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淺嚐


    傍晚的銀竹雅堂,


    斜陽照去東牆,殘影在風中搖晃。


    太史箏聲勢浩大地推開寢屋的門,悶著腦袋便撲上了床, 措措隨之而來倒在窩邊, 亦是累得夠嗆。崔植筠站在敞開的門前,望著屋內一人一狗七倒八歪的場麵, 無奈歎了口氣。


    這人還真是沒心沒肺的緊。


    彼時,浮元子哼著小曲從小屋出來, 瞧她滿麵春風路過崔植筠身邊,張口問了聲:“姑爺好——”


    崔植筠回眸點了下頭。


    可等浮元子勾頭往屋裏看, 竟發現太史箏一聲不響趴倒在了床鋪上, 浮元子好奇:“咦?我們娘子這是怎麽?姑爺,需要奴婢幫忙嗎?”


    崔植筠卻回問:“圓子, 你有事出門?”


    話題莫名被岔了去, 浮元子這丫頭呆呆哦了一聲,“是要出門, 不過不是什麽大事, 就是奴婢在咱家新結識了幾個女使, 沒想到她們實在熱情,邀我過去用飯。可今兒您和娘子出門, 一日未歸, 我找不見人,便也沒來及稟報。那……姑爺, 我能去嗎?”


    浮元子怕主家不同意,怯怯朝門外指了指。


    崔植筠向來寬宏, 這樣的事,他自是應得。他道:“去吧。”


    “多謝姑爺~”


    浮元子道了謝, 拔腿就往外跑。


    瞧她如今是在伯府混得風生水起,整日的瘋玩亂跑不著家。可太史箏偏縱著她,有時甚至還多打發賞銀放她出去玩。就連吳嬸都說,這哪是來的陪嫁丫頭,分明就是太史家送來享福的小娘子。


    而後,待浮元子輕快跨過院門,卻聽見身後崔植筠揚聲問:“你可知吳嬸在哪——”


    浮元子聞言回身探頭探腦地問:“姑爺,奴婢不知。或許是在哪個院吧?您需要奴婢幫您去尋尋嗎?”


    崔植筠卻道:“不必,我隨口問問。你且去吧。”


    浮元子無聲退去。要不大家都說這銀竹雅堂和銀劍居兩屋的活好幹,一個二郎君好清淨,多年隻用一個老嬤。一個大少夫人好勤儉,凡事親力親為。


    今夜這銀竹雅堂實在安靜。


    崔植筠回望罷院中光景,於沉默中來到床邊輕輕點了點太史箏的肩,卻得到其兩三淺淺的鼾聲,以做回應。崔植筠便無言伸手抻起被褥,小心翼翼搭在了箏趴著的背上。


    轉眸退後,崔植筠望見地上犯困的措措,又溫柔地將它抱進溫暖的小窩後,才悄然退出屋外,朝浴間走去。


    -


    屋裏,太史箏在床上打了個圈,從床頭到床尾翻了個麵,都沒醒。措措也隨主,在窩裏閉眼哼唧了兩聲。


    這倆貨瞧著還真是困了。


    可今日出力的,分明是追去的崔植筠……


    浴間那頭崔植筠裹著鶴氅歸到主屋,他實是不曾料到,屋內的人竟還安然睡著。合去門外蕭瑟的北風,崔植筠吹滅了臨近門口的火燭,光線瞬間黯淡下來,餘剩下的,隻有帳外那盞照徹太史箏眉眼的燭台。


    崔植筠抬腳時神色淡淡。


    他隨手剝下鶴氅拋去衣桁,展露出他那隱約浮現的胸膛走去了床鋪邊。


    坐在太史箏身旁,崔植筠濕漉的頭發,遮掩著他望床上人的雙眼。他深深凝望著,太史箏那張粉撲撲的小臉。待到不覺靠近後,早起來的意猶未盡,時時浮現。


    他很想去看清楚她的眉心,便頓在與之方寸的距離。


    崔植筠沉思起,他到現在都不知,太史箏今日應下喻悅蘭那些的話,是權宜之計,還是真心作答。


    與他生兒育女,就意味著將一生交換給彼此。


    隻是…她當真願意?


    可她若願意,他必無悔意。若他無悔,她也再不能相棄。


    伸手撫摸起太史箏的脖頸,崔植筠輕輕喚了句:“小箏,醒醒。”


    太史箏迷迷糊糊嗯了一聲,可她的眼眸卻似睜非睜,整個人處在半夢半醒的邊緣。她偏過了頭,壓住了崔植筠撫摸她的手掌,崔植筠便趁勢撐起,將她的身子籠罩過去。


    “太史箏,醒醒,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不若後悔可來不及……”


    崔植筠的言語曖昧,卻又帶著幾許凶意。他有了衝動。


    太史箏被他喚起,兩眼空空,望他麵龐若即若離。可崔植筠壓根不等身下人作答,便決然放下多年持重姿態,朝她香軟的頸間低微湊去。


    直到,潮濕的吻痕一路帶著羞意漫過頭頂,箏終是和著輕喘初醒。


    抓心的癢,越落越低,


    揮散不去。


    她便選擇掐捏崔植筠的臂膀,當做反擊。


    崔植筠卻也任由她。


    待到散落的衣裙與崔植筠自己脫去的寢衣,一同被掃進床裏。太史箏的頭腦已隨著呼吸的深淺,愈發迷離。恍惚一瞬,箏認定眼前人的正經都是裝的,她真不知他個飽讀聖賢書的呆子,都是在哪學來的羞人技藝,竟叫她說不出任何抗拒的話。


    登徒之人,該是你啊——崔植筠。


    可大抵還是學藝不經,崔植筠尋了半晌才當至大戲,箏卻猛地皺起了眉。


    她不敢抬眼,


    但憑感知,她就害了怕。


    崔植筠舉目時顧忌著眼前人,有些惶惶,在這樣的氣氛下,他始終不敢開口與之交談。可瞧太史箏這般難受,他便鬥膽相問:“小箏,你這怎的?”


