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


    這就是一個洗腦大會,已婚的嫂子婆子,給未婚的姑子小妹科普給以後成家立業的後宅管理,也沒有那麽明目張膽的說要不要添個房中人,隻是今日逮到了宋觀舟,她們明裏暗裏,抓了她做典型,成了反麵教材。


    宋觀舟聽得滿心無語。


    眾人誇古妙鳳好命,也不過是因為裴樺如今就一個通房,也沒有妾侍什麽的。


    長輩不敢提,可長房的世子夫人蕭引秀,那才是女子中的榜樣,古氏歎道,“淩哥兒母親雖說年紀與我相仿,心裏頭倒是敞亮。”


    宋觀舟假笑幾聲,全然不接這話兒。


    偏偏有人不耐,尋了個出錯的小丫鬟,斥責幾句後,話頭又引到了宋觀舟身上,“聽說四嫂跟前使喚的丫鬟都是重新選來的,曾經盼喜盼蘭攆出去了?”


    “既是攆出去,自然是犯了錯,怎地,妹妹喜歡?那不如去外頭牙婆子前打探一番,看是賣了哪裏,贖回來用就是。”


    伶牙俐齒的宋觀舟讓裴漱玉愣了一下。


    繼而才小聲說道,“四嫂恐是有些誤會,前幾日同母親去成家那頭的滿月酒上,見到了金大姑娘,盼喜盼蘭都跟在身旁伺候呢。”


    “金拂雲?”


    宋觀舟直呼其名,裴漱玉麵上笑意僵硬,“是郡主之女,金大姑娘。”


    眾人肉眼可見宋觀舟麵色陰沉,本還是眉眼含春,這會兒卻麵如寒霜,招呼忍冬過來,“回頭問問海叔與阿魯,怎麽我院子裏打出去的丫鬟,金大姑娘竟是不嫌棄,是不是不知其中緣由,不如送個信兒過去,好歹跟裴四有些少年情意在,別被刁奴害了就好。”


    裴漱玉一愣,連忙找補,“這麽說來,盼喜盼蘭是犯了大錯。”


    宋觀舟纖指點了點自己的眉心,似笑非笑,“奴大欺主,仗著自小在四郎跟前伺候,失了分寸,你說這錯大不大?”


    梅青玉與古妙鳳看裴漱玉被宋觀舟不鹹不淡的嗆了聲,隻得笑著扯開,“不過是兩個丫鬟,不提也罷,四弟妹好不容易來府上一趟,倒是不能餓著回去。我這可是留了飯了。”


    “嫂子不必客氣,來日方長,今兒匆忙,能與嫂子姐妹聚在一處說笑,就很是難得,來日我尋個好時候,請嫂子妹妹們一同去溫溪山莊散散心。”


    溫溪山莊?


    裴漱玉臉色不大好,硬著頭皮應承道,“四嫂不必麻煩,往日裏要去山莊,還得到大伯跟前排號,可不能累了四嫂。”


    心頭卻在想,就你這樣惹人嫌棄的妒婦,哪裏能借得到大伯的莊子,吹牛也是不看看地兒。


    這裏是二房,不是旁的不親不熟的小宴,隨意吹噓什麽,也無人能旁證。


    都是知根知底的,裝些什麽?


    看不慣宋觀舟的女子,這世上占多數,她們未必能像一部分賢良淑德的女性,真正的做到容忍夫君納妾收通房,可更不可能像宋觀舟那樣失了分寸,追著打上門。


    既如此,不能忍也得忍。


    可為什麽自己忍得那麽辛苦,宋觀舟何等放肆,卻比她們過得恣意妄為!


    旁邊忍冬是聰慧的,她借著給宋觀舟備些茶點,順勢說道,“那溫溪莊子如今在我們少夫人這頭,老爺也說了,來去隨意,倒是不用去排號。”


    換而言之,如今排號的人,怕是要到宋觀舟跟前。


    一言驚起千層浪。


    後頭,古妙鳳招呼裴漱玉,帶著姐姐妹妹們玩樂起來,她借口看孩子,與宋觀舟先告了辭,再不敢留這裏觸黴頭。


    裴漱玉心頭鬱結,但麵上還是和樂過去。


    帶頭彈了箏,打了鼓,小姑娘都玩樂起來,投壺的投壺,猜謎的猜謎,宋觀舟不喜這些,靠在美人靠上,吹著春日暖風,竟是瞌睡起來。


    隻是她螓首微點,連帶著高髻上的步搖輕輕晃動,時不時的輕觸額際。


    裴岸與裴樺入門而來,看到的就是這番模樣,他近日散值走的早了些,門口正好碰到堂哥裴樺,“季章,難得過來坐坐。”


    裴樺長相敦厚,與梅氏七分相,倒是失了裴家兒郎的俊朗奪目。


    裴岸笑道,“大哥容稟,我過來接觀舟與二妹。”


    宋氏?


    裴樺這才恍然大悟,“昨夜你嫂子與我提了一嘴,我這腦子竟然忘了,漱玉攢了個小宴,倒是不錯。”


    “二叔呢?”


    “去莊子上了,他不愛待在府裏,說是市井俗氣,不如莊子上清淨。”


    裴樺引著他往後院去,也是先去給梅氏請安。


    這會兒古妙鳳正跟梅氏低聲說了剛剛聽到的,梅氏一愣,“怎地給了她?我那要強的大嫂也能忍?”


    並是能忍,那世子夫人蕭引秀呢?


    古氏歎道,“最近這兩月來,那邊府裏我們也過不去,幾次去請安,都被擋了回來。”


    梅氏失笑,“總歸是出了事兒,宋氏大鬧一出,憑我那大嫂的心,硬生生的容了下來,還折了個莊子,從頭到尾就不簡單,以後你對這宋氏小心相待,隻怕往日我們都看走眼了。”


    隻以為宋觀舟沒了娘家,任人宰割。


    惹人逗趣的是恐怕旁人還沒來欺辱,她就自行闖了禍。


    如今看來,不容小覷。


    婆媳二人還未多說,外頭就傳來裴樺的聲音,“母親,四郎過來給您請安。”聲音剛落,腳步已到了外屋,梅氏輕拍兒媳的手背,嘴上親熱道,“我的兒,你可算是來看嬸子了,好些時日未見,快些進來。”


    借著兒媳的手,她從胡床上起身,拉住了剛進內屋的裴岸。


    “二嬸近來安好,是侄子的不是,多日未來探望二叔與您。”


    梅氏放了他的手,上下打量嘖嘖稱讚,“不愧是我們裴家最俊俏的兒郎,這氣度啊,京城上下二嬸還真沒見過比你好的。”


    裴岸連說不敢。


    來去幾番問安,梅氏笑道,“是來接你媳婦的?”


    “探望二嬸是真,順路接她罷了。”


    梅氏對裴岸是打心眼裏喜歡,她真不知道蕭氏那般心胸狹隘之人,竟然能養出這麽個出塵入世的好大兒。


    才貌兼具,多少達官顯貴想把女兒嫁進來。


    結果被宋大學士搶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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