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玨一開門,就見到重傷在門口的洛婉清,皺起眉頭:“你這是怎麽了?”


    “先帶我進去,給我點藥。”


    秦玨聞言抿唇,左右看了一眼,便將洛婉清扶進屋中。


    疑惑道:“你是哪裏弄來的傷?”


    “監察司在查我,你幫我遮掩一下。”洛婉清喘息著,給他報了一堆解毒的藥,沙啞道:“有嗎?”


    “我得去找。”


    秦玨看著她胸前染紅的血跡,隻道:“但你得同我說清楚,你到底是做什麽?”


    “我要和相思子把母蠱騙過來,”洛婉清低聲道,“但我得先取得他的信任,他說我隻要聽了李歸玉和謝司主的對話,我就會答應他刺殺謝司主,所以我去偷聽了,等明日,我便去找相思子,假裝同意。”


    “假裝同意?”秦玨似是不信,“當真是假裝?”


    “不然呢?”洛婉清抬眼看他,“我若是風雨閣的人,你還活得到現在?”


    這話讓秦玨一頓。


    洛婉清又吃了一顆解毒的藥,盤腿坐到榻上,運轉內力壓著毒素,低聲道:“你可以不信我,讓監察司去找相思子要母蠱。”


    可監察司不會救一個殺手張九然。


    秦玨明白洛婉清的意思,抿了抿唇,轉身道:“我去找藥。”


    說著,秦玨便去了隔壁房間,開始搜尋洛婉清要的藥材,找了沒有片刻,外麵就傳來朱雀的聲音:“秦玨?你在嗎秦玨?”


    秦玨聞言,臉色微變,立刻放下草藥,到院門口開了門,朱雀領著人看了一眼院子,隻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受傷的人?”


    “沒有。”


    秦玨搖頭,疑惑道,“發生什麽事了?”


    “哦,沒事。”


    朱雀見狀,倒也沒有疑他,隻道:“那我先走了。”


    說著,朱雀就領人接著搜查下去。


    秦玨關上門,回頭到了房間,把洛婉清要的草藥找出來,按照她說的辦法去熬藥。


    熬藥熬了半個時辰,而這時,謝恒一路急奔來到郊外,找到吹笛之人的位置。


    對方藏得隱匿,躲在樹後,一遍一遍吹著《西湖柳》。


    他似乎是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吹出聲音來,也不確定對方有沒有聽見,但想到之前的承諾,隻能反複吹奏。


    此時月色正好,護國寺桃花隨風而下,謝恒聽著樹後人吹奏,不由得放慢腳步。


    他一直知道她很聰明,學什麽都快,武藝絕佳,揮刀的身段極為漂亮,但從來不知,她在吹笛一事上,竟也頗有造詣。


    這首《西湖柳》被“她”吹得清朗舒正,帶著江南柳月溫柔,卻不顯軟糯。


    倒是她那人一身清冷有些相似。


    “好了,”謝恒見對方不停,走在樹後,溫和道,“莫吹了,我聽見了,我來了。”


    樹下人笛聲頓住,謝恒帶著鎏金麵具,一手持扇,繞樹上前,一低頭,就對上一雙茫然的眼眸。


    謝恒一愣,就見對方坐在樹下石凳上,一身青衫染泥,手持短笛,疑惑開口:“閣下是?”


    謝恒麵色立變,垂眸看向他手中短笛,瞬間意識到什麽。


    “張逸然,”他盯著青年,第一次這麽明顯感覺怒意升騰起來,他忍不住笑出聲,冰冷道,“柳惜娘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1】


    謝恒:“哎喲我的小寶貝吹笛子真好聽,我趕緊飛奔而至,惜娘,我來了!”


    到達地點。


    張逸然:“閣下是?”


    謝恒:“(大怒!冰冷)殺你之人。”


    張逸然:“我早知我在朝堂得罪的人多,會有這一日,來吧,我不怕死。”


    謝恒:“滾!誰因為這點破事搭理你這個芝麻官!把笛子還我,你這個賊子!”


    張逸然:“是那個死囚給我的。”


    謝恒:“什麽?你叫她什麽?


    張逸然:“那個死囚。”


    謝恒:“你居然還給她取愛稱?看來你非死不可了。”


    第三十二章


    ◎崔觀瀾,心軟的是你◎


    麵對麵前人莫名奇妙的怒意,張逸然緊皺眉頭,他下意識護住笛子,隻問:“閣下是誰?”


