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霍北鬥已緩緩蘇醒,全身疼痛不堪的不敢亂動,一雙無神的美目瞪望著依然是赤裸身軀的梅雨生,又悲又恨咬牙切齒的哽咽泣道:


    “你……你……我和你無怨無仇,隻因為我女扮男裝你……你就如此奸淫我?


    你……我恨你!你不是人,是畜生……”


    梅雨生眼望她淚眼滂沱的叱斥咒罵,心中似有愧意的反駁道:“你女扮男裝……


    我以為是那些賤女人派你來害我,所以……我就以她們教我的來報複,我不知道怎麽會這樣……”


    霍北鬥聽他又說起有些女人要害他,回想起初時他也是如此說,心知他必然經常遭受淩辱迫害,因此才會如此憤恨報複。


    雖然猜測這完全是因他誤會所致,可是自己的清白名節已敗壞在他無恥的淫行中,自己又如何能原諒他?


    想到此處不由哀怨欲絕的悲泣道:


    “你怎能如此冤枉我奸淫我?我根本就不知你口中所說的那些女人是誰?我乃是‘四明山莊’霍莊主的三女,上個月至外婆家探望遊玩,前幾天才啟程返家,為了旅程上的方便,女扮男裝自可免了許多不必要的煩惱,而今日才在山間野店中認識你,我怎會是淩辱你的女人?”


    梅雨生聽她如此解說,果真是自己錯怪了她,可是卻又不知該如何回答?怔思半晌後已是目顯凶光毫不服氣,且像是獸性大發的怒聲叫道:


    “那怎麽辦?反正我已做了,我又下是故意要害你,你……你說,要怎麽辦?”


    霍北鬥察顏觀色,心知他並非罪無可赦之人,雖憤恨他奸辱自己毀了一生名節,但事已至此,已然失身於他……


    況且,自己也有錯在身,不該初識之下便心儀的隨他同行,否則也下會引起這天大的恨事,說來說去,這都是造化弄人才引起這一段孽緣。


    思忖中已然有了決定,因此不願激怒他,強忍胯間之痛挺身坐起,望著自己赤裸的身軀不由哽咽的說道:


    “你……梅公子,小妹發誓絕不會害你,雖然有些女人曾害過你,但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會害你是嗎?”


    梅雨生耳聽她所言,頓時回憶起幼時梅姨對自己的照顧,因此雙目泛紅的怔怔說道:“嗯……你說的沒錯,梅姨她……她對我很好,我好想念她喔!”


    有了回應後,霍北鬥芳心欣喜的續說道:


    “梅公子,小妹本名璿璣,上有兩位兄長,自幼隨父習藝,熟讀詩書,懂得忠孝節義人倫五常,如今小妹……已失貞於你,因此小妹已視公子為……為夫,至死下悔。”


    然而梅雨生聽她所說後心疑的問道:“什麽?……你說什麽忠孝……失貞……?


    我聽不懂,不過我從你眼內看出你真的不會害我。”


    霍璿璣聞言驚愣,一雙美目怔望他毫無虛假的神色,心思疾轉的忖著:


    “啊?莫非他……少讀詩書,或者是山野之人?怎會連這……對了,聽他說自幼便遭人淩辱迫害,說下定……”


    於是霍璿璣斜靠數尺,雙手緊摟他腰,粉臉緊貼他胸膛,緩緩的解釋男女婚姻夫妻人倫,以及傳宗接代的意義。


    “喔!我明白了,夫妻便是一男一女,然後……生孩於!”


    霍璿璣聞言霎時羞紅雙頰,但仍然高興的笑道:


    “對!對!就是這樣。”


    “喔!哈!哈!好,那我就和你是‘夫妻’囉?”


    霍璿璣聞言頓時心花怒放,了解他本性善良,隻因自幼遭人淩虐,而使得心性異常,隻要自己耐心的慰藉誘導他,必然能使他回複正常如同常人一般,那自己不就得到了一位如意郎君?


    因此霍璿璣也下急著離開此地,隻是溫柔的安撫他,且不停的細心解釋人世間的人倫五常,以及世俗禮俗。


    然而這卻非一蹴可及之事,怎能令自幼孤寂中長大久習獸性,且又剛跨入人世對世事初涉的梅雨生懂得她所說的一些事。


    在梅雨生的腦海及習性中,弱肉強食機狡保身的自然法則已深植內心,豈是能在她三言兩語中而轉變?


    不過梅雨生卻是有心學習人間百態,因此在半信半疑中靜靜的聽著懷中霍璿璣所說的話,隻在不解其義之時才偶或詢問求得解釋。


    隨著時光的消逝,朝陽已然逐漸高升而使陰暗的山林也逐漸明亮。


    百鳥爭鳴聲中,霍璿璣仰首望望天色,再望望依然是赤裸身軀的兩人,不由麵顯羞赧的輕聲說道:


    “生郎,天已亮了,咱們……該打扮一番上道了!”


    梅雨生正傾聽她清脆悅耳的娓娓細語,以及享受著打從內心擴散出的歡愉感,因此似有不願的說道:“為什麽?現在不是很好嗎?為什麽要離開這裏?”


    霍璿璣聞言頓時輕撫他俊容微笑的解釋道:“生郎,咱們身上都髒了,且又赤身露體的在山林內甚為不雅,待清理穿衣後……你陪賤妾回‘四明山莊’拜見爹娘好嗎?並且也可稟明爹娘為咱倆作主成婚,你說可好?”


    梅雨生聞言後雙目緊盯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麽?也悶不吭聲的並末回答。


    但霍璿璣似有主意的又再續道:“生郎,梅姨對你好,你會不會聽她的話?”


    梅雨生聞言頓時一楞,接而麵上浮顯思慕之色的怔怔回思,半晌後才點頭說道:


    “嗯!我當然會聽梅姨的話。”


    “那賤妾也對你好,你會不會聽賤妾的話?”


    梅雨生聞言俊目緊盯霍璿璣,但她毫下怯縮的凝目相視,終於聽他歡顏笑道:


    “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惡意,並也對我好,嗯!好吧!我聽你的話陪你回家。”


    霍璿璣聞言頓時歡欣的緊摟他雄壯身軀,情下自禁的親吻他胸膛、肩頸、麵頰、美目淚水盈眶的呢喃說道:


    “喔……生郎謝謝你……我……我好高興……爹娘及兄嫂他們一定會喜歡你,賤妾會將咱們的事好言解釋,一定會圓滿無事的為咱們倆訂下名份,你如果有什麽不高興的事一定要告訴賤妾,賤妾也一定會為你解釋的好嗎?”


    “嗯……你家……的人會很凶嗎?會不會欺負我?”


    “不會!不會!生郎你放心,賤妾一定會幫你的。”


    “真的?……好吧!我們走!”


    霍璿璣耳聽他同意了,頓時興奮的雀悅而起……


    “唉喲……好痛……”


    梅雨生心奇的望著她麵顯痛苦之色,且屈身手搗小腹及胯間,不由詢問道:


    “咦?你怎麽啦?”


    霍璿璣不由麵顯霞紅之色的斜瞪他一眼,並撒嬌的嗔道:“哼!都是你啦!害人家那裏好痛……”


    然而突見他麵色一沉,似有不悅神色顯現,頓時心中一驚的自責,心知他世事下懂,又怎會懂得女子撒嬌膩語之態?因此忙又羞澀的說道:


    “昨夜你……你太凶猛了,你那……又粗又長的……把人家那裏弄得好痛,還……


    流了好多血呢!現在稍動一下都好痛呢!”


    梅雨生聞言盯望她胯間,隻見她胯下柔白細嫩的雙腿上果然有片片幹硬的血跡,立時麵顯愧色的撥開她雙手,見小腹上也是血跡片片,不由驚慌說道:“唉啊……


    這……這怎麽辦?我也不知會把你弄成這樣子,你……那你先躺下,我幫你上藥。”


    望著他心慌著急的樣子,霍璿璣芳心中湧起一絲絲甜蜜歡愉的感覺,輕咬朱唇的羞笑道…“生郎,我……我要你抱我……嗯……對!就這樣,先找有水的地方……


    啊!等一下,我們的包袱……還有衣衫……”


    ‘四明山’,位於‘天台山’以北,為成串山脈之頂端,山區中聳峰無數並列成屏,乃是道家三十六洞天之一,諸峰偉雄秀麗鳥語花香,山穀澗水古鬆巨林風景如畫,真乃是文人墨客遊賞的好去處。


    在麵臨“會稽城”的西北山緣,在一片小小的山穀內有一個廣大莊院倚山而建,高有丈二的高牆內,有數十棟閣樓,四周皆是一叢叢的花樹圍繞,並由一條條的長廊串連貫通,獨棟獨院的環境頗為清幽。


    另外在後院有一棟高有五層的八角高樓聳立,四周皆是涼亭、水榭、假山、小橋及花叢樹木圍繞,看來像頗為重要的中樞重地。


    大開的莊門前,四個粗壯魁梧腰懸大刀的莊丁分站兩側,正睜目望向遠處剛穿出樹林的兩個人影。


    從樹林內直通莊院的黃土路中,正有一藍一紫,一高一矮的男女並肩行來,待接近莊院二十多丈時,隻見那紫衣女子手牽著藍衫公子步伐加快,急行之間尚頻頻回頭催促同伴快行。


    四名莊丁中的其中一人頓時驚喜的歡叫道:


    “啊?是小姐回來了,真是小姐回來了,你們在這迎接,我去稟報莊主及夫人去。”


    內穿紫色綢衣綢褲,外罩緊窄束腰羅裙,突顯美好身材,明眸皓齒肌膚細膩如玉美如仙子的紫衣少女正是霍璿璣。


    隻見她眉飛色舞,緊握俊逸英挺的藍衫少年梅雨生大手,略有羞澀的朝神色又喜又疑迎至的三名莊丁打招呼。


    兩人剛跨入莊門,立見一名身穿青衫的英挺青年快步而至,並朗聲笑道:


    “哈!哈!小妹你可真讓人擔心哪!怎麽到現在才回來?爹和娘可是不知問過多少次了?你再不回來大哥我可是又要勞累雙腿的出莊找你去了,喔……這位是……”


    霍璿璣眼見大哥霍維仁行至,頓時五味交集的撲身而上,又笑又泣的無言相對。


    霍維仁眼見小妹如此之狀是以往從未有過,心中又疑又奇之下本欲詳問,但又礙於與小妹同返的藍衫少年尚站立一旁,因此暫忍疑慮的笑道:


    “小妹,你是怎麽了?這麽大了還做那小兒女之態,別讓人看了笑話,快為大哥介紹你這位朋友吧!”


