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曉雲:“……”


    “我錯了,我不該偷看的!狐仙大人不要吃我,我一點都不好吃,嗚嗚嗚嗚……”小男孩一進門就開始坐在地上哇哇亂哭。


    九尾不搭理他,蹲在他身邊開始整理自己的毛發。


    阮曉雲人都傻了:“這是幹什麽?”


    刑白澈:“這小童剛剛一直在外麵窺探。”其實他早就發現了,但是因為發覺僅僅是個幾歲的凡人孩童,他便也沒有出手。


    阮曉雲不明白:“我們有什麽好值得窺探的?”


    小男孩含著眼淚,有些膽怯地說:“你……你好看。”


    阮曉雲:“……”古代的小孩子都不知道含蓄一些嗎?說好的傳統封建呢?


    刑白澈:“……”想不到小小年紀,已經是個登徒浪子,早知道剛發現就應扔出去。


    “還有……”小男孩吸吸鼻子,可憐巴巴地說,“野鴨湯,好香……可是我爹隻讓我喝鍋底剩下的……”


    阮曉雲笑了,其實,這湯才是更加吸引這孩子的東西吧?


    “你爹是?”她問。


    小男孩這才拍拍屁股站起來,說自己的是袁城主的小兒子,名叫袁熙。


    阮曉雲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我記得一共抓回來兩隻野鴨,兩隻都送到廚房了。我們這邊隻有一隻,另外一隻你沒有吃到嗎?”


    袁熙搖搖腦袋:“爹爹說,那是你們抓的,不是我們的東西,不能妄動。另外一隻還在廚房喂著,留給你們明日吃。”


    阮曉雲和刑白澈對視一眼,同時都心道,沒想到這位袁城主做人如此實誠,孩子都饞成這樣了,居然都能忍住,最後隻給孩子喝了一點鍋底剩下的。


    阮曉雲麵對小孩子和動物的時候總是最有愛心的,見他如此,便主動道:“反正這麽多我們也吃不完,你若是還沒吃飽,就去拿碗來盛一些走。”


    話音未落,袁熙已經從懷裏麵掏出了一副碗筷。


    兩人:“……”


    這居然還是有備而來。


    袁熙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辯解道:“……我,我隻是想著,若是你們吃剩的,我能稍微分一些……”


    這樣的話,從幾歲的小孩子口中說出來,透著一點淒涼和可悲。


    阮曉雲看了一眼刑白澈,詢問他的意見。


    刑白澈點頭。


    阮曉雲:“你就直接上桌和我們一起吃吧。”


    袁熙眼睛一亮,快速地蹦躂了阮曉雲右邊的座位坐下,順便還甜甜地喊了句:“謝謝仙子姐姐。”


    阮曉雲對於“仙子”這個詞有點ptsd,無奈道:“……就叫姐姐就行。”


    “是的,姐姐!”


    可能是因為身為城主最小的兒子,一看就是被寵著長大的,袁熙這孩子明顯是有點社交牛逼症在身上的,幾句話的功夫已經和阮曉雲混熟了,“姐姐長姐姐短”地叫個不停,一會兒誇她漂亮,一會兒說這雨下得牛逼,總之一水兒都是讚美。


    刑白澈本來生性喜靜,不由得開始嫌這孩子聒噪。


    幾乎是在他皺眉的第一瞬間,阮曉雲就精準地把一隻鴨腿塞進了袁熙的嘴裏。


    好久沒有吃肉的袁熙:哇!


    “好了好了,別說話了,你爹沒有教過你食不言寢不語嗎?”她說著,然後飛快地悄悄觀察了一下刑白澈的表情。深怕這小孩真的把傳說中的活閻王觸怒了。


    結果一看——


    咦,這眉頭怎麽皺得更深了?


    魔尊大人此時心情很糟地想:她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就喂他人吃東西?


    兩人的目光正好對上。


    阮曉雲心說按照魔尊大人這在修真界幾乎可以隨時止小兒夜啼的名聲,應該很多年沒有人膽敢在他麵前這樣放肆了吧。


    但是……但是那句經典的對白是怎麽說的來著?


    ——他還是個孩子啊!


    於是阮曉雲也隻能小小聲地勸道:“你……你不要生氣。”


    聲音軟軟的,小小的,就像一支羽毛飄落到了心間。


    在心間那麽輕輕地一撓,其他的情緒就全部衝散了。


    刑白澈默默地轉開眼,既不看阮曉雲,又不看袁熙,半晌說出一句:“並未。”


    阮曉雲鬆了口氣。


    袁熙這才後知後覺地從鴨腿中抬起頭:“是我話太多了嗎?”


    兩人:哦,你終於發現了?


    袁熙羞澀地用沾滿油的手撓撓腦袋:“對不起對不起,我爹也說我有時候太話癆。但是這東西我也控製不住,完全就是看心情的。”


    阮曉雲輕笑出聲。


    好一個“看心情”,剛剛刑白澈也說“看心情”,這“看心情”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那你這心情平時都是怎麽看的?”她笑著問。


    小男孩大大方方地說:“隻要看到喜歡的人,心情就自然會好起來啊!”


