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橋裏奈已經穿越三個小時了。


    穿越前,她是禪院家分家裏的分家,連禪院名字都沒有,隻是嫁出去的一個外姓女又嫁了個普通人後生下來的孩子。


    曾經的家庭當然也是幸福的,不然她覺得自己沒可能擁有一個在禦三家裏非常正常的普通人性格,但五歲後父母雙亡,她因為有咒術天賦被帶回了禪院家。


    禪院家那種地方,收回來的分家孩子當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從名字到血脈,各種鄙視鏈比比皆是。東橋裏奈比較幸運,因為她很強,戰鬥天賦強,長得也不錯,甚至天賦的價值遠遠超過了她的臉能帶來的價值。


    禪院家對她培養的目標是打手,而不是某位主家未來的側室。


    至少在她穿越前十四歲的年紀,培養目標還是沒有變更的。


    至於她是怎麽穿越的?


    她不知道。


    眼睛一閉一睜,她就來到了這裏。


    奈良一族的分家成員,今年七歲,母親是奈良家的家族成員,父親不祥,據說是她母親愛上了一個流浪武士後,堅決生下了她,但後續又和他分開。獨自在家族中撫養她到七歲後,在前不久的一次任務中死去。


    至於她的名字,很巧合的還是東橋裏奈。


    差不多的身世讓她在感慨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父母親緣的同時,又省了很大的麻煩。至少她不用去思考怎麽麵對這個身份的母親,作為孩子想要瞞過一直生活在一起的母親,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事情。


    而她又必須要瞞過去。


    讓所有人都覺得她就是這裏的東橋裏奈。


    因為這還是在戰爭的時候,村子對於各地的奸細查的非常嚴格,一旦被檢查到異樣,絕對會立刻被暗部帶走。


    她不想被暗部帶走。


    但有點想去暗部。


    想到暗部,腦海中會自動浮現出有關她曾經知道的那些認知,包括很多大人用來讓小孩乖一點,更強一點的各種胡編亂造的話。


    ——再不乖的話就要被暗部抓走了。


    ——出去做任務一定要聽話努力,絕對不能胡來,否則就會被暗部抓走。


    有這個機構和這種發言都不算讓人驚訝,畢竟有光明的一麵,就要有黑暗的一麵,暗地裏那些髒活總是要有人去做的。


    但大部分人都喜歡光明,所以暗部的名聲也不大好聽,被提起來時總是負麵的偏多。


    東橋裏奈倒是挺喜歡暗部,她以前就是幹這個的,專業對口,暗殺做任務什麽的,聽起來多親切啊。


    可惜她現在還沒有選擇權。


    “裏奈,出來吃飯吧,我做了你喜歡的年糕湯。”


    喊她的是隔壁的嬸子,在她母親去世後很照顧她,東橋裏奈記得自己之前應該是喊她圓子嬸嬸的。


    圓子嬸嬸結婚後隨夫姓,叫奈良圓子,至於她婚前叫什麽她就不知道了。圓子嬸嬸有一個圓乎乎的名字,但卻長得很瘦小,有一張平凡又很溫和的臉,看著她的目光充滿著擔憂與悲傷。


    “我還給你買了一點糕點,你帶著路上吃。哪怕來不及吃飯,也不要全都吃兵糧丸,你還小呢,要是吃太多的話,以後就會長不高了。”


    她捏著她的手溫暖又顫抖。


    東橋裏奈想起來,圓子嬸嬸生了五個孩子,兩個女孩,三個男孩,其中有三個已經被埋進了土裏。


    殘缺不全的,帶著血腥味道。


    剩下的一個女兒還在戰場上,另一個比她還小,才五歲。


    一直被圓子嬸嬸藏在家裏。


    東橋裏奈的媽媽也是一個忍者,中忍,這兩年一直在戰場和村子裏奔波,和她相處的時間其實並沒有圓子嬸嬸多。


    “圓子嬸嬸,你別哭。”


    東橋裏奈握緊了她的手,朝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等我完成任務,我給你買一頭小鹿。”


    奈良家一直都是以養鹿出名的。


    圓子嬸嬸曾經養過,但後來孩子越來越多,她就沒有再養。等到孩子大部分都離開後,她也沒有再養,隻是守在家裏守著她僅剩的孩子。


    “年糕湯好喝,做完任務回來,我還想要吃年糕湯。”


    東僑裏奈仰頭,衝著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這是她在來到這裏之後第一次覺得還不錯。


