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恒:“那是因為你沒對象。”


    張逸然:“……”


    謝恒:“說得像誰沒單身過一樣。”


    第146章


    ◎迎洛氏入皇陵◎


    紀青答得太過堅定,這倒有些出乎洛婉清的意料。


    她原以為紀青這樣的人,嚇一嚇,曉之以利弊,便會有個結果,沒想到,膽子的確不大,但卻極為堅定。


    他認定了鄭家是棵大樹,便根本不信洛婉清洛婉清的話。


    洛婉清不由得有些頭疼,但也知道這種情況多說無益。


    她轉過身去,同旁邊人吩咐了一聲看住他後,便轉身離開,去白虎司通知秦懷玉調紀青的身份信息。


    她剛一出門,就看一位侍從上來,恭敬道:“柳司使。”


    洛婉清轉頭看去,便見侍從捧了個小盒,遞上前道:“方才三殿下派人到門口,向您送了這個。”


    洛婉清皺起眉頭,疑惑拿過木盒,她先謹慎檢查一圈周遭,確認沒有什麽毒物暗器後,才打開蓋子,便見木盒裏放著一個香囊,一盒青花瓷小盒,還有一塊令牌,上方橫放一份桃花書箋,是李歸玉的字跡:


    “聽聞惜娘將升四使,特贈禮慶賀。昨日早朝偶遇謝司主,司主熏香太易染人,為免惜娘遭人非議,也怕崔影使亡魂掛念,昨日特尋避香珠,望惜娘笑納。”


    洛婉清看到這一行字,心中頓生燥意,抬手取了紙條揉成一團,蓋上蓋子便遞了回去,冷聲道:“找人送回去,以後三殿下的東西別收。”


    說著,洛婉清便轉身離開,疾步轉入另一個小院,隻留她一個人時,她又停了下來,不由得將花箋拿出來,看著上麵那句“昨日早朝偶遇謝司主,熏香太易染人,崔影使亡魂掛念……”


    她看著這句話,不由得就有些緊張。


    李歸玉向來敏銳,昨日他們在山上相遇,早朝他便去關注謝恒,或許是巧合,但她更覺得是李歸玉故意為之。


    他必定是對謝恒與她的關係產生了懷疑,甚至於對於謝恒的身份都可能有懷疑。


    她不想自己嚇自己,可是卻也不得不做防範。


    如果李歸玉意識到崔恒是謝恒,那他不可能善罷甘休,而且這樣一來,他必定也意識到謝恒已經打開了玄天盒,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反應。


    對於李歸玉的動向,洛婉清天然有一種警惕不安。


    畢竟夢裏的上一世……


    謝恒是死在他手裏。


    想到這一點,洛婉清心上一顫。


    她得知父親死訊、聽聞崔恒死訊那些時刻的痛楚瞬間湧上來,像是噩夢一般將她籠罩。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著李歸玉察覺謝恒是崔恒的可能。


    崔恒的身份本來就是謝恒過去在監察司用過的身份,所以當初她查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從進入監察司到現在都有記錄,甚至還和普通司使出過任務,李歸玉不太可能查得出來。


    李歸玉可能會發現她和謝恒之間的蛛絲馬跡,但隻要他相信崔恒死了,他就算察覺她和謝恒的可能,也不太會真的認為她會在這麽短時間移情別戀。


    而他確信崔恒死了,最重要的……其實是判斷她的情緒。


    崔恒“死”後,她就見過李歸玉兩次,流風島是一次,那時候她當真以為崔恒死了,李歸玉估計也是因為她的反應,所以對崔恒的死沒有太大懷疑。


    而昨夜那一次太短,李歸玉怕是不能明顯看出來什麽,接下來他或許還會試探。


    甚至於,此次的香囊,就是一種試探。


    謝恒與李歸玉在流風島同行過一路,李歸玉應當早就摸清楚,崔恒的性子在感情上怕是與自己沒有太大區別。她身上要是染了旁人的香氣,崔恒必不樂意,若崔恒當真去了,她就算為了讓亡魂安心,知道自己與謝恒熏香相同,也必定會想辦法避免。


    洛婉清摸清楚李歸玉的意思,便去了藥房,他的避香珠她不用,但的確是要尋些藥材防止謝恒熏香染人的。


    洛婉清去藥房找了些避香的藥材,這才行往白虎司,先申請調紀青的資料,隨後便上樓找到白離,跟著白離處理公務。


    謝恒早讓白離領著她做這些,倒也算輕車熟路,等到了晚上,洛婉清上山回屋,剛到門口,就看見謝恒坐在門前。


    他穿著一件墨藍色廣袖長衫,編帶紅繩係在腰間,頭發用腰帶同色的發帶半挽,斜倚在台階上,正拋著瓜子喂追思和憐清。


    過去他也總是這樣在門口等她,但都會帶著麵具,如今他沒帶麵具,洛婉清才看清他麵上的表情,慣來冷峻的臉上帶著笑意,若不是見過他平日居高臨下的模樣,現下他倒和個普通世家公子沒什麽區別。


    聽見洛婉清回來,謝恒抬眸看去,笑著開口道:“回來了?”


    “嗯。”


    洛婉清應聲走過去,坐到台階上,看著謝恒將瓜子拋在空中,追思和憐清搶著去追。


    憐清個頭小,每次都被追思搶先,洛婉清看得心疼,忙伸手去拿瓜子道:“憐清哪裏能搶得贏追思,得單獨給……”


    “別。”


    謝恒按住洛婉清的手,解釋道:“它最近胖得飛不動了,我在練它呢。”


    洛婉清聽到這話,不由得看了過去,這才發現……憐清比起以前的確胖了不少。


    謝恒拂開她的手,繼續在半空扔瓜子,一麵扔一麵道:“它個頭再小,那也是拿來尋人的,你給它喂成這樣,她飛一裏就飛不動,還怎麽找人?”


