因此耳聞兄弟兩人的對話,心思疾轉後已然猜出那位老二的言中之意,可能是因為自己之事,已使“莽張飛”張大合遭人追尋得無法在出沒之地存身。


    甚而連眼前這兩位,也可能便是因為與張大合相識,且因交情甚好而受牽連遭人追逐,而無法在居地存身,怪不得方才兩人會有顧慮行蹤泄露之言?司馬玉虎思忖及此,已然心中激動得麵浮悲憤之色,咬牙切齒的恨聲說道:“那些人真卑鄙無恥!俱是……哼!大多是披著白道之名,卻毫無心存公理正義之心,竟然連毫無關連的局外人也牽扯入內?哼!隻要我有能力……若能學得高明武功,定然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此時那位老大又已笑說著:“哈!哈!哈!司馬小兄弟,雨勢不小且先入廟避雨再詳談如何?”


    司馬玉虎聞言立即躬身謝道:“是!是!為了在下之事牽累了兩位大爺,實乃在下之罪,現又累及兩位暴露雨中以致全身淋濕……”


    然而那位老大卻正色說道:“哈!哈!哈!這是甚麽話?司馬小哥兒,張大哥月前到了我兄弟的狗窩時,便已詳說內情,此乃江湖公理道義之爭,與小哥兒無關,換了他人也是如此,因此小哥兒不必為此心生愧意,來來來!先進廟再說吧!”


    於是三人立即躬身鑽入小廟內,並且也有了鹵味、乾糧供司馬玉虎裹腹。


    當然,爾後司馬玉虎也已知曉兩人乃是出沒“洛水”的水賊,名為“洛水雙魚”


    費公豪及甘常明,另外尚有幾個同夥並未同行,依然留在“洛水”畔的小破屋內。


    當“洛水雙魚”費公豪及甘常明兄弟兩人,耳聞司馬玉虎述說途中曾獲黑道前輩“枯竹追魂”房廣清義助傳技。


    又獲黑白兩道皆敬畏的“冷麵閻羅”關武出麵攔事,使得白道俠義“美髯飛雲”


    胡天長及“富貴笑翁”邱錢兩人,無顏出手擒捉他,因此甚為驚異且興奮的祝賀他逃過一劫。


    爾後費公豪及甘常明兄弟兩人,左一言右一語的詳說附近地勢,及較不易遭人攔查的偏僻鄉間小道,並且要他放心的休歇入睡,由兄弟兩人輪替警戒,到了翌日清晨,又陪著司馬玉虎西行數裏後才分手。


    司馬玉虎再度感受到義氣相助,毫無所求的溫情,內心激動的與兩人分手續行上道,但內心中已然暗中立誓,隻要自己以後若有安然無恙且有能力,有朝一日定將報答他們義助之情。


    但是自己真能在茫茫江湖中,避開眾多搜尋自己的武林人而無恙嗎?萬一不敵之下而遭人擒住,那麽自己要如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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