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遼順著看去才發現,左手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稻葉割到,中間的幾個指節被整齊劃出一道血痕,看著傷口劃的不淺,上麵的血還沒完全凝固。


    “沒事,你先去洗澡。”蔣遼瞥了一眼就抽回手,沒放在心上。


    廉長林手上一空,抬頭看去,蔣遼已經轉身往外走出去,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回房間拿換洗的衣服。


    他洗完澡出來,蔣遼還沒回來。


    今晚月光很亮,從門口天井處淌進屋裏,廉長林走過去點起油燈放在堂屋,然後回去房間。


    穀場上還有不少村民借著月光揮臂打穀,響聲熱鬧不斷,蔣遼在外麵駐足了一陣,走進去把壯子他們喊回去。


    家裏隻有廉長林房間有張空床,挺久沒用又被他擺了些物件,昨天從鎮上回來的晚不好整理,石頭石塊跟壯子玩的來,昨晚是在李家睡的。


    今天把空床整理了出來,兩人跟壯子半玩半瘋了一天,這會兒還一堆話聊,都沒跟他回去晚上還是留在李家。


    蔣遼到家後,隻有堂屋留了燈,廉長林的房間靜悄無聲,他放輕腳步走去後院。


    洗完澡出來在後院等頭發吹幹後,他轉身走回屋裏,卻看到早該在房間睡覺的人,正坐在桌邊看過來,搭在桌上的手邊放了個眼熟的瓷瓶。


    雖然覺得很多此一舉,不過他還是走了過去,坐下後要拿瓷瓶隨便處理下傷口,廉長林卻先一步拿走瓷瓶,打開藥瓶後自顧自的要給他上藥。


    蔣遼忙了一天懶得跟他搶這個,索性把手伸出來搭在桌麵,方便他怎麽來。


    傷口經過水洗後傷勢加重,廉長林正要給他上藥,突然眯了下眼睛,然後拿起他的手湊近看去。


    指節被他捏在手裏,靠的近溫熱的呼吸撲到上麵,蔣遼手上輕頓要抽回手,廉長林卻施力捏著讓他別動,然後抬手過去指腹在一處劃傷上輕蹭。


    剛才洗完澡出來,被劃傷的指節偶爾傳來些刺痛感,蔣遼隻以為是碰了水並沒當回事。


    現在手上的刺痛感突然加重,他才意識到,傷口裏麵可能進了倒刺。


    感覺到蔣遼的手輕微回縮了下,廉長林挪開手再看過去,看清了深陷在血痕內的細小軟刺。


    “也不一定是倒刺,現在晚了,明天再……”


    廉長林抬眸看他,隨後鬆開手,起身端著油燈進去他以前的房間翻找起來。


    蔣遼隻好閉上嘴,坐在外麵等他出來。


    廉長林出來後手裏多了一根針,坐回去捏著他的手,借著燈光給他挑出裏麵的軟刺。


    蔣遼剛才仔細看了下,傷口裏的軟刺並不少,又細又小,他自己是沒這種耐心給挑出來。


    指節處時不時傳來既輕又細的針刺感,蔣遼抬眼看去。


    廉長林坐在他旁邊,頭發全部垂瀉在腦後,隨著低頭的動作些許頭發緩緩掉落到身前,垂眸看著他的手,小心仔細地給他挑出裏麵的軟刺。


    他現在身體好轉,完全長開的五官輪廓分明,除了無法說話,別的真是哪樣都不差。


    蔣遼看著看著,往外挪開了眼。


    嘖,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誰家。


    第106章 手欠


    李叔到家裏說要搶收稻穀那天,蔣遼當晚就畫了打穀機的圖紙讓廉長林加工,次日到鎮上讓木匠製作前先送了一份圖紙給何墉。


    打穀機結構簡單,機身的木件並不難打造,不過滾輪的弓齒隻能用鐵來做,一個滾輪需要用到幾十到上百個弓齒。


    這裏用鐵把控嚴格,木坊這邊一天便做出了打穀架,等鐵匠經得準許打造好弓齒又等了一天。


    今日下午木坊的長工跑過來傳話,說打穀機已經製作出來,蔣遼就提前收店和廉長林過去取。


    從鎮上回到村裏,他們駕牛車進村後直接往打穀場去。


    現在是飯點時間,整日在打穀場忙活的村民大都回了家,每戶基本隻留一個人在這邊守著。


    “蔣遼,這就是你說的專門打穀子的東西,這要怎麽用?”


    李二泉今日還留在家裏幫忙沒去上工,盯著他們抬回來的大物件仔細瞧看。


    有點像打穀子用的板桶,卻又多了個頭。


    有水車在前,附近的村民見他們搬著都沒見過的東西,紛紛圍了過來。


    “這東西真能打落穀子?我怎麽瞧著不像管用的樣。”


    “不會是跟板桶一樣用的吧,稻穗就往尾巴這角落打?”


    “反正我是瞧不出什麽來,蔣遼你快點試試看,我們瞧瞧這東西用起來好不好使。”


    村民看完都催起來,廉長林心下也好奇,轉頭看站在旁邊的蔣遼。


    蔣遼畫完圖紙雖然跟他說過,但想象出來的和親眼所見總歸是有區別。


    “像這樣……”打穀機安置平穩後,蔣遼拿著稻杆,隨手掀起衣擺別到腰間,同時單腳踩動底下的腳踏。


    廉長林看過去。


    黑色長靴裹住一半小腿,用力時褲子布料會隨著起落的動作或收緊或放鬆。


    滾輪快速轉動發出聲響,廉長林移開眼看上去。


    蔣遼抓著秸稈把稻穗放進打穀口,稻穗在滾輪處前後碾壓幾下,上麵的稻穀便脫落的幹幹淨淨散進長形板箱裏。


    大夥兒看的又驚又喜。


    “這!這可比用板桶省事多了!”