    任務,犧牲,鮮血,死亡。


    這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但東僑裏奈還有一個“媽媽”。


    一個會操心她,會擔憂她,哪怕沒有血緣關係,都真實地把她放在心上的媽媽。多稀罕啊,兩輩子,還是她第一次擁有一個活著的媽媽呢。


    而看著她的笑,圓子嬸嬸卻摟著她,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他們怎麽能這麽做,你還隻是一個孩子啊。”


    東僑裏奈笨拙地拍打她的肩膀,不是很理解她為什麽會哭泣。她知道其實不應該輪到她,她才七歲,原來的那個她隻是勉強完成了查克拉訓練,成為了一個忍者。因為早產天生體弱,體術的進步也一直很慢,照理來說,在她母親去世後她應該擁有一段的緩衝時間,然後才會被派上戰場。


    而實際上,辦完葬禮後半個月她就收到了任務消息。


    圓子嬸嬸哭泣著埋怨那些人太過冷血,哭著擔憂她要如何生存,哭她才小小的年紀就要麵對那一切。


    這和以前的那些人都不一樣。


    從小在禪院家,他們都是告訴她,不夠強的話死了也是活該。


    任務就是任務,沒有所謂的寬限。


    輪到你的時候,你能做的就是活下來,然後完成任務。隻有活下來的人,才能夠再次發出聲音。


    死掉的人,是很安靜的。


    這裏的人,似乎比禪院家更加有人情味一點。


    東僑裏奈翻閱著記憶裏的認知,很驚訝的發現在這裏雖然也有強悍古老的家族,類似上忍中忍這樣按強大程度排列出來的等級,但是這裏並沒有小看女性。


    隻要你足夠強,你就可以選擇成為一個忍者,而不是必須嫁給某個男人。


    女性也不是生來就應該服侍男性的存在。


    握住了力量,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地位,而不是成為一件工具或者一個用來孕育下一代的母體。


    這真的是……太好了!


    黑暗中,東僑裏奈的眼睛在發著光。


    近期接到任務需要上戰場的菜鳥忍者其實並不止她一個,包括她在內,整個奈良家有大量的孩子會走上戰場。


    風中偶爾會帶來一點別家傳來的哭泣聲。


    連以輔助為主的奈良家都有被抽掉那麽多力量,更別提其他家族或者平民忍者了。


    東僑裏奈敏銳地察覺到了這裏麵透露出來的信息——大戰將要開啟了,村子正在收縮所有的力量。


    甚至,從他們不惜抽掉村裏未長成的有生力量來看,木葉不一定占據優勢。


    真好啊。


    她懷疑自己可能沒忍住笑了出來,因為圓子嬸嬸愕然地抬起頭看著她。


    “裏奈?”


    “沒事,我隻是有一點……太緊張了。”


    東僑裏奈有可能完不成世界上任何事情,但唯獨殺人這件事,是她從小就會的。


    五歲那年,麵對闖入自己家中殺害了父母的詛咒師,她覺醒了天賦,親手殺死了他。禪院家驚歎於她的能力,立刻把她帶了回去。


    這些年來,她受到了非常專業的培養。


    唯一沒有到位的地方,也是她的問題,因為她隱瞞了自己的天生術式——十種影法術。


    說來好笑,以前她騙禪院家說自己的天生術式是影子操控術,到了這個世界後,卻發現奈良家的血繼界限就是影子操控術。


    兩者之間其實天差地別,但那些相似之處卻也讓東僑裏奈再度懷疑這個世界裏已經死去的那個她,會不會其實是平行世界裏的另一個東僑裏奈。


    -


    “奈良裏奈?”


    在任務點等待的中忍掃了眼麵前身型瘦弱的女孩,見她安靜點頭,沒有任何哭喊或者嘰嘰喳喳的行為後,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你是第一個到達的,到旁邊先等著吧。”


    “武器帶好了嗎?”


    “有的。”東僑裏奈拍了拍腰上的短劍。


    這是她媽媽送給原來那個她的武器,這兩年一直被她珍重地使用著,可能當初她們倆誰都沒有想到第一次正經使用它會是在這個情況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已經馬上就要到匯合的時間,但除了她和那個中忍外卻沒有其他人出現。


    “該死的,這次通知是誰負責的。”


    中忍皺著眉,他當然能夠理解大家對於自家孩子的不舍和擔心,但忍者以任務為重,在這種時刻還要拖延也太過分了一些。


    “我去找人。”


    “你……”中忍看了看看起來還沒他大腿高的小姑娘沉默了一瞬,手一揮:“你也去,我給你兩個地址,你去通知他們。”


    “是。”


    東僑裏奈認真點頭,進入任務狀態。


    “需要把他們腿打斷拖過來嗎?”


    中忍:“……???”


    草!


    那口氣鬆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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