    霍璿璣回莊後見到大哥,本欲將路途中所遭受的委屈一股腦的渲泄而出,待耳聽大哥之言頓時心中一驚,慌急的望向身後,眼見心上人正皺眉不動的望著自己,這才羞怯的報以微笑,為大哥及心上人介紹一番。


    待兩人相互見禮後,這才高興的三人同行進入正堂大廳,招待心上人落座敬茶。


    此時聞訊前來客堂的“四明山莊”莊主“歸元神劍”霍天行夫婦,本是要責備女兒路途貪玩惹人擔心,但見到有客在座,因此才強壓怒氣的含笑寒喧。


    霍璿璣唯恐爹娘誤解不明世事不善言詞的心上人,因此將爹娘請至後堂,言詞小心極力解釋心上人的困境,並將自身遭遇泣訴一遍,並說出自己心儀愛郎的心意,且跪求雙親的成全。


    “歸元神劍”霍天行夫婦耳聽寶貝女兒此行竟然受到如此天大委屈:心中之憤怒可想而知,但在寶貝女兒的跪泣乞求下,心疼愛女及生米已煮成熟飯的窘狀下,為了女兒一生的幸福,因此才勉為答應為兩人順其好事。


    在“歸元神劍”霍天行久走江湖經驗老道的誘詢詳問中,發覺未來女婿果然如同愛女所言,是個不懂世事,本性善良的少年,至於他幼遭禁困環境所逼造成的怪異心態,大可誘導歸正,再加上他的麵相俊逸端正,也不辱沒了愛女,因此夫婦倆頓為中意的不再心存怒氣了。


    約莫半個月後,“四明山莊”莊主霍天行夫婦已擇定吉日為愛女招婿,並帖邀親朋好友武林同道共歡喜慶。


    提起武林四大山莊之一的“四明山莊”,江湖武林無不刮目相看,因為“歸元神劍”霍天行自年輕行道江湖,全憑家傳出神入化的八十一手“歸元劍法”及“歸元指”享譽江湖武林,且少有敵手。


    而他為人正直,凡事留人後路,便是邪魔黑道犯在他手下也是有驚無險的全身而退,因此深得黑白兩道敬佩心服,行道江湖三十餘年皆未曾結下任何深仇大恨。


    因此。


    當“四明山莊”張燈結采喜氣洋洋的準備婚慶前數日,從遠道數百裏之外的無帖賀客也自行而來,同為霍莊主祝賀。


    黑白兩道、邪魔俠義、綠林水寇、地方豪雄同聚一堂中,往昔有恩怨大仇之人相遇,竟也視做未見的絕口不提,十足的給霍莊主麵子,而未有一絲不快之事。


    由此可知“歸元神劍”霍天行的聲名,在江湖武林中是如何的受人崇敬了。


    席開流水歡慶數日,時隔半月尚可見到遠道而來的賀客登莊祝賀,也使得莊主夫婦日日歡顏深感欣慰。


    事事順利安泰,但隻有一事卻是莊內上下早有交待應對之詞,那便是每當賀客詢及莊主愛婿來曆時,上自莊主下至莊丁,皆異口同聲的說明莊主愛婿梅雨生乃是一個白幼失親的孤兒,隻因其年少有為,而小姐也獨具慧眼的青睞於他,兩情相悅之下霍莊主便招他為婿。


    梅雨生與霍璿璣兩人婚後,在“四明山莊”成為嬌客,不但莊主夫婦深為喜愛,且得到霍莊主拜弟副莊主“掌鞭雙絕”的愛護教導,自“風、火、雷、電”四大家將之下的莊內各級管事、莊丁,也頗為敬重這位姑爺。


    另霍莊主在兩人婚後月餘之後,為了求證嬌婿所言,也曾派遣拜弟“掌鞭雙絕”


    潘立雄率四大家將前往嬌婿所詳述的山區暗查。


    果然探查到那深闊的地穴,但卻查不到山區附近有何礙眼的邪魔黑道,及梅雨生所說的一些女人。


    因此,霍莊主雖相信了嬌婿所言自幼悲慘遭遇,但卻無法為他查出那些惡毒女人是誰?也無法為他討取公道,隻好等待將來細查了。


    在一次搜經過脈,探查他是否適合習練內功心法時,竟意外的發覺在他體內有一些散亂的陰氣潛伏各處經穴內,霍莊主回思嬌婿的細訴後,更是相信了他的遭遇不假。


    然而那些散亂的陰氣若不導引出經穴,長久以後恐將傷及全身經脈,因此霍莊主便責由女兒教導嬌婿家傳“歸元神功”,假以時日後便可逐漸將經穴內的散亂陰氣導引而出,並可融匯入自身真氣收歸己用,一舉兩得。


    良日歎時短,梅雨生在“四明山莊”內受盡愛護教導的快樂時光中,轉眼已渡過了一年的時光。


    期間,梅雨生在嬌妻霍璿璣的循循善誘,時時解釋他疑慮不明之事,已然逐漸靈智萌動而了悟了世間禮俗。並也勤讀詩書習字,力求上進,因此往昔那殘狠狡疑的獸性心態已逐漸消淡,且回複了善良的本性。


    梅雨生初悟中,對各類知識需求甚殷,也學習甚快,且日日勤習不倦,故看在霍莊主夫婦眼內甚為歡欣,深為自己女兒能挑選這麽一位渾金璞玉而開懷。


    更令霍莊主欣慰的則是嬌婿竟能在短短的一年中,不但習成“歸元神功”,且已將體內散亂陰氣導引煉化,皆融匯自身真氣中,而使他原本微薄的功力突增不少。


    因此。


    霍莊主驚喜中,便責由長子維仁、次子維剛教導嬌婿習練“歸元劍法”的入門基礎,待往後基礎紮實後便可深習九九八十一式的“歸元劍法”。


    又是一年的時光飛逝。


    此時的梅雨生年已十八,體形依然如同以往壯實雄武,但陰鷙殘狠之淩厲神色全消,而成為一位溫文儒雅的雄偉公子哥兒,一雙星目中散射靈慧的目光,俊容上且浮顯出一股英氣。


    “歸元神劍”霍天行眼見嬌婿如今已不同往昔初到之形態,可說是一位靈慧俊逸少年,便是自己的兩個兒子也難比擬,看來家傳武功必然能從嬌婿手中發揚光大了。


    霍莊主欣慰中,於是改由自己嚴加教導督促,希望他已達兩成功力的“歸元神功”及尚不純熟的“歸元劍法”能進境更速。


    可是!


    霍莊主雖欣慰嬌婿的資質,每日嚴苛督促勤習武功,但莊主夫人卻從乖女的神色中發覺出一股隱憂。


    原來是梅雨生幼時曾由許多來曆不明的武林人教導過一些雜亂武學,一般拳腳功夫雖是並無大用的不入流功夫,但其中的“鎖陽神功”及“禦女合氣功”,卻是梅雨生困禁深穴內遭八名使女施展“奼女神功”盜取他元陽時,唯一可達到鎖陽且反盜使女元陰的心法。


    因此他久習成自然的情況下,隨著功力日漸增進,而此兩種功力也更加高深。


    既能鎖陽固精,當然在夫妻行房時,雨生必然是長久不泄,如此一來璿璣次次皆迷失於連連不斷的舒爽中,元陰也接二連三的狂泄。


    初時一年璿璣迷失於那種美妙的滋味中,再者因為璿璣乃是花蕾初綻,元陰盛旺,因此尚不覺得有何不妥。


    可是時隔年餘,璿璣發覺自己不但身體日漸衰弱得頭昏眼花,甚而功力逐漸消散退卻,久而久之,已受不了夫君那粗長威猛久戰不泄的東西,時時苦中作樂的迎奉夫君,因此長久之後,璿璣已然由歡暢不疲中逐漸畏懼,如此一來更是苦甚於樂,終於開始推拒夫君的索求。


    初時雨生並下以為意的尚能體諒忍耐,但時隔數月後,雨生已無法強忍久食知味的情欲,因此也顯得苦惱萬分。在此情況下,一種無形的隱患便逐漸滋長,果然不出所料的終於發生了改變他往後歲月的恨事……


    在一個萬裏無雲,皎月高掛,且滿空星辰閃爍,大地尚隱藏於黎明前的月色中,莊內已然有下少人影四處走動。


    倏然一陣驚恐的婦女尖叫聲,由一間房中響起,立時驚動了各處巡夜莊丁。


    人影迅疾的循聲而至,時值四大家將中的“烈火將”當值,已然率先掠至房門前,正欲跨步進房時,隻見莊主夫人身邊的使女芍藥已驚恐的奔出。


    “啊……芍藥你……是怎麽回事?待我進去看……”


    使女芍藥聞言,頓時惶恐的攔阻道:


    “不行……您不能進去,何叔叔您不能進去,裏麵紫娟姐……唉喲!下行啦!


    您還是……急死人了,這要先請張嬤嬤或是李嬤嬤來才行!”


    年約及笄的雙髻丫鬟芍藥,又慌又急,且似有難言之隱的站立房門口,伸張雙手攔阻了循聲而來的十餘人。


    就在此時,人群分處已急步行至一位布衣高髻,年約五旬出頭的老婦,怒聲叱斥道:“芍藥你這是怎麽了?何家將乃當值管事,你怎可攔阻?還不快讓開?”


    芍藥眼見來人頓時鬆了一口氣的急叫道:“李嬤嬤您來得正好,您快去看看紫娟姐吧!她……她……小婢也……”


    “呸!沒用的丫頭,到底是怎麽回事?紫娟那丫頭怎麽了?”