    阮曉雲下意識看向刑白澈,兩人正好一個對視,便都怔住了。


    第81章


    這種情況下的對視讓阮曉雲尷尬不已。


    一陣沉默安靜的尷尬,隻有黑黢黢的窗外雨聲淅淅瀝瀝。


    唯一可喜可賀的就是魔尊大人的反應倒還是十分鎮定,並沒有顯示出不悅的樣子。


    她迅速地移開了目光,把視線放到了袁熙臉上,左手在膝蓋上局促地蜷緊,假裝嗔怒道:“小孩子家家的,什麽喜歡不喜歡,不許早戀。”


    結果,袁熙壓根就沒有聽說過這個新奇的用詞,反而歪歪腦袋,好奇道:“早戀?”


    刑白澈也看著她,看上去也很想要被科普一下。


    “就是……”阮曉雲腦子覺得自己半邊的腦漿子還處於尬住的狀態,隻能用另外半邊努力思考,解釋道,“就是還沒有到年紀,就開始講些情情愛愛的東西。”


    袁熙聽後卻是莫名其妙,自以為很有男子氣概地挺起略顯瘦弱的小胸膛,道:“我不小了,我都九歲了,過幾年就可以訂親了。”


    “訂親?”阮曉雲目瞪口呆,你們古代人都這麽著急的嗎?


    不過想想也是,古代人人均壽命短。


    女子十五歲及笄。笄是簪子,所謂及笄就是到了可以插簪子的年齡了,也指已到了結婚的年齡,哪裏有什麽早戀的概念。


    甚至唐代還有“男十五、女十三以上,得嫁娶”的規定,明代也有“凡男年十六、女年十四以上,並聽嫁娶”的規定。


    她也就是和這群隨隨便便就上百歲的修真者待在一起久了,完全忘記了這才是真實的古代人民群眾的日常……


    阮曉雲:“……”好吧,是我沒有文化了。


    袁熙一臉迷惑,似乎非常想不通她怎麽能問出這種常識性的問題:“所以,姐姐你多大了?”


    阮曉雲誠實回答:“我……十七了。”嚴格說起來,是十七歲半,還有幾個月她就十八歲了。


    “那你成親了嗎?”袁熙搖頭晃腦地仔細端詳著阮曉雲,特別是她這一頭在“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古代可算是十分叛逆的短發,“我娘說女子成親之後會把頭發盤起來,可是你這個頭發我以前沒有見過。”


    阮曉雲下意識用右手撫了一下自己臉側的短發,嘴角抽動:“我這個是……恩……我們當地的風俗。我沒有成親。”


    感恩,我這個年紀要結婚,是會被民政局用掃帚打出來的。


    “哦。”身為城主的兒子,袁熙很明顯是讀過一些書的,知道各個地方有不同的風俗,所以很容易就接受了阮曉雲的說辭。


    可是,緊接下來,袁熙就問出了一句連阮曉雲都沒有辦法接受的問句——


    “那所以你們兩位何時成親?”


    阮曉雲:“???”


    刑白澈:“。”


    阮曉雲當場就是一個瞳孔地震。


    連見多識廣的魔尊大人都明顯被這個問題鎮住了。


    兩個人的腦子在同一時間無聲地飛速運轉,都完全不能理解上下文之間有什麽關係。


    阮曉雲瞪大眼睛,說話的聲音都在抖了:“不是,等一下,這個問題從何說起?”


    “你們兩個人單獨在一間屋子裏麵吃飯呀。”小孩子的眼神單純,仿佛在說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先生曾經教過我們男女之大防,如不是訂過親,怎能單獨在一張桌上吃飯呢?”


    阮曉雲:“……”


    刑白澈:“……”


    修真界的女修已經普遍不會再依靠男性。更有像沐承萱、洛花盈這種身居高位,一宗之主的存在。


    雖然還沒有達到完全男女平等的程度,但是那種男女大防的糟粕文化也早就被淡化掉了。


    結果,這樣一個本來兩人都覺得沒有什麽的事情,被小孩子用這種純真且篤定的態度一說,反而變得奇怪了起來。


    “我……我們是……”阮曉雲簡直窒息,“我們那邊……就,沒有你們這麽嚴格。沒有成親的男女也可以單獨吃飯的。”


    袁熙震驚,很顯然這樣的“傷風敗俗”對於他剛剛塑造起來的幼小世界觀產生了極大的衝擊。


    說話間,阮曉雲看到原本在旁邊看戲啃花生的九尾忽然抬起來腦袋往門外望去。


    已經對九尾非常熟悉的阮曉雲瞬間明白了,她騰一下站起來,就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我好像聽到小葵回來的聲音了!我去看看!”然後忙不迭的就跑了。


    背景看上去格外像是落荒而逃。


    九尾和金剛鸚鵡見狀也連忙跟著她跑了。


    隻是九尾在出門之前,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非常人性化地帶了點試探的意味。


    刑白澈隻是淡淡地回視過去。


    漂亮姐姐跑了,桌子上一下子就隻剩下自己和那位看上去冷冰冰且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厲害大仙,袁熙有點忐忑,咬著筷子,不明所以:“是我說錯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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