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男朋友啦?”圖剛正端著一杯啤酒往下灌,差點嗆著。


    “是的......”鄭瑜把那天雷蕾告訴他的事情說了一遍,圖剛一聽叫了起來:


    “什麽?既然已經死了,那就跟沒有一樣嘛!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都什麽年代了,別說是男朋友了,就是親老公死了,這都多長時間了,守了這麽久也可以啦!”


    “你瞎叫什麽!”鄭瑜瞪著眼睛嗬斥圖剛。


    “不是,呸呸呸......那個什麽,敢情芋頭您的情敵是一個死人?”


    “你別說的那麽難聽好不好?那是因公殉職!雷蕾為什麽會對他念念不忘,你有沒有想過?”


    “其實芋頭你要這麽說的話,這哥們確實挺讓人敬佩的!雷蕾這樣的女人本身就重感情。她肯定是用情太深了...... 她不會想守一輩子吧?要這麽說,你算是白忙活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雷蕾太讓人心疼了!什麽事情她都一個人苦苦地撐著。這麽多年,她堅決不讓人靠近她,不讓任何人走進她心裏,主要是她在沈毅斌身上傾注了全部的情感,一時無法把自己移出來。”鄭瑜仿佛沒聽到圖剛的話,隻顧自己說。


    “那這麽說她已經接受你了?她都接受你的幫助了。”


    “我也不知道。我特別擔心,不敢觸碰到她的敏感神經,怕又惹得她傷心難過。”


    “唉!你說,你過得也不輕鬆。這世道真是顛倒了,現在輪到你在她麵前小心翼翼的跟小媳婦似的了。”


    “現在我才知道,真的愛上一個人,隻要她過得好,自己怎麽著都不覺得苦。”


    “芋頭你現在真的變啦!都懂愛情了!”圖剛用異樣的眼神看著鄭瑜。


    聊了很晚兩人才散。


    第二天鄭瑜早早的把早飯放到護士站。


    中午鄭瑜來到病房沒有發現雷蕾,他心裏一涼,上次就是到病房沒有發現她,結果她自己悄悄出院了,難道今天?他看看病床整理的整齊幹淨,床頭櫃子上東西擺放的也很整齊,心裏更加不安了。鄰病床的老夫婦也沒在病房,就跑到護士站去問,護士查了一下說:“19床沒出院,上午辦出院手續的是18床。”


    “18床?”鄭瑜小聲嘀咕了一下,忽然想起是雷蕾鄰病床的那對老夫婦。


    這時就聽見兩個病人家屬在對話:“我剛才去樓頂晾衣服,看到一個女孩在那裏站著,怪嚇人的。你看要不要報警?”


    “這裏是醫院,要不先告訴護士吧?”


    鄭瑜一聽,拔腿就往樓頂跑。果然是雷蕾,她一個人站在樓頂的最邊上,正在俯視下麵馬路上來往的人群和車流。鄭瑜緊張極了,但是他還有一絲理智,他慢慢走到雷蕾身邊,輕輕地拉住她的胳膊說:“雷蕾,這裏風大,你剛剛好一些,小心又著涼。我們回去吧?”雷蕾側過頭來微笑著看著鄭瑜沒說話,但是鄭瑜已經看到她在竭力隱藏的憂傷和痛苦。他趁機把她拉到自己麵前,伸出雙手端著她的肩說:“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散散心!”說完,拉著蕾蕾往回走。這時他才注意到雷蕾已經換上了自己買的那套衣服。站在風中纖巧婀娜的感覺不知勝過商場裏的模特多少倍,從裏往外透著青春與清純。


    “雷蕾,衣服有沒有不合適的?”雷蕾臉唰的一下紅了,搖了搖頭。


    “對了,18床的那對爺爺奶奶今天出院了?”鄭瑜問。


    “是的,他們都住了有一個多星期了,醫生查房時說他們可以出院了,老奶奶就給兒子打電話,他輸完液,兒子辦好出院手續就走了。對了,那個老爺爺走的時候還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麽話?”


    “‘不要泄氣,你肯定會笑到最後的。’這是什麽意思,沒頭沒腦的?”