    李嬤嬤口中雖叱斥芍藥,但心中也似有恍悟的朝“烈火將”何湘庭示意稍待,便急奔入房的說道:


    “好啦!好啦!待我先進去看看再說!”


    李嬤嬤奔入內室未及片刻,卻見她滿麵怒容的疾掠而出,如連珠炮響的急叫道:


    “何二弟你快響鍾警戒要嚴防有人逃離出莊,芍藥你快去請內院管事趙大姐來一趟……


    喔!對了,夫人那裏也要去稟告一聲,其他的你別亂嚷嚷,快去。”


    雜物管事李嬤嬤如此怒急的叫嚷分派後,“烈火將”何湘庭已知有了狀況,立時伸手疾揮吩咐莊丁鳴鍾警戒,並各歸轄區,下許任何人出莊,自己也立時朝莊院四周高牆巡視有何異狀。


    “當……當……當……”


    數十年未曾響過的警鍾急響而起,霎時隻見莊內人影閃掠,燈火連連高掛四照,手執刀槍弩弓的莊丁五人一組的在莊內各處巡查有無隱伏外人。


    不到片刻,全莊已是人影四處可見,便連飛鳥走獸也難隱藏暗處。


    由此可見莊內上下訓練有素,可在極短的時間內達到警戒之功能。


    此時。


    在獨立高聳的八角高樓內,莊主“歸元神劍”霍天行及副莊主“掌鞭雙絕”潘立雄兩人已經坐鎮匹層上的中樞指揮房,靜聽各方警樓傳來的警鍾訊息。


    “咦?……二弟你聽到了吧?各處一切平靜,並無異狀,湘庭怎麽還沒傳訊過來?”


    “掌鞭雙絕”潘立雄聞言立時笑道:


    “大哥您放心,照剛才各警樓訊息中一切平靜,並無外人闖莊跡象,因此子斌他們四人大概還在細查莊內各處,因此咱們再靜等一會再說。”


    約莫半個時辰後,四家將“疾風將”郝子斌、“烈火將”何湘庭、“暴雷將”


    賀家俊、“迅電將”馬英烈四人皆已齊聚“八卦樓”中樞。


    當值的“烈火將”何湘庭已將警鍾急響的原因稟報詳細,並在莊內查不出有任何外人闖入跡象,因此尚須等待內院管事趙氏稟報後才能視況解除警戒。


    霍莊主六人正在分析警況時,隻見莊主夫人及內院管事趙嬤嬤已登樓而上,神色憤怒的望望室內六人後,八人便在中樞重地密商。


    連連一夜警戒未除,在內外管事及四家將冷靜的抽絲剝繭細查下,終於查出了事實真相及闖禍之人。


    但除了有限幾人外,莊內莊丁仆役尚不知發生了何事?


    是夜二更。


    在內院客堂中,霍莊主夫婦怒容滿麵的席坐上首,副莊主“掌鞭雙絕”潘立雄打橫席坐,四家將則坐兩側。


    梅雨生霍璿璣夫婦則雙雙跪在堂中石板地,身後的堂門已緊掩,不許莊丁仆婦接近內院周圍。


    霍莊主怒湧華蓋,麵上肌肉緊繃,咬牙切齒的怒瞪堂下跪著的雨生,半晌才極怒斥道:“畜……畜生!你這畜生竟敢做出如此傷天害理敗壞門風之事?你……你……


    氣死老夫了。”


    “老爺……”


    “爹……”


    莊主夫人心中雖也憤怒,但心痛寶貝女兒及嬌婿,因此勸慰的說道:“老爺,事已至此你殺了女婿也沒用,還是先想辦法解決此事才是……”


    “哼!怎麽解決?身犯奸淫之罪乃是江湖武林盡人可誅之公憤惡行,咱們身為武林四大莊之一,萬一傳出江湖武林,那可是數百年的聲威將毀於一日,你說,若不殺了他,以後將要如何對天下、武林交待?你要為夫的這張老瞼何以對人?”


    霍璿璣此時已是淚眼滂沱的泣聲不止,在耳聽老父之言後,立時哽咽的泣道:


    “爹……爹!生郎如今雖犯下了淫行大罪,事實上皆是女兒的錯,因為……是女兒……女兒未盡人妻之責,以致生郎一時衝動的才做出如此恨事,爹!您要殺……


    就先殺女兒吧!否則……否……則女兒也不要活了。”


    堂中眾人耳聽之下頓時怔楞的不知璿璣為何有此之言?還是母女連心的似有了悟,於是忙起身拉扯女兒進入內室詳問內裏隱情。


    而此時“掌鞭雙絕”潘立雄望望四家將後,於是轉望莊主大哥說道:


    “大哥,雨生這孩子自來至咱們莊內,在兩年多的時光中莊內從沒人會說他是心地險惡的為惡之人,相信大哥你也看得出來。”


    如今雨生這孩子竟做出犯忌的淫行,自然是令大哥憤怒,不過剛才侄女言語中似有隱情,也許真有什麽咱們不知的事?大哥不妨待大嫂問明隱情後再說。


    依小弟之意……其實此事除了咱們有限幾人知外,下人們尚不知曉此事,因此尚不致傳出莊外,如果大哥此時真要殺了雨生這孩子,反倒引起下人們的猜疑,則甚為不妥。


    再者尚幸紫娟那丫頭也已搶救回生,隻要療養一段時日便可回複,如果紫娟這丫頭不反對的話,那……”


    霍莊主耳聽拜弟有心為雨生開脫,頓時不悅的製止拜弟續言,並立時接口說道:


    “二弟,咱們皆是俠義之人,豈可隱瞞真相的為他開脫?那豈不是律己從寬律人則嚴?再說天知、地知、神鬼皆知,你我良心也知,怎能告罪天地良心?二弟你別再為這畜生求情了。”


    霍莊主心地光明擇善固執,並不因拜弟之言而有所縱放女婿。


    但此時眼見夫人步出內室,且似有釋懷神色的呼喚道:“老爺,你且暫停發落女婿,賤妾有事和你商量。”


    於是霍莊主暫且告辭拜弟後行往內室,約莫一刻多時後,三人才再度行返堂中。


    此時的霍莊主似也得知其中隱情,但仍然毫無縱脫女婿之意,依然怒色顯現的恨聲說道:“哼!此事雖已明朗,但這畜生也不能種下此種天大罪孽,因此還是不能原諒他……


    璿璣聞言,頓時悲傷得再次悲泣,且撲至雨生身側並肩跪地。


    莊主夫人見狀,也心疼得再度央求道:“老爺,賤妾剛才也問過乖女了,紫娟她乃是我身邊丫頭,不如就將紫娟那丫頭匹配給雨生為妾,這樣讓她名份確定,必可兩全其美的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嘛!”


    在堂中靜坐無語的“掌鞭雙絕”潘立維及四家將,耳聽莊主夫人之言,頓時喜出望外的一一叫好,並極力勸阻莊主做出令莊中人悲傷之事,隻要依夫人之意,必可令此事圓滿結局


    “歸元神劍”霍天行禁不住夫人及拜弟、四家將的勸告,心中也有些活動,想到愛婿的天資及聰慧,自己早已視為能將祖傳武功發揚光大的英才。


    再又回到當初女兒的情形,不也是如出一轍嗎?當初也是為了女兒的名節及幸福才同意兩人成婚,那紫娟丫頭為什麽不可以?


    如果將紫娟訂下侍妾的名份,也未嚐不是解決此事的好辦法,一來可保全山莊的名聲,而不慮外傳授人以柄,二來也可保全了女兒的未來幸福。


    心中思忖一會,已有緩緩鬆動原意,瞪望著堂下並肩跪著的兩人,見那半子半徒的梅雨生似也羞愧的不敢吭聲。


    但又怕如此輕易的原諒他,若讓他將來不知好歹的重蹈覆轍,豈不又害人害己?


    到時可是再也無法保全他了。


    心中深思遠慮的情景中,因此還是決定懲誡他,令他有所警惕的不能再犯下任何罪孽,於是故作不悅的怒聲斥道:


    “哼!好啦!你們都別再說了,今天暫且看在你們為他求情的份上先不做決定,不過要罰他到地牢‘寒水洞’禁閉思過,至於紫娟丫頭……可要先征詢那丫頭的心意才算數,哼!你們別多說為他求情了,子斌、湘庭!”


    “屬下在!”


    霍莊主望著“疾風”、“烈火”兩家將沉聲說道:“你倆押著這畜生至地牢‘寒水洞’去,讓他好好的靜心思過,不許有人去探望他!哼!”


    怒聲說完後,再也不理眾人神色,袍袖震抖後負手行入內室。


    堂中眾人眼見莊主如此神色,心知已有轉寰餘地,頓時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璿璣心中的擔心害怕也一掃而空,不由扶摟著夫君喜極而泣。


    莊主夫人心中雖也高興嬌婿性命暫已保全,但往後結果尚要看紫娟丫頭的心意才能決定,因此忙說道:


    “潘二叔,雨生這孩子就交由您送他去地牢吧!嫂子要和璣兒先告退了!”


    “掌鞭雙絕”潘立雄聞言忙同道:“大嫂您放心,小弟會交待他們好好照顧雨生,待過些日子等大哥消氣之後再做道理吧!”


    “嗯!如此有勞二叔您周全了。”


    望著副莊主及四家將押領雨生出房之後,莊主夫人立時朝尚在悲傷哽咽的女兒笑道:


    “唉!傻孩子,你心中有苦為什麽不早告訴娘?否則怎會惹出今天這罪孽?唉……


    雨生這孩子也真是的,他怎可以做出這人神共憤的罪孽?好了,好了,別哭了,咱們還是先去探望紫娟那丫頭,順便也探探她的心意如何?以後也好……”


    璿璣耳聽娘親之言,頓時止住哽咽的仰首急說道:“娘!其實女兒早就知道紫娟她挺喜歡生郎的,依往日她對生郎的照顧、言語、行動中便可看出,但隻礙於是婢女身分才未敢形之於色,如今事已發生,娘就順水推舟,直截了當的告訴她,要將她納為生郎小妾……如果她不願意……那娘您就收她為義女嫁於生郎,女兒……


    女兒絕不反對,也願與她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嗤!嗤!乖女兒,你當娘不懂你的心意呀?你是伯紫娟不同意,而使得你爹要重罰雨生是嗎?嗤!你放心吧!娘是過來人而紫娟她是娘身邊丫頭,她的心思娘怎會不明白?再說紫娟這丫頭溫柔善良,本就是個好女孩,因此娘也放心她和你在一塊,兩人有伴後,以後有什麽事也好商量著去做,這也是娘為什麽會跟你爹提出這方法解決問題,好啦!咱們娘兒倆就快去和紫娟商量商量吧!”


