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規劃辦的路上,趙明才忍不住心虛的問道。


    “李主任,那種話怎麽能亂說,萬一真的要有人不同意搬遷,到時候咱們可就被動了。”


    李乘風不屑的一笑,“趙主任,你沒看到各家各戶的行李都捆綁好了,其實那幾戶刺頭也已經把家搬的差不多了,就等著坐地起價呢。”


    “那些加高層怎麽算?說起來也太氣人了,單磚也就算了,有的牆麵居然還是立磚,也真難為村裏麵的泥瓦匠,一個不小心就能砸裏麵。”


    “這都是錢鬧的,老趙,三天之後我跟徐寧和單鴻誌過來,真要不行,還真要著手第二套方案。”


    趙明才苦著臉說道,“李主任,那可不是開玩笑,你知道重新規劃需要蓋多少章,要跑多少部門批準?要我說啊,多給點錢算了,其實也就這幾戶,回頭私下裏協商一下肯定能行。”


    李乘風當即拒絕道,“老趙,擺平這幾戶確實花不了多少錢,但你想過沒有,萬一傳了出去,恐怕所有簽了字的人都要找後賬。到那時,咱們再說什麽都沒用,一點公信力都沒了。”


    趙明才歎息道,“李主任,既然你這麽說,那這件事可就交給你了。隻要能順利搬遷,規劃辦所有人員都聽你的安排,包括我。”


    李乘風微微點了點頭,他知道這種事讓趙明才出麵也沒用,他還是老老實實在辦公室坐鎮吧。而且李乘風也留了後手,有些秘密李乘風隻能藏在心裏。


    眾人回到規劃辦,李乘風剛停下車就先後接到兩個電話。第一個是王立峰打來的,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第二個則是李超在醫院打來的電話。


    “李主任,紀委的同誌剛給我們做完筆錄,是侯專員親自來的。”


    “你怎麽說?”


    “我就實話實說,告訴他正在執行咱們的規定,中區的人不問青紅皂白就是一頓打。然後,我就昏迷了。”


    “慶剛那邊怎麽說的?”


    “您放心,都商量好了,他們說看到我被打的很慘,過來勸解一下,結果嚴法和調派人手把他們也打了一頓。而且慶剛等人都說沒還手,連互毆都掛不上。反正我看著那個侯專員臉都氣紫了。”


    “很好,就在醫院裏安心住著,不給個滿意的答複絕不出院。”


    李乘風安排了一番,心說這下子嚴法和可麻煩了,回頭他也得去找侯華奉拱拱火,非辦了這小子不可。


    李乘風回到辦公室剛泡好茶,馬誌偉就來到了他的辦公室。馬誌偉是詢問李乘風是不是真要更改方案,他甚至詳細的說了一大堆難度。


    李乘風微微一笑,“馬主任,隻是嚇唬一下那些村幹部的,你怎麽還真相信了。真要是變更,光這些手續得重新做,就算咱們有時間,韓副市長也不答應。”


    馬誌偉一聽,終於鬆了口氣,“那明天單鴻誌他們~?”


    “該去的去,就算演戲也得擺足了陣勢。”


    “好好,我這就去安排一下。”馬誌偉屁顛屁顛的離開了辦公室。現如今,馬誌偉也不像李乘風生病那段時間這麽張狂,在李乘風麵前他隻能老老實實夾起尾巴做人。


    當晚,嶺南盛達大酒店,李乘風約著周岩提前到了一步。兩個人坐在碩大的房間裏喝著茶,周岩說道,“聽說了嗎,周長海要去中央黨校學習去了。”


    李乘風放下了手裏的茶杯,不禁有些吃驚的看著周岩,“中央黨校?這家夥走了什麽狗屎運?”


    李乘風知道中央黨校進修,這等於是打上了再提升的烙印。這段時間周長海默默無聞,沒想到暗中醞釀著這麽大的事。


    “風哥,周長海去學習個一年半載的,回來之後估計是調任其它城市擔任市長。”


    李乘風不服的罵道,“操,他憑什麽去中央黨校,要去也該是韓波去。這幾年周長海平平無奇,什麽政績也沒有,領導們簡直是瞎了眼。”


    周岩側身看著李乘風,“風哥,這你就不懂了吧。韓副市長看似名聲在外,但幹的多被人病垢的也多。周長海不一樣,這些年他不顯山不露水,但人家占了一個穩字。其實當領導的未必喜歡韓副市長那樣的幹部,穩妥的幹部才是他們心目中最理想的地方魁首。再說了,以韓副市長目前的工作狀態,讓他去學習也未必肯接受。”


    李乘風點了點頭,“我覺得肯定是韓波不去,這個名額才讓給了周長海。回頭我得問問韓副市長。”


