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淩渡,韓波周一上班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孟啟超喊了過來。自從田浩衝等人住進淩渡,孟啟超作為縣裏的全權代表負責一切後勤保障。


    明麵上,韓波召開了縣直機關幹部會議,責令不管是哪一級幹部,都要全力配合第三督查室的調查。暗地裏,韓波卻是掌控著田浩衝等人的一舉一動。不得不說王友疆的臨陣磨槍做的還算完美,特別是劉虎的突然離職南下,也徹底打亂了田浩衝的調查計劃。


    經過了幾天的摸底排查,田浩衝至今沒有找出重大的紕漏。對於一些小小不然的‘資金往來’,王友疆也都推到了劉虎的身上。田浩衝也很無奈,畢竟他隻是根據舉報來調查,而不是有了真憑實據。所以說,針對王友疆隻能采取談話的方式,還無法采取其它措施。


    聽完孟啟超的匯報,韓波暗暗的鬆了口氣。這幾天他也一直回避著王友疆,就是擔心萬一查出大問題牽連到自己。如今看來田浩衝並沒有找到突破口,韓波也覺得是該收場了。


    孟啟超一走,韓波想了想,當即給李誌福打了過去,“老李,現在全市第四季度的衝刺已經開始了,嶺南其它幾個區縣目前得到了市領導大力表揚,咱們也不能落後啊。這最後一個季度的第一個月,你老李必須要拿出成績,扭轉我縣落後的局麵。”


    電話中,頓時傳來李誌福急迫的聲音,“韓書記,我正想找你去呢,今天把這個喊去詢問,明天把那個喊去詢問,鬧得人心惶惶,這還讓人怎麽幹?。友疆同誌平時是有一些小毛病,但工作上還是縣政府的中流砥柱。現在這種情況,他哪還有心思幹事,不光是他,還有齊誌讚白都成,我都快成光杆司令了。”


    聽著李誌福的抱怨,韓波‘嚴肅’的說道,“老李,田主任也是想還咱們縣裏一個清白,不要有什麽情緒。”


    “清白不清白我不管,但現在耽誤了縣裏正常工作,這誰來負責。”


    “老李啊,要不這樣,你向吳市長反應一下,這邊呢,我也向程書記匯報一下。咱們不是不配合,但總不能一直拖下去。全縣幾十萬百姓的福祉,總比調查重要吧。”


    “韓書記,我也是這麽想的,正好市裏麵通知去開經濟會議,再不製止我就當麵向吳市長撂挑子。”


    聽完李誌福的埋怨,韓波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管怎麽說,王友疆的舉報看樣子是要告一段落,雖然鬧的全市上下議論紛紛,但總歸結局還在可控範圍之內。隻要不牽連出大問題,不但是王友疆保住了位置,韓波也算是輕鬆下來。不然的話,在下一步晉升問題上必受其害。


    擔心了幾日,韓波眼角的皺紋終於舒展開。韓波端起了茶杯,剛喝了一口水,劉正剛內線就打了進來。


    “韓書記,趙斌局長有事要見您。”


    “趙斌?嗯,讓他進來吧。”


    幾分鍾之後,趙斌走進了韓波的辦公室。韓波對趙斌的印象還算不錯,自從趙斌接管了淩渡縣局,治安方麵確實有了很大的改觀。


    趙斌客氣了兩句,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韓書記,有件事情我要單獨向您匯報一下。”


    韓波眉頭微微一皺,指了指趙斌,“從你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不是什麽好消息。說吧,反正最近壞消息接連不斷,也不差你一個了。”


    趙斌回頭看了一眼房門,謹慎的說道,“韓書記,乘風他~在明海市被扣留了。”


    韓波剛端起茶杯,猛然一愣,“誰?”


    “李乘風,他今天上午在明海市被扣留了,我也是剛接到消息,所以立即過來向您匯報。”


    韓波吃驚的看著趙斌,“怎麽回事,明海市?難道明海市還有人不知道他老丈人是誰?”


    趙斌認真的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告知我的人說是~京都~第二巡視組的人把他扣留的。”


    韓波一聽,撲棱一下站了起來,“什麽原因?”


    趙斌搖了搖頭,“目前還不清楚,我準備~親自去一趟。”


    韓波揉了揉額頭,“這還有完沒完了,田浩衝還沒走,怎麽又蹦出一個第二巡視組?再這麽下去,是不是聯合國都要來人。”


    趙斌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韓書記,這個件事您不必擔心,乘風肯定會沒事~。”


    趙斌剛說完,韓波瞪眼說道,“趙斌同誌,那可是第二巡視組,你知道什麽級別嗎?就是乘風的老丈人也不敢輕易過問。”


    趙斌點了點頭,“我知道,但乘風說他自己能解決,我來向您匯報,也是想請您跟謝副省長說一聲,乘風告知讓他不必參與。”


    韓波心中一驚,頓時疑惑的看著趙斌,“李乘風給你打電話了?”


