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長著一張圓盤小臉兒,肉嘟嘟粉嫩嫩,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小仙童一般,微微一笑十分靈動,可唇角上彎的調皮,恐怕隻有熟悉的人才知道。


    “二郎,你又要往滿月樓吃花酒去?”


    秦慶東身上有要事,容不得跟她多費唇舌,“我勸你安分守己些,不然後頭有你苦頭吃。”說罷,不顧文四張揚笑聲,撩袍小跑出去。


    “他著急忙慌的,往何處去啊?”


    秦悠然眠嘴一笑,“我的好妹妹,男人腿上長翅膀,我等深閨女子如何知曉,且同我去給老太太請安吧。”


    文四頑皮一笑,“真沒治得了他的?”


    不知為何,秦悠然頓時想到了裴家四少夫人,可也不敢說出來,畢竟眼前文家四姑娘來府上,是為了何事——


    秦慶東緊趕慢趕,來到郡主別苑時,恰逢餘成外出,見他下馬,趕緊過來問安,“二公子,怎地大雨天的往府上來,可是有要事吩咐?”


    “許久不曾見到拂雲,我來探一探她。”


    餘成不疑有他,“那屬下送二公子進去。”


    秦慶東擺手,“無礙,我自行就去就是了,你這是要出去?”


    “是啊!我人倒是來回來了,可一些從雲水過來的物件兒今兒才到萬興碼頭,屬下帶人去取了回來。”


    秦慶東看看天上烏雲飄動,歎道,“這種天氣路上泥濘濕滑,你倒是小心些,我昨兒就聽四郎說了,你早間才入城,長途跋涉的怎也不休息幾日?”


    餘成笑道,“多謝二公子掛心,屬下風裏來雨裏去的,這點子行程倒也不算什麽。”


    二人寒暄結束,一個往萬興碼頭去了,一個在門房帶領下往府裏走。而吉豐吉瑞早在離郡主府一裏地時,就隱了身形,不遠不近的跟著餘成走了。


    欲過二門時,卻見得盼蘭匆忙出來,乍一看到秦慶東身影,麵上就浮現出慌張,“二……二公子,這是來府上探望大姑娘?”


    “那是自然,快些帶我去見你們姑娘。”


    誰料盼蘭吱唔起來,“不如二公子往客室裏歇會兒,此時大姑娘跟前有客人。”


    “客人?誰啊?沒準兒我也認得。”


    秦慶東欲要往裏走去,盼蘭急得趕緊以身攔在跟前,“不,二公子……,是女眷……”


    “是誰?”


    盼蘭賠著笑,“奴也不知,不如等奴去稟報一聲,再請二公子入內。”


    秦慶東嗤笑,“往日我進拂雲院落,可沒這麽艱難, 你倒是膽兒挺大,竟然敢攔我。”口氣不善,盼蘭有些無措,轉念一想尋了借口,“二公子容稟,如今大姑娘正在議親,您與姑娘情意斐然,可也得避避嫌。”


    “避嫌?”


    仿佛聽到什麽笑話,秦慶東伸手一把推開盼蘭,“小賤人,竟是學會糊弄人了,裏頭之人本就是你曾經主子,而今卻在我麵前耍嘴皮子,信不信老子一句話,發賣了你。”


    盼蘭大驚失色,攸地跪下,欲要拖延著秦慶東,可秦慶東哪裏依她。


    反而嫌惡不已,一腳踹了過去,直擊心窩,盼蘭身嬌力弱,哪裏耐得住這大力一腳,頓時就胸口一痛,喉嚨腥甜,“二公子……”秦慶東的身形早已拐過遊廊,往正房走去。


    金拂雲住的院落,是郡主府裏除了郡主和大將軍外最好的院落,題名翠微閣。


    裏頭按照金拂雲喜愛,布置了南來北往許多名貴樹木,她不怎喜歡花卉,所以入院並看到鬱鬱蔥蔥翠綠一片。


    秦慶東熟門熟路,來到正房門口,早候在一邊的忍冬連忙上前,“二公子怎地過來了?”


    “你們少夫人在裏頭?”


    不用多說,抬頭並看到堂屋主座客座上的兩位佳人,他懸起的心微微落下,——沒打起來,也沒吵起來,幸甚!


    金拂雲見他搖起折扇,長腿一跨,並來到屋內,隻得起身,“二郎今兒怎麽過來?”


    秦慶東咧嘴一笑,“許久不曾來探你,正好路過,過來瞧瞧,怎麽觀舟也在此處,你倒是拂雲這裏的稀客啊!”


    宋觀舟麵色清冷,全然不給麵子。


    “秦二,你既然也到了跟前,不如幫我一把,大姑娘說什麽也不肯把手上的人叫來讓我見識見識,我人微言輕,你來勸勸?”


    “觀舟想見什麽人?”


    秦慶東不由分說,挨著宋觀舟坐在一幾之隔的官帽椅上。


    宋觀舟毫不客氣,“大姑娘跟前的朱管事,以及那額際有道疤痕的壯士!”


    金拂雲一肚子火,壓得心頭難受。可當著秦慶東的麵兒,也不能太失了身份,故而回到主座,不慌不忙應答,“少夫人一大早氣勢洶洶來我府上,點名就要見這二人,我也不知這兩個屬下做了什麽歹事,竟然是少夫人不顧舟車勞頓,雨水濕鞋的,直接打到我府上。”


    “大姑娘推三阻四,反而有遮遮掩掩之態,至於你屬下做了什麽歹事兒,叫上來一問,自然就知道了。”


    金拂雲聞言,麵上瞬時猶如臘月寒霜,眼眸之中星光如刺。


    “少夫人,我尊你為季章賢妻,一大早上門來,也放了你進來,可這不過也是看在季章薄麵之上。你萬不該得寸進尺,一次次強人所難。我已同你說過,朱三叔前些時日扭傷了腰骨,此刻臥床難起,至於餘成——,他不過昨日才到京城,怎會得罪於你?”


    宋觀舟眯著眼睛,與金拂雲四目相撞,絲毫不畏懼。


    她朱唇微啟,帶著幾分淩厲,“大姑娘,三月二十四夜裏,約莫子時,你手下兩名心腹可是綁了兩位姑娘賣到了青梅園!”


    “胡說!”


    金拂雲纖手拍案,幾上茶盞應聲落地,碎成一地。


    秦慶東頭嗡的就大了起來,他看了看金拂雲,又同宋觀舟說道,“觀舟,莫要衝動,這話不能亂講!”


    “如何說不得?”


    宋觀舟拿起茶盞,重重砸到地上,眾人為之一震,卻見宋觀舟坐在客位,卻纖手毫不客氣的指著金拂雲破口大罵!


    “——金拂雲,你好生狠毒的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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