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那輛車上的女人都快要氣瘋了,她也是來吃飯的,而且還是約了市局的領導在這裏家庭聚餐。


    這女人平時就囂張慣了,如果對方是嶺南的車,或許還能忍一忍,居然是淩渡的車牌,而且還是公車,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盛達酒店之中,李乘風三人已經進入了包房。他們這邊還未坐穩,酒店保安部的經理就急匆匆跑了過來。他對周岩和高展熟悉,趕緊賠著笑臉打了個招呼。


    “周科長,真不好意思,剛才是個誤會。回頭我會批評那個保安,您千萬別生氣。”保安部經理一個勁的賠禮道歉,希望周岩能趕緊去把車挪開。


    別看李乘風與高展都是秘書處的老人,但他們二人在秘書處的時候屬於底層階級,即便是高展也不入人家的法眼。反而是年輕的周岩,不但臨時借調過接待處,還經常陪同趙邦基來這裏。如今周岩又是副科長又是劉鑫源的大秘書,盛達的頭頭腦腦當然對他熟悉。


    周岩指了指李乘風,“劉經理,那是李主任的車,我說了不算。”


    保安部經理也不知李乘風為何方神聖,但看著周岩對他的態度,就明白此人非同一般,更別說還稱呼主任。


    “領導您好,都怪我管教不嚴,還請領導不要生氣。等會我們酒店會奉上一份小禮品,算是節日的祝福。”保安部經理緊張的看著李乘風,這要是別人的車早就拖走了,但有周科長在,給他個膽子也不敢。


    李乘風很和氣的說道,“剛才有個人說是要把我的車拖走,想必也快了。沒事,就放那,我知道還有其它通道可以走。”


    保安部經理汗都下來了,剛才保安打電話隻是說李乘風等人車輛堵住了通道,還沒說前因後果他就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保安部經理還以為是周岩生氣故意堵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拖走他的車?


    這保安部經理也是聰明人,雖然他不知周岩的後台是誰,但就憑他是劉鑫源的大秘書,在嶺南就沒人敢惹。而且他猜測與周岩等人發生爭執的肯定不是什麽大幹部,因為市裏麵的大領導都認識周秘書。


    保安經理趕緊說了一聲,他要去看看什麽人敢這麽大膽。


    李乘風拿出了手機,“你們先坐,我去一趟衛生間。”


    李乘風說著向外麵走去,並沒有去房間內的衛生間。高展還以為李乘風這是打電話去找人,周岩卻明白李乘風肯定是去給韓波告知那個消息。


    當保安部經理來到樓下停車區,幾名交警正圍著李乘風的車,拖車也正在緩緩的靠了過來。


    這些交警和拖車都是那位胖女人一個電話喊來的,而且嶺南高新區法院的執法隊,也正在往這邊趕來。她倒要讓那幾個不長眼的家夥看看,得罪了她是什麽下場。


    保安部經理一看,趕緊喊道,“等等~你們這是幹什麽?”


    胖女人麵色凶悍的瞟了一眼,“別管他,拖走!”


    保安部經理也不知這女人是何方神聖,但看到後麵的車輛,大體上也猜測出了幾分,趕緊上前恭敬的說道。


    “這車不能拖走,它是~是市政府周科長朋友開來的~!”


    沒等他說完,胖女人就張狂的指著鼻子說道,“我不管什麽周科長王科長,告訴他們,等一會老娘就帶人找他們去。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先把車扣下再說。我就沒見過這麽囂張的人,好好的日子不想過了。”


    保安部經理趕緊賠著笑臉說道,“都是誤會,他們不會走,等一會您去了也會把事情說開,您先別讓拖車把車拖走,不然就麻煩了。”


    保安部經理看著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也不便說出對方是劉鑫源市長的秘書。他隻想把那位夫人拉到旁邊,悄悄的跟她解釋。結果人家根本不聽,而且那司機更是囂張的讓保安部經理趕緊調整位置,他們好把車停下。


    保安部經理心說你們個個都是爺,既然這樣,那你們自己處理吧,反正他是無能為力都得罪不起。


    李乘風的車就這麽被粗暴的拖走,胖女人更是在車中打著電話,不知道在跟什麽人告狀。


    李乘風這邊,在走廊的盡頭偏僻之處,趕緊給韓波打了過去。他知道韓波還在省城沒有回來,但不知韓波是不是知道了這個消息。


    “韓書記,您~回嶺南了嗎?”


    “乘風啊,還沒有呢,領導的家門可不是這麽容易登的,拜訪的人太多,得等領導抽出時間。對了,你問問謝副省長什麽時候回來,我想跟他見上一麵。”


    李乘風苦笑道,“韓書記,其實您給我老丈人打電話比我方便,我跟他打的時候心裏多少還有點發怵。另外,有件事我覺得應該跟您匯報一下。這兩天,您沒收到京城那邊什麽消息吧?”