    兩個人正說著,房門半開,趙申秋謹慎的走了進來。看到李乘風二人在,趙申秋客氣的說道,“我還以為我已經夠早的了,沒想到你們倆比我來的還早。”


    三個人都相互熟悉,也無需介紹,李乘風說道,“趙科長,今天你是客人,如果讓你先來了,那多沒麵子。來來,咱們先坐著喝茶聊天,當領導的事情多來的慢。”


    趙申秋能夠參加這個局,心中也是非常高興,他知道如今在嶺南的幹部體係之中,今天能來的這些人都不是善茬。且不說趙斌顧梅王立峰那幾個正處級,即便是李乘風高展周岩這幾位,現在也不好惹。別看周岩目前調整到了信息辦,趙申秋知道人家這隻不過是沉穩一下,即便沒有周澤川罩著,周岩這幾年在領導幹部中的口碑也不錯,早晚還會提拔起來。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高展王立峰等人紛紛到來。顧梅與張遠也緊接著走進了貴賓廳,反而是趙斌可能由於工作原因,最後一個到場。


    張遠也沒想到還有組織部幹部科的趙申秋,不過既然能被邀請來,張遠看出李乘風這家夥是準備擴大隊伍了。趙斌一到場,眾人因為入座的問題開始謙讓起來。


    王立峰再次擺出一副老大哥的樣子,“諸位,今天這個主座我就當仁不讓了,我這兩邊的位置,隻能是顧區長和張遠副區長了。老趙,你就屈就一下當個三陪吧。乘風,你們哥幾個就別互相客氣了,都不是外人,隨便坐。”


    張遠趕緊說道,“王局,顧區長坐在您左邊可以,但右邊肯定得是趙局長,我可沒資格坐在那個位置。”


    趙斌嗬嗬笑道,“今天是給你和顧區長賀喜,張遠,就別跟我客氣了。”趙斌說著把張遠拉到了王立峰旁邊按在了座位上,自己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李乘風看了看趙申秋,“趙科長,請吧,要不然我也得向趙局那樣把你按下去。”


    “李主任,你是副處級,您得坐上麵~。”


    沒等他說完,就被李乘風拉著坐在了趙斌的旁邊,“申秋啊,我們這哥幾個不講這些,今天咱們是第一次喝酒,你坐上麵,下一次,你想坐我也不讓你坐。”


    王立峰笑道,“趙科長,來了就別客氣,等會喝幾杯之後,沒準李乘風這小子就把我給擠弄走了。”


    “拉倒吧,那是付錢的位置,我可不去坐。”李乘風說著,高展周岩等人也都各自坐下。


    顧梅欣慰的看著眾人,這其中有一半都是從淩渡上來的幹部。如果放在三年前,嶺南市區的幹部隊伍之中,淩渡的幹部非常罕見。自從韓波就任書記之後,這幾年也陸陸續續走出來不少人。甚至包括顧梅自己,幾個月之前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夠成為中區的區長。


    兩杯酒下肚之後,李乘風毫無顧忌的問道,“顧區長,嚴法和那家夥這下子算是栽了,估計孫建宏得氣瘋了吧。”


    顧梅一愣,心說你怎麽能這麽說,在座的都是幹部,即便關係好,也應該小心禍從口出。


    周岩看了李乘風一眼,故意調侃道,“風哥,顧區長可不像你似的啥話都說,就算孫建宏氣瘋了,她也隻能是心中暗笑。”


    張遠一聽,主動接過來話題,“我說你倆小子少拿顧區長開涮,好歹我和顧區長現在是一條戰線上的。不過,你們還真猜對了,今天中區的常委會上,我跟孫建宏當場就吵了一架。”


    高展晃動著肥胖的身軀,好奇的問道,“老科長,吵贏了沒有?”


    張遠咧嘴一笑,“算是打了個平手,沒辦法,人家是區委書記,我已經感到滿足了。”


    王立峰也好奇的伸著腦袋看著張遠,“張遠,不會是開玩笑吧?孫建宏好歹也是個市委常委。”


    “當然是真的,都差點沒法收場。不信的話,你問顧區長。”


    顧梅埋怨的看了張遠一眼,“我說張遠啊,今天的會議上你確實有些沉不住氣。當然,我還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替我解圍,我還真有些下不來台。”


    顧梅這麽一說,眾人才知道張遠並不是開玩笑。張遠也沒有顧忌什麽,當場就把今天中區常委會議上發生的一幕告知了眾人。張遠知道眾人都是同一個陣營,他也想著讓大家同仇敵愾。至於趙申秋是不是同一個陣營,那已經不重要了。


    李乘風抽著煙,看了看顧梅,“顧區長,我覺得遠哥做的沒錯,他今天要不出這個頭,你們倆到老也別想在中區的會議上有發言權。反正你們是行政體係幹部,孫建宏也拿你們沒辦法,怕他幹什麽。”


