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父親!”


    幾個孩子連忙問安,眼中帶著明顯的激動。


    裴西嶺站定,一一看過幾人,眼中閃過欣慰,隻是在看到最邊上的裴羨時,不易察覺的一愣。


    裴羨又屈膝一禮:“父親,我是裴羨。”


    裴承州忙補充:“父親,十三年前歡顏與羨兒抱錯了,羨兒才是您與母親的親生女兒。”話落,瞥見裴歡顏眼裏的失落,他又道,“不過母親收了歡顏做養女,您有了兩個女兒呢!”


    裴西嶺點頭:“我知道。”


    南疆的消息傳不回來,京城裏的大小事卻能傳出去的,更遑論平陽侯府這波折不斷的種種。


    他看著裴羨片刻,終於點頭道:“回來就好。”


    見他沒有半分異樣表情,情緒也並無波動,裴羨有些失落。


    大概是趙瑾和雙胞胎熱情而親近的態度給了她底氣,原以為父親對她也是一樣的期待,可眼下對方無波無瀾的態度,就好像她的存在無足輕重一樣。


    不過她是個天生樂觀的,隻失落一瞬就想開了,到底沒有感情基礎,再說常年在戰場上廝殺的人冷清再正常不過,等到相處日長,父親總會喜歡她的。


    裴羨在心裏安慰著自己,倒是裴歡顏見狀,眼眸微不可查的亮了亮。


    見裴承州話說完了,她上前一步,偏頭笑著開口:“父親可算回來了,母親說您是誘敵深入假死,當然這是您不得已的計劃,卻叫我們哭了個傷心,幾欲昏厥!”


    她臉上笑著,話中卻帶著些親近的埋怨。


    裴西嶺道:“戰場瞬息萬變,敵人狡猾,不得不出此下策。”


    這大概是自他回來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


    裴歡顏順著嬌聲道:“這可是父親不對,您得補償!”


    “對,補償!”裴承州跟著開口。


    裴西嶺眼眸溫和了許多:“好。”


    看著抿唇不語站在一旁的裴羨,趙瑾出聲道:“你們幾個,快別堵著路,叫你們父親先坐下歇著。”


    “對對,父親您一路奔波累了吧,快些坐下歇歇。”裴承州忙讓開路。


    裴西嶺道:“先更衣。”


    他還是一襲戎裝,身上還沾著些微血跡,難為這副模樣進宮建文帝也沒嫌棄。


    裴西嶺轉身去正房更衣,趙瑾想起來什麽,忙快步跟上。


    待見到從箱籠裏拿出衣裳的惜春,她一愣,看見惜春使的眼色,才放下心。


    ——論有一個靠譜的丫鬟有多麽重要。


    天知道自從她穿來之後,這正院就全成她的東西了。


    男人的衣裳?


    不存在的,占她漂亮衣裳的地兒。


    裴西嶺眼神掃過她們,不知是懂了還是沒懂,對趙瑾微一點頭,便拿著衣裳進了後頭的浴池。


    “夫人,您……”惜春遲疑著道。


    趙瑾權當沒看懂她的暗示,轉身道:“我去瞧瞧孩子們。”


    讓她伺候男人沐浴?


    開什麽玩笑。


    惜春無奈,隻能隨手指了個小廝進去,不過就在趙瑾剛出門時,小廝也一臉苦相的出來。


    “夫人,侯爺……不叫奴才在那杵著……”


    趙瑾點頭:“無礙,你下去吧。”


    她走到正廳,幾個孩子正在說著戰場上的那些事,她也沒打擾,吩咐惜春道:“叫膳房準備膳食吧……嗯,多預備些侯爺喜歡的。”


    惜春笑著應下:“夫人放心,聽聞侯爺平安歸來,大家夥兒心裏都歡喜著呢,膳房更是早便預備著,就等傳膳了。”


    趙瑾點點頭:“那便好。”


    裴西嶺動作很快,不多時就出來了。


    晚膳也剛擺好,見他進來,裴承州笑著一拱手:“父親請上座。”


    這一促狹的舉動叫眾人都笑了起來,裴西嶺眼中也染上笑意,順著他的動作落座。


    他與趙瑾坐下後,幾個孩子才陸續落座。


    今日的晚膳極為豐富,是堪比年夜飯的水準。


    闔家團聚,人人臉上都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膳食用的歡快,氣氛也毫不壓抑。


    宴至一半,裴承州滿上酒杯,舉起欲敬裴西嶺:“父親,今日——”


