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嶺被她噎住,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來,隻能默默點頭。


    趙瑾也滿意了。


    裴西嶺絕對算個正派人,她也不擔心他拿把柄,且如今她一切都在他監視之下,藏著掖著也沒意思,還不如喊他加入,一起搞事業。


    不做夫妻,做個並肩戰鬥的戰友極其不錯。


    想罷,她轉頭又思索起段家和大皇子。


    裴西嶺看著她如此,嘴張了張,到底還是沒說什麽。


    正如他所言,外頭都因段家炸開了鍋。


    段家不幹淨他們知道,可誰也沒想到段家一家人能整整齊齊去大理寺報道,段峙夫妻已經被錘死了,段卓也沒得逃,剩下的兒子侄子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進去了,甚至段家姑娘都進去了一個——因為被刑部查出來這位曾失手毒啞了庶妹。


    而引發這一切的源頭,卻是因為段夫人意欲謀害黛莎。


    究其原因,順天府和大理寺也隱約傳出來了些——原來先前連翠樓段家長子與四個男人那一出,竟是黛莎所為。


    可別不信,大理寺都上驛站拿人去了。


    正是黛莎身邊那侍衛首領下的藥,連翠樓那老鴇都招了,還有物證在。


    當然這隻是外頭的說法,大理寺給出的解釋是這侍衛與段卓有舊怨,與黛莎毫無關係。


    不過能有幾個人信就見仁見智了。


    要說這黛莎恨段卓的理由也是很充足。


    之前大皇子妃生辰宴那一出大家可沒忘,黛莎與段卓算計裴羨不成,反倒惹得自己一身腥。


    段卓還好,到底是男子,影響有限,黛莎則更慘些,名聲毀了個幹淨,在京城基本沒什麽路人緣了。


    她奈何不了被平陽侯府重重護著的裴羨,一腔怨氣可不就朝著同黨段卓去了?


    同樣一起害的人,憑什麽你就比我幹淨呢?


    所以一向隻近女色的段卓傳出了龍陽傳聞,還是夜禦四男這樣炸裂的消息,名聲一落千丈。


    這樣正常人都幹不出來的事,不正佐證了是黛莎心理陰暗針對性的報複麽?


    而後來許是段家察覺到了,段夫人愛子心切,自然恨極了黛莎,這便想報複回去,卻誤殺了黛莎的丫鬟,叫前者逃過一劫。


    而後便是現在這一出接一出的事,將段家毀了個徹底。


    邏輯完美閉環。


    人總是對自己猜測的東西深信不疑,所以在大理寺和刑部甚至順天府毫無表態的情況下,外頭多數人已經將段家和黛莎扒的幹幹淨淨,並深信這就是真相。


    趙瑾得知後,也滿意了:“很好。”


    “那奴婢就叫咱們的人撤了?”惜夏道,“到底過猶不及,其餘便叫他們猜去吧。”


    第198章 不怕大皇子不死,就怕大皇子半死不活


    趙瑾點頭:“撤吧。”


    說罷,她忽地想起什麽:“大皇子這兩日如何?”


    “大皇子先前一直在為段家奔走,不過在段少卿那些罪過鐵證如山後,他便止了動作,倒是樂妃娘娘一直沒有放棄,即便身在後宮也時時沒有停歇的求皇上皇後,聯係姻親朝臣幫段家。”


    大皇子是懂及時止損的,不過樂妃顯然對娘家感情更深。


    想來這母子倆還要因為段家該不該救再生出許多嫌隙。


    “黛莎呢?”


    “黛莎郡主一直在驛站未出去,不過聽說她院子裏碎了不少古董茶盞,下人們也動輒要受罰,惜冬收了的丫鬟裏,已有一個成功進了房內伺候,想要獲取黛莎郡主的信任還需要些時間。”


    趙瑾點點頭:“不急。”


    惜夏頓了一下:“還有一件事,黛莎郡主如今的名聲已然壞極了,惡毒形象更是深入人心,不過八皇子似乎並不在意,今日還出宮去探望過她一回,瞧著全無半分介意之態。”


    趙瑾微微挑眉:“八皇子倒是聰明。”


    惜夏語氣隱含諷意:“奴婢瞧著,卻是聰明過頭了呢。”


    趙瑾笑了笑。


    一個十歲的孩子再聰明她也不信能通情竅。


    八皇子如此作態,心機便足夠深沉,甚至他所圖謀的隻怕更大更遠。


    可正如惜夏所說,他聰明過了頭。


    一個十歲的、本該任性愛鬧的年紀,一個天潢貴胄的皇子,被這樣任意擺布,甚至未來正妻不堪至此,他卻似乎全無半分脾氣一樣,給什麽接什麽。


    這京城從來不缺聰明人。


    甚至龍椅上頭那位,可最是眼明心亮呢。


    *


    正如裴西嶺之言,刑部在又查出段家一樁收受賄賂、一樁奪妻殺子、一樁為圖家產而滅門富戶的案子後,再沒查出來其他東西,這才與大理寺收官結案。


    ——不結案也不行了,段家一倒,連帶著查出大皇子不少見不得人的事,偏生還不能不上報。


    便是人品正直如刑部尚書,也不由查的冷汗微冒。


    不怕大皇子不死,就怕大皇子半死不活還有力氣蹦躂。


    那生不如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可一個段家也實在摁不死大皇子,所幸終於查到頭了,到底還是段家混賬更勝一籌。