    “怎麽,你有消息?”


    李乘風一聽,就知道韓波還不知道關向海的事,李乘風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韓書記,關向海大年初二,被拘了。”


    “什麽?”韓波的聲音頓時提高了起來。


    李乘風重複了一遍之後,猶豫的說道,“這件事,我覺得您應該慎重考慮一下。”李乘風暗示著韓波,他知道韓波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乘風,這是謝副省長告訴你的?”


    “不是,是~周岩,但我覺得消息應該無誤。這麽大的事,周岩不會跟我開玩笑,而且鑫源市長現在非常著急。所以我覺得~。”


    沒等李乘風說完,韓波當即打斷道,“乘風,這消息非常重要,而且事關重大,千萬不要亂說。我這就跟謝副省長打電話,你先忙吧。”


    “等等。”李乘風喊住了要掛斷電話的韓波,“韓書記,如果消息屬實的話,我覺得您現在應該~做點什麽。”


    李乘風知道以韓波的睿智,應該明白他所指的意思。樹倒猢猻散,趁早與鑫源市長做出切割,也算是在政治上對上麵表個姿態。


    電話中,韓波沉默了幾息,才沉重的說道,“乘風,我理解你的好意。但鑫源市長畢竟是我仕途中的恩師,如果有一線機會,我還是會替他說幾句好話。”


    “可是,您要是這樣,萬一受到牽連,這可不是小事。記得您跟我說過,職位越高,牽連的越大,您可要想清楚了。”


    “乘風,都說官場之中沒朋友,但如果有一天對方需要你手裏的證詞,你是要前途還是~保護住你的朋友?”


    李乘風心中一顫,“韓書記,官場之中~也能交下真正的朋友。我明白您的意思,您不會落井下石來爭取自己的仕途,但希望您~能保全自己。”


    “現在情況不明,等我了解了事實之後再做決定。我先掛了,有什麽消息及時跟我聯係。”


    掛斷電話,李乘風還真有點佩服韓波。要知道到了陸老那個層麵,已經不可以用常理來判斷事情的走向。大山坍塌,豈是人力能夠阻擋的。


    韓波如今已經是正縣級,以他現在的位置,別說是仕途上的恩師,有的甚至為了自身的利益都能放棄自己的發妻。但李乘風知道韓波不會反咬一口遞交投名狀,哪怕有一線希望,他還是會伸出援助之手。


    李乘風沉思良久,也隻能祈禱事態不會像他所想象的那麽嚴重。況且以自己的能力,在淩渡還行,放眼全國也就是個螻蟻,根本無能為力。


    李乘風抽了兩支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此時張遠也已經到來,那位盛達酒店的保安部經理正苦著臉低頭哈腰的說著什麽。看到李乘風進來,張遠擺了擺手讓那位保安部經理離開。


    高展擔心的瞟了一眼李乘風,周岩則是淡定的看著菜單,仿佛是看看有什麽自己想吃的菜肴。


    李乘風露出了笑容,春風拂麵的拱了拱手,“張哥,給您拜年了。我這小地方的人不遠幾十裏來到貴地,沒想到給您添了點麻煩。”


    張遠苦笑的看著李乘風,“乘風啊,可真有你的,這是準備考驗你張哥的能力,還是打算上明天嶺南電視台的頭條?”


    周岩放下了手中的菜單,“張處,這件事絕不是風哥故意找茬。您要是覺得不方便,這事我來。”


    張遠一愣,周岩這話說的可有些不客氣,張遠當即笑嗬嗬的說道,“怎麽,小周是覺得你張哥沒能力,還是怕我辦不好這事?放心吧,乘風也是我兄弟,我老張還不會讓自己人吃虧。”


    高展看著李乘風,小心著說道,“乘風,你的車~已經被拖走了。剛才張處也很生氣,這事您別管了,張處長絕對給您辦利索。”


    高展說著看了張遠一眼,今天是張遠邀請大家,況且又是他的老領導,高展也不想鬧的大家不高興。特別是剛才周岩那句話,高展明顯的聽出話中帶刺,他可不希望這幫兄弟散了場子。


    李乘風毫不在意的走過去坐了下來,“老張,這都是小事,別影響了大家喝酒的情緒。點菜了嗎,今天想吃牛肉,給我點一道川味的水煮牛肉。”


    張遠嗬嗬笑道,“我本來定的套餐,既然你想單點,那咱哥幾個想吃什麽都點一道。周岩,你想吃什麽?”


