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們怎麽不用彈藥打?”


    半晌沒有聽到彈藥的爆炸聲,錦兒不由納悶。


    蘇幼月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就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兩個正從城牆上下來的士兵一臉憤恨。


    “他娘的,這幫畜生,難道他們就沒有爹娘,居然逼著百姓們在前麵衝鋒,還壓了不少百姓在他們前鋒裏,這下咱們還怎麽炸?”


    “真是畜生!可若是不炸,十幾萬人一起衝鋒,就是硬闖,也能把門給撞開……這下可怎麽辦?”


    聞言,蘇幼月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原來榮王已經抓來了一批遼東的無辜平民,還將這些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推到了最前鋒,逼著他們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來做肉盾!


    不知不覺間,她緊握的指節都泛著青白色。


    謝淵就在城樓上,蘇幼月看過去,隻能看見他背影對著茫茫蒼穹。


    雖看不清男人的神色,然而她卻依稀感受得到,男人身上那種冷冽至極的氛圍。


    謝淵會如何選?


    若他不炸城外的平民,那城門極有可能會被發瘋的榮王指揮著十萬大軍撞開,城中生靈塗炭,可於心於情,他又如何狠得下心,下令直接轟炸城外的平民!


    就算是此刻派兵出城鎮壓,也來不及,榮王是剛剛帶著軍隊到城門口,就直接發動攻勢,此刻出城軍隊將會被堵在城門內,絕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何其歹毒的主意!


    蘇幼月幾乎想象得到,哪怕謝淵為了守護住駐地,守死九原鎮這道紅線,炸了城外那些平民,護住了整個前線,那些遠在京城的所有官員也會紛紛唾罵他無情無義,屠戮平民!


    若是有什麽辦法,她想現在就炸死榮王!


    “錦兒,跟我走。”


    蘇幼月忽然轉身,錦兒不由愣住:“小姐,我們不看了麽?現在回去?”


    “對,先回駐地。”蘇幼月轉身就往駐地處回。


    錦兒一臉茫然,難道小姐是覺得幫不上忙,打算回去等著?


    不對呀,這不像小姐的作風。


    她茫然地跟著蘇幼月跑回駐地,一直到了存放武器的地方,看著自己當初隨行的隊伍帶過來的新一批的武器,撓了撓頭:“小姐,城門口的彈藥現在都還用不上呢。”


    蘇幼月卻搖了搖頭,沒有時間解釋,直接在武器中搜尋起來,不一會兒,她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東西是一大塊布匹模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軍隊用來禦寒的衣料,可仔細看,才會發現,這料子卻是上等的絲綢。而這些絲綢旁邊則堆放著幾個足有容納得下三四個人的大籃子。


    “錦兒,去叫幾個人過來。”蘇幼月看到想要的東西,眼睛一亮吩咐道。


    錦兒看著她看的兩樣東西,呆了呆:“小姐,現在已經打起來了,這些好像派不上用場吧……”


    蘇幼月揮了揮手,錦兒便壓下疑惑,趕緊按命令去叫人去了。


    第445章 這是啥


    城樓上,看著城下稍有猶豫,就立刻被身後士兵一刀戳在身上的百姓,蕭飛雁氣得兩隻眼睛發紅:“這幫畜生!”


    “三哥,四哥,他們押了這麽多百姓過來,我們就出去吧,跟他們拚了!”


    蕭四郎也滿臉憤怒,死死握住手中的紅纓長槍。


    蕭三郎眸中也帶著對榮王軍隊的火氣,卻罕見厲色地嗬斥妹妹:“飛雁,不準意氣用事,一切聽從謝將軍命令!你如今作為一個士兵,如若不能聽令,我就叫人綁了你送回燕京去!”


    “三哥!”蕭飛雁氣得眼淚都出來了,可硬是把後麵的話全部吞了回去,“飛雁聽令!”


