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還做著娶她的春秋大夢?”鄭璧奎冷笑出聲,“要不我今晚留她活口,你悄悄帶回來不好嗎?”


    “然後讓謝恒找到理由廢了我?”


    李歸玉嘴角一勾:“蠢貨。”


    “那我自己去。”


    鄭璧奎徑直起身,李歸玉平靜道:“你一個人殺得了嗎?怕人沒死,監察司援兵就到了。”


    鄭璧奎腳步頓住,李歸玉繼續開口:“把紀青帶回來,我有另一個辦法,正大光明地,為鄭伯父,洗清冤屈。”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洛婉清:“玄山使,你筆名是不是風流小郎君?”


    玄山:“誰準你三次元扒馬甲的?!不扒馬甲是基本道德你懂不懂規矩?!不過你先說你要寫什麽?”


    洛婉清:“監察司宣傳片。”


    玄山:“我懂了,這對cp我磕。寫它一百萬字!”


    洛婉清:“???什麽?什麽cp?”


    第155章


    ◎保張大人,還是保自己,由你◎


    “你聽說了嗎,那個洛小姐陰魂告狀的事?”


    “誰不知道啊?現在戲班子都唱起來了。”


    “你說這到底是人是鬼啊?洛家真的是三殿下和鄭尚書害得?”


    “是人是鬼說不定,但案子肯定是真的,”有人低聲道,“你說三殿下他要能娶鄭璧月,還會娶洛婉清了?是我我也不娶啊!”


    “那也犯不著害人全家吧?”


    ……


    酒館裏,周邊人高高低低說著話,許多人都不約而同議論起近來大夏最玄乎的事情。


    傳聞在大夏縣城的布告欄上,有一天清晨,官兵起來,就發現布告欄上掛著一封朱色狀紙,狀紙上,是一位自稱洛婉清的女子,言及自己一家受刑部尚書鄭平生與三殿下李歸玉聯手迫害而死。


    鬼怪靈異,又有男女糾葛,涉及之人位高權重,哪怕官府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撕下訴狀,卻也立刻在當地傳開。


    傳開後沒多久,眾人便發現,不僅是一個縣城,自己周邊縣城都是如此。


    再等一段時間,走南闖北的商人們才意識到,這哪裏是某幾個縣城,而是整個大夏——全國,幾乎都在一夕之間,貼上了這張訴狀。


    雖然訴狀粘貼時間前後不一,但傳來傳去,就變成了一夜之間之事。


    於是鬼神之說更是塵囂之上,而唯一沒有貼上狀紙的“幸免”之處,竟然是東都。


    這更符合“龍氣庇護,陰魂不敢擅入”的玄學之說,讓眾人覺得玄之又玄,談論得格外熱烈。


    全國到處都是消息,東都哪怕沒有貼到狀紙,也在一個月後,後知後覺得到消息,傳得街頭巷尾都是。


    洛婉清坐在酒樓裏,聽著這些人議論,張逸然也聽到聲音,麵上格外高興,一麵給洛婉清倒酒,一麵壓低聲道:“這些時日,我的老師舊友們得知我在查辦此案,都在給我寫信,問我此事細節,我紛紛告知了他們,他們都是當地鄉紳,很快此事便會得到地方權威的認可。這些人家族中多有高官,陛下怕也快要得知了。”


    “陛下身邊應當是有他們的人,一直壓著消息,”洛婉清思考著道,“不然現下早應知道了。”


    “晚些知道也好,”張逸然麵露憂色,“如今既沒找到能證明是洛伯父筆跡的物件,紀青又沒鬆口……”


    張逸然說著,突然想起來,轉頭看向洛婉清:“他還在外麵跑呢?”