    “爆炒腰花,那玩意吃完了好有勁打架。”


    張遠笑著站起身,“吃多了小心犯錯誤,我去前台給他們說一聲,換幾道菜。”


    張遠說著走了出去,周岩不滿的看著高展,“老高,剛才你替他說什麽話,這件事又不怪咱們,怕什麽。”


    高展苦著臉說道,“周岩,都是自家兄弟,老張也是想息事寧人。大過年的,沒必要,乘風你說是不是。”


    李乘風看向了周岩,“怎麽回事?”


    周岩冷哼一聲,“那胖娘們是高新區陳院長的夫人,跟張遠認識,而且剛才他媽的還進來幾個法警。要不是老高攔著,今天我非把事鬧大不可。”


    高展趕緊說道,“乘風,剛才你去衛生間了,對方不知道咱們的身份,想囂張一下。好在張遠正好到了,大家都熟悉,這件事~沒什麽大不了的。”


    李乘風笑著拍了拍高展,“老高,你說的對,大過年的沒必要吵吵鬧鬧。不過我的車被他們拖走,這件事得給我一個說法。我那車上還有不少貴重物品,而且我還放了三十萬現金,這可不能少。”


    周岩眼神一亮,“我作證,絕對是三十萬,還有給嫂子買的一套純金的首飾,車可以不要,錢和東西必須得還回來。”


    李乘風哈哈笑了幾聲,“兄弟,你小子比我還黑。”


    高展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說那位陳院長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遇到這兩個家夥,這件事可不是這麽容易糊弄過去。特別是剛才,好在李乘風不在,不然準能當場打起來。


    周岩碰了碰李乘風,“風哥,我敢打賭,張遠絕對是去和稀泥去了。對方也在這裏吃飯,剛才還囂張的說市局的某位領導也在。不過,看到張遠之後,那氣焰立馬就消了。”


    李乘風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兄弟,老張可是你的頂頭上司,我要把事鬧大了,這事你別參與。”


    “怯!我還怕這個?別以為嶺南就你一個官場刺頭,我要是鬧起來,即便程書記也拿我沒辦法。”


    高展拱手說道,“兩位爺,我可是好不容易提了個副科,你們可別害我。他們惹不起你倆,弄死我跟玩似的。”


    周岩笑道,“老高,有風哥在,大不了你去淩渡跟他混。”


    三個人說笑著,誰也沒把車子被拖走當回事。別看三人的級別都是小小的副科級,但放眼嶺南,即便是書記市長都得給幾分麵子。


    另外一個包房之中,人員也差不多到齊。剛才還囂張的胖女人,此時正麵臨自己老公的訓斥。而他們一同吃飯之人,正是曾經陷害過李乘風的市局副局長楚宏偉夫婦。


    此時眾人還不知道得罪的是李乘風,隻是覺得市政府秘書處張遠處長在場,對方也應該不是善茬。


    陳院長滿臉陰沉的看著自己的夫人,怒斥道,“誰給你的權利,居然還把執法隊喊了過來?知道那是誰嗎,張遠的朋友能是一般人?天天就知道咋咋呼呼,早晚被你害死。”


    楚宏偉的夫人不滿的說道,“陳院長,你也真是,自己媳婦被人欺負了,居然還埋怨起自己人了。不就是個剛提起來的副處長嗎,難道你陳院長還怕他?”


    楚宏偉看了自己夫人一眼,他可不敢像老陳那樣訓斥,但楚宏偉也不想引火燒身,謹慎的說道,“夫人,你不懂,陳大哥說的對,動用法警嚇唬一下小百姓還行,但是張遠這樣的市直機關幹部,很容易被人說閑話。”


    陳夫人也滿心怨言的說道,“我隻是覺得是淩渡來的土包子,哪知道他們跟張處長熟悉。”


    跟隨陳夫人一同而來的那位司機,也諂媚的說道,“院長,這可不怪大姐,那家夥也太囂張了。要不是他故意堵路嘴裏還罵罵咧咧的,大姐也不會這麽生氣。我估計也就是請張處長吃飯的小蝦米,沒什麽大不了的。”


    楚宏偉也嗬嗬笑道,“老陳,既然把車都扣了,回頭他們肯定托人來開車。到時候我看看是誰,讓那小子給嫂子賠個禮,別往心裏去了。”


    幾個人正說著,張遠走了進來。看到這位最近崛起的市政府新貴,楚宏偉和陳院長都笑嗬嗬的站起身。他們本以為張遠是來說情的,這種事大家一杯酒的事,哈哈一笑還能交個朋友。但張遠接下來的話,卻讓這位陳院長如同墜到了冰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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