    話雖如此,她一回頭,就能看見城牆下滿臉驚恐茫然的平民,還有些嚇得給榮王的士兵磕頭下跪,可隻要他們敢停下腳步,那些士兵手中的武器就立刻毫不留情戳在他們身上,刺出一片血跡。


    蕭飛雁把唇瓣都咬出了血,她回頭看向謝淵,祈求謝淵能快些出個好主意。


    終於,冷沉已久的謝淵開口:“折鏡,召集所有暗衛,準備隨我做先鋒,殺出去,給軍隊開一條路!”


    他身側的折鏡麵帶急色:“大人,城外敵軍太多,此刻出城,隻怕是九死一生……”


    哪怕大人再是什麽天生奇才,也敵不過十萬人啊!


    他們這些暗衛死不足惜,但,他們這些暗衛刻在骨子裏的思想就是,必須護住主子安全。


    “大人,讓屬下去吧,屬下這些年深得大人親傳,能同大人一般在戰場上隨機應變,且屬下隻身一人,在這世上已經無牽無掛,但大人身後還有夫人在等著大人…大盛也不能沒有大人!”


    折鏡撲通一聲,雙膝跪地,一副謝淵不答應就不打算起身的模樣。


    他在這世間已無親人,唯一的牽掛……就是錦兒了。


    反正,現在他在錦兒身邊,也什麽都不是……他們又許久未見,錦兒定然早就與他生分,他也可以放心去迎戰。


    自從知道榮王謀反那日起,折鏡就知道,自己恐怕給不了錦兒安穩的生活,他糾結了一陣,終於打定了主意。


    他既給不了姑娘平平穩穩的日子,便不應去招惹人家。


    見謝淵不應,折鏡深深將頭叩在地上:“求大人應允!大人,我們現在每拖一刻,都會有無數百姓慘死!”


    蕭家三兄妹看著這一幕,皆是鼻腔一陣酸澀。


    就在三人以為,謝淵會答應時,卻見謝淵忽然轉身朝著身後下令:“所有暗影聽令,隨我出城迎敵!”


    “大人!”折鏡愕然地抬起身子,跪著往前急切拖行兩步,“讓屬下去吧!”


    謝淵沉沉看他一眼,語氣一字一頓,擲地有聲,不容置疑:“折鏡聽令,隨我出城。”


    折鏡張了張嘴,最終又猛然合拳:“屬下領令!”


    青年霍然起身,朝著男人高大的背影追隨而去。


    天色時而陰沉,時而透出沉悶悶的白光,此時謝淵前行的方向光亮正盛,折鏡恍惚之間竟生出一種錯覺,自己雖是暗影,但一直追隨的,卻是這道天地間的那道光亮。


    他一晃眼間,那光亮處卻緩緩升起一道怪異的影子,折鏡一個恍惚,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可等他眨了一下眼睛,才終於看清楚,自己沒有看錯,城中心的位置,的確“飛”起來一個巨大的影子。


    “這是什麽?”


    折鏡錯愕,看著那個形狀像一個倒置水滴樣的巨物緩緩飛起,越飛越高,他臉上也罕見地出現一抹震驚之色。


    謝淵的腳步也頓在了原地。


    不隻是兩人,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這從地上飛起的古怪物件,一個個瞠目結舌,忘記了反應。


    隨著那物件往他們的方向越飛越近,折鏡立刻拔劍,擋在了謝淵身前。


    可下一秒,他卻聽到了個熟悉的聲音。


    “折鏡小哥!”


    折鏡呆了呆,整個人震顫了一下,仔細朝著那東西上盯去,終於看清了,那東西上居然站著兩個人影。


    其中一人,正是喊他的錦兒,而另一人……居然是夫人!


    “大人,這……夫人在上麵!”折鏡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作為暗衛,他這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自以為已經沒什麽能令他震驚之事,可眼下,他卻頓失從容,結巴了一瞬。


    夫人和錦兒這是在做什麽啊!這到底又是什麽東西!