    少不經事,


    年輕的兩人如初生的青澀梅子般,酸澀鮮嫩。


    箏不敢言,卻又不得不言。


    崔植筠察覺到她的掌心冒了汗,但聞一句低沉的:“二郎,我疼……”


    好疼。


    便叫崔植筠毅然克製了前進,他用著暗啞的嗓音道是:“莫怕,那我今日便……”


    不進去了。


    箏感受著退意鬆懈下來,可崔植筠一身烈火難捱,怎能就此將她放過?且聽崔植筠在不知羞恥地俯身相貼後,與之沉聲說:“可是小箏,你得幫我……”


    箏霎時臊紅了臉。


    可這時的她已再無路可選,便默默點頭示意。


    -


    許久之後,不知現下幾時,


    隨著那沉悶且克製的聲音落下,褶皺的床鋪上一片狼藉與黏膩。


    今夜雖未“功成”,二人倒也“坦誠”。


    箏又迷迷糊糊閉上雙眼,靠在了崔植筠的身側。崔植筠卻喚人起身,“起來,別睡。”


    箏困得要命。


    這會兒她睡意正濃,說什麽也不肯動彈。


    轉眸將頭偏向另一邊,箏張口抱怨道:“為何不能睡?我不是已經幫你…你不會還……崔二郎,你饒了我吧。”


    崔植筠聞言驚詫不已,


    所謂“張弛有度”,太史箏這是把自己想到哪去……


    可瞧著眼前人不應,他便自覺穿起寢衣,下床到衣桁邊取來鶴氅,將蜷縮在床鋪的太史箏全部包住。箏懵著腦袋回眸看去,卻發現身後人正打算將她橫抱起,“崔二郎,你還要幹嘛?”


    崔植筠聞言麵無表情,似是事後無情,強勢將人抱了出去。他也就是仗著今日雅堂無人,才敢這般張狂。


    一路從寢屋到了浴間,


    這主家自己叫水的,還真不多見。誰叫他那麽好清淨。


    隻瞧崔植筠緩緩將人放下轉頭就弄水而去,箏怔在原地,不知該遮掩何處,隻能緊緊拽著厚重的鶴氅。待到崔植筠那邊將一切準備就緒,他轉眸解開寢衣,就道:“夫人是打算,帶著鶴氅下水嗎?”


    “下水?我們一起?”箏有些茫然,“等等崔二郎,你先別脫了。”


    崔植筠望著太史箏那副驟然笑起,他絲毫不顧眼前人的阻止,將寢衣鬆去,“不若夫人還要與誰?”


    往前不是她最大膽?


    可該看的都看了,這會兒顧忌有什麽用?


    崔植筠便不再顧忌。


    他道:“行了,洗幹淨還能早些休息。”


    來到太史箏身邊拉起她的手,崔植筠將人帶去了水盆裏。


    飄散的水氣,模糊在相對的目光。


    太史箏被正好的水溫,再次勾起了睡意。她最終還是放棄所謂的矜持,耷拉著腦袋向崔植筠靠去,他們之間也變得不再有距離。可當漸漸有隻不安分的手開始在水中擺弄,箏便猛然驚呼:“崔二郎,你——”


    別碰那裏。


    溫柔地觸感傳遍,箏再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崔植筠卻終是在與太史箏的纏綿之間,撕去自己那君子禮正的外衣,隻為眼前人徹底向下沉淪而去,瞧他低眉望著太史箏的眼睛,隻道:“小箏,這是……幫我的謝禮。”


    -


    浴間裏,此起彼伏。


    吳嬸與浮元子恰好一起從外頭歸來。浮元子涉世未深,吳嬸卻經驗老到。她一聽便知是怎麽回事,浮元子卻傻傻地問:“吳嬸,什麽動靜!聽著怎麽像貓叫?咱院養貓了?咱院養的不是狗嗎?”


    “對,是貓叫。這時候正是嚎春的時候,不見怪,不見怪。”


    此時那端聲音漸弱,吳嬸以防萬一,還是捂緊了浮元子的腦袋,將人一路帶離了是非之地。她打發著浮元子進屋,“去去,圓子你快去拿床新的被褥,我去主屋給郎君他們重新鋪鋪床。”


    “鋪床?那套不是前個剛給換的?”浮元子一臉疑惑。


    吳嬸忙搪塞說:“錯了,你記錯了。早該換了,怎的你還信不過吳嬸?你快去,免得被郎君發現了責罰。”


    “可姑爺他們不都睡下了……”


    浮元子將信將疑,幸好她不算聰明,哦了一聲還是轉頭將東西準備出來。


    可等著前去更換,吳嬸卻留了個心眼,道是自己過去,她今日累著早些休息。說罷砰然將門一叩,浮元子猛地一驚,愣在原地沒再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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