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娘拖延了幾息功夫,青梅園的龜公打手,也迅速聚攏到屋外。


    “三娘!”


    她眼見都來人了,也不怎麽懼怕秦慶東,她知道眼前之人得罪不起,但也知道他不敢把事鬧大,不然東宮那頭定然不容了他。


    由此盤算,她心道,那朱三真不是人兒,丟了這麽個燙手洋芋來。


    幸而早早送了出去,不然真被眼前之人堵了正著,那才是人贓並獲,百口莫辯。


    秦慶東看著門戶大開,嘴角上彎,嗤笑起來,“三娘,看來這青梅園該換主人了。”


    廊簷下除了自己帶來的公府家丁護衛,還有一堆青梅園的雜役龜公,兩邊氣質不一,站在兩旁,怒目相對,似乎隻等各自主子一聲令下,並朝著對方打殺過去。


    三娘跪在地上,這會兒撒潑耍賴也疲累。


    隻喘著粗氣,“二公子,如今您就給我一句話,到底是我這青梅園哪裏得罪你了——”


    “恩師之女進京,卻被爾等擄掠而來,顧三娘,你好大的膽子!”


    秦慶東欲要吩咐,春哥兒從兩貨人馬裏擠進來,渾身濕噠噠,“二公子,外頭建二爺來了。”秦慶東單手放在高幾上無聲叩動,下巴微揚,“你們也是,如此暴雨,又夜半三更的,怎麽去驚擾了建二爺,快些扶進來。”


    話音剛落,公府兩個麵生的家丁並扶著六十來歲的老者進來,他雖有些老態,卻不見兩眼渾濁。


    他進門來,朝著秦慶東拱手道,“二郎,你也知道這天漏了大雨一樣,卻不好好待在老太太跟前,到這下三濫的地方作甚,不怕汙了鞋履。”秦慶東這才慢慢起身,過去扶住瘦弱矮小的建二爺,待落了座,才幽幽歎道:


    “二叔有所不知,我往日恩師膝下僅有一女,本欲來京城投奔於我,可誰料下頭人接了信,城門口等了十來日都不見蹤跡,四處一打聽,才知道被眼前這臭貨擄來,而今我那師妹到底是遭了什麽歹事也不知,她卻滿口胡話。”


    建二爺淡淡一笑。


    “勿要憂心,我問來就是。”


    說罷轉過頭來看著跪在地上抖成篩子的老鴇子,輕聲問道,“三娘,好好說來。”


    顧三娘一聽,趕緊磕了幾個頭,“二爺容稟,賤妾不敢欺瞞,實在是不知二公子所說何人……,近日裏樓中是來了好幾個姑娘,可來路明白,也有文書,待賤妾尋人拿來,給二爺與二公子翻閱。”


    建二爺聽到,回頭與秦慶東對視道,“不如二郎先翻看翻看?”


    秦慶東笑答,“二叔,我不知道是誰驚動了您,既然您都開了尊口,那我就看一看,隻是——,勞三娘子把近一個月送來的女子,全部帶上來我瞧瞧。


    “這——”


    顧三娘身子一歪,有些為難,“好幾個姑娘今夜都留了客。”


    秦慶東詭異一笑,“春哥兒,帶著你這些哥哥,跟著三娘子挨個屋子裏尋來!”話音剛落,顧三娘子趕緊直起身子,叩頭求饒,“賤妾定然安排來。”


    她想尋思做點假,奈何春哥兒看著人小,卻頗為機靈,出來同劉二一開口,“張三哥,煩請喊上三五個哥哥,與我一起陪著三娘子走走。”劉二心領神會,點了幾個追上去,又留了幾個站在門口,等待秦慶東招呼。


    這一夜,青梅園裏尚在清醒的姑娘也好,嫖客也罷,真是見了大陣仗。


    有探頭探腦好奇者,打發身邊姑娘去問個明白,不一會兒回來,嘖嘖咂舌,“我就說顧媽媽太過大膽,聽說惹了秦二公子,恐怕不得善終。”


    嫖客是京中一處閑散公子,圓頭圓腦,摟著香軟的姑娘,“嘁,是為了爭個姑娘?我看二郎不是這個性子。”


    懷裏姑娘咬著耳朵道,“聽說是來尋良家子,好像是他故人之女,這幾日媽媽送了好幾個好貨色的暖床,恐怕——”


    凶多吉少,來晚一步。


    這裏暖床,同達官顯貴的暖床丫鬟大差不差,有些富貴人家,不喜樓子裏人來人往喧囂繁雜。若有看上的姑娘,並差人來談了價,老鴇子並找龜公,把梳妝打扮好的處子姑娘送往達官顯貴指點的地兒,張燈結彩的過上一夜,若是喜歡,再留些時日也使得。


    回頭送回樓子,正經掛牌,做紅姑娘了。


    圓頭公子搖頭晃腦,“送這地兒還有得好?那才是奇了怪!不過秦二郎可不好相與,恐怕今晚你家媽媽不死也得脫層皮。”想到這裏,他一骨碌起身,懷裏姑娘嬌嗔道,“冤家,再歇一會子啊,外頭還下著雨咧。”


    “不了不了,若秦二打殺起來,我被殃及讓弟弟知道,並是要打我一頓。”


    說完不顧一切,裹上衣物就從下了樓,隻到了門口,卻見兩個陌生護衛立在青梅園角門守著。


    他腳下一滯,又轉身上了樓。


    伎子都關了門,被他叩開,麵上詫異,“哎喲,大郎,如何又回來了?”


    “外頭秦二郎的人守著,我還是躲上來吧。”


    二人息了燭火,摟在一處聽著外頭動靜,雨是小了,可腳步聲卻嘈雜起來,時不時還有些女子的哭泣聲,圓頭公子在被窩裏哎喲哎喲的歎氣,“到底尋的是誰啊——”


    顧三娘知道建二爺出麵,這事兒想糊弄過去怕是難了。


    建二爺,這一片坊市的能人,他倒是也沒多大家財,也無至上的權利,隻是家族在這坊市裏根深蒂固,前朝並留在這裏,家族龐大。


    他王家在此,雖不是開樓子,行暗娼買賣,但終歸是靠著這些吃飯,一來二去的,並開始調停這坊市上下的事兒。


    因他處事公正,在這一片煙花之地,哪怕是個伎子吃了虧,真能到他跟前跪求,也能得個說法。


    這坊市上下,達官顯貴也好,走卒販夫也罷,他見人三分笑,做事也不燈下黑,若不惹事兒,倒也還好。若是在這裏鬧得無法無天,他並要出手,一出手就是斷了人吃飯的能耐,故而眾人也不敢輕易造次,總也要賣他一個麵兒。


    長此經年,並成了這一片說一不二的人。


    “近來買入女子七個,而今立在跟前才五人,另外二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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