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硯也是因?著對他們二人比較熟悉,從他出聲時?就發現了端倪。果然在他不耐煩後,周平就發出信號,釣魚的人自己就蹦了出來?。


    主仆二人,蹩腳的演技,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這損招。


    霍真真這就不樂意了,她哼了一聲,仰頭道:“我?的手?下當然要聽我?的,再?說?,江侍郎這不是被我?哄好了。”


    “哄?”江書硯回味著個這個字,神色意味不明。


    霍真真身子後仰,不樂意道:“怎麽,沒哄?”


    她可?是都搬出自家侍衛來?當劫匪了,這要傳到荊州,周平得被人笑話死,他們主仆二人可?是犧牲很?大?的。


    江書硯低笑出聲,微涼的指尖點了下她的眉心,笑意在胸腔震蕩,語氣愉悅:“哄了,郡主哄得很?好。”


    她有用心去想,他已經太滿意了。今日這一出本就是意外驚喜,便是再?烏雲壓頂,氣氛壓抑,也影響不到他。


    “既然這樣,那能?告訴我?,方才,你臉色怎那般凝重?”霍真真和周平不是在這個巷子等他的,是從一開始他出宮門就跟著他的。


    那會兒他的臉色黑的像是要將人一口吞死,周平那時?還?問要不要換個日子,霍真真當下就決定今天必須得把人哄好。


    定然是在朝堂上有事!


    江書硯一怔,邊境鬧事,朝堂議論紛紛,如今的荊州怕是已經不太平了。


    那封家書他遞給了陛下,卻沒得到隻言片語。他不知道該如何告知麵前的少女,荊州的戰報已經送至朝廷,甚至,戰況慘烈,霍將軍也受了輕傷。


    金鑾殿上,向來?溫潤的陛下大?發雷霆,詔令眾朝臣明日必須給出解決辦法。


    這些消息,將軍府的公主不知道,麵前的明珠郡主亦不知道,江書硯理智告訴自己,要盡快將實情說?出來?,嗓子卻像是被一灘墨水堵著,說?不出話。


    “恩?江侍郎怎麽不說?話?”她臉上笑容洋溢,江書硯實在不忍打破。


    他閉了閉眼,想到方才剛教過她要事事溝通...


    “郡主...”江書硯語氣嚴肅:“可?否帶我?去將軍府,我?有事要報。”


    霍真真的笑僵在臉上,心髒猛地跳了一下,她低聲問:“和那裏有關?”


    “恩。”江書硯緩慢的回答。


    “走吧。”霍真真垂著頭,沉默的走在前麵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沒再?多說?一句話。


    天邊的烏雲越聚越多,隱隱能?聽到轟轟隆隆的聲音傳出來?,街道上的商販吵鬧的嚷嚷著收攤回家。


    打雷了,快要下雨了...


    *


    “混賬東西!他怎麽敢的?”建成?帝坐在龍椅上,大?力將書信拍在桌案上,筆架上的毛筆被震的四處晃蕩。


    站在下麵的太子宋哲璋,神情鎮定的緩聲道:“父皇息怒。”


    “息怒?你讓朕如何息怒?”他將手?上的書信一甩,直接扔到宋哲璋的身上,怒罵:“你看看你這姑父,本事大?了,在外麵待了十幾年,敢命令起朕了!”


    這封信就是方才江書硯遞上來?的,建成?帝看到第一行字就已經氣血.翻.湧,想要破口大?罵。硬是端著皇帝的修養,忍到將眾人都遣散了才發.泄出情緒。


    他氣的坐回龍椅,抬起桌邊的陶俑擺件就想朝地上砸,舉起半響,到最後還?是冷哼一聲放了回去。這是他行冠禮那年,霍天成?和永安一起捏的泥偶。


    他真是膽子大?了,邊關出這麽大?的事,竟瞞到他已經受傷才上報。


    宋哲璋撿起書信,一目十行,越看眉心鎖的越緊,到最後他心底一片冰涼,這姑父真是狠人,但凡父皇別有用心,抄了整個將軍府都不是問題。


    “兒臣鬥膽,是否姑姑已經在燕都城?不知她可?否知道書信內容?”他思索再?三,啟唇說?道。


    他不問還?好,一問建成?帝的眉毛又翹起來?,向來?溫文?爾雅的人恨不得把這輩子學過的髒話都罵出來?,連宋哲璋都忍不住縮了縮肩膀,第一次對自己的父皇有了新的認識。


    他安撫道:“當下之急是否要派兵增援霍將軍?”


