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殺手武藝很高,當時我被捅了一刀,捅在胸口,但剛好,我心髒位置生得比尋常人更靠左,那一刀沒殺死我。等我醒過來時,周邊都是兄弟屍體,我爬著想跑,結果就剛好看到一個人,從樹幹中間取出了那個盒子。”


    “他是誰?”洛婉清皺起眉頭,終於明白,張秋之死在揚州郊外,她爹到底是怎麽拿到的東西。


    原來張秋之死前將東西藏在了樹幹中,那些殺手沒有找到,之後被人取走。


    “他怎麽知道那東西藏在樹幹裏?”


    “因為他就是那些殺手之一。”


    王虎解釋,大家都有些驚訝。


    王虎笑笑,似是明白他們的疑惑,解釋道:“當時我看見他就想跑,結果因為傷勢太重,根本跑不了。本來我都認命了,結果,他拿了東西,居然把我救了。之後他便同我說,如果我想活著,我從此就要以另一個叫方苗的人的身份活著,跟著他做事,再不能回去了。我想活,便答應下來,他將我妻兒送到了流風島,我就在外麵負責做事,每一年流風島開,我就回去看看他們。”


    “那,那個鎏金鳳羽紅寶石的發簪,就是他讓你買的?”


    洛婉清猜測,王虎點頭:“不錯,今年年初,洛曲舒死在牢裏,洛家流放,洛家的財產變賣,他突然就找上我,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將這隻發簪不計一切代價拍回來。”


    “發簪呢?”


    “我給了他。”


    “他呢?”


    “我不知道。”


    王虎搖頭,思索著道:“我從三月就被關進監獄,再沒見過他。”


    “你為何會在監獄?”


    謝恒仿佛早已知什麽,問得平淡。


    王虎神色微凜:“三月,我剛拍下發簪沒有多久,就被一夥人抓住,他們逼問我鳳簪給了誰,我說賭了。他們折磨了我很久,前陣子突然就將我扔進了監獄。”


    “你前陣子才進的監獄?!”


    洛婉清詫異:“什麽時候?”


    “七月初九。”


    王虎開口,洛婉清便愣住。


    七月初九,這是她從東都出發的日子。


    這已就意味著,在她離開東都時,便有人,讓王虎在這裏等著她。


    是誰?


    念頭劃過腦海時,監獄中滿牆的“江少言”仿佛是無聲的答案,一瞬出現在她眼前。


    她仿佛是回到了監獄長廊,愣愣回頭,看見那個人端坐在監獄中,他身後是滿牆江少言的名字,像當年一樣,一身黑衣,身配長刀,端端正正,朝她仰起頭來,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小姐。”


    此時此刻,那滿牆字跡,仿佛是一種無聲的警告和提醒。


    他是她的沼澤,窮盡一生想要拖著她沉淪淤泥。


    他絕不容許她走出去,他永遠陪伴在她身邊。


    不要忘了我。


    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洛婉清:“公子,這個鋪子很好吃,那個鋪子香很好聞,這個豆花超棒……”


    背景音:“噢喲這個姑娘好像洛大夫,當年小江公子也是……”


    謝恒聽到的:“公子,這個鋪子是我和江少言一起吃的,那個鋪子是江少言去給我取了香料來特意巴拉巴,這個豆花是我為江少言……”


    謝恒:“我腦子被驢踢了才到江少言老巢來和他一決高下。這江南我不待了,我要鬧了,我走!!!”


    第九十五章


    ◎願我佳人,萬事如期◎


    洛婉清知道自己這個念頭生得主觀。


    王虎或許是有人有意為之放在那裏的,但是那個人不一定就是李歸玉,她不能憑著那幾麵牆的痕跡就去推測是李歸玉在後麵布局,畢竟那是關押特殊犯人的地方,隻要是特別關押的人都會在那裏,她總會見到那間牢房。


    李歸玉並不比別人特別,她不能率先將所有事情都往李歸玉身上攬。


    洛婉清壓住自己的猜想,繼續追問:“那些抓你的人拷打你,都問你什麽?”


    “問我那隻發簪的問題。”


    王虎回憶著:“我買之後不久,就有人盯上了我,那隻發簪太貴重,他們覺得我沒錢買,就一直追問我買發簪的人是誰,買去做什麽。可恩公早就叮囑過我,發簪的事情不能透露一分一毫,所以我一句不說。”


    “那現下你又同我們說?”


    洛婉清奇怪,王虎苦笑一下,隻道:“但恩公說過,如果是有人查到頭兒的事兒上,我又相信他們,那我就可以說。如今既然是少爺來問,那我自然沒什麽不信的。”


    查到張秋之頭上,就可以說,證明那個人是和張秋之站在一條線上,也就是和崔清平的立場至少是一致的。


    洛婉清點點頭,隨後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拿走發簪的人有什麽特征嗎?”


