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市,市電視台內部餐廳貴賓招待間。此時,穆燕等人依然還在推杯換盞的交流之中。


    穆燕主旨就是要安撫眾人,最近所發生的事讓房子山等人惶惶不安,特別是昨晚胡三等人被抓,穆燕相信這幾個肯定都收到了消息。別看胡三隻是個體製外的潑皮無賴,但牽連到付強,這對房子山等人可是個巨大威脅。


    眼看著到了上班時間,飯局依然沒有結束。穆燕借著敬酒,悄悄跟市建委主任劉叢開安排著事項,別看穆燕現在處於防禦,但她依然還想著反擊。穆燕知道韓波那邊每增加一道阻礙,她這邊就減輕一份壓力。隨著地產業占據全市gdp份額越來越重,既然韓波想主導這一塊,穆燕就決不能讓他輕鬆得逞。


    就在眾人秘密商議著,錢偉的電話打了過來。


    “穆部長,付強被抓了。”


    “什麽~?”穆燕身軀一顫,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穆燕強裝鎮定的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剛發生,市場辦公室打來的電話,我這就趕往市局問明情況。”


    穆燕內心有些顫抖,但表麵上強裝鎮定的說道,“錢區長,你是中區區長,這種情況你有權得知內情。”


    掛斷電話,穆燕知道這種事瞞也瞞不住,深吸一口氣冷靜的看著眾人,把付強剛剛被抓的消息告知了大家。這一下,誰也沒心思再喝酒商討,穆燕也有很多事需要辦,當即結束了聚會。


    “房主任,上我的車,我送你。”


    房子山也正想有話對穆燕說,也沒客氣直接上了她的專車。穆燕麵色發寒的說道,“老房,付強那邊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但是萬一~,萬一他要是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牽連到你,你隻需記住我說的一句話,沉默是金。隻要你保持沉默,外麵的一切問題我來幫你擺平。”


    房子山也隱約感到危險來臨,但依然咬牙說道,“您放心,我已經不再年輕,為了老婆孩子知道該怎麽做。”


    兩個人商量了一番,穆燕再次強調道,“記住,沉默是金。”說完,穆燕讓房子山下車,打車回市政府協調辦正常上班,隻當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看著房子山鑽進了一輛出租車,司機陳曾瑞謹慎的問道,“穆部長,咱們去哪?是回辦公室還是~?”


    “靠路邊停一停,我冷靜冷靜。”


    穆燕微閉雙目無力的靠在後座上,她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危機感。這麽多年大風大浪都走過來了,但這一次,穆燕感受到一種強大威壓直逼她而來。


    付強是體製內的幹部,如果沒有確鑿證據,穆燕相信警方絕不會這麽做。而且中區分局與區委區政府都不知情,穆燕當然知道什麽級別才能指揮的動王高戰。


    此時,嶺南市政府,李乘風也收到了馮相中的電話。但馮相中帶著僅有的兩名第四督查室成員到達之時,房子山居然還沒來上班。


    李乘風沒有馬上過去,一直在韓波的辦公室裏等待著。秘書馬賀偉走進韓波的辦公室,看到桌上的餐盒,馬賀偉吃驚的問道。


    “韓副市長,您二人~沒出去吃飯啊?放那我來收拾。”馬賀偉趕緊走了過去。


    韓波笑道,“都讓這小子耽誤了,對了,你身上還有油票嗎?”


    馬賀偉一愣,點了點頭,“還有五十公升。”


    “給李乘風吧,回頭你再去張遠秘書長那裏領點。”


    “好。”馬賀偉答應著,趕緊從錢包裏拿出了油票。


    李乘風也沒客氣,“這就把我打發了?你這領導當的也太摳了。”


    韓波正想罵他兩句,馮相中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李乘風一看是馮相中的號碼,知道應該是房子山回來了。


    “韓副市長,是老馮,我先過去。”


    韓波點了點頭,“路上小心點。”


    李乘風匆忙的離開了副市長辦公室,市政府協調辦是在隔壁的三號老樓辦公,李乘風沒有過去與馮相中等人匯合,而是告知他們直接開往淩渡,他在後麵開車跟隨。


    馬賀偉一邊收拾著餐盒,一邊奇怪的看著,但是身為秘書他知道不該問的不問。不過從韓副市長的神情之中,馬賀偉知道應該是有什麽高興的事情發生。


    市委這邊,穆燕剛回到宣傳部部長辦公室,壞消息再次傳來。付強的被抓穆燕還能忍受,但房子山這麽快就被紀委帶走,穆燕不禁雙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


    房子山被第四督查室帶走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市委市政府。相對於付強的被捕,房子山被省紀委督查室帶走的消息更為震撼。


    嶺南市政府,市長辦公室。霍金喜意味深長的看著韓波,“上午你不是說有重大消息告訴我嗎,說說吧。”


    韓波坦然的笑道,“你不都知道了嗎,已經無需我再匯報。”


    “我就猜這裏麵準有你老韓的身影,為什麽不直接向我和呂書記匯報,那樣的話咱們嶺南也好有個掌控的餘地。”


    韓波微微一探身,“你想留有餘地嗎?”


