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早聽見?福盈聲音,臉上笑開?,伸手就要抱,顯見?十分?親近福盈。


    福盈身上特?意?沒戴多少首飾,此時便沒那麽多忌諱,捏了捏惠安肉嘟嘟的小臉,便把他抱了起來,很?快得了他一個濕乎乎的親親。


    福盈一邊用帕子擦臉,一邊教訓懷麵前的小惠安:“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許把口?水沾到我臉上,怎麽就記不住呢。”


    惠安對情緒感知敏銳,並沒覺得福盈有什麽責備的意?思,便直接撲到她懷裏,不肯起來。


    裴良玉看著這一幕,隻淡淡笑著,半點插手的意?思都沒有。


    直到福盈收拾停當,才道:“臨近年關,事情也多,你近日若得空,不如多過來幾次,也幫一幫我。”


    福盈正逗著惠安,沒反應過來,還是劉傅姆輕咳一聲,她才意?識到裴良玉這話?是什麽意?思,有些驚詫的看了過去。


    福盈遲疑片刻,猶豫著開?口?:“你……”


    裴良玉也不意?外,她有這表現,隻是道:“你也一日日大了,有些東西?,也該學起來了。”


    福盈將視線轉回到惠安身上良久,略過急著暗示她的劉傅姆,仔細考慮片刻,方道:“母親既有需要,福盈自不敢不從。何況,是對我有好處的事兒。”


    第86章


    冬日暖陽,正是難得的好天氣。福盈靠在桌案邊,聽著耳畔所?謂撫琴要領,不由得用手遮著,打了個嗬欠。


    她雖是才跟著裴良玉學習,可這幾日趕上年前,底下的孝敬,各處的收成,要分?發的物什?,樁樁件件都堆到了一處。


    她雖管的不是什?麽重要事情,卻很忙了幾日,才漸漸上手。公主郡主們課業簡單,她便習慣於在課上鬆泛些。


    福盈聽著琴聲,望向窗外,不覺有些出神。她才管了那麽點?事,就忙得不可開交。太子妃的事多了不知道多少,怎麽每每都做的那麽快,還有閑心研究新鮮吃食,逗惠安玩的?


    出神的福盈並沒發現,她邊上一個伴讀提筆寫了什?麽,趁著休息的時候出去了。


    好容易到下學,福盈徑直收拾了東西往外去,快得連伴讀都沒來?得及叫住她。


    “殿下,”劉傅姆一見?福盈出來?,趕忙領人上前,接了她手中書冊,又替她穿好鬥篷,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才算放心。


    “快走快走,”福盈催促著,“今兒說是有北地的人來?,不能耽誤了。”


    劉傅姆趕忙撐起傘,跟著她往外。可沒走兩?步,就在宮宇交匯的路口遇上了福瑜與王景程。


    單看這兩?人靴上的薄雪,便知道這不是偶遇。


    “你們怎麽在這兒,”福盈慢下腳步,掃了兩?人一眼,神色淡淡。


    “皇後娘娘方才傳信來?,說是得了新鮮吃食,叫我們都去,”王景程笑如?春風,眼中似隻有福盈一人。


    福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看向劉傅姆:“叫個人回去報個信,就說我遲些回去。”


    劉傅姆依言去安排,福瑜與王景程卻是對視一眼,一同蹙眉。


    “如?今太子妃管你這樣?嚴了,”王景程的語氣裏帶了幾分?憂慮,又問?,“這都是什?麽時候的事?”


    福盈有些茫然問?他:“什?麽?”


    福瑜看出兩?人話?都沒說到一處,上前催道:“咱們還是快些往鳳儀宮去,別叫祖母久等了。”


    等多走出幾步,涼風一吹,福盈突然意識到,王景程方才,似乎在指責太子妃?


    福盈眼瞼顫了顫,瞥了一旁的弟弟一眼,正好抓住他和王景程擠眉弄眼,心中無端生出幾分?惱意。


    惠安出生那日的事是,今日也是。或許從前也有不少,但?她沒放在心上,如?今細想,又翻出來?不少。一樣?同胞出生,隻是男女之差,她與福瑜的差距,就那麽大?


    福瑜可以知道所?有,而她隻配蒙在鼓裏,隻靠身份地位被人捧著敬著,受人利用,還不知道前因後果?。


    若是從前,她也覺得無妨,宮中那麽多公主郡主,不都是一個樣??有被利用的價值,才配被人上心。可如?今,她卻有些不甘心了。


    福盈有一搭沒一搭的與福瑜兩?個說話?,不多時便到了鳳儀宮中。幾人行完禮,第?一眼瞧見?的,便一個打扮漂亮的女孩子。


    “郡主!”


    福盈抬眼看去,正是王九。她微微偏頭,臉上已帶了幾分?笑:“你怎麽在?”


