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誰讓林大人辭官了呢。”


    林謙辭官離京,隻留下一封反鄉書,是京城最新的話題。


    有人說,他得罪高家,自知仕途無望,於是明哲保身。


    亦有人說,他是良心發現,愧對高家女郎,才離京的。


    唯有莊王十分痛惜,甚至在酒席間大聲討伐高聞雁。


    “兒女私情竟也擺上台麵!借著父兄的勢,令朝廷白白損失了一個人才!”


    其言語犀利,不僅痛批她婦人之仁,違背《女訓》,甚至連高夫人都一齊批了去。


    說什麽,夫君在外征戰沙場,她留在京城錦衣玉食,卻不能教好女兒。


    這是私人宴席的話語,卻不知怎麽被傳了出來,直傳到高將軍的耳裏。


    高聞雁想起昨日父親盛怒的模樣,竟還有心情笑出來。


    “莊王卻氣急敗壞了。”


    楚序遞給她一本書,她翻開,是《心經》,教人消除孽障,修身養性的。


    可楚序卻大逆不道地笑問:“可要小小懲罰一下他?”


    便是他這模樣,叫高聞雁如何相信他是真的向佛。


    “丞相究竟為何接觸林謙?”


    她漸漸發現,與其不斷地猜來猜去,不如直接問他。


    楚序對自己做的壞事,向來直言不諱。


    可是他一笑,高聞雁便不知道他話中帶了幾分真假。


    “好奇罷了。”


    “聽聞他是女郎的意中人,我隻是好奇,像女郎這樣的人,會喜歡怎樣的男子。”


    高聞雁狐疑道:“說得仿似丞相很了解我似的。”


    “小晚常常念叨罷了。”


    第60章 丞相怎扯人頭發


    京城裏忽然傳出了一個童謠,誰也不知是怎麽流行起來的,仿似一夜之間,又好似已存在了許久。


    “紅牆裏,掛貂鐺,十裏城外孩童忙。家也破,人也亡,我為貂鐺舞刀槍。”


    貂鐺向來借指宦官,於是百姓議論紛紛,不知是誰幹了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而朝中官員皆帶了看戲的心態,私下猜測是哪個宦官惹了事。


    以王永為首的宦官們日漸一日地崛起,若不是有楚序壓著,隻怕早已宦官幹政了。


    他們早對宦官心懷不滿,現下都抓緊機會紛紛上奏。


    一時間,關於童謠的奏折不斷。


    又一本折子稟報了此事,皇上大怒,將折子狠狠一摔。


    “荒謬!簡直荒謬!”


    說完,他看向王永。


    王永心虛,低著頭,勸道:“皇上息怒。”


    下一本折子,依舊如此,皇上不由心煩。


    “叫朕如何息怒!”


    折子砸到王永身上,王永嚇得連忙跪下,大氣也不敢出。


    “去!給朕查。”


    狠狠地踹了王永兩腳,皇上不解氣,又補了幾腳。


    “若查不出是誰,你這總管也別做了。”


    王永唯唯諾諾,隻能不斷磕頭,希望不被遷怒。


    回到外所,王永臉都氣變形了,砸了好些東西,才將情緒穩定下來。


    “去,給楚序遞個拜帖。”


    若能講和自是最好,楚序回來京城,自己手中權力不過是九牛一毛,明麵上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可若楚序油鹽不進,即便在京城,他也不介意一不做二不休。


    他養了那麽多的死士,可不是用作裝飾的。


    楚序未想到王永會這麽心急地來見自己。


    “看來上麵給的壓力很大啊。”


    他笑著調侃。


    高聞雁正在相府的閣樓裏陪他飲茶,自從有了那密道,她找楚序就方便了許多。


    她這趟是來問那批酒情況的,誰想能撞見王永的拜帖。


    “他是如何寫的?”


    高聞雁湊過去看楚序手裏的帖子,散落的頭發掃過他的手背,輕輕的,癢癢的。


    不過短短一句拜訪的話,卻被王永寫得客氣極了,又是問安,又是抱歉的。


    明明恨楚序恨得牙癢癢的,表麵功夫卻還做得十足。


    她不禁笑道:“這王永,說一套做一套的本事真不得了。”


    不然怎麽當皇上身邊的紅人呢?


    楚序微微轉頭看她,她的側臉近在咫尺,隻需再往前一點,便可碰上她的臉頰。


    然而高聞雁目不轉睛地看著拜帖,認真而專注。


    他最終什麽也沒做,隻執起她散落的一縷發絲,問:“為何不戴那釵子?”


    難得今日沒有束發,配釵子正好。


    聞言,高聞雁轉過頭看他,才發現兩人挨得極近。


    她猛地直起身子,忘了還有一縷頭發在楚序手中,一時被扯得生疼。


    “丞相怎扯人頭發!”


    於是惡人先告狀。


    楚序未見過她這樣不講理的,微微錯愕。


    “我也要扯回來!”


    說完,她伸手就要去扯楚序的頭發。


    楚序哪裏肯坐以待斃,輕巧地側身躲了過去。


    她捋起袖子,鬥誌滿滿。


    “我還不信了。”


    她伸手,楚序便躲,後來見高聞雁實在難纏,索性擒住她的手。


    待兩隻手都被擒住,高聞雁饒有興趣地望著他,像野獸發現了有趣的獵物。


    “走,跟我出去打一架。”


    “……”


    楚序哪裏肯理她,鬆了手就往案幾走。


    “如何?丞相不敢嗎?”


    她跟過來,在楚序身側坐下。


    高聞雁好奇已久,她迄今記得楚序在白早山射出的那一箭。


    勢如破竹,直取目標。


    後來在曆山,他們雖然隻是簡單地過了幾招,但高聞雁何許人,已足以讓她知道楚序的虛實。


    楚序搖頭:“女郎別難為我了,不過雕蟲小技,哪能與女郎比。”


    “虛偽。”


    他無奈地放下筆,反問道:“女郎為何就不信呢?”


    高聞雁依舊一臉不信。


    於是他微微歎口氣,道:“可還記得我曾說,女郎已是最好,無須與任何人比?”


    “自然也包括我。”


    心中微動,高聞雁匆匆躲過他眼中的笑意,不敢對視。


    她便知道,楚序向來會說好話。


    “如此,那我就扯你頭發了。”


    “嗯。”


    楚序竟乖乖地待著,由她胡鬧。


    於是她當真挑起一縷頭發,握在手裏。


    那頭發反射著淡黃的光輝,瞧著竟不是黑發。


    高聞雁“咦”了一聲,奇怪道:“丞相的頭發怎瞧著更淺了?”


    “是嗎?”


    楚序也湊過去看那發尾,卻見那色澤當真不再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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