    看見張逸然護著笛子的動作,謝恒笑起來。


    他素聞張逸然這個愣頭青的名聲,但以前也隻聽過一耳。


    他本是當年的探花,拜入禦史大夫魏信忠門下,按理是前程無量,但就是因為太直太愣,被聖上不喜,一路貶到了工部,當一個小小的員外郎。


    他以前沒和這種人打過交道,如今頭一次見,便知聖上為什麽不喜他。


    但他也沒有和這種人衝突的意思,他調整了一下情緒,按耐住殺意,笑道:“在下乃柳司使的影使,聞笛聲而來,不知我家司使為何將短笛交給公子,如今又在哪裏?”


    “她在哪裏我不清楚。”


    張逸然知道監察司的官製,聽到這人是影使,便放下心來,但他還是保持著最後一份警惕,隻道:“你既是她影使,自己去找罷。”


    “既然張大人不知道,那在下便告辭了,隻是我家司使的短笛,”謝恒盯著他手中短笛,笑意帶冷,“是不是該還了呢?”


    “她的東西,當等她自己來……”


    張逸然話沒說完,謝恒已至身前,動作快如鬼魅,不知何時就將短笛奪到了手中。


    張逸然驚得退了半步,謝恒抬手一握,短笛便化作粉塵,從謝恒手中落了下來。


    “短笛我替她領了,你既已吹過,她也不必再用。”


    謝恒拍了拍手,頷首道:“告辭。”


    他說完便轉身欲走,張逸然抿唇,大聲道:“那你讓她來拿錢。”


    謝恒疑惑回頭,張逸然冷著臉,隻道:“你告訴她,她的金珠我沒用,我自己有官家馬車,不用她的錢買。”


    “金珠?”


    聽到這話,謝恒笑出聲來,他立刻意識到洛婉清幹了什麽,點頭道:“好得很。”


    張逸然沒聽明白,抬頭時,就見這人躍到高處,腳踩枝葉,踏月離開。


    謝恒一路回到監察司,直奔洛婉清住所,他徑直推門,就見房間空蕩蕩一片。


    這一看,他心中便確定,今日偷聽之人,十有八九是柳惜娘。


    教了她這麽久,本事倒全用到他這兒來了。


    他都不知道是該誇她聰穎學得快,還是該罵她不識時務。


    但如果今天她是偷聽之人,那現在她怕是危險,李歸玉不是普通人,他不可能留活口,當時沒把她殺了,那必然是下了劇毒。


    身上帶著毒,她能跑多遠?而且跑哪裏去了?


    如果她是一個人,現在必定已經倒下,該被玄山找到了。


    玄山沒找到,她也不在自己房間,那就是有人藏匿了她。


    有人幫她……除了崔恒,監察司,還有誰幫她?


    謝恒腦中過了一遍名字,便想起一個人。


    想到洛婉清在那人那裏,他忍不住抬手扶額,搖頭笑出聲來。


    一個就見了兩麵的芝麻官,她送笛子送金珠。


    一個就認識了兩天還要她一直護著的公子哥兒,倒是她關鍵時刻求助的人。


    明明是他認識得更早,他做得更多,這種時候,她不是求助他崔恒,竟然是秦玨?


    倒是他不是了。


    謝恒抬起眼,看向秦玨院落。


    他冷下臉,直接往秦玨院落趕去。


    當是,和柳惜娘,好、好、聊、聊。


    謝恒去得快,他到時,秦玨剛給洛婉清喂了藥。


    他煮藥煮了半個時辰,洛婉清感覺自己越來越冷,意識越來越模糊。


    等秦玨給她喂藥時,她眼前一陣一陣發黑,五髒六腑都開始隱隱作痛。


    她吃了藥,知道沒什麽用,她低低喘息著,吩咐道:“你將藥渣拿過來,我塗在傷口上。”


    秦玨皺起眉頭,他看洛婉清情況就知不好,但他也無能為力,隻能去取了藥渣,急道:“要不我還是送你去醫廬?”


    洛婉清抿唇,堅持道:“先塗藥。”


    若是沒用,她再去找大夫。


    秦玨見勸她無用,拿著藥渣遞給她。


    她的傷在胸前,被衣服遮得嚴嚴實實,秦玨把藥遞給她,轉身朝裏屋走去,打算回避,洛婉清將頭發撩到身後,撥開衣服,正打算上藥,就聽門“砰”的一聲巨響!


    洛婉清瞬間拔刀回頭,便見站在門口的崔恒。


    崔恒手中握著一把小扇,目光從洛婉清臉上掃到洛婉清拉開一半的衣服,再掃到站在不遠處的秦玨。


    秦玨最先反應過來,立刻回身攔在洛婉清麵前,似要解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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