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國宴,東越宴請四方諸國,準備時間之長,花費金銀之多,都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天文數字。


    再加上大赦天下,減免賦稅等推恩政策,真可以算得上是普天同慶了。


    國宴當天,與賞荷宴那日一樣的時辰,眾位大人夫人便已經啟程進宮了。


    因為霍霄與霍銘要負責國宴防衛,故而能到席上的,也就隻有她們倆了。雲瑾和連玉算來的早的,一行人加上幾位其他夫人,正一齊在花園賞花呢。


    說道皇城的禦花園,那是連最有見識的人也要嘖嘖稱奇的。能將天下之花收集與一園之中,不管是炎炎夏日還是數九寒冬,都有鮮花盛放,從無停歇。這樣的氣魄,除了金錢,沒有權勢也是萬萬得不來的。


    故而禦花園就成了諸位夫人們進宮都要遊一遊之地。


    連玉與幾位相熟的夫人帶著子女湊在一處說話,不一會兒雲瑾便有些乏味了,可礙於上次的東宮事件,也不大敢獨立離開了。


    隻好左看看右看看,忽見得不遠處的天上飄了一隻嫣紅色的紙鳶,隨著風上上下下,雖靈巧生動,卻不大穩定,似乎下一秒就要掉到地上似得,心中也跟著一緊一鬆,看的極是入迷。


    同行的夫人們,不知聊到什麽了,皆捂著嘴笑起來了。


    一位年紀頗輕的夫人,看著還像是新嫁娘,也不大喜歡連玉她們的話題,正分神呢,恰巧注意到探頭探腦往天上看的雲瑾。順著目光看去,也瞧見了正迎風飛揚的紙鳶。


    “你是誰家的小姐。”臨平對著雲瑾問道。


    雲瑾聽見有人說話,轉過頭便看見一位笑眼眯眯的夫人看著自己,比自己大一些的年紀,白白淨淨的臉,一笑起來,眼睛就變成了細細彎彎的月牙形,看著怪可親的。


    雲瑾福了個身:“夫人可是在問我?我是寧遠大將軍的幼女霍雲瑾。”


    連玉也注意到了這邊,和其他夫人說話時,也一直聽著這邊的動靜。


    臨平吃了一驚,拉過雲瑾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跟前:“你就是和靜縣主?安思姐姐同我說過兩回,果然是一見就讓人喜歡的孩子。”


    雲瑾不認得眼前這位熱情的夫人,有些尷尬的遲疑了一下:“您...?”


    “臨平縣主,小女自小少出閨閣,竟不認得你,真是我的失職。”連玉不知何時過來了。


    臨平縣主?雲瑾在腦中搜羅了一圈,也沒什麽印象。不過也正常,皇家的這些遠親多了去了。


    自己是破例封的縣主,那這位臨平縣主應當是皇親國戚,縣主的位份不算太高,上頭還有郡主和公主呢。想來是哪位外地郡王的女兒了,怪不得自己從未聽說過。


    “哪裏,我本就少進京,不認得我又有什麽稀奇呢。”臨平知道連玉不過是客套話,也與她客套了一下。


    “瑾兒,”連玉喚她,“快見過臨平縣主。”


    雲瑾起身剛要行禮,臨平就攔下了:“霍夫人這是幹什麽?我是縣主,和靜也是縣主,怎麽好給我行禮。”


    重新拉著雲瑾的手又坐下了:“我是看見和靜妹妹剛剛看紙鳶都看的出了神,那眼睛裏的好動勁兒啊,和我未出閣時像極了。原本以為是哪家夫人管教的太嚴了,想做主讓她去玩兒呢。”


    連玉看了雲瑾一眼:“她呀,平時就是瘋慣了,這才要多管管她,又是皇宮重地,好讓她別四處亂走。”


    “不過是個花園,哪來的什麽重地啊,”臨平笑了笑,眉眼彎彎,“孩子嘛,讓她去吧。將來嫁了人,想玩也沒這閑工夫了。”


    雲瑾期待著看著連玉,連玉原是不打算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奈何臨平一直相勸,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莫了還不忘囑咐雲瑾別忘了時辰,誤了入席就不好了。


    雲瑾連連答應,臉上掛著多日未見的燦爛,轉身就往紙鳶的方向走。


    連玉見女兒這幾日的愁眉不展終於是過去了,也有些欣慰,哪個母親不想看見自己的兒女日日開心呢?


    紙鳶離的不遠,雲瑾不過繞了兩條小徑,便看見一片平整的草地上,圍著一群宮女太監,中間有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


    男孩手中拉著紙鳶的線,正是他放的。小孩子不懂讓紙鳶平穩的技巧,手中不斷的扯著線,紙鳶這才在空中上下翻飛,幾欲跌落。


    旁邊的內監看紙鳶快掉下來,幾次想拉住線,都被小男孩喝止。又一拉一扯,紙鳶便直直跌落在雲瑾腳下。


    “喂,你,把紙鳶撿過來。”小男孩插著腰,對著雲瑾吼道。


    雲瑾抬抬眉,彎腰撿起了紙鳶,走到小男孩麵前,曲下膝,好讓自己顯得和他一樣高:“你放紙鳶的方法是錯的,這樣很容易掉下來。”


    “不要你管。”小男孩吼道,然後一把搶過雲瑾手中的紙鳶。


    雲瑾來不及放手,隻聽見“撕拉”一聲,便看見了紙鳶的竹骨。


    小男孩愣愣的看著手中的一角殘損的嫣紅紙片,雲瑾愣愣的看著手中露出一半竹骨的紙鳶。


    雲瑾張了張嘴,還未出聲。小男孩哇的一聲哭了,四周的宮女內監趕忙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替他擦去眼淚,求爺爺告奶奶的哄著。


    “哎呦喂,你是哪個宮的,”一個內監一把扯過雲瑾,“把十五皇子的紙鳶弄壞了,你是要死嗎?”說著舉起了手就要打下去。


    以雲瑾的身手,一個從未練過武的內監舉起的巴掌,自然能躲得過,隻是現下有些發蒙,還未緩過來。


    自小是家中最小的那一個,家中眾人自己從來都是隨意的撒嬌打混,還從沒有一個人像如此這般在自己麵前肆意的哭鬧。真是沒反應過來該怎麽辦?吼他一句?還是抱抱他安慰一下?


    就在雲瑾還在研究該吼還是該安慰之時,內監的巴掌都落到眼前了,忽的被一隻手截住。


    雲瑾這才發現內監的動作,順著擋住內監的手看去,頓時心中鬆了一口氣。


    是彥胥。


    “你又是哪個宮的?連和靜縣主也不認得嗎?”彥胥擰著眉,臉上掛著“非常不悅”四個字。


    自己若晚來一步,真是不堪設想。


    內監是認得彥胥的,又聽彥胥說眼前的女子是和靜縣主,慌忙跪下磕頭道:“奴才不知道是和靜縣主,多有得罪,縣主大人大量,饒了小的吧。”


    雲瑾拉住彥胥的袖擺,輕聲道:“算了。”自己也是完好無損。


    又指了指還在哭鬧的十五皇子:“現下看來,似乎是我的麻煩比較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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