    霍金喜一怔,當即說道,“沒有餘地最好,我巴不得都清理幹淨,反正我在山河省的時間短,也沒什麽朋友。不過,估計老呂要頭疼了。”


    “疼一時,總比一任接一任的疼下去要好。如果不是你老霍接任了市長,馮相中又恰巧在嶺南,這案子都很難處理下去。”


    霍金喜感慨的說道,“老韓啊老韓,案子走到了這一步,你居然事了拂身去,深藏功與名。怎麽,你也有怕的時候?”


    “不是怕,而是該走上正軌了。我是常務副市長,不是市紀委書記,插手別人的工作會讓人厭煩。”


    霍金喜撇了撇嘴,“得了吧,你是怕被某些省領導盯上,到時候真的給你來一個電話,你是接還是不接?你老韓手段也高著呢,可不能被你這一臉的正義所蒙騙。”


    韓波笑道,“你老霍也不是善茬,明知我這邊要動刀,還假模假式的躲了出去調研,也好來個片葉不沾身。市政府的第一刀我已經斬了出去,以後你再躲,我可不給你衝鋒陷陣了。”


    霍金喜笑著著拿出了煙,有些事兩個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這才叫配合默契。他們倆都希望嶺南能盡快走出一條新路,把那些阻礙在路途中的絆腳石一一踢開。但身在官場也要講究謀略,不然呂文多會第一個站出來阻止。霍金喜看似置身事外,實則就是迷惑呂文多的。


    與市政府這二人的開懷大笑相比,呂文多卻是愁的一腦門子疙瘩。包括市紀委書記張鵬,也是擔心局麵把控不住。他們並非要袒護和遮掩腐敗,而是身在嶺南幾十年,深知這裏麵的牽連有多廣。


    房子山要是被市紀委控製還好,但現在是省紀委直接接管,真要是咬出幾個市委常委,那可都是省管幹部。萬一再牽連到上麵,呂文多想都不敢往深了想。這就好比開閘泄洪,水流小了可以相安無事,一旦閘門大開,雖然泄了洪水卻也淹沒了下遊的生機。


    擔心之餘,呂文多無奈的給省紀委書記關建國打了電話。二人經過一番爭論,關書記最終答應呂文多,等案子調查清楚之後,會以嶺南領導班子的意見為主,把事態控製在可控範圍之內。有了關書記的承諾,呂文多這才鬆了口氣。


    ......


    嶺南淩渡,李乘風一路跟隨沒發現什麽異常,而且藏可也早已等待在縣委機關招待所。


    李乘風率先下了車,“老臧,安排的怎麽樣?”


    “放心吧,b區最裏麵的三個房間。在配備的人員上,都是維穩辦的人,口風很嚴。”


    李乘風笑道,“是肖衛東還是孫重用?”


    “是老孫,成熟穩重,連王成海他都沒告訴。這期間吃住都在房間,由我親自來安排。”


    兩人說著,馮相中也下了車,李乘風介紹道,“藏主任,這是第四督查室的馮主任,老馮,這位是淩渡縣委辦公室藏可主任。你們在淩渡期間,全權由他來負責外保。”


    馮相中握了握手,“臧主任,給你添麻煩了。”


    藏可恭敬的說道,“連李主任都給您親自護送,我隻能是幫著跑跑腿了。負責看護的都是李主任的老部下,絕對可靠。”


    李乘風說道,“先把人帶過去吧,進房間裏談。老臧,等會別忘了把監控刪除,別留下任何痕跡。”


    房子山被第四督查室的苗文軍和宮達成帶下了車,他還刻意惡毒的看了李乘風一眼。房子山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栽在這個不要臉的無賴手中,他本以為是省紀委查出了什麽線索,這時候才明白根本就是韓波在幕後操控。房子山很想把消息告知穆燕,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這個能力了。


    李乘風沒有過多停留,安排完一切,李乘風去了一趟李誌福的辦公室。這麽重要的事情當然要給縣委書記打個招呼,而且李乘風暗示這件事跟韓副市長沒關係,是省紀委指定地點進行秘密調查,希望李書記能夠配合。


