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滿室寂寥。


    眾人下巴都驚掉了,堂堂公府四少夫人,竟然這麽……無賴?


    鎖紅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欲要豁出命的同宋觀舟拚命一般,可惜忍冬在前,又隔著秦慶東,一時半會兒竟奈何不了。


    “觀舟,住口!”


    裴岸匆忙進門,就聽得這麽驚天動地的話——


    宋觀舟回眸,“四郎,誰去擾你上值?”


    不等裴岸回答,一旁的金拂雲近乎撕心裂肺,痛喊道:“宋氏,你——你這潑婦!你以為自個兒是個什麽人物,竟要我在你跟前發誓,來人,給我打出去就是!”


    眼見裴岸來了,金拂雲再不懼怕!


    她裝作肺都要氣炸的樣子,痛斥宋觀舟的荒唐言行。


    “季章,我與你清白可見,奈何活了這麽些年,卻被你厚顏無恥的娘子如此欺辱。”


    說到傷心處,杏眸之中又濕潤起來,裴岸連忙作揖,欲要賠不是,宋觀舟一把拽住裴岸,“四郎,你賠哪門子的禮?今兒可是她害我在先,阿曼死在枯井之中,是你同秦二說給我聽的,難不成,那十二歲的女童,就不是命了?”


    裴岸渾身滾燙,麵上暈出高熱帶來的潤紅,“宋氏,這是郡主府!天大的事兒,也由不得你胡言亂語,舉止粗鄙!怪我從前待你太過過寬鬆!”


    宋氏!


    這像是掀開宋觀舟這荒唐穿越人生的按鈕,一旦裴岸叫了這二字,她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裴岸,你是有眼無珠嗎?連秦二都說她跟前有個餘成,額際帶疤,並是他們強賣了阿曼主仆——”


    “萬事講究證據,你不過是區區後宅無知婦人,仗著公婆寬宥,丈夫寵愛,並無法無天了嗎?”裴岸身子不適,又強忍著腸胃之中翻江倒海,他勉力撐著,卻還是來晚一步。


    “證據?”


    宋觀舟冷冷看著裴岸,“你眼中,我萬事不如金拂雲,她哭一哭,鬧一鬧,抬出你們少年時期那段不期而遇之情,並壓死了我這結發妻子,而今她算計我,你依然視而不見,我又能期待你什麽?”


    眼看宋觀舟打從心底失望,秦慶東不由得擔心起來,他上前軟聲勸解,“觀舟,今兒是你不對,給大姑娘賠個不是。”又轉身同金拂雲上覆,“總歸是有些誤會,恐怕觀舟把餘成認成了凶手,看在四郎與我的份上,拂雲你莫要生氣。”


    可話音剛落,宋觀舟嬌俏鼻頭,噴了口煞氣。


    “證據,於你們這些將軍郡主之女來說,還不就是一張嘴皮就能掩蓋的東西嗎?今兒我話放在此處,金拂雲,你主仆謀算什麽,我一清二楚,你想取我而代之,盡管來就是。”


    金拂雲再忍不住,上前抬手,朝著那張讓人恨不得撕爛剪破的臉蛋並要打下。


    可宋觀舟可不是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身手敏捷,馬上抬手抓住金拂雲的手腕,“打我……,憑你?也配?!”


    裴岸見狀,過來就要拽開宋觀舟,宋觀舟眼疾手快,一腳踹過去,正著裴岸小腿骨,疼得他立時彎了腰,“宋氏!”秦慶東見狀,趕緊扶住有些踉蹌的裴岸,卻碰到了渾身滾燙的身子,“咦,你這是高熱不退?”


    誰料這話一出,金拂雲倒是滿麵擔憂,宋觀舟表情卻甚是冷漠。


    “從沒見過,丈夫如此拉架的!”


    拽著她讓金拂雲打嗎?


    宋觀舟死死拽住金拂雲手腕,壓到胸前,狠狠一推,直接把金拂雲推到在地,她居高臨下,俯瞰金拂雲,“我不管你是何人,你且期許著阿曼主子性命無憂,不然——,我就是死——,也要拖著你金拂雲下去。”


    說罷,再不看眾人,旋裙回身,大步離去。


    裴岸忍不住喊道,“宋氏,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丈夫?”


    宋觀舟立在原地,微微側首,“可有……可無!”


    “你——!”


    宋觀舟形同穿堂風,帶著忍冬出了正房,沿著來路出了門,臨山倚在轎攆跟前,“少夫人,如何?”


    “裴岸入府,你沒看到?”


    臨山掀開轎簾,待宋觀舟坐定,搖頭道,“四公子來了?糊塗!他恐怕是從前門角門而入,屬下未曾見到。”


    宋觀舟冷哼,“金拂雲有問題,臨山,父親既然借你到我跟前,不如我二人謀算一番,她算計我表姐,無非就是想毀了我名聲!”


    臨山放下轎簾,“少夫人,興許是您多想了。”


    多想嗎?


    宋觀舟隔著簾子說道,“晚些時候,且看那京兆尹有何消息,若不出意外,那老鴇子定然要畏罪自殺!”


    臨山微愣,“少夫人——”


    他隻覺得少夫人魔怔了,平白無故的竟然懷疑金大姑娘。他倒是幾分好奇,所以散了旁的兄弟,親自跟了上來。


    “臨山,先行回府,待表兄與臨溪回話。”


    說來,她也黔驢技窮,本就沒什麽人脈,全靠國公爺給了幾個人,以及她腦子裏殘破的原著。


    疲憊席卷而來,昨日腸胃難受,今兒都沒緩過來。


    剛回公府,臨山並請辭,“少夫人,屬下先出去一趟。”


    宋觀舟頷首同意,“若是與青梅園有關聯的,麻煩你同我說一聲。”臨山本已轉身離去,聽到宋觀舟這話,頓了一下,回頭道,“少夫人,您這麽篤定,若表姑娘之事同大姑娘無關呢。”


    這個問題……


    韶華苑上下都看了過來,宋觀舟微微撫了撫金釵,不以為然道:“我與金拂雲勢同水火,多懷疑她一次也無礙。何況……,臨山,我從未見過餘成,怎麽就莫名說出這麽一個人來,你不妨好生想想。”


    臨山微愣,繼而笑了起來。


    “好,少夫人,臨山拭目以待。”


    宋觀舟搖頭,“不,你不是拭目以待,而是與我並肩,我身邊無人,唯有父親憐惜,把你們借給我了。”


    這……


    臨山眯著眼,盯著宋觀舟看了片刻,本就滿臉絡腮胡,早斂起了全部情緒。


    最後答道,“好,少夫人。”


    出了院門,他招來劉二,同劉二問了幾句少夫人入府後的事宜,劉二本就心中敬重少夫人,不由得竹筒倒豆子,說了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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