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板重重砸在地上--就在鄭瑜身邊不遠處的地上。竹條串成的踏板在落地後的瞬間,立刻被彈出二三十支利箭衝向空中後灑落一地,有幾根還打在了鄭瑜身上。雷蕾由於用力過猛自己甩出去好幾米,她打了幾個滾,然後躺在了地上,鮮血立刻順著劃破的衣服濺了出來。


    鄭瑜驚魂未定。他迅速扒開壓在上身的竹條,迅速地連滾帶爬湊到雷蕾身邊。他分明看到雷蕾膝蓋處鮮血中露出的白骨。鄭瑜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劃傷,立刻把她抱在懷裏喊道:“快,快叫救護車!”然後衝著雷蕾大喊:“雷蕾!雷蕾你怎麽樣?你要堅持住!救護車一會就到,你一定要堅持住。你千萬不能有事!”這時他發現雷蕾的腦袋似乎撐不起安全帽了,歪在他的臂彎裏,嘴裏、鼻孔裏一起往外噴血,身上多處都有傷口。一時間他嚇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是一個勁地大叫:“快來人呀!快叫救護車!”


    這時工地上幹活的工人已經陸續聚攏,把他們團團圍住了,早已經有人打過了120電話。還有人說:“快把她放平,頭部略高一點,別讓血回流到顱內。”鄭瑜趕忙輕輕地把蕾蕾平放地上,用手輕輕地托著她的頭部。已經分不出是哭聲還是驚恐了,嘴裏不停地喊:“蕾蕾,雷蕾你一定要堅持住!120馬上就到了。你這個家夥,這個時候不能掉鏈子!你一定要堅持住!......”


    說話間120急救車到了,他們現場給蕾蕾做了簡單的處理以後,便抬上了救護車......


    鄭瑜顧不上自己腿上,胳膊和頭上的多處劃傷,隻做了簡單的處理便和圖剛來到醫院的外科手術室門口,一直等著。這時小焦和田苗也都聞訊趕來了。


    “芋頭怎麽回事?怎麽就突然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故?”圖剛看著鄭瑜的傷滿臉的關心。


    “唉,不知道怎麽回事,踏板突然就掉下來了。”鄭瑜回答。


    “想想真後怕。這要是砸著人,哎呀!這是要命的事情,他們施工人員是怎麽搞的?”小焦心有餘悸的說。


    “聽虎哥說,好像是有個師傅工具掉了,他去撿工具的時候踏板失去平衡掉了下來,還好他自己抓住了腳手架,他要是掉下來肯定就沒命了。”田苗在一旁補充道:“這一陣子工期趕得緊,工人每天都高強度勞動。大家時時刻刻都繃著弦在工作。真要是出了人命,這事情就大了。”


    “現在這事還小?”小焦看了一眼田苗反問道。


    “是呀,沒想到咱們的工作還這麽危險呢!現在想想,雷姐是到施工現場次數最多的,那她的風險也是最大的。”


    “所以呀,她是在工作中出現疏漏最少的。凡事她做的活幾乎不會有問題。唉!做的最好的人就是付出最多的人,也是潛在危險最大的人。”小焦接著田苗的話感歎道。


    “這話倒是真的,雷姐幾乎就沒出過什麽疏漏。”田苗讚同道。


    “也不知道雷蕾傷的怎麽樣?嚴重不嚴重?”小焦趴在手術室門縫往裏看,邊看邊說。


    “能不嚴重嗎?我剛才在工地聽說骨頭都在外麵露著,雷蕾都沒堅持到救護車到就暈過去了。”圖剛一臉的凝重。


    “啊?那雷蕾會不會站不起來了?”田苗關心地看著圖剛和鄭瑜,仿佛他們就是專家一般,隻要他們說沒事就沒事。


    “這個......應該站起來沒問題的?一會醫生來了問問醫生吧。”圖剛看了一眼鄭瑜說道。


    “哎呀,那要真的站不起來了可怎麽辦?雷蕾還那麽年輕?”小焦看著鄭瑜。


    鄭瑜滿臉凝重,一言不發,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心動魄中緩過神來。但內心已經思潮翻滾了。他心裏比誰都清楚,雷蕾是為了救自己才受傷的。如果不是自己鬼使神差地非要找她理論那些事情,或者自己另外找個時間,再或者換個地點今天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雷蕾真若是殘疾了,自己該怎麽麵對她?自己該怎麽處理這件事?


    “行了,行了!你們能不能都別說了,能不能靜一靜?”鄭瑜心煩地衝著大家說道。


    圖剛見狀忙說:“要不我們大家都靜靜地等一會吧。雷蕾具體什麽情況等一會醫生出來就知道了。”他們有的坐在長椅上,有的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有的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走動,但是都不知聲了。


    他們正焦急地等著呢,薛聰來了。


    小焦第一個看到薛聰的,她連忙站起來打招呼:“薛總,您來了?”小焦這麽一打招呼大家便呼啦一下全站起來了。


    “我剛剛接到電話說工地出事故了。我過來看看小雷。她現在怎麽樣了?”薛聰看著大家問。


    鄭瑜低著頭不說話,圖剛趕忙說:“還在裏麵,已經有差不多4個小時了,應該快出來了。”