    “增援個屁!你看他信裏有提一句讓我?增援?他想死在荊州誰能?擋住他?”建成?帝氣不打一處來?,第一次見有將軍打仗拒絕朝廷派援軍。


    “那永安?糟了!”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氣道:“都怪他把我?氣糊塗了,這信是江書硯送的,戰報是金鑾殿討論的,她便是不知道這封信的內容,隻要戰報消息一出,她就明白霍天成?是在騙她回京。”


    “來?人!給我?快馬加鞭去江侍郎府上...”


    宋哲璋見狀連忙出聲勸告:“父皇可?有想過,這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邊關戰事不日城中自會有消息散開,您即便下令,也隻能?讓姑姑晚知道幾天,又有何用。”


    “當務之急,應是想出對策。”


    他自小便知父皇同遠在荊州的霍將軍是一同經曆過生死的兄弟,後來?姑姑嫁給他,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加親近。萬萬沒想到的是,十多年不見,霍將軍竟是敢送上這樣一封信。


    他當真是篤定父皇信他,願意配合他。


    建成?帝按著發脹的額頭,平緩下躁動的情緒,無奈道:“他自小就是個大?膽的,可?他這樣做,若是真出了事,讓我?該怎麽和永安交代,如何向霍老夫人交代。”


    “當年,我?本就不同意他去荊州,如今歸期已至,他卻送我?這番大?禮。難道我?大?宋朝堂,沒了他這般犧牲,我?就揪不出來?裏麵的毒瘤?”


    建成?帝深知,當年霍天成?遠走就是為?了給暗地的人一個機會,一個可?以伺機而動的漏洞。可?惜他們一直按兵不動,直到近一年才被他們摸到行蹤。


    他們篤定,帝將已離心。


    一招引蛇出洞,讓霍天成?遠走十幾年,如今他又如何做得出拿他去犧牲換得大?宋安康。


    “父皇,兒臣認為?,先?要做的該是安撫好姑姑和表妹,我?知表妹並不是個蝸居後宅的人,若這事被她知道,又豈能?坐視不管,等著自己父親出事?可?她若非要回荊州,豈不是壞了霍將軍的計劃,誰又能?將人擋住?”


    宋哲璋的話,讓建成?帝的心沉了又沉,永安或許明白某些事情的重要性,但真兒畢竟剛知道聶家過去的遭難,本就憤懣不平。


    他心上像被人壓了塊巨石,搬不走,挪不開,重的他快要直不起腰。


    建成?帝雙手?撐著額頭,躬著背,半響發不出一點聲音。


    宋哲璋安靜的站在一旁,茲事體大?,其中牽扯的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他到現在想起信裏的內容還?會倒吸一口涼氣。


    向來?灑脫的三王叔,竟是藏的那麽深。前幾日他還?送給自己幾隻朱鹮,想到自己真因?那幾隻鳥荒廢了兩?日學業,頓覺後背發麻。


    以後定離他遠點!


    “父皇,永安姑姑那邊?”宋哲璋試探道。


    建成?帝整個身子虛脫似的靠到龍椅上,閉著眼睛,淡淡道:“你先?下去,讓朕想想,想想該怎麽說?...”


    永安的性子有多執拗,他到現在都忘不了。為?了隨他去,拖著病也要在外麵跪著。如今他有難,她絕不會坐以待斃。


    越想,建成?帝的頭就越痛,像是有什?麽東西一點一點在抽拉他的神經,一跳一跳,似是快炸裂。


    *


    “什?麽?”永安猛地站起,身子緊跟著晃動,像是搖搖欲墜的浮萍,下一秒就要被折斷。她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她就知道,有什?麽信非要她自己親自回來?送。他竟敢騙她,他是用了多久想出那麽多說?辭來?說?服自己。


    那封信,她甚至真的信了他,沒有拆開,完好無損的交給皇兄。她就該看的,她要是看了,就不會回來?的。


    永安的腦海中不斷的複盤著那段時?間,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他說?不盡的情話,他竟那麽早開始同她告別。


