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了一口香茗,黃執搖頭,“十年寒窗苦讀,豈是這十天半個月抱佛腳能及的,我上次與裴四郎一同科考,他榜上有名,我卻名落孫山,旁的沒有感觸,倒是他沉著冷靜讓我高看幾分。”


    科考辛苦,九日六夜,吃喝拉撒在一處。


    有人外頭做得風流公子,入內幾日,再相逢時判若兩人,狼狽不堪也就罷了,麵如菜色,扶牆而行,渾身臭味,蠅蟲蚊蟻都避恐不及。


    也就那裴岸,進去時郎朗君子,出來也不過是稍顯疲憊。


    與常人無法比,卻比同去的考生好上許多。


    二樓走廊中,光線有些昏暗,掌櫃欲要推開一處雅間,卻聽得身後公子說話,“剛才上去的夫人是我姐姐,你帶我去尋她就是。”


    掌櫃瞬時回頭,滿麵驚愕,語無倫次起來,“宋公子……宋公子說笑了吧,那位夫人,夫人——”


    卻見眼前公子眉飛色舞,表情玩味,“我與她同姓同宗,掌櫃你是不信?”


    “不不不,不敢。”掌櫃語塞,可也不敢從命,那可是鎮國公府的少夫人,欲要推辭,剛要張口卻又不知如何拒絕,眼前之人也不是好打發的——,他隻得顧左右而言,“哪怕是宗親,也容老朽前去稟一聲,可好?”


    嬌郎不從,搖扇失笑。


    “你這老者,怕的什麽?我宋幼安什麽時候給你添過麻煩,你指與我,我自行去就是。”


    說罷,抬腳就往三樓去。


    他鼻頭靈動,二樓可不曾聞到什麽脂粉香味,定然還在樓上。


    那掌櫃的馬上攔在跟前,“使不得,宋公子,您今日且給老朽一些薄麵,那少夫人不是尋常人家,總得容老朽——”宋幼安脾氣不好,一伸手推開掌櫃,“說了那是我姐姐!”


    啊呸!


    你跟誰混一處,老子清楚得很,裴家四少夫人是你姐姐?


    要點臉吧!


    你放得下身段,人家還看不上你這種下三濫的玩意兒,何況——,那宋氏元宵燈會打到伎子門樓,可是響徹京城,既然厭惡,怎可能會看得上眼前之人。


    不過,掌櫃身體力行,見霸道的宋幼安推了過來,馬上歪著身子挪開木梯,嗐!你要送死,別怪老朽!


    宋幼安嗤笑一聲,三步並作兩步,噔噔上樓。


    樓梯口劉二守著,見乍然來個白麵俊公子,也愣了一下,欲要禮貌請走時,那男子卻笑眯眯道,“我是宋幼安,去與姐姐稟一聲,我來探她。”話音清脆,猶如簷下銅鈴聲,甚是動人。


    後頭跟來的掌櫃差點摔了下去,何時見過這宋幼安如此親切?


    哪怕是在那個貴人跟前,他也是冷若冰霜,陰陽怪氣,這頭牌傲嬌的死德行,也是人見人恨!


    卻跟裴家的四少夫人,八杆子打不到的人前,如此溫和。


    那劉二聽完,也愣了一下,他隻不過是被宋觀舟臨時抓出來的,哪裏知道眼前之人來曆,可看他自來熟,不由得多了一句嘴,“敢問公子名諱,且讓小的前去稟報。”


    到這裏,宋幼安也不造次。


    收斂五分笑意,“就說是宋——”


    欲要說完,聽到動靜的蓮花掀簾出來,打眼一看,心中麵上都是驚詫,“宋宋宋公子,您怎麽在這裏?”


    聖上壽誕宴席,蓮花最難忘記的就是這火紅的宋幼安。


    回來後,四公子也問了詳情,她不敢掩藏,說了少夫人與宋幼安相遇相識的情景,裴岸聽完,隻吩咐一句,“罷了,往後小心行事,那宋幼安心思縝密,你家少夫人天真善良,真與他碰在一處,隻怕要吃虧。”


    蓮花連忙應了。


    好家夥,這才幾日,三日有沒有?


    少夫人好不容易出趟門,竟還被黏上了?蓮花心頭氣不打一處來,想著這男子初見少夫人時,還多有不喜,哪裏料到如今張口閉口就是姐姐……


    恁地羞人,憑他也配!?


    宋幼安見她,小臉上滿是驚懼,莫名被逗笑了。


    這才是眾人見他的正常反應,“小丫頭,你今兒也在,快些去稟了姐姐。”


    蓮花能攔?


    自是不能,屈膝勉強回禮,並入了雅間,不多時她咬著雙唇出來,掌櫃與劉二都以為宋觀舟定然是拒了,誰料蓮花低聲道,“我家少夫人請公子入內。”


    嗬!


    掌櫃的哪裏敢看宋幼安臉上如遇春風的喜悅!


    他欲要下樓,蓮花又道,“可是書齋掌櫃?”


    聽得呼喊,連忙回身,“稟姑娘,老朽正是苦讀書齋的二掌櫃,今兒在鋪子裏輪值。”


    蓮花笑道,“少夫人說,也請您入內,幫著掌掌眼。”


    嗬——


    這二掌櫃到這時,才覺得脊背冷涼,心道今兒一定要小心謹慎,莫要聽了不能聽的,見了不能見的,貴人家的事兒,殺伐果斷,莫要被牽連丟了老命。


    隨著宋幼安,往蓮花所在的雅間走去。


    蓮花和慶芳打了門簾,卻見雅間內光線明亮,明媚貴婦落了冪籬,立在窗沿跟前,背對門口。


    聽得動靜,宋觀舟才回眸,麵上淺笑,“宋幼安,又見麵了。”與旁邊二掌櫃也微微頷首,二掌櫃拱手回禮,本要開口,卻被宋幼安搶了先,“姐姐怎麽來這書齋裏閑逛,可是要為姐夫采買些什麽?”


    姐夫……


    二掌櫃和蓮花等人都沒耳朵聽下去,反而宋觀舟麵色如常,並不覺得奇怪。


    “他自有安排,此番前來是為我表兄選塊上好的墨,也算沾沾苦讀書齋素來的盛名喜氣。”


    宋幼安上前,離宋觀舟三五步距離時停下,他搖著扇子,有幾分風雅,“二掌櫃,書齋裏上好的油墨、煙墨盡須拿來,任我家姐挑選。”二掌櫃看向宋觀舟,卻見這少夫人並不是傳聞那般囂張跋扈,反而和顏悅色,“勞煩掌櫃,按宋幼安說來的辦。”


    二掌櫃應聲而去,宋觀舟才招呼宋幼安落座。


    “你怎地在此?”


    宋幼安也不含糊,實話說道,“雖說平日裏以音律樂舞為主,可空暇之時也愛讀書。這書齋裏時不時上些好書,我特意過來看看。”宋觀舟聽完,想到了老父親留下的幾十箱書籍,不由得歎道,“愛書之人,胸中自有溝壑萬千,多讀書總歸無害。”


    “姐姐這席話,幼安卻是有些不明,可能請教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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