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跟就跟到了將軍府最偏僻的一處小院子。


    還沒進去,就聽到嘲諷且帶著濃濃惡意的聲音,“賤種,過來給老婆子我舔幹淨鞋底。”


    “劉嬤嬤,您可別讓她舔,她可是吃屎的,沒的把你的鞋底給舔髒了。”


    “哎呀,還好你這個小妮子提醒嬤嬤我,不然真要惡心死了。”


    陸羨帶著憤怒走了進來,然後就看到一個小人兒動作奇怪趴在地上。


    他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膽怯走上前,到了小人兒麵前。


    小人兒頭發亂糟糟,遮住了麵容,他伸手想把頭發給撥開,好看看她是誰。


    結果,手穿過去了。


    他一次又一次試,最後都瘋魔了,“讓我看看,他是誰,到底是誰!”


    婆子,小丫鬟人走了,小人兒還是這樣趴著一動不動。


    直到夜幕降臨時,小丫鬟捏著鼻子端著一碗東西進來了。


    陸羨看清丸裏東西後,喉嚨裏直犯惡心,看到丫鬟一把將小人兒翻過來,一隻手掰開她的嘴,將那碗東西直接往她嘴裏倒。


    此刻他看清了那個小人兒的臉,是小魚兒,他的女兒小魚兒。


    他發瘋般想要阻止,奈何無用。


    “住手,給我住手!”


    “小魚兒不吃,吐出來,吐出來。”


    丫鬟走了,小人兒又像一攤爛泥一樣仰躺在了地上。


    腿和手臂還是不規則彎曲著。


    陸羨蹲在她身邊,一個大男子哭的泣不成聲,一次又一次用手撫摸她的臉。


    極致憤怒和傷心後,陸羨腦子一下清明了,這裏絕不是他的夢境,因為他就算沒那麽喜歡愛小魚兒,也絕不會希望她遭受這一切。


    所以,這裏是小魚兒的前世。


    前世債,今世討!


    原來是這麽個意思!


    “哈哈哈哈!”


    “這債該討,該狠狠討才是!”


    陸羨站起來,離開小院,回到他和劉玉珠居住的院子。


    前世的自己和劉玉珠正在開心的說著話,劉玉珠還在對他撒嬌,而自己也是寵溺應她。


    好諷刺,這裏是這樣場景,而小魚兒卻變成殘疾,連飯都沒的吃,隻能吃……


    他閉了閉眼,走出房間,就看到剛才囑咐小丫鬟的那個大丫鬟。


    該死!如果沒記錯,現世這丫鬟現在已經嫁人,還生了個孩子。


    他男人還在府裏做著一個小管事。


    等著,出去就料理你。


    他再度來到陸嘉寶的房間,一貫乖巧可愛的女孩,此刻正在聽丫鬟說著小魚兒的慘狀。


    聽到她吃屎,捂著嘴做嘔吐狀,“真是好惡心,她真的吃下去了?”


    “小姐,當然得吃下去,不吃可不行。”


    五六歲的孩子咯咯笑了出來,那眼裏全是惡意。


    陸羨不禁後退了幾步,踉蹌著又去了娘親聞氏的院子。


    聞氏正在對著幾十盒珠寶看來看去。


    “夫人,這些可都是秦氏嫁妝裏最珍貴的珠寶首飾了。”


    聞氏微笑點頭,“都收進本夫人私庫裏。”


    陸羨再度失望閉上眼,離開聞氏院子,快速朝著羨歸院跑去。


    結果就看到了一堆廢墟。


    他脫力般跪在了地上,整個人像被抽去了靈魂一般。


    恍恍惚惚不知什麽時候,他又走回到小魚兒那個院子。


    小魚兒還是躺在地上,隻不過換到了走廊下,這是她自己爬過去的?


    陸羨心揪的疼,但又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在一邊看著她。


    夜深時,一抹飄忽的人影飄了進來,陸羨一個激靈,定定看著飄到小魚兒身邊的人影,他大吃一驚。


    怎麽會是嘉寶?


    還有她這狀態怎麽有些不對?


    像個鬼魂,他用手觸碰,依舊觸碰不到。


    他看到那個鬼魂陸嘉寶蹲在小魚兒身邊,小手不停撫摸著小魚兒的頭。


    雖然她和自己一樣根本摸不到小魚兒,但依舊不停撫摸著。


    忽然,他聽到她說話了,“妹妹,對不起!是姐姐沒用,身體被搶走了。”


    “才害的你被她欺負。”


    “還有娘親和祖母,姐姐以後也不認她們了,她們太壞了。”


    “妹妹你等著,等姐姐變成超厲害的惡鬼後,就去把壞人都殺了。”


    “妹妹……”


    “嗚嗚,妹妹,我們兩個好慘哦!”


    鬼魂陸嘉寶一直說到天快亮才離去。


    陸羨則整個人都怔住了,什麽意思,剛才那個飄忽陸嘉寶才是他的女兒。


    而活著的那個卻不是,是被其他什麽東西占據了嘉寶的身體。


    陸羨腦子一團亂麻,他想著一定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開始把前世還有現世結合起來分析。


    現世的小魚兒叛逆,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可以想成她是有這一世記憶,所以從一開始就反擊了。


    而她報複對象裏有嘉寶,也就是說現世跟著無妄的那個陸嘉寶已經被換了芯子。


    那麽那個被換芯子的陸嘉寶究竟是誰?是她自己換的,還是別人幫她的?


    不對,還有個無妄,無妄雖心術不正,但不可否認,他是真有本事。


    可這樣一個有本事的人難道看不出陸嘉寶身體裏的東西?


    不,他一定看出來了!


    隻是,他沒有說出來,或者,占據嘉寶身體的那個東西就是他招來的。


    不然,他怎麽會為了不讓她被小魚兒報複,特意將她帶走。


    想到這裏,陸羨氣的直捶地。


    一邊的小魚兒動了一下,他一下就泄了氣,沮喪不已。


    “小魚兒,你是不相信爹,所以不告訴爹你前世所受的苦?”


    “如果你告訴爹,爹或許……”


    陸羨一愣,小魚兒這麽慘,這一世的自己難道一點也不知道?


    對,肯定是不知道的。


    自己還是了解自己的,哪怕是敵人,他也不會讓人這樣對待俘虜,更不要說小魚兒還是自己的女兒。


    陸羨站了起來,走出了這個小院,反正別人看不到他,想要知道什麽,隻要去觀察去聽去看。


    這一看就看了八年,直到陸魚死亡。


    這十年裏,他看到了太多不為人知的一麵。


    對劉玉珠的愛轉變成了憎恨,對母親聞氏同樣失望透頂。


    對那個占據他女兒身體的人,恨不得將她淩遲。


    而最該死的人,是他自己,整個將軍府,陸魚隻和他的血緣關係最深,可他卻沒有去保護她。


    原先的他確實不知道小魚兒的情況,後來一次刺客事件,搜全府才讓他知道了小魚兒的情況。


    最後他居然聽信了丫鬟婆子說的話,一切全是陸魚自己造成的。


    就將這件事輕拿輕放。


    當然他不是真的信,而是逃避,他心中清楚這一切是誰造成的,隻是不想去追究而已。


    陸羨想起小魚兒曾經問他的話。


    什麽情況下明知女兒受到傷害,卻不去追究對方?


    他記的他說的答的是:大概是對方更重要吧!


    如今他是徹底明白她問那話的意思了。


    他掩麵而哭,那一次,是不是小魚兒給他的機會?一個可以原諒他的機會!


    可是他終究讓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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