    璿璣聽娘如此解釋,頓時心中大石落地,轉憂為笑的忙和娘親去探望紫娟,希望早些將此事定下,免得爹爹變卦。


    且說“掌鞭雙絕”潘立雄與“疾風”、“烈火”兩家將陪著雨生行往後院地牢。


    說起“四明山莊”的地牢可是另有一段曆史,原來霍莊主遠祖自三百餘年前,因逃避兵禍而舉家南遷,在“四明山”尋到了這風光明媚的小山穀。


    在曆經數代之後才逐漸擴增廣建山莊,依山擴建時,卻發現了山腹內竟然水聲潺潺,深挖之下才發現山腹內有一條水勢緩卻酷寒的陰河,也下知從何處流至而流往何方?


    在無大用但又覺可惜之下,於是便在其上築為地牢,以困禁懲罰不宵子弟之用,但曆經數十代甚少有莊內子弟遭地牢之困,因此幾乎成了廢牢。


    石階斜伸而下,陰濕泛寒的地牢內兩側各有四間空置的牢房,通道底處尚有一鐵門緊掩。


    在獄丁點燃了數把火炬後,隨即拉開鐵門,頓時寒氣湧衝眾人。


    由當值的“烈火將”何湘庭執火炬先行,眾人隨行在後,又踏至下行的石階,下斜約莫十餘丈深寒氣愈冷冽,功力稍弱之人恐無法抗拒寒冽之氣。


    梯階底處是一片三丈方圓的古山洞,靠近內裏有間鐵柵為欄的牢房,內裏除了一片不到七尺方圓的平岩外,下方竟是寒氣湧升的地底陰河。


    依霍莊主之意便是要將雨生禁閉此七尺平地的寒洞內,“掌鞭雙絕”潘立雄望望同行之人後,才緩緩說道:


    “雨生哪!你就暫且在此寒洞內住個幾日,待莊主氣消之後,二叔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調至上層牢房內,你可要好好行氣運功拒寒,也趁機勤練武功打發時間,二叔就不陪你了,我們都上去了。”


    雨生眼望著陰暗酷寒的地穴,麵上顯出一股畏懼之意,神色不寧的顫聲說道:


    “謝謝二叔及郝叔、何叔,小侄……小侄……”


    “掌鞭雙絕”潘立雄見他心畏之色,尚以為他是因犯大重罪而心怯,因此也無奈的搖搖頭,伸手一揮後便與“疾風”、“烈火”二將踏階而上,隻留下一名獄丁。


    獄丁雖不知姑爺身犯何錯而被莊主下令禁閉這寒酷危險的寒牢,但心想他總是姑爺,又聽剛才副莊主所言,大概過不了幾天姑爺便可出牢了。


    因此也心有維護之意的說道:


    “姑爺,雖然莊主之意是要姑爺您在此寒牢禁閉,但小的牢門不鎖,姑爺您有事或是閑得無聊時就喚小的,再不然……您就到上層地牢門口找小的。”


    待獄丁執火炬遠離後,頓時酷寒的寒牢內幽暗無光伸手難見五指,隻聽到微弱的潺潺水流聲,真是陰冷寂靜得恍如九幽地陰令人心寒顫懼。


    東方剛顯出一片魚白,大地尚沉寂於陰暗的夜色中。


    孤眠閣樓的璿璣卻早已梳洗打扮妥當,似憂似喜的急忙行往爹娘住處。


    “哈!小妹你起大早的要到何處去?”


    “咦?啊?二哥是你呀?”


    璿璣眼見二哥維剛手執長劍,從花叢背後閃出攔阻自己,且神秘的詢問道:


    “小妹你知不知道昨日爹為什麽生那麽大的氣?二哥我隻不過是偷懶一天未曾練功,就被爹怒罵了一頓,這可是以往未曾有過之事,你可別淘氣的冒犯了爹喔?”


    璿璣原本因夫君犯下奸淫之事,而有羞慚怯言之狀,待耳聽二哥之言,頓時知道此事已然守口未傳,便連大哥及二哥也不曾知曉,那更何況莊中其他下人?


    因此這時才放心的笑道:“嘻!二哥你不知道哇?那是因為小妹纏著爹娘,想要將娘身邊的紫娟納為生郎小妾,娘和紫娟都同意了,但就是爹不同意的火冒三丈,所以……”


    “啊?……小妹你……怎會這樣?二哥我有天隻是誇讚城裏薑師叔家的婉平妹知書達理是位好姑娘,沒想到你二嫂就跟二哥我睹氣數天,一句話也不說,還是二哥我陪罪數次後才使你二嫂氣平,但也沒有好臉色,可是……想不列你……”


    璿璣耳聽二哥維剛之言,霎時心如刀割,泣血在胸,但卻強笑的逗樂說道:


    “好哇!原來二哥你也想納妾呀!那好,改天小妹就去跟二嫂好好談談,說下定……”


    “喲……好了,好了,小妹你可別替二哥我惹麻煩,我不跟你說話了,有事你快走吧!”


    於是璿璣便在二哥焦急的催促聲中去拜見爹娘。


    昨夜母女兩人探望紫娟後,在分析事實及利害關係,並願將紫娟納為雨生小妾之事一一詳說,而紫娟也在夫人及小姐的勸慰中,雖悲傷自己的遭遇,但內心中也為自己隱藏內心暗戀姑爺的情意,已可就此而如願以償,又悲又喜中終於答應了夫人及小姐的勸說。


    而紫娟的應允,當然莊夫人回房後,也告訴了莊主老爺,並為嬌婿美言開脫。


    然而當璿璣拜望爹娘後,正欣喜爹爹也同意了如此之安排時,恍如晴天霹靂的惡耗卻由“暴雷將”賀家俊傳報而至。


    原來是看守地牢的獄丁,時值五更之時,在睡夢中恍惚聽到地牢內裏傳出一聲驚叫,心中驚楞中,立時蹦跳而起,匆匆奔入地牢底處寒牢,但卻沒注意從中層兩側牢房中的一間有人影飛掠而上。


    獄丁手執火炬下至寒牢卻不見姑爺蹤跡,驚駭得細心查看後,這才匆忙的去稟報值日家將。


    是值“暴雷將”賀家俊當值莊內警衛大責,在聽到獄丁驚駭稟報後:心中震驚得疾掠地牢,細查之後除了七尺平岩上有一些滑動痕跡外,再無其它線索,因此判定姑爺大概是睡夢中失衡落水了。


    愁雲慘霧中卻哭壞了璿璣,哀怨欲絕的欲投水自盡,但卻被老淚縱橫的莊主夫人急擁入懷,頻頻勸慰如此於事無補,隻是徒喪一命罷了。


    但是。


    當眾人哀傷的離開地牢後,姑爺在寒牢失足落水性命不保之事,已在莊內傳遍,沒想到紫娟卻在一個時辰後已留書房內,竟然在獄丁攔擋不住的情況下,奔入寒牢投水去尋訪姑爺的下落。


    身入地腹寒流十有八九難以活命,在莊內上下悲哀議論中,霍莊主當機立斷的宣布紫娟已經由莊主夫婦做主,將紫娟納為姑爺小妾,兩人之性命如何則要靠天意了。


    “淒涼寶劍篇,羈泊欲窮年。


    黃葉仍風雨,青樓自管弦。


    新知遭薄俗,舊好隔良緣。


    心斷新豐酒,鎖愁又幾千。”


    “風雨”李商隱詩


    “杭州”在夏禹時名為揚州,春秋屬越,戰國屬楚,秦時更名錢塘,漢屬會稽郡,至隋開運河始正式定名杭州。


    “杭州”乃是個湖山名勝城邑,有“鳳凰山”、“萬鬆嶺”、“城隍山”、“紫陽山”,以及甲稱全國的“西湖”。


    “西湖”自古乃一葑田秋水,直到唐代白居易任杭州剌史,築塘防海將湖中葑草填平為長堤,即今日之“白堤”。


    (後宋時蘇東坡任杭州通判重浚西湖,並另築長堤由西冷橋貫連白堤,由北而南劃湖為二是為“蘇堤”,此乃後代之事不在本書之內。)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西湖”東岸,垂柳成蔭的湖畔大道貫連城內街道,在達官司貴人富商巨賈雲集的庭園別墅區,穿過兩條小街便是繁華幅奏笙歌夜舞的青樓大街。


    時值華燈初上,燈火輝煌的戌時之初,正是鼎盛之際,但見車水馬龍行人如過江之鯽,十之八九俱是華衣商賈風流墨客徜佯其間。


    一棟富麗堂皇的雙層門樓內,樓後庭院寬敞,小橋流水,花叢錦簇,庭院四周數棟雙層高樓圍繞。


    號稱有數十青倌的“萬花樓”,乃是青樓大街中最負盛名的青樓,內裏鶯鶯燕燕上百,絕無花信之上容華失色的妓倌,個個皆是貌美豐潤的佳人。


    因此深得達官巨賈流連,故而花費也較其它青樓高昂,非一般腰囊乏匱之人所能蒞臨。


    後院臨湖的一棟閣樓內,此時正有一個清脆悅耳吳儂軟語的聲音膩聲撒嬌說道:


    “好不好嘛?公子,奴家可是已說服了媽媽不再接客,隻……隻侍奉你這位令人又愛又怕的金剛,你說好不好嘛?哼!我就知道,公子一定也把奴家當成前院的姐妹,甜言蜜語的玩弄一番後便要棄舊迎新了……”


    “嚇!彩霞我可沒這個意思哦!我可是挺喜歡你,自從和你在一起一個多月,我可是沒再找過別的青倌,可是……一萬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便是為兩三位青倌贖身都夠了……”


    “噫?……公子你……你是嫌奴家殘花敗柳之身,已不值這個數目了?……泣……


    泣……奴家家在樓內原本隻是賣藝不賣身的青倌人,要不是媽媽軟硬兼施,而奴家……


    奴家……也被公子倜儻不群的風采所傾,否則也不肯自甘墮落陪宿公子,想不到隻隔月餘公子便食之無味的便欲拋棄奴家……泣……泣……”


    在哀怨欲絕的低泣聲中,那位公子似也情難舍的囁嚅說道:


    “彩霞,你別哭了,在下豈是無情無義之人?你對我好,我心中有數,但是萬兩钜銀我一時也湊不齊,我怎能貿然的答應你?”