    顧梅苦笑著說道,“乘風啊,當領導幹部的不能隻是內鬥,也要講究團結的一麵,孫建宏書記執掌中區這麽多年,確實養成了獨斷的習慣。所以說我們要講究一下策略,爭吵解決不了什麽問題。”


    趙斌笑著端起了酒杯,“顧梅啊,你跟李乘風這小子說這些,簡直是對牛彈琴。要按他的想法,那就跟劉大頭對付黃健東似的,背後一腳,比什麽都痛快。來吧,我也給你祝賀一杯,中區那邊確實不好管理,得慢慢來。”


    顧梅端起了酒杯,“還是趙局有大局觀,能理解我的難處。謝謝趙局,我幹了。”


    王立峰讚賞的說道,“看看,巾幗不讓須眉,這就是咱淩渡人的豪氣。”


    說著,王立峰也端起了酒杯,“我也跟張遠喝一杯,就憑今天的表現,老哥我得敬你。當年我在淩渡的時候,可沒少在常委會議上吵架,最厲害的一次就是跟穆燕,當時我還以為她能把我怎麽著,結果,那老娘們啥也不是。”


    張遠高興的與王立峰幹了一杯,跟這幫無法無天的人在一起,張遠都覺得輕鬆了不少。


    趙申秋聽的直冒冷汗,這些年他所參加的領導酒局,哪一場不是說話小心謹慎,生怕說錯了什麽影響仕途。這幫人倒好,談論起領導來跟吃瓜切菜似的毫無顧忌。從這一點趙申秋也能看出來,人家才是真正的自己哥們,根本不需要顧忌什麽。而且越是這樣,這股力量越是可怕,難怪高展能毫發無損的從侯華奉手裏解脫出來。


    趙申秋主動站起身,端起酒杯說道,“顧區長,張副區長,還有李主任,今天這個酒,我也借花獻佛恭祝你們高升。以後組織部那邊需要我幫什麽忙的,你們隻管打個招呼就行。”


    趙申秋知道自己的根基淺,能得到大家的認可不容易,也隻能婉轉的表達一下誠意。


    李乘風開著玩笑說道,“申秋啊,你陪我上任也看到了,我看那個劉叢開有些不順眼,哪天你跟田部長吹吹風,把他調走得了。”


    眾人一陣哄笑,都知道李乘風沒正形,隻當他是玩笑話。酒意正濃,大家說話也沒了什麽顧慮,王立峰借著幾分酒意說道。


    “顧梅啊,孫建宏跟錢偉搭檔了多年,你突然調過去,那家夥肯定是心裏不舒服。說實話,我覺得你和張遠最好是先把區政府這邊牢牢的控製在自己手裏。不然,你們倆從早忙到晚也是瞎耽誤工夫。”


    顧梅心說他何嚐不想這樣做,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目前區政府那邊但凡是個實權部門,基本都是錢偉安排的人手,表麵上服從命令,但總會給你拖點後腿。


    顧梅讚同道,“王局,不著急,我跟張遠剛去,慢慢的會調整好。”說著,顧梅看向李乘風,“乘風,醫院那邊怎麽樣?沒什麽大問題吧?”


    李乘風微微一笑,“問題大不大,那就看中區這邊的進展情況了。我倒是希望孫建宏能插手,明天我還想著去找侯華奉拱拱火去呢。”


    顧梅苦笑著看著王立峰等人,“他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居然還要去拱火。”


    李乘風說道,“顧姐,您放心,就算鬧大了也牽扯不到您身上。”


    顧梅當然知道李乘風這是為了她好,想把孫建宏牽扯進來。但作為一個女性,顧梅還有她心軟的一麵,不想看著中區因為這件事被整體抹了黑。


    眾人正聊著,李乘風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顯示的電話號碼,李乘風拿著手機走了出去。


    “老杜,怎麽樣,都到了嗎?”


    “到了,白滄海和黃鬆都到了,老秦剛才還打電話問我呢,說是你讓黃鬆來嶺南一趟,問問我你小子到底想幹什麽。”


    李乘風高興的說道,“太好了,我正在跟朋友們一起喝酒,等吃完我就趕過去。他們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沒有,如果沒安排,等會我過去安排一下。”


    “不用了,都在我這裏住。老秦隻是讓我警告你,不許胡作非為。”


    “那當然,就算我想,你們也不答應。你們哥幾個也簡單吃點,我盡快趕過去。”


    掛斷電話,李乘風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兩天前他就給黃鬆打了電話,專門請他來一趟嶺南,就是想從黃鬆身上借點東風。有了老黃,什麽樣的違建都能夷為平地,李乘風要讓華素村那些人空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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