    王景程在旁道:“九妹久不見?你,在家說了好些回,因怕往東宮去,太子妃……今日便特意求了皇後娘娘進宮來?的。”


    福盈聽見?這話?,又見?福瑜一臉的深以為?然,抿了抿嘴唇,心裏卻有些煩悶。他們當自己?是什?麽?當下便做出疑惑問?:“太子妃怎麽?”


    皇後在上頭瞧見?這情形,眯了眯眼,岔開話?題,招了福盈到身邊:“福瑜搬到前殿,獨你還在內院住著,這幾個月下來?,可有什?麽不適應的?”


    王九忙也道:“這幾個月,郡主都少出來?玩了,如?今在皇後娘娘這兒,要真有什?麽不便的,正好還能請娘娘做主。”


    “隻是我自己?犯懶,不想出門罷了,”福盈挨著皇後,撒嬌道,“我在東宮住著呢,能有什?麽不適應,誰又敢給我臉色看?”


    王九等人的暗示,福盈不是不懂,但?她這些日子受著太子妃的教?導,總不能轉頭冤枉人家。何況,太子妃代表東宮,在皇後麵前抹黑太子妃,難道是什?麽好事不成?


    皇後聽見?福盈這話?,也笑開了,道:“是呢,你在自己?家住著能有什?麽不順心的。”


    王九聽見?這話?,臉色變了變,看向王景程。


    王景程臉上倒還掛得住笑,瞧著卻沒深入眼底。


    福瑜見?狀,適時問?起皇後新得的方子。


    “用了今年得的梅醬,又配了才製的梅花茶,比從前的滋味都好,”皇後簡單說了兩?句,便催他們幾個往後殿去,“那邊風景好,正合品茶吃點?心賞景。”


    福瑜三人依言起身,福盈卻說:“難得過來?,我再陪陪祖母。”


    三人以為?她是有什?麽不好在大麵上說的話?,要私下告訴皇後,便沒多留。


    等三人走了,福盈才問?皇後:“祖母,是不是有人在你麵前嚼舌頭了?”


    皇後沒有否認,隻道:“你要是真有什?麽不爽快的,隻管來?尋祖母,祖母都給你做主。”


    “多謝祖母,還是祖母對我最好了,”福盈哄著皇後又道,“不過,祖母你別聽不相幹的人胡說。”


    “哦,”皇後起了興致,“可你這幾個月都沒出門,也是事實,莫不是有什?麽更好玩的?”


    福盈大方的點?了點?頭,迎著皇後好奇的目光,頗有幾分?自豪道:“小惠安啊,那小子見?了我就笑,還隻要我抱,尋常人都逗不走他。”


    “惠安啊,”皇後麵上笑容溫和許多,“你常往長?平殿去看他?如?今也大了些吧。”


    “母親教?我理事呢,自然往長?平殿去得多些,”福盈好似沒發現自己?說了多麽大一件事,隻將話?題又轉回到惠安身上,“是長?了不少,抱著都有些壓手了。前兩?日學話?,還發了聲姐,可惜後頭再沒聽見?過。母親早先還說,若不是天氣太冷,早抱來?給您請安了。”


    “可不敢叫他這會兒出門,”皇後趕忙道,“你母親做的很對。”


    福盈順著話?茬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嗎,我跟著她學了這麽幾個月,就沒見?她做錯、算錯過東西。我到如?今,還有些手忙腳亂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學成那樣?。”


    “你還小呢,”皇後笑眯眯的安慰著。


    福盈繼續和皇後說了幾句,又撒嬌叫她不許把自己?跟著太子妃學理事的事兒往外說:“若是學的好也就罷了,要學的不好,可不丟人嘛。”


    皇後自然應了,也真正放下心。


    等晚間皇帝過來?,還特意提起這事:“我就知道玉兒是個好的,從前福盈那樣?嬌縱,她還特意帶著福盈理事,又把惠安養的與福盈這樣?親近。便是我,都尋不出她半分?不好,難怪如?今,福盈都替她說話?了。”


    皇帝也很滿意,道:“到底是太後的侄孫。”


    長?平殿中


    裴良玉聽了福盈命人傳的話?,隻說了句知道了,就繼續做自己?的事。不過,北地送來?的東西她一直沒動。


    青羅見?狀,領著桂枝替她換了盞茶水,笑道:“殿下是預備等郡主回來??”


    裴良玉擱下筆,頭也沒抬,道:“她既是感興趣,多放一會兒的事。”


    桂枝看在眼裏,有些好奇。因知道裴良玉從不在意她們問?些大膽的話?,便出了聲:“殿下對郡主這樣?好,就不怕郡主仍偏幫著王家,對咱們不利?”