    心口像是被人開了個洞,血滴滴答答的往出流。要不了命,卻讓她難受的想要直接赤手?將它挖出來?。


    永安不停的捶打著胸腔,眼眶裏的淚像是不受控製,爭先?恐後的往出滾,豆大?的淚珠在她臉頰上滑落,染濕了地上的薄毯。


    “他怎麽敢騙我?回來??”淒厲的嗓音從她喉嚨裏發出來?。


    霍真真再?也按捺不住,她忍著鼻酸,走上去將她娘抱在懷裏,像是哄小孩子一樣,不停的撫摸著她的後背。


    昨日母親還?在教她要與人溝通,現下他們就都嚐到這苦果。


    她從不知,父親竟有這般細膩的心思,先?是利用母親將她哄回燕都,再?以送信為?由讓母親也跟著回來?。


    這番算計,他做的滴水不漏,為?的就是讓他們遠離荊州的那灘爛水。


    “娘親,以父親的性子,能?做到這般地步,這他定然是深思熟慮後無奈的選擇。”霍真真心有質疑,但娘親情緒已然在崩潰的邊緣,她不敢多說?什?麽,隻將人緊緊抱住。


    好半晌,永安將她推開,紅腫著眼睛,冷聲道:“我?要進宮。”


    霍真真急忙朝江書硯使眼色。


    他躬下身子,低垂著眸子,雙手?抱拳行禮,正色道:“殿下可?有想好,麵聖後要說?些什?麽?您如今突然出現在燕都,又該如何同百官交代?”


    永安冷笑一聲:“邊關戰亂,我?在燕都需要和他們交代什?麽?豈不正好如了他們的意,多留個人質在城內,省的一群迂腐的玩意兒整日背地裏嚼舌根。”


    她就納悶,為?什?麽霍天成?非要她回京後在府裏先?閉門謝客半月後再?送信入宮,他真是一把好算計,戰無不勝的大?將軍又怎麽可?能?是她以為?的呆傻之人。


    永安氣結,這些年,全被他那副憨厚的樣子給騙了。


    “殿下,陛下看過那封信後良久無言,他沒給我?留一句話,直接讓我?走。”江書硯沉聲道。


    那封信上究竟寫?的是什?麽,如今也隻有皇城中的那位知道,冒然進宮,實非良策。


    “你出宮有多久了?”永安突然發問。


    江書硯眉心微微蹙了蹙:“算下來?也約莫快一個時?辰。”


    “霍府到現在也沒有收到消息。”永安淡淡一嗤,冷聲道:“他既是沒讓人來?攔著你,那就是已經在宮裏等著我?覲見。”


    她那皇兄,不可?能?不知道江書硯如今與真兒關係親近,這般重要的消息若沒給他下禁令,那就是可?以告知她的,這消息一出,她永安怎麽可?能?安分的待在府裏。


    “娘親,你是要奏請後去找父親嗎?”霍真真突然出聲問。


    路途遙遠,娘親體弱無法騎馬,一路走走停停,返回到荊州最起碼也需要一個多月,再?加上戰火紛紛若路上生出變故,霍真真是萬不能?同意她娘現在回荊州的。


    到這一刻她似是有幾分理解父親的用意。


    隻有娘親和她回了燕都,他才能?真正的心無旁騖去做他要做的事情。


    “找他?”永安冷哼一聲:“他費盡心思讓我?回燕都,我?又何必再?眼巴巴跟回去。我?至少要知道讓我?千辛萬苦,片刻不離身的信,到底寫?了什?麽內容。”


    他們之間還?有多少事情瞞著她,都要一並問了。


    當初去荊州,她就知道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她不多問,但隻求跟隨夫君一同前去。本以為?的幾年光陰,一晃就是十幾年。


    她一路裝傻這麽多年,現在她的夫君都快要赴死了,她決計不能?在如此下去,她要知道一切。


    “真兒,隨我?進宮!”永安眸中閃爍著鋒芒,表情堅決。“此乃我?們霍家家事,江大?人不便參與,本宮就不多留。”


    “下官明白,今日江府會一直有人值夜,無論何時?若有需要,殿下緊需遣人給個消息即可?。”


    永安詫異的看了眼從一開始到現在都處在鎮靜之中的人,輕微的點了下頭。


    第50章 她要離開


    皇宮,禦書房內。


    永安公主和建成帝一站一坐,無聲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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