    處斬的處斬,流放的流放,杖責的杖責,大理寺一時忙的不行。


    段峙是由建文帝親自處置的——罷官革除一切功名,家產查抄充公,於三日後問斬。


    因為段家缺德事幹的太多,連帶著建文帝都捎帶了一句:段氏此後三代內不得科舉入仕。


    至此,也曾輝煌過的皇長子母家落下帷幕。


    聽聞樂妃在禦書房前哭暈了過去,也沒能得建文帝半個眼神,反倒引來皇後一頓斥責禁足。


    大皇子也沒能獨善其身。


    段家謀財害命來的富商家產、收受賄賂來的大筆銀錢,還有買官賣官得來的銀錢和安置的官職,究竟入了誰的手,又是誰給的底氣和權利,大皇子自己都說不清楚。


    所以處理了一個段家後,大皇子也成功挨了五十板子,被擄去了身上的大半差事。


    建文帝更是當庭斥責他“貪心不足,難當大任”。


    這八個字可比什麽都狠。


    若說先前圖爾郡王繼任那句“以長為尊”是叫大皇子黨一眾人高潮,那眼下這句話就是錘死大皇子繼位困難了。


    難當大任,當什麽大任?


    底下人向來是對皇帝的話字斟句酌,這八個字可給足了他們發揮想象的空間。


    二皇子黨乘勝追擊,挖出了許多大皇子黨羽的把柄,建文帝竟也真就順勢而下,罷的罷,貶的貶,給了大皇子不小的打擊,身體與精神同步受到了雙重傷害。


    先前風頭無兩的皇長子準儲君做派蕩然無存。


    “真是解氣!”


    惜夏好懸真心笑了一回,而再不是從前那樣滲人的冷笑,可見她是真的高興。


    趙瑾也笑了笑:“段家不成氣候,咱們隻為出氣報仇,要說大皇子能到如今地步,到底還是多虧了好心人襄助。”


    二皇子算計人心是一絕,她也不差不是?


    也是明擺著的,大皇子好不容易落難,要二皇子忍住不去踩一腳,那可比叫狗見了屎不湊上去吃一口更難。


    “對!多虧了好心人呢。”惜夏語氣輕快。


    惜春也跟著高興,不過半晌後又感歎了一句:“倒是苦了那些無辜的段家女,未出嫁的沒了依靠,出嫁了的也不好過,僅這兩日,就已經出了好幾樁休妻事件了。”


    “聽聞刑部閔尚書那侄子本也是要休妻的,還是被閔尚書怒斥一頓後這才歇了念頭。”惜冬也道,“不過想也知道那女子日後要艱難了。”


    衝著大皇子娶的段家女,在大皇子頹勢,甚至段家覆滅後哪裏還能將沒有依靠的段家女看在眼裏。


    趙瑾麵色未變:“段家得勢她們沾光,失勢當然不能幸免,榮辱從來都是一體的,承受了家族的供養和榮光,自也該接受家族傾頹所帶來的後果。”


    惜夏也道:“或許她們是沒有主動做過什麽,可她們身上一針一線、日常一飲一食皆是民脂民膏化來,自幼被百姓血淚喂大的人,連血肉都不幹淨,又怎麽能算無辜呢?”


    惜春一時失語,想了良久後才點頭,真心實意開口:“你說的是。”倒是她狹隘了。


    段家女是沒有做過什麽,可生在段家,便是被迫由段家養大,也算不上絕對無辜。


    趙瑾從來都很欣賞惜夏的幹脆利落和通透,想了想,道:“先前歌舞坊那邊培養的姑娘裏有幾個身手不錯,你再調教調教,日後放在羨兒身邊。”


    惜夏點頭:“是。”


    第199章 書肆開張


    繼段峙被砍頭後,段家便隻停留在了京城眾人的閑談中。


    經此事後,大家談論最多的是段家如何仗著皇長子母家為非作歹欺壓百姓,而非背後針對他們的是誰,便是細尋此事因何而起,也不過查到黛莎的報複和段夫人的反擊上,沒幾人知道趙瑾出了多少力。


    便是少有猜到一二的,如趙夫人崔意之流,自是幫忙遮掩都來不及。


    另有看得清楚的,自不會上趕著得罪平陽侯府。


    此事若究其根源,還不是段卓和黛莎不做人,先算計人家裴羨,還不許人反擊回去不成?


    至於後來造成的這般重大後果……那不是二皇子能耐大麽,同平陽侯府又有什麽關係呢。


    皇長子的母家如此輕易就被擊垮,也叫朝臣們多想了不少。


    先前大皇子如空中樓閣般的虛假風光有不少老狐狸看的清明,而如今大皇子被打壓的如此厲害,又是何種信號呢?


    外界對此猜測不一,趙瑾也不由想,莫不是大皇子的利用價值沒了?


    畢竟據她的八成猜測,大皇子顯然是為了打壓警告二皇子立起的一枚棋子,二皇子已經被打壓到最低點,甚至直到如今人都出不來皇子府。


    若繼續放任大皇子做大,隻怕建文帝也不樂意。


    大抵在他看來,寧願叫狠辣的二皇子上位,也不想叫大皇子沾上半點皇權吧。


    單論腦子和手段,二皇子真是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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