    李誌福一聽房子山被帶到淩渡密審,頓時嚇了一跳。別看李誌福工作能力有限,但他可不傻,當即洞察了韓波在擔心什麽。李誌福告知李乘風一切放心,淩渡這邊保證不會出現什麽紕漏。


    做完一切,李乘風趕緊返回了嶺南。付強那邊要在市局受審,這其中牽連到整個建材大市場,李乘風也要探一探消息,這畢竟關乎著規劃辦下一步的工作重心。


    嶺南市政府,韓波沒想到李乘風這麽快就從淩渡返回。正準備外出的韓波說道,“正好,坐我的車,一起去市局。”


    李乘風愣了一下,“去市局幹什麽?您不是說~不再牽扯這個案子了嗎?”


    韓波苦笑道,“霍市長的安排,市紀委那邊我可以不插手,但市局還是市政府領導下的機構。霍市長讓我去聽一聽,如果付強交代出房子山的腐敗問題,那就兩案並做一案,都交給馮相中。”


    韓波心說霍金喜也是夠狠的,呂文多好不容易爭取到把兩個人分開調查,就是想讓嶺南多掌握點主動權。豈不知霍金喜轉手又要把人交出去,他根本就不想讓嶺南這些腐敗分子再存在什麽幻想。


    韓波帶著李乘風去了市局,到不是他想拉著李乘風拋頭露麵,因為付強一旦交待,隻能是李乘風押著他送到馮相中手裏。市局那邊如果派人去送,韓波根本就不放心。有了劉利‘自殺’得經驗教訓,韓波生怕再來一場斷臂求生。


    嶺南市局,王高戰親自接待了韓波二人,得知情況之後,王高戰說道。


    “韓副市長,這次我和審訊科親自來審,你們監聽。結合昨晚有幾個小混混已經交代,我感覺這個付強牽連的案子不少,對於這種隱藏在體製內部的毒瘤,決不能輕饒了。”


    王高戰也是非常震怒,因為昨晚幾個小混混,把幾年前的案子都翻了出來。特別是那些殘害手段令人發指,軍轉幹部王高戰異常的憤慨。


    李乘風順勢問道,“王副市長,胡三和孔二交待了沒有?”


    “那倆家夥傷勢比較重,腿上都打了石膏,還在醫院躺著呢。防暴隊的那幫小子下手也太狠,不然現在證詞都能拿出來了。”王高戰說著,別有深意的瞟了李乘風一眼。


    李乘風嘴角抽搐了兩下,昨晚他也是痛恨那倆家夥的囂張,下手確實狠了些。


    市局審訊室,付強坐在特製的椅子上,刺眼的燈光之下,兩名審訊人員正在問話。在出示了那些證據之後,付強從一開始的恐慌,漸漸冷靜了下來。既然事已至此,他知道隻能避重就輕,盡量拖延時間。


    看到王高戰進來,兩名審訊人員站起身敬了個禮,其中一人主動把主審位置讓了出來。隔壁的房間內,韓波與李乘風也透過雙麵玻璃觀察著付強。監聽室內隻留下了一名操作人員。


    付強看到王副市長親自主審,不禁苦笑道,“王副市長,沒想到我付強還能如此榮幸,得到您的親自審理。”


    王高戰關掉了對準付強的射燈,目光威嚴的看著付強,“付強,你是體製內幹部,應該知道政策。主動坦白對你有好處,不然,等其他人做實了你的罪證,你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不想死的話,你隻有戴罪立功。”


    付強淒慘的笑了笑,剛才他已經把主要問題在腦子裏回憶了一遍,該處理的賬目都被他燒了,就算胡三咬出他來,也沒什麽真憑實據。至於攝像機上的指紋,付強也能抵賴過去。哪怕是坐實他與毆打兩名紀委人員有關聯,也不是什麽大罪。


    “王副市長,我知道您想問什麽,也會主動配合市局的調查。你們說攝像機上有我的指紋,這一點我也很疑惑,想來想去也隻有胡三給我看過這類的產品,我也隻是拿過來看了看而已。這能說明什麽?”


    監控室內,李乘風看到王高戰這種方式問話,心中不禁暗暗的歎息了一聲。他知道付強這種人不會這麽輕易的開口,這樣下去隻能耽誤時間。


    李乘風想了想,忽然邪魅的一笑。他知道在監控的情況下王高戰不能動用刑訊手段,但李乘風卻能用另外一種方式,可以在全程監控的情況下讓付強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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