    “那……公子,那就算了吧!就當奴家沒提過這事,不過……過兩天奴家就不能再陪公子了,因為媽媽要將奴家移往前院的姐妹同樓夜宿,不能再常居此樓了。”


    “什麽?移往前院?那豈不是就要夕迎朝送的淪為……唉!這怎麽可以?我不答應!”


    “泣!泣!那又有什麽辦法?奴家已是殘花敗柳,再也不能以青倌的身分拒絕媽媽的要求接客,所以……”


    “好啦!你別說了,你待會告訴媽媽我答應了,不過要暫時寬限數日,待我湊足數目自會交付與她,嗯……我現在就走。”


    “啊?公子,這麽晚了你上那去?為何不宿夜至天明再出門?”


    “罷了!我今夜已無心宿此,待……也許明日……喔!也許後日我便回來了!”


    雕花木門開處,一位身軀高大雄偉,麵目俊逸的藍衫公子,已跨步而出,身後尚跟著一位雲發披肩瓜子臉,一雙水汪汪大眼,瑤鼻秀挺,朱唇小巧,身穿輕裝,身材豐潤,肌膚柔膩白嫩的秀美姑娘。


    俊挺公子麵色似有不悅之色,頭也不回的跨大步下樓而去,隻留下那輕裝麗人欲呼似怯的怔立無語。


    接而隻見她嘴角泛出一絲冷笑,望著行入前堂的雄偉身軀竊笑的低語道:“哼!


    還怕你不上鉤?……”


    原本平靜無波的蘇杭兩地,在近來富賈大戶夜遭偷盜之事時有所聞,奇怪的是金銀及銀票莊票損失慘重,但唯獨珠寶絲毫不取,因此實不知是何等怪盜?


    並且在城外官道中也出現了隻要金銀,不要珠寶的大盜,不問而知兩者同為一人。


    因此附近府城縣衙俱皆懸賞告示捉拿大盜,但事隔半年皆無法查出大盜蹤跡,更何況緝拿?


    因此懸賞銀兩逐漸增加至兩千兩官銀,在钜銀的誘惑下,一些武林中人也心動得頻頻往來蘇杭兩地緝盜領賞。


    時當晌午,炎炎烈日威逼行旅,因此官道往來行旅稀少,隻有一些趕路貨販頂著豔陽結伴而行。


    在一處鄉道叉接的路口,道旁一座竹、草搭成的涼棚內,兩張長條木椅上,左側是兩個身背包袱的貨商,及一個麵貌黝黑蒼老的貨郎,身側還有一擔零碎雜貨。


    右側則是兩名身穿緊身短裝,腰懸大刀的三旬壯漢,而涼棚木柱旁另有一位頭戴竹笠,身穿灰布長衫身無行李,看不清麵貌及年歲的文士。


    那兩名貨商此時麵有驚疑畏懼之色的緊抱行囊,且頻頻望向那兩名懸刀大漢及頭戴竹笠的文士。


    兩名壯漢見狀相視一眼的搖頭苦笑。右側的壯漢緩緩的朝貨商和行腳大漢道:


    “


    三位鄉親切莫心懼,在下兄弟乃是‘天目山’的‘龍虎雙雄’,乃是為了捉拿近年來在本地出沒的蒙麵盜,為鄉親除害,並非為惡之人。”


    兩名貨商聞言後,這才心中大石落地的輕噓一口氣,露出心喜的微笑,皆慶幸有兩位武林人結伴同行,便不怕遭到那神出鬼沒的蒙麵盜攔路打劫了。


    倏然。


    隻聽一陣陰森森,令人心顫寒凜的尖細冷笑聲響起。


    “滋……滋……滋……”


    “龍虎雙雄”老二“虎從風”譚如虎,猛然立身而起,朝那頭戴竹笠的文士喝道:“呔!你是何人?竟敢藏首駭人?莫非你……就是那蒙麵怪盜?”


    “滋……滋……跳梁小醜竟敢誣指本秀士?且敢大言不慚的欲捉拿蒙麵怪盜?


    哼!老夫‘追魂秀士’倒要看看你兩個小輩有何能耐敢如此誇口?”


    “龍行雲”譚如龍驚聞這頭戴竹笠的文士,竟然是武林中心狠手辣,行事不按江湖規矩的獨行邪怪“追魂秀士”範維行,頓時心中寒凜的忙抱拳說道:


    “啊?……原來是範前輩大駕在此,恕晚輩兄弟眼界膚淺,未能看出是前輩在此,尚請前輩見諒,晚輩兄弟的微薄淺技怎敢在前輩麵前獻醜?”


    “追魂秀士”範維行耳聽譚如龍之言,頓覺麵上有光心中高興,因此高傲的嘿嘿冷笑道:“嘿!嘿!算你聰明,不過你兄弟兩人在後起之秀中也稱得上名號,而令師‘天目上人’與老夫也有數麵之識,因此老夫也不會為難你們,不過那蒙麵盜隨時都可能出現,你倆可別擅自行動打草驚蛇,若是壞了老夫的擒人大事……哼哼!


    那可別怪老夫不顧情麵哦!”


    “是!是!晚輩兄弟一切以範前輩馬首是瞻,絕不會妄自行動。”


    “嗯!如此甚好!”


    此時涼棚內的兩名貨商及貨郎,商量一會後立時起身結伴離棚,趁著兩頭官道人影皆無的機會趕路進城。


    “龍虎雙雄”譚氐兄弟見狀,頓時也整理衣衫的欲隨,但卻聽“追魂秀士”範維行冷哼一聲的說道:


    “哼!你倆急什麽?讓他們先走,現成的釣餌在前,咱們隨後緊跟,以免人多打草驚蛇。”


    “龍虎雙雄”聞言立時忖思著:“嗯!果然薑是老的辣,我們怎沒想到?”


    譚如龍頓時笑道:“範前輩,您果然見識高人一等,晚輩兄弟可真服了您!”


    “嘿!嘿!隻要你倆有心,老夫倒可調敦調教你,……咦?……混蛋!老夫走眼了……”


    “龍虎雙雄:尚不知何事時,突見“追魂秀士”範維行身軀暴掠而去,疾追剛才離去的貨商、貨郎。


    兩人隨影望去,隻見遠方三人停頓道中,似在拉扯,頓時靈光一現的恍然大悟,譚如龍急叫道:“唉呀……那貨郎……快追”


    兩人掠身不到兩丈,突聽一陣清朗大笑聲,以及“追魂秀士”的怒叱喝叫聲響起。


    但見“追魂秀士”身形疾掠撲向那貨郎,一雙幹枯泛黑的烏爪疾抓貨郎“肩井穴”。


    貨郎身形斜閃,不但避開爪勢,且順勢扭身出掌反劈,擊向“追魂秀士”頸項。


    “小輩找死!”


    枯爪猛然上迎疾扣貨郎“曲池穴”。


    “哼!什麽東西?”


    貨郎身形疾掠的猛然一伏,雙腿倏然蹬向對方胯間。


    “追魂秀上”沒想到這貨郎行動異於往常所對陣之人,出手兩招便施出臨危犯忌的伏身踢至,因此大意中已不及閃避,退身中頓覺右膝“血海穴”一陣驟痛,立時踉蹌不穩的倒縱丈外。


    “哈!哈!哈!老鬼失陪了!”


    “追魂秀士”範維行沒想到自己大意之下,被對方踢中右膝,不由老瞼通紅的怒喝叫道:


    “小輩站住,老夫……”


    然而右膝受創難以縱掠追擊,眼看著那貨郎疾如奔豹的飛掠而去,再也難追上了,不由咬牙切齒的怒瞪遠逝身影。


    是夜三更!


    “吳城”東大街內富賈高樓庭院雲集處,一個全身黝黑恍如一頭大貓的東西緊貼屋脊,動也不動的恍似原就是屋脊的一部分。


    靜伏片刻之後,但見黑影四腳貼瓦,聲息俱無的行至屋簷,略一環望即扶簷翻入高樓長廊……隱入暗隅之內。


    約莫半個時辰,又見那黑影身背包袱推開花窗竄出,望定高樓暗影縱身而下,轉眼之間


    蹤跡已杳。


    咦?但見黑影晃動,竟然不知何時已竄至隔院的閣樓窗台上,迅疾的隱入半開花窗內。連連數日,不但“吳城”,便連數百裏外的“嘉興”、“富陽”、“宜興”


    等城,每地皆有數戶巨賈宅院遭盜,損失金銀、莊票數千兩不等,但古玩珍寶皆無損失,由此可知又是那隻要金銀不要珍寶的怪盜所為,不過唯一差別之處便是攜帶方便的莊票、銀票也已盡刮而去。


    “彩霞呀……彩霞……梅公子來了你還不快出來迎接哪?……香荷,你死到那去了?……”


    “萬花樓”後院中,一個身穿花紅兩截綢衣的五旬之上老婦,麵上撲粉厚得似乎可成片剝下,一張血盆大口不停的發出沙啞如梟的叫喚聲。


    臃腫的身軀扭擺遲鈍的登上閣樓,踏上長廊疾拍雕花木門,且氣喘的呼喚著。


    此時。


    前院閣樓花廳內,七、八名紅倌正圍繞著一位高大雄偉,俊逸倜儻發髻油亮,手執一把折扇的藍衫公子。


    鶯鶯燕燕撒嬌膩聲此起彼落的嘻笑著:


    “喲!梅公子您可是好幾天沒來啦!今日讓小妹陪您好嗎?”