    趙斌尷尬的搖了搖頭,“沒有,他是給另外一個人打的電話,是對方向我轉告的。”


    韓波上下打量著趙斌,“趙局長,你也是公安戰線上的老同誌了,你確定李乘風是被第二巡視組的人扣留了?他才什麽級別,你就當真了?”


    韓波開始懷疑消息的準確性,畢竟第二巡視組針對的可都是廳局級以上幹部,連正處級都看不上眼,李乘風這個級別,根本就不入流。


    趙斌挺直了身軀,立正說道,“韓書記,我以黨性向您保證,消息的準確率您不必懷疑,而且我相信乘風能夠自己解決此事。”


    韓波眼神一眯,詫異的看著趙斌“趙局長,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我知道李乘風是有點能力,但這件事真要向你所說,恐怕謝偉國出麵都沒用,你又不是第一天上班,難道不知第二巡視組的權利?”


    趙斌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其實一開始接到葉青的電話,趙斌也不相信,直到葉青說出了秘密身份代碼,經過驗證之後趙斌才相信了葉青的話。而且葉青也不便直接給謝偉國打電話,畢竟她還不能向謝偉國透露秘密身份,所以才想到讓趙斌告知韓波來轉達一下。


    趙斌想了想說道,“韓書記,告知我消息的,是軍方那邊的人。所以我覺得,李乘風可能確實有脫身的辦法,才會讓人轉告不要參與他的事情。而且特別是請您,向謝偉國副省長轉告一聲。”


    趙斌無奈之下,隻能推到了軍方的頭上。還別說,趙斌的無心之舉,一下子就讓韓波相信了他所說的消息。畢竟李乘風失蹤的那段日子,也是打著軍方的旗號蒙混過關。


    “趙局長,你現在馬上以咱們淩渡縣委的名義,去明海市詢問一下情況,有消息立即向我匯報。這件事暫時不要公開,等我向謝副省長匯報之後再做決定。”


    “好,我馬上去。”


    趙斌離開之後,韓波也顧不上給程書記打電話告狀,趕緊給謝偉國撥了過去。當謝偉國得知消息之後,心中也是無比的震驚,但他的表現要比韓波沉穩的多,隻是表示自己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


    省城濟州,副省長辦公室,謝偉國背負雙手來回徘徊,思索著這件事的各種結果。他知道李乘風還夠不上動用第二巡視組的級別,對方的用意很明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明顯是想讓他亂了陣腳。


    謝偉國點燃了一支煙,他不清楚這背後到底是誰在操縱,能動用這麽大的手筆不言而喻,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謝偉國幾次拿起電話,想給嚴老撥打過去,但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謝偉國打開錢包,拿出了那張他在八四零孫院長辦公室寫下的號碼,猶豫了片刻撥了過去。


    “劉司令員你好,我是謝偉國,有點事我想谘詢一下~。”


    謝偉國把李乘風的事情說了一遍,既然韓波說是得到了軍方的消息,謝偉國懷疑是七三九那邊打的電話,但劉司令員當場就否認了這件事情。


    “謝副省長,我這邊肯定沒打過電話,但或許是~那邊打的。如果他們插了手,那我勸你最好置身事外,六零三那邊的人可不在乎什麽第二巡視組。”


    “劉司令員,謝謝你,既然這樣,就不打擾您了。”


    掛斷電話,謝偉國依然不放心,先是給李乘風打了過去,確認關機之後,再次給韓波打了過去。謝偉國要來了趙斌的電話,他要親自詢問一下。


    正在路途中的趙斌,沒想到謝副省長親自打來了電話,趙斌趕緊把事情經過詳細的匯報了一遍。


    “趙斌同誌,你能確認對方是軍方的人?”


    趙斌心說不這樣說我能咋辦,總不能說是幽靈的人,幹脆一咬牙,“報告謝副省長,可以確認,但~我不能把對方的號碼泄露給您,這是他們提出的要求。另外,乘風的事您盡管放心,我跟他的關係比較好,他那兩個月幫了軍方一些忙,我覺得軍方那邊應該能夠幫他一把。”


    “嗯,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多問了,也替乘風謝謝你。”


    “您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二人掛斷電話,謝偉國凝重的神色也放鬆下來。既然有人想利用乘風來做文章,那他要看看,對方有沒有能力去抗衡六零三。自始至終謝偉國都以為是六零三那邊插了手,畢竟他知道李乘風身體的特殊狀況,謝偉國也不相信六零三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了他。


    山河省明海市,李乘風被帶到了陳進的房間。四名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虎視眈眈盯著李乘風,上午他們吃了大虧,如今嚴陣以待也能起到震懾作用。


    陳進背著手,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李乘風,向身後的警員示意道,“給他打開手銬,你們出去吧。”


