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揚長而去的警車,楊誌華眼角顫栗了兩下,麵色鐵青的咬了咬牙。


    按說這種情況在內部不算什麽事,養兩天就能蒙混過去。但陳曉刀的案子有些特殊,米建國親自下達的指示,楊誌華知道範魯寧絕不敢徇私。無奈之下,他隻能讓範魯寧把人帶走。


    楊誌華也想好了對策,負責審訊的兩個人都是他的心腹嫡係,就算督查室追究起來隻能讓這二人扛下責任,無非是給他們一個行政處分。而他楊誌華身為淩渡縣委政法書記,日理萬機,最多是禦下不嚴之過。


    楊誌華拿出手機,給楚宏偉打了過去,“老楚,怎麽回事?剛送來就帶走,這不是耍我的嗎?”


    “老楊啊,這還不明白嗎,肯定是韓波找了上層關係,我也沒辦法。看來我那個小舅子,也該調離淩渡了。”


    楊誌華苦笑一聲沒再多說什麽,他知道這都是自己找的麻煩,也怪不得楚宏偉。既然事已至此,楊誌華也算看清了韓波的能力,恐怕這幾年他隻能低頭做人了。


    此時,謝可卿還在緝毒支隊接待室裏,等待著迎接陳曉刀出去。她是被張克水的司機送過來的,隻不過司機沒有進入大院。這是張克水部長的安排,他也怕被人看到影響不好。


    趙斌得知謝可卿就是那位女嫌疑人之後,心說難怪老幹部局局長敢把他們的人罵出來,連米建國都親自出麵,看樣這姑娘背景不小。


    其實趙斌至始至終都覺的這案子有問題,僅憑一個舉報電話,又沒有確鑿的證據就定性為毒品交易,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但身為主管思想建設的黨務領導,他也不便幹涉具體案情。


    接待室裏,謝可卿看了看時間,不耐煩的問道,“同誌,我都等了快一個半小時了,什麽時候才能放人?米局長不是說了嗎,立即放人,難道他的話不管用?”


    負責接待室的幹警客氣的說道,“您稍等,我們支隊長不在,有些程序還得他來簽字。想必也快了,剛才趙政委已經打了電話。”


    “再不來我就跟你們米局長打電話,哪有這麽拖拖拉拉的。”謝可卿拉虎皮扯大旗,故意報出米建國的旗號。


    接待室幹警陪著笑臉安撫了謝可卿之後,趕緊去向趙斌匯報。其實趙斌更是急的一頭疙瘩,因為陳曉刀正在市人民醫院驗傷,他不知道該怎麽跟這個女孩解釋。真要是把事情鬧大了,連他們緝毒支隊也脫不了幹係。


    但總不能就這麽拖著,無奈之下趙斌親自來到接待室,婉轉的告知陳曉刀需要檢查一下身體。謝可卿一聽當場就不願意了,她不相信堂堂警方問案,真的像大頭說的那樣如此可怕。


    在謝可卿強烈要求之下,趙斌隻好親自帶她去了醫院。當謝可卿看到緊閉雙目躺在病床上無精打采的陳曉刀,眼圈一紅,心中的怒火登時爆發了出來。


    範魯寧眉頭一皺,正要怒斥幾句,卻被趙斌給拉了出去。看到兩個人扔下她就走,謝可卿正想出去理論,卻被一隻大手抓住了手腕。


    謝可卿一愣,回頭看向了病床,陳曉刀睜開雙目對她眨了眨眼,哪裏還有剛才病懨懨的樣子。


    “刀哥,你~你沒事?”謝可卿問道。


    陳曉刀看了看病房門,小聲說道,“我能有什麽事,故意耍耍他們而已。至少這幾天他們得把老子伺候好,不敢再問這問那了。”


    “還問個屁,你沒事了,他們局長親自下的命令撤案放人。剛才可把我嚇死了,還以為他們把你怎麽樣了呢。”


    陳曉刀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真的?”


    其實陳曉刀從頭到尾都在演戲,要知道他打黑市拳那會,受的罪可是常人不敢想象的。既然警方敢動刑,陳曉刀心說這下妥了,連修車的錢都得讓警方來出。


    看到陳曉刀真沒事,謝可卿暗暗鬆了口氣,“放心吧,外麵的事情都解決完了。原本我還想著等你出去,給風一個驚喜。現在看來,你準備躺多久?”


    陳曉刀沒有回答,卻揶揄的說道,“現在連風哥都不喊了,直接一個風?發展的這麽快,這兩天你倆到底經曆了什麽?”


    謝可卿臉色微微一紅,“你還有點正事嗎,大頭他們還都在等著你呢。”


    陳曉刀深深的吸了口氣,氣色頓時跟剛才大不相同,“行了,不逗他們了,原本我還想著訛詐點什麽。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畢竟人家是官咱是民,等會嚇唬嚇唬就結束,我可不想躺在這種地方。”


    此刻,病房之外,趙斌拉著範魯寧低聲耳語著,範魯寧更是吃驚的不禁睜大了眼睛。


    “老趙,你確定?”