    “生哥,這段時日賤妾好想您呀!您可真是害死人了,今夜……”


    “梅公子,您都騙我,兩個多月都沒駕臨小妹閨房了,今天……小妹可不放您走了。”


    “嗤!香蕊!你別想了,梅公子如今可是那紅得發紫的彩霞開臉人,那還有心看上咱們?能得梅公子金口讓姐妹們做陪已是天大的慶幸了,你們還想獨食呀?”


    俊挺的梅公子,遭眾女你一言我一語的吱喳埋怨,不由哈哈笑道:


    “哈!哈!哈!你們哪……嗤!在下可是在你們每人房內少說也待過兩三日,可是:……你們那一個不是夜裏都推三阻四的?難道還埋怨在下無情嗎?”


    “喲!梅公子您說話可要憑良心喔?咱們姐妹這些人,那一個不是陪您兩天後都是渾身酸軟得要休息幾天?您那東西……可是真讓人受不了哦!”


    “對嘛!梅公子!上一次要不是小妹和桂花姐倆人雙鸞拱龍的才勉強應付下來,不然:……哼……”


    “呸!豔桃你還說呢!我可是出盡全身三寶才勉強的侍候梅公子一宿,不過……


    嗤!梅公子哪!秋菊可還真想您呢!您今夜就……”


    “哈!哈!哈!好啦!好啦!你們都別說了,要是今夜你們沒客的話,就到後院去找我好了。”


    “呸!你們這些浪蹄子還不快讓路?莫非討打不成?嘿!嘿!嘿!梅公子您可別見怪哪!這些浪貨也不照照鏡子,那能陪襯公子您呢?請!請!彩霞在後院閣樓上正等著您哪!”


    從後院匆匆行至的老鴇一進前樓便開口叱罵,將眾女驅散之後立時朝梅公子諂媚陪罪。


    梅公子聞言笑了笑,立時從懷中掏出十兩元寶遞過,並微笑說道:“有勞您了媽媽,這點小意思您買朵花戴吧!”


    “唉喲!梅公子您太客氣了,您可是老身數十年來所遇絕世少見的俊公子,且又高貴大方,老身可真是遇到貴人了,公子您……”


    “好啦!媽媽您別客氣了,在下這就往後院去了。”


    “啊?……好!好!梅公子您請!您請!老身這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梅公子再也不理會麵目可憎的老鴇,快步的行往後院,待登閣而上進入雅致溫馨華而不俗的房內,隻見長發披肩脂粉不施,清麗脫俗身穿蟬翼薄紗,美如天仙的彩霞,正低垂螓首淚水雙垂的默默席坐桌旁。


    “彩霞……彩霞你怎麽了?”


    此時從側室捧茶而出的丫鬟香荷,眼見倜儻不群的梅公子已至,頓時欣喜的笑道:“公子,您數日未來,害得姑娘數日輾轉難眠,夜夜飲泣,您要是再不來呀……”


    香荷話未說完,突聽清脆悅耳,恍如燕語鶯啼的嬌羞聲斥道:“死香荷,你再亂說可是要討打?”


    香荷聞言立時住口伸了伸小舌尖,朝梅公子羞笑的擠擠眼後,放下茶盤便扭身轉往側室


    “泣……泣……公子,奴家孤候公子數日,卻不見公子有片紙消息,尚以為公子另結新歡,而棄奴家不顧,正自感歎薄命煙花女子何蒙公子憐眷?公子您……您又何必轉返逗弄青樓薄命人?”


    梅公子聞言頓時愛憐的輕摟她豐潤嬌軀,並伸手輕抬她下頷,望著她那梨花帶淚的嬌靨微笑道:


    “彩霞你可冤枉在下了,在下這幾日可是四處奔走,尋訪家父好友長輩告貸,好不容易才湊足了一萬兩銀票,哪你看!媽媽索求的銀子我都準備好了。”


    彩霞美目怔望著他手上十餘張銀票,半晌,才喜極而泣的緊摟他雄壯的身軀,螓首緊貼寬實的胸膛,哽咽的泣笑道:“哦……公子……你……奴家冤枉你了。”


    美目含情的望著那俊逸的笑顏,不由雙頰羞霞的踮足仰首,一張朱紅香唇親吻他溫熱的厚唇。


    那種無言的喜悅,情意綿綿的神態舉止,頓時使得梅公子內心激蕩,猛然緊擁入懷,雙唇吮食著她朱唇、香頰、玉頸,一雙大手也頻頻在滑膩柔嫩的玉肌上遊走撫動。


    “嗯……不……公子……不要在……在這兒……”


    不停的吮吻,右手往她玉臀一托,輕而易舉的便抬摟入懷,大跨步的行往內室。


    隻見她被擁吻撫摸得玉肌泛紅,美目泛霧的鼻息急促,渾身軟綿綿麻酥酥得毫無一絲力氣,櫻口微張的嬌哼輕呻。


    倆人緩緩倒入粉色牙床內,未幾,衣衫裙褲一一離體,赤裸裸的肌膚相貼耳鬢廝磨。


    那令人心蕩欲升的輕哼呻吟聲,更令他熱血沸騰,形如餓虎撲羊恣意蹂躪。


    而她被肌膚間磨擦緊貼的快感,使得心旌搖蕩呢喃呻吟,胸膛起伏雙峰抖動,柳腰柔扭輕擺,迷惘沉醉於那激情中。


    他!渾身燥熱,欲火湧漲,雙目泛紅的盯視身下嬌軀撩人的扭擺揉動,耳聽著呻吟囈語不斷,再難忍受的撐張她雙腿,下身頂動數次接而猛然一沉……


    “啊……嗯……”


    一聲滿足的嬌哼,雙手雙足已如八爪魚般的緊摟緊夾,並享受著他狂猛疾驟抽挺,而傳遍全身的舒爽感覺。


    那種抽動時滿足及空虛交叉而至,恨不得他緊頂不離,但又嫌抽動的快感消失,又喜又慌又酥又麻又酸又爽的五味雜陳。


    終於片刻之後,隻見她如貝玉齒輕咬朱唇,美目微張淚珠浮顯,螓首晃動不止,玉手緊抓被褥,柔膩豐潤的嬌軀扭揉挺動,修長的玉腿伸張不止。


    猛然隻見她美目大張,朱唇微張的急喘呻吟,盈盈若握的柳腰高挺如弓,全身顫抖不止的高挺不墜。


    未幾,她全身一軟的便欲墜落,而他卻雙手緊摟她玉臀,下身緊頂不鬆轉磨扭動,粗長火燙的陽莖也不斷的在陰室內磨轉吸吮。


    她好似魂魄離體飄飄如仙,嬌軀泛紅汗漬微滲的輕顫不止,呻吟不斷囈語頻頻。


    他!緩緩停頓伏壓其上,溫柔的輕撫淺吻,享受著溫熱的陰室緊裹夾吮傳至全身的舒爽感。


    不到片刻,兩人再度扭動。


    幾番雲雨幾番顛狂,狂哼輕呻香汗淋漓,玉露狂泄如臨仙境,水乳交融郎情妾意。


    良宵糾纏雲散雨止,曲線玲瓏汗水淋漓的玉雕嬌軀,卷曲揉入雄壯結實的胸懷中。


    一雙柔白玉手尚緊握著那令她如仙如狂的粗長之物,愛不釋手的沉沉入睡。


    而他,似意猶未盡的雙手不停遊走於柔膩白嫩的嬌軀上,望著她嬌靨浮顯笑意的睡姿,終於無奈的漸漸也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蒙朧中隻覺下身陽莖被溫熱濕潤之物裹吮,眯眼望去,隻見彩霞目含興奮的大張朱唇吞含陽莖,似意亂情迷的蕩意盎然。


    靜靜的享受著,靜靜的望著,直待陽莖充血堅挺暴漲,將她朱唇撐得合不攏時,才見她蹲身跨坐,玉臀輕扭緩搖逐漸吞食了粗長陽莖。


    望著她那股迷戀淫蕩之態,再度使他欲火高漲,猛然一翻身將她壓在胯下,勇如衝鋒陷陣的大將,舉戈挺剌狂猛,戈戈盡點深處。


    狂哼呻吟求饒連連也止不住他的激挺,玉露濺流汗水浮顯,嬌軀扭挺顛顫頻頻,出氣多吸氣少,美目翻瞪隻見白睛不見黑珠。


    玉露狂泄魂出魄離,一而再,再而三,眼眶泛黑朱唇泛紫,直待火燙陽露疾噴宮室,尖哼緊摟狂扭猛挺,雙雙鬆軟貼疊互摟,享受那如仙滋味。


    樓內春色無邊,但在青樓之中卻無人好奇,皆視為理所當然之事。


    然而當樓中人皆沉寂入夢之後,卻另有隱密藏垢。


    “萬花樓”左側院牆旁,一間堆柴火的瓦房中,一扇破損的木門內乃是一間粗簡的臥室,一張木板床緣坐著一位麵蒙輕紗的高髻宮裝婦人。


    蒙麵巾上露出的一雙美目正閃爍出逼人的精光,那森寒冷酷的目光緊盯著“萬花樓”的老鴇默不吭聲。


    老鴇被她淩厲的目光盯望得心中發寒,立時躬身恭敬的說道:“屬下杭州分舵舵主‘青樓豔妓’王小宛恭迎副座!”