    鄭瑜神秘地笑了笑說:“你想知道嗎?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先告訴你一個你很關注的好消息吧:我剛才問護士了,她說你已經好多了,明天再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鄭瑜故意轉換了話題。


    “是嗎?”雷蕾眼睛放著光說道:“早上我問醫生的時候,他沒說明天可以出院。”


    “這樣的事情醫院一般隻和病人家屬說。”剛開始雷蕾沒明白什麽意思,等她反應過來羞澀的瞪了他一眼,就聽見鄭瑜又說:“護士也說,觀察一下,才能確定是否能出院呢。這兩天不能掉以輕心。明天出不了院,最快也要等到後天。”說著衝雷蕾得意地笑了。


    “剛開年,公司應該很忙,你可以不用來了,我都覺得自己好多了,我自己可以的。”


    鄭瑜點了一下她的鼻子,笑著說:“還說能照顧自己,我要不來,你是不是還站在天台上吹冷風呢?”雷蕾沒說話,臉上立刻閃出憂傷的表情,鄭瑜趕忙打岔又說:“雷蕾女士,現在是下班時間,請您不要隨意趕鄭瑜先生走好嗎?請您稍微照顧一下他的情緒,ok?”說完又淘氣地笑了笑,雷蕾這才稍稍舒展了一下眉頭。“對了,早飯護士送來了吧?今天有事,我早到了一會,怕吵醒你,就沒進來。”他的細心已經逼近她的底線了。


    她點了點頭說:“送來了。”


    兩個人說話間已經到了病房。“一會我帶你出去吃飯。來,你先吃點這個墊墊饑。”說著從自己帶來的兜子裏拿出一盒精致的小點心遞過來。盒子上精美的圖案一看就能讓人食欲大開。


    “不用,我沒有吃零食的習慣。”


    “那還等什麽,從現在開始培養啊!”他沒有再抬頭看她,直接打開包裝,拿出一塊遞了過來。再不接過來就不合適了,雷蕾隻好接過來,放進口中,那甜裏裹著香,又酥又軟,一到嘴裏就立刻霸占了嘴巴,進而把胃也給占據了。原來吃零食的感覺這麽好!她點點頭,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鄭瑜見狀,把盒子遞過去,雷蕾順從地接受了。


    鄭瑜拿出一個漂亮的杯子,等他倒滿水雷蕾已經穿戴整齊了,他又從自己的外衣口袋裏拿出一個粉色的紙盒,上麵畫著漂亮的美女,遞給雷蕾,


    “這是什麽?”


    “口罩。外麵風涼。”


    雷蕾看了鄭瑜一眼,把點心盒放在床頭櫃上,從紙盒裏取出口罩戴上。鄭瑜微笑著看著她戴上,順手拿過紙盒扔進了床邊的垃圾桶裏,一手拿起點心另一隻手捏著杯子,跟在雷蕾後麵出去了。


    剛坐進車裏,還沒來得及係安全帶,雷蕾便問:“去哪裏吃飯?”


    鄭瑜遞過點心說:“一會你就知道了。先稍微墊一墊。”經過這幾天的治療雷蕾的氣色已經好多了,眼睛像一汪泉水,清澈的能看到泉底。“怎麽,不放心?”


    “我想你不會對一個病人怎麽樣吧?”雷蕾反問道。鄭瑜還不知道,此刻的雷蕾已經對什麽都無所謂了,她思索幾天了,從站在樓頂天台上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經跟沈毅斌一起走了。為了不讓鄭瑜覺察到這一切,她盡量便顯得很高興。


    “好吧,你這麽相信我,那就走吧。”說完發動著車走了。


    他們來到一個門臉看著不怎麽起眼的農家樂的飯店。車還沒停穩就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上前熱情地打招呼:“小鄭總,你可是很久都沒有來了。今天怎麽有空?”邊說,邊幫鄭瑜打開車門。


    “今天我特意帶朋友來品嚐你們的招牌菜。”說著兩個人就下車了。那人把他倆往裏讓。


    “好-咧-!那我可不能讓你的朋友失望。”然後看著雷蕾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您還到您的老位置那裏坐,飯菜一會就到。”


    他們來到樓上最裏麵一個小包間,裏麵擺設很簡單,一張桌子,六把椅子,靠門口的地方有一個櫃子,上麵一個水壺,房間幹淨整潔。兩人剛剛坐定,服務員過來倒水。說是服務員,其實就是老板娘。一般的客人都是服務員上菜,老板娘隻在前台收錢,隻有人多時才搭把手。如果是熟人來了,老板娘才會親自上手。


    “小鄭總,這麽久沒來,怕是忘了這裏的味道了吧?”老板娘個子不高,身材微胖,幹起活來很利索。一邊說,一邊快速地把桌子上多餘的碗筷收拾好,又給他們把水倒好。


    “哪能呢!我這不是一有空就來了。”


    “嗯,你們聊著,菜一會就能上齊。”說完衝雷蕾笑了笑,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你和他們這麽熟,連菜都不用點?”雷蕾疑惑地看著鄭瑜,眼睛仿佛會說話,鄭瑜看著她星光點點的眼睛笑著解釋道:“他這裏的招牌菜就是粉坨。凡是來這裏的都是為了吃這個的。所以不用點菜。”鄭瑜煞有介紹地對蕾蕾說:“我小時候每天都要來吃一碗。還經常帶同學來吃。用老板的話說,這個店就活在我手裏。你說老板跟我能不熟嗎?”