    幾個人一聽,吃驚的互相看了看,連負責記錄的第二巡視組成員也詫異的看著陳進。但看著陳進組長認真的表情,還是給李乘風打來了手銬。


    眾人退出之後,陳進這才坐了下來,他知道李乘風不會再向上午那樣魯莽。畢竟知道了第二巡視組,他也得考慮嚴重的後果。


    陳進看著李乘風沉聲問道,“李乘風,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但我很想知道為何要把我帶到這裏來?不管你們是多大的領導,但總要講個道理吧。”李乘風平靜的看著對方。


    “你聽著,我叫陳進,是第二巡視組副組長。以你這種級別或許對這個機構沒多大印象,但謝偉國肯定很清楚我的權利。至於為何把你帶到這裏來,你心裏應該很明白。”


    “既然您是領導,那我想問一句,我是違法了嗎?”


    當對方提到謝偉國的時候,李乘風心中已經知道對方是劍有所指。不過李乘風很奇怪,不明白對方是以什麽名義把自己帶到這裏來的。


    “你有沒有違法那是司法機關的事情,在我這裏,你卻是違反了嚴重紀律。而且,就憑你暴力毆打調查人員,我保留追究你刑事責任的權利。你不用懷疑我有沒有這個能力,這不是你所考慮的問題。”


    李乘風看著對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冷笑的問道,“那以領導的意思,我就不用辯解了?”


    陳進搖了搖頭,“你無需辯解,我們已經掌握了你違紀的事實。不過你也不用害怕,這件事我們暫時通報到山河省紀委,至於後續情況你就在這裏安心的等待就行。”


    “領導,我能問一下,到底是哪裏違紀了嗎?”


    陳進冷哼一聲,“就憑你欺上瞞下無辜曠班長達近三個月,完全可以把你清除出幹部隊伍。至於你身為黨員幹部,與社會勞教人員沆瀣一氣的事我就不多說了。身為地方上的維穩辦主任,居然在社會上混了一個李不服的綽號,你這簡直就是在給幹部隊伍抹黑。向你這種人,也就仗著有點背景張揚跋扈,算什麽東西。”


    李乘風當即不服的說道,“領導,身為淩渡維穩辦副主任,與犯過錯誤的人員談心對話,本身就是我的工作。而且,我也沒有欺上瞞下無辜曠班,這個罪名我不承認。”


    陳進擺了擺手,“不必跟我在這裏辯解什麽,我知道,借調手續都很齊全,但這一切都是假的。這件事,回頭我還要問責一下謝偉國同誌,為什麽要這樣做。”


    李乘風知道這家夥根本就是想往老丈人身上牽扯,當即說道,“不必問他,其實我可以告訴你,但就怕,你聽了之後不敢再查下去。”


    陳進鄙視的目光盯著李乘風,“那你說說看,看我敢不敢查下去。”


    李乘風點了點頭,“其實借調的事情,是軍方的安排,你知道七三九基地嗎?”


    陳進一愣,微微搖了搖頭,“不知道。”


    李乘風冷笑道,“既然連七三九都不知道,那六零三就更不必說了,你這個級別還不夠。”


    李乘風心說有本事你就去觸碰,看看能不能碰的一頭疙瘩。甘老頭告訴李乘風不在任務期間不受特權,但拿六零三的名義替自己擋點事總不算違反紀律吧。


    況且李乘風算是看出來對方根本就是蓄謀已久,不然不會在半道上設置關卡進行攔截。特別是周末與謝偉國對話之後,李乘風也知道從大局上看問題了。對方如此顯赫的身份來對付他,其根源肯定是在上麵。既然如此,那就搬出六零三來做擋箭牌。實在不行,那隻能逼著他亮出身份了。


    陳進對李乘風說的話不屑一顧,一隻小小的螻蟻還敢拿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來蒙騙他,簡直是可笑。


    陳進不想再多說什麽,拘押李乘風隻是第一步,關鍵的還是要看上麵的結果。以他的身份能與李乘風見上一麵,也是警告李乘風這幾天安穩點。不然,這筆賬都要算在謝偉國的頭上。


    李乘風被帶離,專門安排在一個房間之內。兩名警員警覺的陪伴著他,除了切斷一切聯係之外,夥食上倒還算不錯。李乘風確實沒打算再暴力逃離,既來之則安之,這件事總要有個結果。


    當晚,李乘風躺在床上閉目沉思,把今天所發生的事仔細的回放了一遍。他不知外麵現在是什麽狀況,但李乘風相信葉青不會坐視不管。


    李乘風之所以第一時間給葉青打電話而不是趙斌,那是因為她相信葉青會主動聯係甘少皇,而趙斌卻沒這個能力。信任都是相互的,李乘風也要看看,那個所謂的幽靈組織,能不能給予他真正的庇護。


    夜色漸深,就在李乘風輾轉反側無法入睡之時,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乘風大哥,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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