    “嗯!王舵主,門主接獲傳訊甚為高興,功勞簿上你可是名列第一,說不定隔些時日門主就要將你這兒提升為‘杭州分壇’,到時你便晉升壇主之位了。”


    老鴇聞言心中狂喜,立時諂笑道:


    “江副座,這都是您領導有方,屬下隻不過是遵從您的指示行事而已,副座的令諭屬下已達成八成,那小子三個多月已花費了約五萬兩銀子,所收受的銀票、莊票以及銀子,其中三成皆有暗記,屬下已一一登錄備查,到時隻要一經宣揚,那縱橫杭蘇兩地城邑、官道的巨盜便直指那小子,屬下再一出麵作證,他便坐實了巨盜的身分了。”


    “嗤!嗤!嗤!很好,門主曆經十餘年的嘔心安排險些毀於一場暴雨,如今亡羊補牢為時不晚,那小雜種還是脫不出本門的控製。”


    老鴇耳聽之下接口笑道:


    “江副座,其實這還是多虧了少門主舍身迷戀住他,否則光憑屬下那些浪蹄子還真沒一個能留得住他,論功可要屬少門主占七成呢!”


    “嗤!嗤!那小雜種天生異稟,尚幸功力薄弱,而少門主足有六成火候的‘姹女神功”才勉強禁得住他,否則也是難以成功,但這段時日恐怕也要功損兩成了呢!”


    “江副座,少門主怎會為了那功力武技都稱不上高手的小子犧牲色相?他的身子便連屬下也可手到擒來,到時要如何整治他豈不順心?”


    “哼,王舵主,莫非你認為門主及本座與屈副座都沒你聰明嗎?哼!哼!門主及我兩副門主精心策劃,要使那小雜種自甘墮落的難以翻身,若是以手段逼迫他或是驅使他,到時江湖武林有人細查出是本門驅使的,那便大為不妙,說不定難以利用小雜種來扣住屈辱他老子。”


    “啊?……江副座您的一意思是……”


    “哼!好啦!好啦!其它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就按諭行事便可,另外門主有諭責由少門主便宜行事,你隻要從旁協助便可。”


    “是!屬下遵命!”


    “哼!哼!哼!快了,快了,十多年了,眼看大計已將實現,喔!王舵主,你轉告少門主,明日午時初請她來此一趟,本座有事和她商量。”


    “是!是!副座放心,屬下必會轉告少門主會見副座。”


    蒙麵婦人眼望老鴇,心中甚感滿意的點頭說道:


    “嗯!很好,本座走了!”


    話落,頓見身後木床滑至一側,人影一晃,身形已消失於地麵下的暗道內。


    老鴇見狀立時忙道:“屬下恭送副座!”


    良宵時短,夜去日出,全城各處又是人潮往來,大街小巷小販貨郎叫賣頻頻。


    然而唯獨青樓大街朝夕顛倒,正處於冷清寂靜之時,有的隻是各青樓恭送夜宿恩客的少數行人。


    日出日落,又是夜暮低垂,華燈初上的時辰,“萬花樓”內的鶯鶯燕燕也早已穿戴打扮整齊,靜候著進門招歡的恩客。


    後院內的閣樓內,突聽一聲怒氣橫生的叱喝聲響起:


    “什麽?你說媽媽又要參萬兩銀子?哼!她也未免太狠了吧?彩霞你別說了,我現在心情不好要出去走走!”


    雕花木門砰然大開,怒氣衝衝的藍衫公子梅雨生已跨大步的奔下樓去。


    “公子……公子……你回來……你快回來,奴家有話跟你說嘛……槽了!”


    追出房外站立廊欄,眼望梅公子已急急的穿過庭院行往前樓,彩霞姑娘心焦中倏然雙目中射出淩厲駭人的精光,緊咬貝齒的恨聲咒道:


    “哼!江副座你出的好主意,眼看進籠的兔子被你的鬼主意驚脫了,我恨,真是白白的賠了我的身子……嗯……不行!我可要再想辦法攏住他,先通知王舵主盯牢他,以免斷了線。”


    倏然香風飄動,人影如幻的掠入內室,隻留下廊欄上一雙纖細寸餘深的握痕。


    城西遠郊的樹林中,數十間就地取材搭蓋的三合院,四十餘個男女小童正歡笑嬉鬧的把玩剛剛獲得的玩具。


    周圍幾株樹下尚有一些老態龍鍾的老者老婦,在長條樹鋸成兩片搭成的長椅上席坐,麵含微笑的望著場內孩童。


    一間大屋內三張長桌及五條長椅上,正已坐滿了十餘名中年壯漢及文士,正中一桌內的一位竟然是平日涉足青樓內的梅公子。


    此時梅公子左側一位四旬出頭,麵貌忠厚的壯漢開口說道:


    “公子,您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這片林子現已整建出七十餘戶可居的房子,足夠我們安身免於露宿街頭,上次您在林外買下的二十畝地,我們也已全部耕作完畢隻待收作了,雖不敢說有什麽剩餘,但也足夠我們兩百多人過冬了。”


    右側一名看似學堂秀才的五旬文士,此時也微笑的接口說道:


    “梅公子,您這半年來為這些貧苦無依的鄉親購林購田安身立命,老朽甚為敬佩您的義行,老朽雖無銀兩資助,但已和趙老弟他們商量過增建一座學堂,讓那些孩子可入學習文,您前兩次資助的五千兩銀子,扣除所購買的各種耕、織所需及渡日所需外,現尚餘一千四百兩銀子,以上皆已列帳可查,公子您請過目……”


    五旬文士說著將身前兩查帳冊,雙手奉過欲交給梅公子,查閱。


    梅雨生梅公子眼望文士手中帳冊,伸手推拒的笑道:


    “諸位大叔,在下自幼困苦,因此深深了解生活的艱難,如果租田納糧雖可溫飽,但也甚少有餘糧可販賣,因此在下購林購田由諸位大叔自行造屋耕作,隻希望收成有餘撥出部份為公,然後收容一些貧苦無依的老弱婦孺,這樣在下便已心滿意足了,除了你們這裏外,在別地方也有兩處,不過那兩處十之八九皆是老弱婦孺,故比之此地較難照顧,因此在下也較常去巡視,隻要這兒往後能自給自足……那在下也許少有空閑可來了。”


    “啊?公子您……公子,您大慈大悲的義行,老朽深為敬佩,相信在座的諸位老哥也相同,不過這房產地契都是您的,您怎可棄之不理?”


    文士的話剛落,在座的十餘壯漢及兩名中年文士皆齊聲回應。


    梅公子聞言後再次笑道:


    “這件事諸位大叔請放心,在下早已至府衙備案了,共計三處的田產皆歸由‘卑田院’代掌管,而三處年餘皆歸各處推舉而出的長者列帳備存,往後收容孤苦開銷便由內提撥,若所餘過多時,另可增購良田耕作,或是資助外地孤苦,這樣便達到在下的心意了。”


    眾人耳聽梅公子的解釋後,這才無話可說,但內心中已將梅公子視為眾人的恩人永誌在心。


    人群內,有一位四十餘歲的壯漢開口說道:


    “公子,您救苦救難的慈悲心,我王大有及眾位鄉親永記在心,往後我們也一定會遵照您的心意幫助其他苦難鄉親或外地同胞,不過我王大有另有一些意見,那就是有些人並不懂務農,而且有些成長中的孩子誌也不在耕耘,因此我想這附近山、河內裏物產豐富,也可捕魚、狩獵、種桑養蠶為織,或是種果林,這樣一可自足二可入城販賣三可令一般婦孺盡一份心力,這樣才能使大家豐衣足食,且有餘力幫助其他孤苦,嘿……嘿……我王大有沒讀過什麽書,也不知說得對不對?還請公子您指教!”


    梅公子聞言後心中頗為讚同,因此高興的笑道:


    “好,好,王大叔言之有理,如此一來耕、織、漁、獵皆可隨性而做,嗯!這附近的山、河要漁獵不成問題,至於果林、種桑……你們放心,在下可至府衙尋求協助再購買林地改種,相信很快便有消息答覆諸位大叔。”


    時約黃昏。


    在眾老弱婦孺夾道含淚恭送下,梅公子跨騎一匹高大雄駿全身烏黑油亮的“烏騅”駿騎,由三名雄壯的莊稼漢送行一裏之遙,才催騎往北而去。


    時晴時雨的三月天,最為行走長途的旅者歎息,因為各條黃土路皆是泥濘不堪,雨水淋身乁說,時時也遭車馬踏濺的泥水濺髒衣衫。


    因此。


    除了一些壯稼人以及短程行旅身穿防雨桐油衣外,十之八九皆是搭乘騾馬大廂車趕路,既不延誤行程也不畏雨淋濕泥,當然,費用卻是不便宜。


    蘇杭官道中,從南來的一輛大廂車沿道緩馳,由廂車後後超越了三匹健馬,馬上俱是身穿勁裝身懸刀劍的江湖人,廂車後裏外路中也有一騎緊跟而來。


    官道右側的樹林中,有幾間瓦房且掛著酒簾,是專供過往行旅歇腳打尖之處,並備有單房及通鋪供錯過宿頭的行旅住宿。


    野店前栓馬欄上已係著五匹駿馬兩頭叫驢及四頭騾子,野店內也鬧嚷嚷的似有不少過客。


    此時大廂車也已停在野店前,掌鞭的車把式將車內旅客請下入店歇腳,野店內也有專人為騾馬刷洗喂食。


    眾廂車行旅一一下車行入野店,除了五名身背沉重行李的貨商外,尚有兩名年約五旬一胖一瘦的文士,另一名則是老態龍鍾手執木拐的六旬婦人。


    野店內的食客眼望數人入店,皆止聲凝望新進之人。


    “咦?……是‘蕪湖雙秀’兄弟……”


    “啊……唐氏兄弟……”


    “唉呀……那位是……‘九嶺隱婆’……”


    被人認出身分的兩名五旬文士及六旬老婦,不由循聲望去,見店內十餘人分坐七桌,其中三桌皆是江湖中人,其他皆是行旅過客。


    眾人尋位落座,有的便和獨占一桌之人並坐,那位六旬老婦“九嶺隱婆”便是和獨占一桌的俊逸雄偉藍衫少年並坐。


    “九嶺隱婆”一雙半眯的眼睛逼射出一股淩厲的精光,巡望店堂眾人後才又閉目不語,也不叫點吃食。


    一胖一瘦的文士“蕪湖雙秀”,胖的是大哥唐天祥,瘦的是二弟唐天瑞,一年四季皆身穿青衫,也常在江南走動,故識者不少而能被人道出名號。


    圓臉笑眯眯神色的唐天祥眼望著數名江湖中人,認出其中有三人是“西湖三英”


    江氏兄弟,還有一名是亦正亦邪的“天涯孤客”武幻文,至於兩名身穿勁裝身懸大刀的驃悍四旬壯漢則眼生得很。


    身材削瘦長臉的唐天瑞麵含冷笑的望過堂內眾人,似有嘲笑之意的說道:


    “大哥,看來這幾天所遇見的武林同道,十之八九都是為了官府已提高賞銀至五千兩的江洋大盜而來,可是至今尚不曾有人見過巨盜之真麵目,因此在店內的行旅其中某一人皆有可能是那巨盜裝扮成的。”


    “哈!哈!哈!二弟,你可別一幹子打翻一條船喔?據咱哥倆打探旬日,已知道巨盜是年輕、高壯的男子,年過四旬之上的人以及婦女都不在嚴詢之列,這不就簡單多了?”


