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琰打開門看著江離央走出去。


    關上門,他單手抄兜站在窗前看她向那扇圓形拱門走去。


    如墨般深邃的眸子裏幽深一片。


    坐在圍爐旁的宋博看著兩人一副打啞謎一般的對話,又看四哥明明一副不放心卻依舊放手讓四嫂一個人出去的模樣。


    他眼中情緒複雜。


    愛情讓人感到幸福甜蜜的同時,也終究是會讓人吃盡苦頭。


    ……


    站在周昂對麵,兩人視線對上。


    周昂眼裏似有萬千情緒漫出。


    眼前的女孩,是他深愛的人。


    卻也是如今他不可觸碰的人。


    皚皚白雪,風景如畫,可他眼裏隻剩她。


    原以為這段時間每天給自己反複的洗腦,告訴自己她已經是他永遠觸碰不到的人了。


    也以為自己在看到她的時候他至少是會對她的愧疚更多一些。


    可是,他一看到她卻依舊沒法抑製自己那顆劇烈跳動的心。


    他朝她伸出手去。


    江離央微微偏頭,看向即將落在她臉頰的手。


    她眼眸閃了閃,一絲異樣的情緒在她麵上一閃即逝,神情恢複成那清冷的模樣。


    周昂的手頓住,就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依舊冷漠的模樣。


    還真是像這冬日的白雪,清麗絕美,卻又寒冷刺骨。


    不愛了,就真的拒他如千裏之外。


    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斷的幹幹脆脆。


    他應該明白的,高傲的白玫瑰本就帶刺,隻是這玫瑰現在不但帶刺還會主動紮人。


    也會懂得如何讓人心寒。


    所有的情緒都從波濤洶湧的愛裏化為了無可奈何的酸澀。


    此刻縱然他有千萬遍語也說不出了。


    他收回有些冰涼的手,唇張了張最終卻隻說了一句:“還好嗎?”


    江離央微微垂眸,平了平語氣道:“還好。”


    “走走?”


    “好。”


    兩人沿著小院青石鋪就的小路往前麵走。


    茶樓的工作人員已經將小路上的積雪鏟開,可以一直沿著小路走向院子中央的小庭。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沉默著往前走。


    周昂腳步停在庭子前,他抬頭看了看庭子旁邊一株盛開的紅色臘梅。


    第169章 破碎


    臘梅上落了雪,紅白相間好不美麗。


    美麗,卻也讓人感覺很冷。


    周昂抬手拉住就近的一根枝丫將梅花上的雪輕輕抖落。


    “太冷了。”


    他像是在向她解釋他這麽做的原因。


    江離央抿唇,沒有說話。


    下意識的就想到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有這個習慣。


    故意抖落花上的雪,說太冷了。


    兩人又陷入一陣沉默裏。


    沉默著,卻是各有心思。


    周昂垂眸看著梅花,問她:“冷嗎?”


    他是真的在問她冷不冷。


    雪已經停了,但外邊還是冷的。


    江離央搖搖頭,“不冷。”


    她手裏有個暖手寶,周昂看到了。


    他點點頭,沉默了一下,轉頭看向她,她額角靠近太陽穴的位置有一個淺淺的疤痕。


    不是很長也不不是很明顯,但她皮膚白皙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了。


    他眸色暗了幾分,愧疚之色溢上心頭。


    “對不起,打傷了你。”


    江離央看他,搖搖頭。


    “沒有,那是個意外,你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自責。”


    打傷她的確是個意外,可是這意外的開端卻是因為她。


    江離央心裏也有所愧疚。


    這也是她今天出來見周昂的原因。


    “周昂。”


    她神色嚴肅了些,有些話必定是要說出口的,盡管這很難,也有些傷人。


    但她沒辦法,在與時琰一同走進民政局的時候,她就應該會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該說的依舊要說,“我們有過很美的曾經,我很感激你,在最美的年華遇見你,你也給了我很多美好的回憶。”


    “但那都是過去式了,我們沒有緣分,而且……我已經結婚了。”


    停頓了一下,她繼續說道:


    “你很好,也值得有一個更好的女孩去配你,不要把時間和精力都放在我身上。”


    “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麽好,去值得你如此。”


    江離央垂下眼眸,她是自私的,有些事情始終在她心裏像根刺。


    她已經昧了良心像個做賊心虛的小偷一樣跟那個很愛她的男人在一起了。


    她不可能再用這樣的心態再去接受另外一個人。


    當初時允蘭將支票甩給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動搖。


    沒有接那張支票就是因為她不想讓這錢玷汙了他們美好的愛情,在他們美好的愛情裏留下抹不掉的汙點。


    在決定離開他的時候,她考慮了很久,最後她選擇用另一種方式來結束兩人之間的愛情。


    但傷他也最重。


    這場戀愛關係裏,周昂是無辜的。


    所以她對他也始終有愧疚。


    如今她將汙點藏了起來,自私的擁有了那個男人的愛。


    她就更不可能再去接受他了。


    他們永遠隻能是過去式。


    說完,氣氛像是一瞬凝結了。


    原本就冷的天,此刻更是像降了幾個度。


    冷的不像樣。


    她緊抿著唇,捏緊了手裏的暖手寶試圖給自己一點溫暖,感覺到自手心裏傳來的溫暖後,她的心好似找到了一點點力量。


    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每個人在青春年少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有一段記憶深刻的愛情,我們也隻是千萬對少男少女中的其中一對,不是每一對都會走到最後的,走不到最後就是我們無緣,你忘了吧,向前看,以後我們各自……”


    她抬頭看向周昂,卻一瞬愣在那裏,後麵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周昂眼眶泛紅,有亮晶晶的液體從他臉頰滑落。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色的長款羽絨服,頭發也沒有像平日在公司那樣打理成精英的模樣。


    而是讓它自然的垂順下來。


    沒有了那高高在上的距離感,反而有了些學生時代的青澀初成。


    白雪將他的臉映照的有些發白。


    紅了眼,讓他仿似孤傲的少年放下了傲氣為她而悲的破碎感。


    看著這樣的周昂,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漫出心頭,江離央的心裏溢出一股酸澀。


    她的唇幾欲張合,盡管很難,但後麵的話終究還是說出口了。


    “我們各自安好!”


    周昂說:“江離央,你真是絕情,在這樣的雪天說這樣冰冷的話。”


    “小舅媽這三個字這輩子你都不可能從我嘴裏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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