    “有什?麽好怕的,”裴良玉品了茶,也想歇一歇,倒不介意教?一教?身邊得用的人,“我能給她的,福瑜和王家能給,卻不肯給。就算她利用我給的權勢便利,為?王家放行,可權勢本身就是個好東西,時長?日久……”


    剩下的,裴良玉沒說,可桂枝卻已經明白了。嚐慣了權勢帶來?的好處,又有幾個人甘心放下?何況是福盈這樣?,天生的皇家人。王家和福瑜不肯,或是下意識忽略和輕視著作為?女子的福盈所?擁有的野心,裴良玉卻一步步誘導著她的野心慢慢膨脹。


    福盈福瑜是同胞姐弟不錯,可當自己?的切身利益在對立麵時,感情和權勢,在皇家,還真說不準會選什?麽。


    畢竟福瑜自打搬到外殿,就鮮少回錦繡苑,而福盈在長?平殿跟著學了這麽久,也不曾透過半點?消息出去。到底都是龍子鳳孫。誰會比誰蠢笨?


    “還是殿下聰明,”桂枝眼中帶著幾分?崇拜,“日後郡主能站在我們這邊,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裴良玉聞言,笑著搖了搖頭,口中卻道:“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又是從小一起長?大,這樣?的話?,以後不必再提。”


    太過理想化的預設,她可不做。何況她別有圖謀,並不在意這一點?。


    裴良玉早過了從前想調和與福盈福瑜關?係的時候。像從前的福瑜,正直聰明又有主意,是個可愛的小孩。如?今不也是小心思成串?要說他真被王家蒙蔽,裴良玉是不大信的。說他對王家的勢力動了心,所?以付出了行動,倒還更可能些。


    隻是,若他當真旗幟鮮明的站到王家那邊還好,偏生又帶了幾分?軟弱和理想化。


    想在裴良玉這裏討些好處,又放任王家詆毀裴良玉,策劃對她不利的行動,等到事發,他卻是清清白白,半點?沒沾手,一切都是旁人所?為?。


    到頭來?,還不如?福盈,至少態度從來?鮮明。為?人處事,倒也敞亮,知道分?寸進退,曉得維護東宮體麵。


    裴良玉擱下茶盞,瞧了眼外頭天色,道:“可算放晴了,趁著惠安沒來?,咱們折梅去。等他過來?,便連窗都開不得了。”


    第87章


    裴良玉折了幾枝紅梅,親自捧在手?中,才轉到殿中,正?遇上齊瑄轉身看來。


    裴良玉預備著?福盈會來,穿的還算齊整,一身華服,頭上飾以幾支紅寶釵。她原本身量瘦削,這幾年養尊處優,加上才生了孩子沒幾個月,人圓潤了一圈,容貌上去?了幾分仙氣縹緲,更?顯明?豔多情。


    她好些時候沒踏雪尋梅,此刻正?是好心情,叫人解了披風,自己走到齊瑄麵前?,卻見他麵帶欣賞,隻隨著?自己而動,不由得薄嗔他一眼,取一枝梅輕輕摔在他懷裏道:“登徒子。”


    齊瑄握著?花枝,看她去?尋白瓷瓶來供梅,仔細在花間尋了一小枝折下,插到她發間笑道:“我看自己妻子,怎麽就成登徒子了?”


    裴良玉不答,伸手?撫了撫發髻上的梅花,又看了一眼他手?裏被折了一小節,頓失姿態的梅枝,口中怪道:“好容易挑回來插瓶用的,如今卻成了這樣。”


    說著?,裴良玉也伸手?折了一枝,替齊瑄簪在了發上,又喚來桂枝,讓她將這支梅上剩下的花瓣一一取了沏茶。


    等桂枝離去?,她才和齊瑄回身坐下,道:“今日不忙?這會兒就回來了。”


    “眼看年節裏,朝中上下一團和氣,誰樂意?這時候找不自在呢,”齊瑄說著?,隨意?看了一眼平日福盈坐處,“今日福盈不在?”


    “早先?打發了人來傳話,說是與福瑜一道往母後處去?了,”裴良玉說著?遲疑片刻,問他,“怎麽忽然問起這個?”


    “隻是見春郎獨自回來,有?些奇怪,”齊瑄微微蹙眉,“我看春郎極少出門,與人少有?往來。”


    “你今日才發現?”裴良玉微微挑眉,等齊瑄詫異看來,她才道,“早先?春郎也同福瑜一道回來,後來福瑜常往王家去?,春郎便多是獨自走。這兩年春郎多是自己來我這裏請安後,就回院子潛心練武,聽?教導春郎的人說,春郎年紀不大,已?練得很有?成效了。”


    齊瑄除了年節,很少見著?衛羅春,往時隻見福瑜帶著?王景程去?錦繡苑中,隻當是衛羅春大了,自己避嫌的緣故,沒想到他和福瑜竟疏遠至此。若不是他方才見著?衛羅春回來,又聽?說福盈幾個已?去?了皇後處,還不知道這事。畢竟,細論起來,皇後和衛羅春可比王景程親。


    見齊瑄板了臉,裴良玉給青羅使了個眼色,不多時,外?頭就傳來惠安咿咿呀呀的聲音。她這才開口道:“你要覺得福瑜做的不妥當,遲些同他說去?,惠安過來,你要是給他擺臉色,我可要不樂意?的。”


    齊瑄被她一打岔,氣也消了幾分,隻同她道:“春郎那頭,勞你多看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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