    折鏡恍惚了一瞬,就見這東西已經飛到了一定高度,很快他就看不見自家夫人和錦兒的身影了,他不由暗暗著急:“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謝淵垂下的手指攥緊了一瞬,立刻又朝著城牆轉過身來:“所有人聽令,集火所有攻擊熱氣球的敵軍。”


    原來那東西叫熱氣球?


    折鏡馬上反應過來,立刻向所有人傳達命令。


    若是大人受傷,大人根本不會有什麽情緒,可若是夫人受到絲毫傷害——


    他真不敢往下想,大人會如何……


    熱氣球上,錦兒心髒砰砰砰直跳:“小……小姐,我們現在怎麽辦?現在就扔麽?”


    一開始這東西剛飛起來的時候,她還興奮不已,可隨著越飛越高,她的視野開始越來越高,身體開始懸空感加強,連耳朵裏也似乎有一團氣在使勁往裏鑽時候,她已經從興奮變成了緊張。


    蘇幼月並非第一次乘坐這熱氣球,這東西也是母親研究出來的武器之一,但在京城時,她跟著母親坐的那個要小一些,也沒有飛這麽高。


    原本這東西也隻是準備用來觀察敵情用的,所以剛送到時,她隻是跟謝淵提了一嘴,還未真正讓他見識過。


    但眼下情況緊急,她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看著身後又跟來兩個熱氣球,她漸漸沉住氣,抓住了錦兒微微顫抖的手:“錦兒,放鬆,一會兒咱們就能炸死這群狼心狗肺的畜生了,高興麽?”


    錦兒一聽,心中的緊張終於減輕了幾分,小嘴吐出一口熱氣:“高興!要是能炸死榮王,奴婢就更高興了!”


    與此同時,正在猛烈進攻的榮王軍隊看著上空古怪的飛行物,一個個呆若木雞,發出了心中的疑問。


    “這是啥?”


    第446章 迎戰!


    十萬大軍堵在門外,如火如荼地攻城。


    蒼穹之上,一個巨大的飛行物卻漸漸吸引了大片士兵的注意,他們像是被風吹動的樹葉,一個個忽然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去,愕然瞪大眼睛。


    “這是什麽鬼東西!”


    “妖怪啊!”


    見到超出自己認知之物,士兵們內心的恐懼油然而生,哪裏還有剛才前仆後繼不惜死亡也要把城給攻下來的決心。


    但隨著這個巨大的飛行物越飛越遠,根本沒有對軍隊造成任何傷害時,他們一個個又漸漸穩下心神。


    “說不定,這就是個咱們沒見過的怪鳥……”


    “可是…我剛才好像看到上麵有人……”


    “胡說八道,上麵怎麽可能有人,人怎麽會飛上天!”


    旁邊的軍官怕影響士氣,立刻厲聲嗬斥。


    而這時,隨著這古怪的東西快飛到十萬大軍中心,榮王和一眾高級將領所在之處時,這些人的心態也變得漸漸驚慌。


    “保護皇上!”幾個大將一邊大喊,一邊講榮王護在身後,手裏舉著大刀,隻是他們那刀就是扔也扔不到那飛行物上去,便顯得有些滑稽。


    用紗布蒙了一隻眼睛的榮王也懵了好一會兒後,見前方士氣大亂,忍不住痛罵:“慌什麽,這一路上這東西也沒見攻擊,可見不是什麽武器,今日隻要攻下九原鎮,朕便直接給你們封官加爵!”


    幾個大將眼神一亮,其中的火熱顯而易見,再看那飛行物時,一個個像是看到了黃金萬兩似的。


    “弓箭手,把這個怪鳥射下來,今天給我們兄弟們打打牙祭!”


    一排弓箭手連忙排好隊,拉弓就朝天上射去,但射程根本就不夠,而且更離譜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他們射箭之後,那飛行的巨球好似又升高了些,更難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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