    “食不言。”裴西嶺肅著臉提醒。


    裴承州動作一僵,訕訕的放下酒杯。


    被父親死而複生的喜悅衝昏了頭腦,竟忘了往日家裏最愛說教最一板一眼的是誰。


    有了他打頭,接下來的桌上誰都沒有說話,安靜的用完了一頓團圓飯。


    漱口淨手後,裴承州又興衝衝的坐下:“當時戰場上究竟是何情形,父親為何要假死惑敵,您又是如何衝進圖爾後方城池的,父親快同我們說說。”


    論行軍打仗,他是最感興趣的人,也是當真想要了解了解裴西嶺這半年來的情況。


    戰場是最不講理的地方,也是最生死莫測的地方。


    平陽侯戰死,這個消息早在他假死那一刻就傳的人盡皆知,若這之後他但凡有絲毫閃失或是失手,當真歿於敵庭,或是……被敵人圍攻抓住,那才是最要命的。


    因為沒有人知道他還活著。


    甚至連救他都做不到。


    隻要一想起這個可能,裴承州就心裏一緊,後怕至極。


    裴西嶺聞言,卻並未多言:“機密要事,無可奉告。”


    八個字打發。


    裴承州一噎:“圖爾都亡國了,這些事也不能說麽?”


    “不能。”


    倒是裴承允意識到了什麽,淡聲道:“二哥恐是想知曉金戈鐵馬之激烈交鋒,不如明日問問林叔。”


    他口中的林叔是裴西嶺的副將,也素來是他的左右手,戰場上數次交付後背的存在,他與裴西嶺年紀一般大,兩家的孩子也向來親厚。


    裴承州正欲點頭,卻聽裴西嶺沉聲開口:“林副將沒了。”


    幾人一愣,裴承州沒回過神來:“沒了……是什麽意思?”


    裴西嶺沒回答,隻道:“往後不必再提他。”


    這裏頭有事啊。


    趙瑾若有所思。


    裴承州還想再說什麽,卻被裴承允眼神製止。


    倒是裴歡顏喃喃道:“那……清茹會很難過吧。”


    林清茹是林副將的長女,與裴歡顏關係極好。


    裴西嶺頓了頓:“你得空去瞧瞧她。”


    “是。”裴歡顏點頭。


    第125章 趙永陽背後沒人,就是單純深井冰


    林副將的死叫氣氛沉重了些許,裴承州好不容易撇開這樁事,忽地想起了什麽,對裴西嶺氣道:“父親,安陽郡王府欺人太甚,還有趙永陽,明日兒子隨您一同去,必要叫他瞧瞧厲害!”、


    “不必,我已去過。”裴西嶺道。


    “父親從宮裏出來後去的?”裴承允道。


    裴西嶺點頭。


    “安陽郡王如何?”


    “半癱在床。”


    這也是個簡單粗暴的。


    裴承州皺眉:“未免太便宜他。”


    “自是不夠。”裴西嶺隻說了這一句,卻沒再開口解釋到底是怎麽個不夠法。


    趙瑾道:“趙永陽也被打暈了,大夫正在上藥,且等你外祖父外祖母回來再說。”


    趙家有位族叔同趙老爺關係極好,前些日子據聞病重,趙老爺夫妻前去郊外莊子上瞧他了,明日才能趕回來。


    裴承允頷首:“先前得知他欲攛掇母親改嫁,兒子便去查了查,不過除去安陽郡王,並未發現他同旁人有過來往,安陽郡王身後也未有牽連。”


    趙瑾明白了。


    趙永陽背後沒人,就是單純深井冰。


    安陽郡王也沒人勾結,就是單純欠抽。


    聊完了正事,裴承州顯然還不樂意走,想再同裴西嶺說說話——誠然後者話是真的少的可憐。


    不過裴承州一個人叭叭也足夠熱鬧了。


    倒是裴西嶺先開口趕人:“更深露重,該安寢了。”


    他話一開口,裴承州再不樂意也隻能起身告退。


    其餘三人跟上,前前後後離開了。


    這回趙瑾卻有些尷尬了。


    活了三十三年,她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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