    “哦,鄭瑜你的傷沒事吧?”薛聰看到鄭瑜腿上、胳膊上和臉上都裹著紗布,柔聲問道。


    鄭瑜一聽薛總問到自己了,躲不過去了,他這才向前湊了湊說:“謝謝薛總關心!沒事,我這都是小傷。”說著歎了口氣,把頭又埋了下去。


    “行了,別都和霜打的茄子似得,打起精神來,現在的醫療條件這麽好,雷蕾應該不會有事。”薛聰正說著呢,手術室的門開了幾個護士把蕾蕾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薛聰看見雷蕾,臉上被紗布裹得嚴嚴的,緊閉著眼睛,受傷的那條腿更是裹著厚厚的紗布,隱隱的似乎還能看到鮮血在往外滲,頓時滿臉黯然。


    小焦和田苗他們跟著護士走了,鄭瑜見薛聰站著不動自己也隻好陪著,圖剛也過來站在薛聰的身後。


    “病房那邊安排好了?”薛聰問圖剛。


    “是的,我已經安排他們了。”圖剛回答。


    “麻煩讓一下,現在不去病房,去重症監護室”最前麵的護士說道。


    薛聰的助理小天看見跟在後麵的醫生趕忙上前去問道:“您是外科周主任吧?”醫生看了看小天,點頭示意。“這是我們宏建集團的薛總。剛剛張院長打電話說,手術是您主刀。”


    “薛總,你好!”周主任連忙摘掉口罩伸手和薛聰握手。


    “你好,周主任!雷蕾是我公司的員工,她的傷勢如何?”薛聰開門見山的問道。


    “腿部受傷很嚴重。膝蓋骨脫落,多處神經受損,剛剛手術已經給他移回了原位,這一段時間還要觀察恢複情況,等她醒來之後還要給她做進一步的檢查。就現在情況判斷,她的鼻梁骨斷了,應該是受到了撞擊。具體的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如果真要是斷了,還要聯係整形醫院的專家過來會診,畢竟是女孩子嘛。還有就是肋骨有兩根摔斷了,所幸的是沒有錯位,否則很有可能紮到髒器,那樣的話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另外頭部也受到了傷,多虧有安全帽,情況不嚴重。就目前情況看要在重症監控室觀察一下。其他的傷要等全麵檢查出來以後才知道。這個女孩確實很堅強!傷勢這麽嚴重,麻醉前她醒了一會,疼得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汗珠,都沒掉一滴眼淚,也可能是疼地太虛弱了,甚至連大聲的嚷嚷都沒有。意誌力這麽堅強的還是很少見的!”


    “你們別隻顧說話,走到辦公室坐會。”不知道什麽時候身後來了一個年近五旬的男人。劍眉下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似乎不用儀器就能看出病人的症結。眼角的皺紋更增加了他的慈祥沉穩。


    大家的目光都被他的渾厚急促的聲音給吸引了。“張院長,您忙就不要過來了。”薛聰趕忙迎上去伸手握住對方的手。


    “薛總,您這麽忙不也過來了嗎?”說著回過頭問:“病人呢?”


    “已經送到重症監護室了。”周主任回答。“光顧著說話了,薛總,張院長,咱們到辦公室坐會吧?”


    “不了,周主任,您還很忙,現在也一定很累了,我就不多打擾了。這個員工是我們公司的骨幹,她還很年輕,公司方麵希望這次事故不要影響到她以後的生活。至於醫療費用這塊我公司會全額承擔的。治療方麵給你們添麻煩了!”


    “薛總您客氣了!這是我的工作。我們一定會盡全力的!”張院長回答。


    “薛總,一接到您的電話,院長就第一時間安排給病人完成各項檢查,盡快安排手術了。”周主任在一旁補充道。


    “張院長,這事拜托您和周主任了。你們都很忙?我就不多打擾你們了。我去看一下病人。改天有時間我們再說話。”薛聰說著伸手再次和張院長、周醫生握手。


    “一起過去看看吧。”張院長要求道。


    “周主任既然已經安排好了,您就不要過去了,我知道您很忙!”薛聰推辭道。張院長確實很忙,他正在給一個重症病人會診,抽空過來的。


    “好吧,我那邊正在會診,就不和你客套了。”張院長回頭又對周主任說:“周主任,這邊你要安排好,一定想辦法不要給病人留下後遺症。”


    “張院長、薛總您二位放心吧,我一定盡全力!”


    “嗯。好的!薛總,那我就先過去了!”張院長抱歉地說道。


    “您忙!”薛聰說完又再次握住張院長遞過來的手,抖了兩下,張院長衝著電梯的方向走了。


    “周主任,您也忙吧。我帶他們先過去看看病人。”薛聰見張院長走了,又對周主任說。


    “那好,薛總,您先過去。您這麽體恤員工,難怪宏建集團美名在外。您忙,您走好!”兩個人客套之後,薛總帶著鄭瑜、圖剛他們幾個來到了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前。


    透過厚厚的玻璃薛聰看到還在昏睡中的雷蕾。渾身裹著紗布,沒有裹紗布的地方又布滿了管子。那慈祥的表情仿佛看的不是員工,就是自己的孩子。腦海裏不斷地閃現過往的經曆----戰友為了救自己被洪水吞沒的過程。淚水和著泥漿立刻布滿自己的臉頰......


    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不同的事件、不同的人,卻做著相同的舍命救人的事情。怎能不讓這個曾經有過類似經曆的半百之人思緒萬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信子【真事改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章李藏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章李藏珠並收藏風信子【真事改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