    “我沒見過他完整的臉,他出現時總帶個麵紗。”王虎回憶著,“但他應該長得不錯,三十多歲,額頭有一顆紅痣。”


    三十多歲,額頭有一顆紅痣。


    這個描述出來,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想到一個人。


    洛婉清心中微驚,趕忙道:“這個人現下你聯係不上了?”


    “我與他聯係,本就隻是他找我,我唯一能找到他的辦法,就是進流風島傳信。”


    王虎多次提到流風島,洛婉清也意識到這人和流風島關係匪淺,不由得道:“他和流風島什麽關係?”


    “他好像和島主關係不錯吧?”


    王虎想了想,思考著道:“我家裏人就是他幫忙安排在流風島的,他每年都會回流風島一趟。哦,”王虎想起來,“當初他拿到簪子的時候還同我說,他不能再在外麵久留了,幹完事兒便回去。”


    “所以他現在有可能回流風島了?”


    洛婉清明白過來,又將方才自己的猜想推翻了去。


    相思子是被她親手在芳菲閣殺了的,怎麽可能又回流風島?


    還是說……這個人的確是相思子,他死在了東都,沒回流風島?


    洛婉清揣測著所有可能,王虎點了點頭:“不錯,他有可能回了流風島。”


    洛婉清問完話,便知也問得差不多,她看王虎神色疲憊,便問了最關鍵的問題:“流風島的具體位置,到底在哪裏?”


    流風島一直是一個傳說,其實根本沒人知道這裏在那裏。


    傳聞中的流風島由八宗師之一謝憫生鎮守,周邊機關重重,很少有人知道位置,每一年流風島會對外開放一次,接納一批經過審核的人進島。


    進島留下之後,從此不問世事,過去恩怨一筆勾銷。因此流風島大多都是些背負著深仇大恨的人,到島上避難。


    王虎聞言搖頭,隻是道:“我其實也不清楚,我隻知道問雲山山腳下有一個山洞,每一年我都拿著蘭花令,從山洞穿過去,打開一扇鐵門,走出洞口,給自己眼睛帶上眼布,搖響蘭花令,就會有人來接我。”


    說著,王虎將蘭花令拿出來,放在桌麵上:“這就是蘭花令。”


    洛婉清將蘭花令拿起來,發現這令牌做得非常精致,蘭花模樣,中間有個縷空懸掛的小鈴鐺,小鈴鐺一搖,便叮鈴作響。


    洛婉清猜測這是和監察司短笛一樣特殊傳音的物件,洛婉清觀察片刻,抬眼看向王虎:“此物可否借……”


    “可以。”


    王虎毫不猶豫點頭,洛婉清一愣,正欲詢問為什麽王虎給得這麽輕易,就聽王虎道:“每一年我們在外的流風島人都可以選擇將蘭花令送出去,蘭花令送出去後,代表我們認為你們有資格參加入島選拔。”


    “選拔?”


    洛婉清奇怪,謝恒解釋著:“拿到蘭花令後,可以打開進入流風島的山門,之後流風島會設置一些關卡,最終剩下的人才能上流風島。”


    他輕敲著扶手,抬眸看向王虎:“一個蘭花令可以讓多少人進去?”


    “沒有限製。”


    王虎搖頭,隻道:“蘭花令開了流風島的大門之後,跟隨之人都可以進去。進入山門後會有一片密林,走出林子,就會看到一片湖,湖邊會有流風島的船接應你們過去。但據說,每年能到湖邊的人,都很少。”


    “為什麽?”


    洛婉清沒有理解,王虎搖頭:“我不知道,我是恩公親自帶上島的,所以並不清楚他們具體選拔的方式。”


    “流風島什麽時候開門?”


    “八月十三。”


    王虎說完,大家麵麵相覷,算了算時間,竟然就是後日。


    王虎思索著道:“每年八月十三,就是流風島開島的日子,每個拿蘭花令的推薦人入島的途徑都不相同,但都必須經過那座密林。”


    “明白了。”謝恒點點頭,隨後抬眼看去,“最後一個問題,你的恩公叫什麽?”


    “崔子思。”


    王虎出聲,謝恒便是一愣。


    他思索許久,點頭道:“好。”


    說著,謝恒起身,頷首道:“天色已晚,我等不多打擾。”


    王虎聞言也站起身來,忐忑恭敬道:“恭送謝大人。”


    謝恒沒有多說,領著大家走出房間。


    張逸然同王虎多說幾句,隨後便跟著上來。


    一行人回到大堂,崔衡找了個帶點心盤的桌子坐下,撈了枚點心,咬著點心道:“方才他說那個帶著麵紗,眉心有顆紅痣的人,我倒是想起個人來。”


    “這個人我可能也知道。”張逸然插話,大家都看了過來,張逸然思索著道,“當年安排我和我娘去東都換身份,說我姐拜入名門大派的,就是這個人。”


    “也許大家說的是一個人。”


    洛婉清掃了眾人一眼,就聽謝恒說出那個名字:“相思子。”


    “不錯,”張逸然點頭,思索著道,“那個人我聽別人就叫他相思子,現下他去了流風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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