    洛婉清聽他說得有道理,也沒再打擾,就看憐清在半空跳來跳去,就是搶不到一顆瓜子,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心裏頗為難受。


    謝恒見狀,瞧她一眼,便單獨遞了一顆瓜子過去,喂著憐清轉頭道:“今日去見紀青了?”


    “嗯。”


    “情況如何?”


    “他不肯說。”


    聽這話,謝恒倒也不意外:“世家盤踞多年,哪怕是如今東都朝中清流鼎盛,也不免畏懼向往,更何況一個普通百姓?”


    說著,謝恒拍了拍手,直起身來,轉頭看她:“他不肯開口,那你打算如何?”


    “先試探。”


    洛婉清思考著道:“知己知彼,以心養心,若實在是萬不得已……”


    洛婉清沒有說出口來,但謝恒卻是明白她的意思。


    紀青的家人,還在監察司。


    她不是不擇手段的人,有選擇時,她總願選擇更好的一條路。


    然而她也從不一味良善。


    謝恒想了想,思考著道:“明日就是宮宴,穩妥起見,如果他不作證,你的折子就往後放一放。”


    說著,謝恒看向她,寬慰道:“有的是機會。”


    洛婉清應了一聲,想著紀青沒有說話。


    謝恒見她神色,想了片刻後,抬手搭到洛婉清肩上,笑著道:“司使切勿憂愁,實在不行,我陪司使敲登聞鼓,找個青天大老爺。”


    洛婉清被他逗笑,也知道現在多想這些無益,算了算時間,便開始趕人:“好了,天色不早了,且去睡吧。”


    謝恒聞言一頓,遲疑著道:“惜娘這就讓我走了?”


    “不然呢?”


    洛婉清想起早上的事兒,有些嫌棄推了他一把:“好好睡覺去吧。”


    謝恒聞言,也知洛婉清今夜不打算留他,隻能是歎了口氣,撣了撣衣袖,無奈放手道:“靈殊睡姿不雅,怕是近日打擾了司使,讓司使不喜了。”


    洛婉清聽他又繞彎子,瞟他一眼,暗示道:“倒不是睡姿。”


    謝恒眉眼一挑,沒想到洛婉清竟然會回話。


    他想了想,輕笑一聲,隻道:“好罷,既然惜娘今夜無心,那我也就不打擾了。隻能聊贈相思,”謝恒說著,將洛婉清腰上藥囊取下來,從袖中取了個香囊,替她慢條斯理掛上,拉扯著細繩,“還望能與司使日夜相伴,朝朝暮暮,”最後一根繩被他拉緊,係上,謝恒抬起眼眸,笑著強調,“片刻不離。”


    洛婉清直覺他話裏有話,謝恒看她眼神,便知她有些意識到了,卻也沒再多說,隻笑了笑,站起身來,一甩衣袖往外:“走了。”


    洛婉清坐在台階上沒動,摩挲著手中香囊。


    這香囊是謝恒近來新製的香,比他自己掛的還濃烈幾分。


    洛婉清低頭看著香囊,慢慢反應過來,今日李歸玉送東西的事情,謝恒怕是知道了。畢竟是在監察司,謝恒若是不知道才奇怪。


    所以李歸玉送香囊,他便立刻又送一個。


    這點心思洛婉清不由得覺得好笑,她低頭握著香囊,喚了一聲:“公子。”


    謝恒停下腳步,轉頭看了過去,洛婉清抬頭看向他,似笑非笑道:“我是怕公子睡不好。”


    “怎會?”謝恒頗為客氣道,“在惜娘身邊,才是我睡得最好的時候。”


    “那公子先睡吧。”


    洛婉清站起身來,提步進屋:“我從師父那兒拿了些文書,我看完就睡。”


    謝恒得話,眉眼一挑,便轉身進屋。


    等第二日睡醒,謝恒提前回了自己院子,從院中出去早朝。


    洛婉清醒來便去找紀青,守了紀青一天,他一個字不說,甚至還試圖絕食,隻是他一起這個念頭,洛婉清便直接連水都給他斷了。


    等到下午,紀青熬不住,隻能又放棄了絕食這個想法。


    等晚上回屋去,洛婉清便見謝恒又在門口等他,謝恒匆匆掃她一眼,看見她衣服上掛著的藥囊,倒也沒有說話。


    隻是晚上洛婉清明顯覺得謝恒不似平日溫和,雖然不算過分,但終究異常,洛婉清不由得道:“怎麽了?”


    “我贈司使的香囊,司使為何不帶呢?”


    謝恒從背後壓著她,咬著她的耳朵:“是不喜歡嗎?”


    洛婉清緊緊抓著身下床單,用僅剩的理智,艱難開口:“沒必要冒這個險讓李歸玉察覺。”


    這話一出,洛婉清最後那點意識也有些渙散。


    她隱約聽到謝恒輕笑出聲,似乎是說了句:“我倒巴不得呢。”


    隻是這話仿佛是她做夢,第二日醒來時,謝恒已經去上朝,她倒也沒地方再問,等下午朱雀來通知她晚上宮宴之事,她倒也忘了個差不多。


    紀青沒有招供,宮宴對於洛婉清而言,也不過就是走個過場,去給皇帝見一麵,確認升職。


    她也沒什麽好準備,隻簡單沐浴之後,便掛上香囊,穿上監察司司使服,等著夜裏監察司派人來接她過去。


    謝恒白日一整日都在宮中,等到晚些時候,洛婉清便聽侍從傳令,說馬車在門口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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