    “那他們是得感謝你這個鐵粉老客戶。”說著掩麵笑了。鄭瑜沒見過雷蕾這樣笑過,突然想起古裝電視裏那些大家閨秀,他們似乎都是“行不漏足,笑不漏齒”。雷蕾的這樣子別有一番嫵媚。“這兒離你家很近嗎?”雷蕾收住笑疑惑地問道。


    “沒拆遷之前我家就在對麵的小區裏。說是小區,其實都是自己家蓋的房子。後來我們搬家了,我也經常讓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帶我來吃。後來他們要是沒空我就自己跑來。所以他們一找不到我,就會來這裏找。”


    “每次你都在這裏嗎?”兩人越來越聊得輕鬆起來。


    “也不一定,有時候是去和小朋友玩了。對,就是謝義新,謝夫子。我倆一起跑出去玩的次數最多。”正說的熱鬧呢,門開了,老板娘端進一個古銅色的大盆。看她端盆的樣子就知道這盆的分量肯定不輕。鄭瑜站起身來,要接過來,老板娘說:“你別動,小心燙著你。”已經有一個服務員把一個墊子放到桌子中間,老板娘穩穩地把盆放在墊子上。


    “這麽多,加量可不加錢呦!”鄭瑜開玩笑道。


    “沒關係,今天我請客,剛過完年,就圖一高興。”老板娘大嗓門,說完把大家都逗樂了。“你們慢慢吃,素菜一會就到。”剛說完,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孩,端著托盤送進來六個素菜,四個小料。


    “這麽多怎麽吃得完。”雷蕾看著眼前一桌子的飯菜有點發愁了。


    “反正不要錢,吃不完咱們打包。”鄭瑜笑著說。


    “這話可不像是鄭大少爺咯,許吃不許帶哦!”老板娘趕忙笑著接話。“好了,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慢慢吃吧。”


    “微姨,上次你不是說他不喜歡女孩嗎?今天.....”


    小服務生沒說完就被老板娘打斷了,“你小屁孩懂什麽?幹你的活去!”兩人在屋裏聽得真真的,對視了一下都禁不住笑了。


    “看來新高貴見不得老鄰居呀!”


    “什麽意思?”


    雷蕾笑著說:“這還不明白?你的底子都被揭光了唄。”


    “我的底子還不曾露出來,他們知道的全是假象。”說著指著桌子說,“快嚐嚐,可好吃了。”一邊說,一邊拿起雷蕾麵前的小碗給她盛了滿滿一碗。“快吃吧。”然後端著盛小料的碗問道“這個你要嗎?”


    “我沒吃過,也不知道加什麽好?”


    “那你就挨個蘸著吃,喜歡哪個就放哪個。其實不加料味道也很不錯。”鄭瑜建議道。然後把小料碗都放到雷蕾麵前。自己又把素菜都倒進盆裏說道:“等我們吃完,菜就燙熟了。剛好一會清口,特別有味道。”


    雷蕾看著鄭瑜吃的那麽香,自己也試著蘸了一下芝麻醬,咬了一口確實味道不一般,入口滑滑的微鹹,帶著芝麻的香味,滑滑的一層裏麵不知道是什麽,細細嚼嚼又是另一種香。蘸了一下辣椒醬,入口辣中帶香,裏麵的食材似乎變了一樣,又香又有嚼勁。吃了一口渾身冒汗。又分別蘸了花生醬和牛肉醬,味道又分別不一樣。好像真的很神奇一樣。雷蕾一時竟不知道該放什麽小料。


    “這是怎麽做的?味道這麽特別。”


    “你也覺得好吃是吧!我小時候特別愛吃,和我玩的小夥伴也都被我帶的喜歡吃這個。你不知道,剛開始他們家是個擺地攤的。那時候小碗這麽大。”他說著,用兩隻手的食指和中指對到一起,比劃了一下。“才一塊,大碗一塊五,我每次都要一大碗,後來三塊,五塊,現在小碗二十塊,大碗三十塊。他們的店麵也從地攤,慢慢變成今天的樣子。”


    “這是他們辛苦掙來的。”雷蕾感慨道:“那這個得多少錢?”雷蕾指著桌子上的那個盆。


    “這個嗎?人情多一些,如果買的話,就這一盆不要八十也得七十。”


    “哎呀,真的很難得,跟著你還能吃到便宜。就這人緣是花多少錢培養出來的?”說著笑了起來,鄭瑜很少聽到蕾蕾說這樣的俏皮話,忍不住要笑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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