    圓臉笑眯眯有如笑彌勒的唐天祥話一出口,頓時使得店堂內眾人眼光急轉四望,結果都集中在兩截黑色衣褲麵目枯皺的“九嶺隱婆”那一桌。


    此時正為各桌一一送酒上菜的兩名店夥,耳聽那胖文士之言,並見眾人警戒心疑的目光皆盯望向藍衫公子。


    其中一名店夥見狀知意,頓時心中焦急的忙吆喝道:““梅公子,小的剛才忘了告訴您,昨日您資助的善堂管事往‘梅莊’補運米糧時,曾在小店歇腳喝茶,掌櫃的曾和蕭管事閑聊,知道您近來又增建了一處善堂,又收容了兩百多位孤苦無依的老弱婦孺,掌櫃的敬佩之下也捐贈了三十兩銀子呢!”


    那藍衫俊逸少年聞言後,立時起身抱拳笑道:“薑大哥謝謝你啦!也謝謝趙掌櫃的好心在下替那些孤苦老弱敬謝您的資助!”


    店室中從外地而來的過客雖不知倆人所說的是怎麽回事?


    但已確定店堂內唯一的年輕人卻是店家的熟客,也是一位行善之人,因此疑心大減的轉目他望。


    而店堂內數位附近貨商,似也曾聽過一些小道消息,其中一名年約五旬的慈顏老者聞言後,不由驚異的訝道:


    “咦?……原來近半年多在杭城近郊購田購地收容各處孤苦的大善人梅公子就是您哪?梅公子,想不到老朽今日在此可遇見了您,老朽雖無多餘善財助人,如梅公子您不見棄……老朽願資助二十兩紋銀,隻望公子替老朽為一些鄉親盡份心力吧!”


    慈顏老者話落後立時從懷內囊袋中掏出兩錠元寶奉至桌上。


    尚不止此,霎時其它桌的一些鄰近鄉親,也同聲讚揚,且都一一奉上數兩不等的銀子堆積一起,總數將近五十兩左右。


    在唐代德宗年間,雖時有邊地節度使、將領率兵造反,但大致上尚稱太平盛世,一鬥米也不過是一兩多不到二兩銀子,五兩銀子便足夠鄉間小民四口之家的生活費用。


    因此眾人能慷慨解囊足有五十兩銀子,可說已算是大手筆了。


    這些銀子也許在有錢人眼中算不了什麽,但那種為善不落人後的義舉卻是令人敬佩,也令店室內的數位武林中人甚為汗顏。


    梅雨生梅公子此時也是內心激動神色嚴肅的站起身,朝四方躬身作揖,並朗聲說道:


    “眾鄉親的義助在下深為感動,並代那些孤苦無依的老弱謝謝諸位鄉親的善心,在下也絕不負各位的厚望,必定將這些銀兩交付善堂統籌歸用,絕不浪費一絲一毫。”


    此時坐於梅雨生對麵的“九嶺隱婆”老瞼抽搐一會後緩緩睜開雙目,柔和的目光細望梅雨生一會後,無言的點點頭,枯瘦的皺手伸入懷內掏出一錠十兩金元寶並放在那堆銀兩中,並嘎嘎說道:


    “小娃兒,你尊老扶弱此等胸襟深令老婆子敬佩,老婆子不管你是何等身分,也衝著你這份義行奉上微薄心意,並祝你善有善報。”


    說完後,續又闔目無語的靜坐一旁。


    當然其他幾名武林人見狀後,也默然無語的奉獻了一些銀兩。


    真乃是世道不孤,側隱之心人皆有之,為惡之人也有其善心的一麵,世間也少有萬惡不赦之罪人。


    眾行旅一一上道之後,隻餘梅雨生依然眼中含淚的怔怔望著桌上一堆金銀,半晌才聽他一聲長歎的喃喃自語說道:


    “梅雨生哪!梅雨生,你可要謹記今日之事,凡事不可未辨善惡便貿然行動,這些淳厚的鄉親,金銀也得來不易,往後可要挑選對象後才……”


    喃喃自語未曾說完,卻聽店夥在旁笑道:“公子……梅公子,您在說些什麽?


    時已未時了,您還不上道呀?莫要耽誤了行程喔!”


    梅雨生心中一驚,這才訕訕笑道:


    “啊?……哦!沒什麽,薑大哥謝謝你,也謝謝趙掌櫃的,我剛才隻是被眾鄉親行旅的善心而激動,這就離去返城了。”


    包妥金銀跨步出店,望著尚陰晦的天色,挺了挺胸後牽騎上馬,並朝掌櫃及店夥打聲招呼後,這才催騎馳往蘇州城。


    “蘇州”絲綢魚米之鄉,山川靈秀舉國首屈一指,古稱笠澤、五湖的“太湖”


    則更是有名。


    “太湖”東通鬆江,南通苕溪,西通荊溪,北通塥湖且東連韭溪,水湖五處故稱“五湖”。


    而今“太湖”所稱的五湖乃東洞庭山的“菱湖”,西北方的“莫湖”,東麵的“遊湖”,南方的“貝湖”,以及西南方的“胥湖”。


    “胥湖”湖畔原本是一片沼澤地,如今已有一條以巨竹打樁黃土填平的堤岸直通湖水,


    盡頭則是一個小碼頭,且有數艘小漁舟停泊。


    湖畔一處地麵踏實的矮樹林內,已被砍伐出一大片平地,以木、竹、泥、草混合搭蓋的土房有二十餘棟,成三合三進排列。


    此時正中廣場內,百多名老弱婦孺,以及四名壯漢及十來個半大的少年皆圍繞一名俊逸少年公子席地而坐。


    一名年約七旬之上的老翁,神色激動的說道:


    “公子,您這次運來的米糧,再加上以往所餘,足夠大家三個月的食用,而大虎他們入湖捕撈的漁獲,除了自食外,餘者皆由王大娘她們進城販賣,薄利多銷也賣了不少銀兩,皆已添購了村內日常所需,公子,您以後就少花費了,大家刻苦自勵,雖苦些但也各盡心力自食其力,總算已穩定下來了,再也不愁孤苦零仃無依無靠,說來這都是公子為大家找的一條生路,老朽……就代大家向您叩頭,感謝公子您的大恩大德……”


    白發蒼蒼的老翁話聲中音含哽咽,且欲跪謝眾人的大恩人梅公子。


    梅公子梅雨生聞言立時急跨上前,忙扶起老翁說道:


    “老大爺,晚輩隻不過是花費一些銀兩購地,且將大家聚集成夥,其實這些都是靠大家各盡心力相互扶持,才建造了大家棲身安命的小村,因此晚輩不敢居功。”


    眾人聞言皆異口同聲的稱頌梅公子是眾人的大恩人,若非梅公子出錢出力引領眾人至此墾地造屋,有了安身之地後,才能分工合作各盡己力的維生糊口,否則單憑己力是難以渡日的。


    就在眾人紛嚷謝恩之際,隻見一個又矮又胖的老丐,滿頭蓬發,身上穿了一件補了又補的破衣服,身後背了一個大酒葫蘆,腳上穿了一雙破草鞋,但身上卻幹淨無垢,說他年有七旬卻又紅光滿麵,說他六旬卻又看似不止。


    隻見他拖著一雙草鞋行至人群外,仔細的望了望人群中的梅公子後,忽然喊道:


    “喂!你們是怎麽啦?花子我現在肚子餓得發慌,卻沒人管我吃喝,你們這樣豈是待客之道?”


    眾老弱聞聲望去,皆有不悅之色的瞪望著老丐,那俊逸的梅公子梅雨生疑惑的望望老丐,正不知是怎麽回事時,身側一位老婦解釋道:


    “公子,這位老花子昨晚來到村中乞食,大家見他同是淪落人,因此空出一房供他夜宿,並供他吃食,誰知他還要索酒飲用,咱們村內能糊口已算天大恩澤了,那有酒供他?可是這老花子說咱們村內之人小氣,公子您說他是不是犯賤?”


    梅雨生近年來心智已開,加之曾在“四明山莊”居有年餘,耳濡目染之下也看出老丐非尋常人,可能是常走江湖的武林人。


    因此忙穿出人群行至老丐身前揖手笑道:


    “老丈請恕晚輩不知您蒞臨小村,老丈您如不嫌棄待會便是用飯之時,雖無山珍海味,但也都是村民自捕自養自種的粗菜足可飽食,至於酒嘛……村內除了年節之時一概不準飲用,以免酒意衝突壞了村內和諧,因此尚請您老見諒!”


    老丐聞言頓時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小娃兒,想不到你年下過雙十,竟然悲天憫人的出錢資助貧困孤苦,嗯……果然是個好樣的俊小子,也罷!花子我也少多管閑事了,走也……走也……哈!哈!哈!”


    眾村民聞言皆莫名其妙,不知老丐是何意思?


    但隨即不理會老丐,依然圍繞在梅公子四周閑話家常。


    梅雨生耳聽老丐之言,心中似有驚覺的惶恐不安,眼望著逐漸遠去的老丐怔立無語。


    半晌,才聽他忙向村民告辭,急忙行往坐騎跨騎疾追老丐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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