    “用板桶一天才能打出多少穀子?這東西好使啊!”


    “我來試試我來試試。”李二泉今天掄了一天膀子,手酸累的不行,就等家裏來人他好歇一陣,現在一看立馬來了精神抓了把稻杆就要試。


    “你快點!趕緊弄完我也試試看!”周梅沒等他開始就催上了。


    “可以兩個人一起用,”蔣遼往旁邊退開,將秸稈扔到地上,“這種打穀機做來就是方便站兩個人的。”


    “那要是做大件些,站個七八個人的,不就能更快打完穀子了?!” 有村民問。


    “是可以。”蔣遼回他,“不過這種兩個人用的是方便抬到地裏好搬運。”


    “你傻啊,這樣才好呢,稻杆子就不用特地搬來搬去了。”另一人說道。


    “田壟就那麽丁點兒大,做大了別說不好搬過去,能在上麵踩穩不摔進田裏算不錯了。”


    而且中間那可是鐵啊,做七八個人寬得費掉多少鐵花掉多少錢啊。


    “二泉小子你別拿了,讓老叔也試試。”葛老叔在旁邊看得手癢,沒等他打完手裏的就拿了把稻杆等在邊上。


    “葛叔你來我這邊,我這兒弄完了。”周梅打完了手裏的稻穀還沒過足癮,看他著急就先給他讓位。


    其他人聞言也喊了起來,都急著想上手過過癮,有樣學樣拿了稻杆候在旁邊。


    “不去試試?”蔣遼回頭問廉長林。


    從鎮上趕牛車回來,周梅在車上都坐不住,仰著脖子看路就等著快點回到村裏。


    廉長林就坐在他旁邊,雖然安安靜靜的但並沒比周梅多坐得住。


    廉長林聽完搖搖頭。


    那時候是不知道打穀機用起來怎麽樣,現在已經知道了,他想試以後隨時都可以,就沒必要現在過去跟一眾激動難下的村民搶了。


    他站在蔣遼則後兩步的地方,餘光注意到蔣遼還別在腰間的衣擺,垂眼看去,褲子布料從大腿處往下被風吹的緊貼,顯出輪廓筆直的腿型。


    廉長林看了片刻,提步走過去,抬手將他的衣擺落了回去。


    蔣遼:“……”


    他低頭看到腰帶下的布料有些褶皺,再抬眼看強迫症突起又若無其事轉開臉看打穀機的廉長林。


    避免這人再多手,他隨手拍平了上麵的褶皺。


    –


    吃完飯的人陸續趕來打穀場,見著熱鬧都湊過去看,沒多久連另外兩個打穀場都過來了人。


    每年稻穀要搶收,曬穀子也得趕早,免得天氣不好曬不幹影響村民也誤了稅收,何墉一收到打穀機的圖紙就安排了人到木坊跟進。


    等打穀機做出來立即讓人操作看了效果,他隨後就召集了管轄內的各處鄉長,要讓每個村都備上兩三台打穀機盡早落穀曬幹。


    打穀機價錢不便宜,斷不可能做到家家戶戶都有,但一個村湊錢買個兩三台輪換著使用並不成問題。


    齊百德從鄉長那得來消息,又回來看了打穀機,趁大夥都在這兒便說起這事。


    剛才都見識過打穀機的使用效果,大夥兒聽完都沒有意見。


    一畝地的稻穀,一個人不吃不喝怎麽都得掄個兩三天才打得完。


    用打穀機期間累了能換人手,讓人專門在旁邊遞稻穗還能更省時,一畝地不到半天就可以打完


    以前要緊著好天氣曬穀子,打穀場這邊連夜打穀都是常態,現在他們就是勒緊褲腰帶都得湊出幾台打穀機的錢來。


    –


    家裏的稻穀完全曬好,除去要交稅的一部分,剩下的稻穀連十擔都不到,平均下來每畝地的產量實在過低。


    這裏畢竟條件有限,要想盡可能提高產量,隻能先從肥田和稻種這些方麵入手。


    每年冬閑時村民都會自發集合起來清一遍河塘溝渠,挖出的淤泥每家每戶分好後放到田裏做肥。


    除此之外還有些村民會在水稻種植前早早打上水草,漚到田裏肥田。


    蔣遼今日在鎮上買了幾斤油菜籽,又逛了兩圈買了幾斤紅花籽,準備灑到地裏來年做肥。


    他和廉長林回村裏後先去了村長家。


    齊百德聽完覺得這樣肥田確實可行,不過麵色有些猶豫,最後道:“我會召集大夥兒,跟大夥兒好好說說,不過可能不會有多少人響應。”


    蔣遼了然點點頭。


    往年也有割青草水草放到地裏漚肥的,但見效甚微,所以現在沒有幾家再勞工動力去折騰。


    要隻是青草水草還沒什麽,畢竟不要錢。


    紅花籽這些得花錢買,種上是可以肥田,但具體可以到什麽程度還得試了才知道,一年半載沒有見效也說不定。


    看他們兩人都知道村民聽完後會有什麽反應,齊百德也就不多說了,當天召集了每戶當家的人到曬場。


    大夥兒聽他說完都吵嚷開。


    村裏人一年到頭掙不到幾個錢,這陣子又湊錢買了打穀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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