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今日隻是一起來拜訪裴公爺,蔣氏聽聞,也惦念許淩俏,索性也跟著來。


    金拂雲自不用說,一切都是她的主意。


    她與餘成密謀許久,想來不能被動,若真是被秦家、裴家查了些蛛絲馬跡,趁著尚未有個定論,不如全攬在朱三身上。


    反正——


    死無對證!


    這才有了今日公府之行。


    阿魯笑道,“四公子差我出來迎接貴客,也是存了這心思的。隻要大公子你們不嫌棄,小的這就帶你們先過去。”


    金拂雲停下腳步,“世子夫人呢?若是在她屋內,我同大哥大嫂去拜訪一二。”


    阿魯想了片刻,“我家世子夫人身上不大爽利,不如先帶幾位貴客到蓮花池,再尋世子夫人跟前的霜月姐姐問個仔細,若是無礙,再請大少夫人和大姑娘過去。”


    隻能如此。


    往蓮花池路上,遇到了好幾個書生被小廝帶著過去,金拂雲也不著冪籬,一身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錦裙在這夏日裏又是耀眼,又是大氣。


    惹得幾個陌生郎君麵上飛霞,也不敢多看,跟著小廝飛一般跑走。


    蔣氏看的心裏嘀咕,這到底是要做個什麽,竟是引來諸多外男。她有些不放心,與金拂雲密語,“不如今兒先行回府,這看著都是些生麵孔郎君,怕是會衝撞了妹妹。”


    愈發奇怪,那金拂雲自是更要留下。


    幸而快到蓮花池時,遇到了前來傳話的楚姑姑,阿魯攔了她,問了世子夫人的事兒,楚姑姑說了句容奴稟報,並回去了。


    不出片刻,一身盛裝打扮的蕭引秀帶著丫鬟婆子的,浩浩蕩蕩來到跟前,同蔣氏、金拂雲互相見禮後,拉著金拂雲的纖纖玉手,甚是親熱。


    “少夫人常在溧陽,自五年前一別,倒是少見。”轉而看向金拂雲,故作生氣,“你家嫂子千裏迢迢的,我也不為難她,怎地到你這裏,我這異姓的嫂子倒是見不著你了。”


    金拂雲趕緊賠不是,她兩輩子跟蕭引秀一個府上,蕭引秀什麽貨色她門兒清,幾句話說得蕭引秀身心熨帖,恨不得把她當做自己的親妹妹。


    期間,又斥責幾句裴岸不會待客,尋了丫鬟帶著金運繁往世子跟前引。


    “今兒客多,大公子莫怪,倒是去世子跟前吃酒吃茶的,好過與我們婦人幹坐著無趣。”


    “多謝世子夫人。”


    金運繁帶著小廝跟著丫鬟離去,蕭引秀同蔣氏、金拂雲猶如多年未見的親姐妹那般,待蕭家裴家喜歡湊熱鬧的女眷過來時,少不得又是一番引薦。


    裴樺家的娘子帶著裴漱玉、梅青玉過來,老遠時,裴漱玉就看見金拂雲,說實話,今兒的金拂雲更為張揚,甚是奪目。


    她遠遠走來,就親切喊道,“拂雲姐姐。”


    金拂雲伸手迎住她,一頓姐姐妹妹的,好生熱鬧。


    不遠處亭子裏頭,站著許淩俏和蓮花、喜樂,蓮花指著這花團錦簇的女子,同許淩俏說道,“表姑娘,這金大姑娘與少夫人不對付,若是一會子她惹了你,你盡管嗆聲回去,莫要留情。”


    “呃——,好端端的,她怕是不會以客人身份,如此待我吧?”


    何況前幾日去郡主別苑拜訪時,這位大姑娘雖說不喜言語,但禮數上倒是沒有薄待她。


    “表姑娘,您不知道她——”


    蓮花才要多說幾句,後頭忍冬疾步行來,遠遠就看到許淩俏,氣喘籲籲呼喊道,“表姑娘,稍待片刻。”


    “忍冬姐姐慢些就是。”


    忍冬到跟前,興許是跑得急,好一會兒緩不過神來,許淩俏和蓮花左右扶著她緩了許久,才咽了口口水問道:“蓮花,可是金家大姑娘來了?”


    蓮花撇了撇嘴,指著不遠處,“同世子夫人一處呢。”


    忍冬臉色冷了下來,順著蓮花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轉而同許淩俏交代,“今兒奴怕是要伺候著少夫人,隻怕顧及不到您,一會子我讓蓮花荷花都跟在您邊上,若她難為您,您也不用放在心上。”


    第二個這麽說的人,許淩俏甚是不解,“忍冬姐姐,金大姑娘身為郡主與將軍之女,為何會為難我?”


    話長,一時說不清楚。


    忍冬攥拳,壓下胸中火氣,同許淩俏說道,“害了表姑娘您的,就是這位大姑娘跟前最得寵愛的管事,前幾日死在她府上。也不知她如何臉大,府上出了那樣的血案,竟然還敢到別人府上做客!”


    “什麽?那馬臉的漢子竟然是她跟前的人?”


    忍冬看著蓮花池畔越來越多的客人,咬咬牙,點了點頭,“她與少夫人之間,隻怕是血海深仇,幸而您平安無事回來了。”


    “那……為何觀舟還讓我上門道謝?”


    許淩俏聽聞歹人是這樣身份,一時之間也氣血上湧,偏她生性柔弱,倒不會立時發作,隻是眼中含淚,小心問道。


    “少夫人也不曾與奴多說,但您同少夫人是姐妹,又長得像,這歹意是她授意的還是她那屬下私自行凶,旁人不得而知。少夫人與她屢屢撕破臉,為此同四公子時時吵得凶狠……,今兒一處,奴擔心您性子好,被她欺了去——”


    “忍冬姐姐放心,一會子華姐姐和琳兒同來,人多,諒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許淩俏壓下心頭悲慟,再看往那處時,隻覺諷刺。


    不多時,荷花引著華重樓和孫琳來到跟前,三人挨到一處,許淩俏收斂悲傷與氣憤,勉力擠出笑意,“觀舟可還好?”


    孫琳搖頭。


    許淩俏一看,急了起來,“是更嚴重了?”


    華重樓擺手,“莫要聽琳兒胡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少夫人的腿沒那麽快,甚至還看不出好轉,今兒換藥,哪怕我二人手腳再輕便,也是要碰到斷骨處,那種劇痛,尋常男人都忍不了,少夫人落些淚水也正常。”


    “……這麽受罪,一會兒還得考教……”


    “不礙事兒,少夫人心性堅硬,換完藥抹了淚,又是巾幗女英雄!”華重樓安撫許淩俏,“你們是姐妹,自當知道她的。”


    許淩俏垂下眼眸,一股無法言說的心酸席卷了眼眸。


    ——堂堂郡主之女,無冤無仇,為何……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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