    趙斌點了點頭,“門口值班室的人看的很清楚,你想想,能被張部長的專車送過來的人,難怪局長會下達如此不合常理的命令。”


    範魯寧暗自心驚,心說這下麻煩大了,那該死的楊誌華捅了婁子,恐怕他們也要跟著受牽連。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以協商安撫為主,畢竟陳曉刀暴力衝撞警車肇事逃逸,真要是追究起來罪過也不小。況且他二人相信,上麵也不願意看到事態鬧得不可收拾,更別說現在是即將迎接省委經改組的關鍵時期。


    果不其然,在雙方一陣唇槍舌戰交鋒之下,‘倔強’的謝可卿終於被說服,同意了趙政委提出的折中方案。那就是警方負責維修陳曉刀受損的車輛,而陳曉刀也不再追究承受私刑之事。至於其他一筆勾銷,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趙斌怕夜長夢多,那丫頭再鬧出別的事,趕緊打電話讓人把陳曉刀被扣押的私人物品送來,並在調解協議書上簽了字。暴力衝撞警車也改為普通的車禍,刑事案件也變成民事糾紛來處理。


    陳曉刀與謝可卿走出醫院之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謝可卿正準備給大頭打個電話來接他倆,陳曉刀卻阻止道。


    “先別告訴那幫家夥,包括瘋子。我得先去洗個澡衝衝晦氣,不然晦氣也會傳染給他們。”


    “還有這種說法?”


    “信則有不信則無,餓了吧,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這兩天的粗茶淡飯,可把我饞壞了。”


    謝可卿雖然很想把這一喜訊告知李乘風,但還是聽從了陳曉刀的安排,她也怕把晦氣傳給了李乘風。


    淩渡縣委辦公大樓,臨近下午四點,李乘風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當看到顯示的電話號碼,李乘風不禁嚇了一跳,竟然是陳曉刀的電話。


    李乘風趕緊走出辦公室,在樓道盡頭按下了接聽,他不知對麵是陳曉刀還是警方,謹慎的問道。


    “你是~刀子?”


    “廢話,我的手機不是我還能是誰。”


    李乘風頓時吃驚的問道,“你~你在哪?”


    電話裏傳來陳曉刀爽朗的笑聲,“沒事了,我在金輝,大頭他們都在,我說瘋子,這事還真得感謝咱可卿妹子,是她親自接的我。”


    李乘風激動的咽了咽口水,“你們等著,我馬上回嶺南。”


    李乘風掛斷電話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他本想開著維穩辦的車直接走,但想了想,還是給王成海等人安排了一下,借故韓書記在市裏麵找他,李乘風也要好好的歇兩天。


    李乘風打電話告知了庾宏斌,庾宏斌當即開車來到了縣委大院,接著李乘風直奔嶺南。別看前後隻有短短的兩天多一點時間,李乘風卻如同漫長的過了一個多月。


    當晚,金輝的包房之中再次熱鬧非凡,謝可卿舉著酒杯隱然被大頭等人捧成了大姐大。而此時李乘風陳曉刀以及庾宏斌三人卻不在場,三人在陳曉刀的辦公室裏,正商議著一件大事。


    李乘風抽著煙,低頭沉思片刻,“竟然把你帶到了淩渡縣局?這件事,恐怕背後不止是劉虎那小子,真正的主謀很可能是楊誌華。我就說劉虎還沒這麽大能量,但楊誌華這麽做~老子又沒有得罪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陳曉刀低沉的說道,“不管背後是誰,他們能做初一,咱們就能還他十五。隻要找出趙四那王八蛋,老子一個也不會放過。”


    “老刀,千萬不要衝動,任何事情都不能瞞著我。楊誌華可不是趙四,不可胡來。”


    李乘風擔心陳曉刀等人瞞著他進行瘋狂的報複,像趙四那樣的隻要做的幹淨,無非是多了一個失蹤人口。但楊誌華不一樣,一旦出了事情絕不是小動靜。


    庾宏斌看了看二人,“先把趙四找出來再說,風哥擔心也是有道理的,畢竟你刀哥剛從淩渡受了罪,警方也不是傻子,楊誌華一旦出事,肯定會把你列入嫌疑對象。”


    李乘風接著說道,“這件事參與的人越少越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小心為妙。”


    陳曉刀與庾宏斌對視了一眼,兩人隻是不屑的點了點頭,這種事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了,當然知道什麽人能參與進來。


    回到包房,謝可卿立馬拉住李乘風小聲問道,“鬼鬼祟祟的幹什麽去了,老實交代。”


    李乘風握住謝可卿的小手輕輕捏了一下,“我還沒問你呢,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必須好好審審你。”


    “我不是都說了嗎,張克水是我遠房的叔叔,求他幫忙才解決的此事。”


    李乘風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謝可卿,俯身在她耳邊悄聲說道,“今晚本大將軍要提槍上馬大殺四方,看你還敢不敢隱瞞。”


    謝可卿臉色一紅,這才明白他所謂的‘審審’是什麽意思,當即在桌子底下狠狠的扭了一把。


    “今晚不行,我還沒緩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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