    “跑啊,”洛婉清笑起來,“前幾天想要出城,結果剛出去就遇到了南衙的人,嚇得又跑回來了,現在躲在個破廟裏,睡兩天了。跟著他的密探說他可能打算今日出城試試。”


    “要不還是把他帶回來。”張逸然緊皺眉頭,不安道,“他這麽在外麵……萬一死了……”


    “那就死了。”


    洛婉清語氣淡淡,張逸然驚訝抬頭,洛婉清摩挲著茶杯,轉頭看著街上人來人往,語氣平緩:“他偽造供詞,協同周春刑訊逼供,或許還做過許多惡事,如今拒不作證,被賊人所殺,也死得其所。”


    “可……”張逸然遲疑著,“他若死了,那這個案子……”


    “總有辦法的。”洛婉清思考著道,“總……”


    “白虎使。”


    話沒說完,門外就傳來方圓頗有些急促的敲門聲,壓低聲道:“紀青回監察司了。”


    聽到這話,洛婉清和張逸然對視一眼,隨後張逸然立刻起身道:“走!”


    洛婉清點點頭,從旁邊取過帷帽,便跟著張逸然下樓,一起坐著馬車回到監察司。


    紀青已經被安置在監察司客廳,洛婉清和張逸然一進來,就見一個蓬頭丐麵的中年人,正坐在桌旁瘋狂吃著東西。


    他動作極為不雅,連筷子都沒用,仿佛是餓了好幾天。


    房間裏因為他的存在,臭氣烘天,洛婉清站定在門口,看了一眼旁邊侍從,揮了揮手道:“去備水,把他洗幹淨了再來說話。”


    說完她便帶張逸然去側廳等候。


    等了許久,紀青才打著嗝進來,他一進屋就給洛婉清跪下,行禮道:“柳……嗝……柳司使,”說著,他又看向張逸然,行禮道,“張大人。”


    “紀先生快快請起。”


    張逸然立刻上前,扶起紀青。


    紀青由他一扶便紅了眼眶,洛婉清坐在一旁冷淡看著,慢條斯理道:“紀師爺回來,是想通了?”


    紀青一聽,動作微僵,隨後極為艱難點了點頭,幹澀道:“是……”


    “紀先生答應作證了?”張逸然驚喜出聲。


    紀青手微微一顫,洛婉清直覺不對,緊盯著他,紀青不敢看洛婉清,隻對張逸然點頭道:“是。”


    “那太好了,”張逸然放開紀青,轉頭看向洛婉清,忙道,“惜娘,那你先安置紀先生,我這就去上折子給陛下……”


    “等等。”


    洛婉清叫住張逸然,隻盯著紀青:“紀師爺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


    “我……我今早差點被殺了。”


    紀青含糊開口,洛婉清看向一旁一直跟著紀青的司使,司使立刻解釋道:“今早鄭家人找到我們,但我們跑得快,直接回了監察司。”


    “哦。”


    洛婉清明白過來,點點頭,目光又落到紀青身上:“紀師爺怕了?”


    “怕,”紀青這個字到說得情真意切,他點頭道,“我想明白了,如果鄭家不倒,我活不下來。反正現在我家人現在都在監察司,我也沒什麽好顧慮的,一條賤命……”


    紀青說著,抬頭看向洛婉清,認真道:“我跟著你們告!”


    “這樣……”


    洛婉清點頭,紀青這番說辭在她意料之內,可她總是覺得有些些許不安。她也說不出這份不安源於何處,隻慢慢思索著道:“行吧。那你先休息,張大人,”洛婉清轉頭看向張逸然,“寫折子吧?”


    張逸然高興應聲,安撫了紀青幾句,隨後便匆匆離開。


    等張逸然走後,紀青整個人明顯謹慎不少,他站在洛婉清麵前,身體輕輕發抖。


    洛婉清抬眸看他,好奇道:“紀師爺這次回來,好像更怕我了?”


    “沒有。”紀青慌忙道,“我……我隻是被嚇到了,一時有些難以回神。”


    “那紀師爺好好休息。”


    洛婉清站起身來,吩咐人照看好他後,叫上一直跟著紀青的兩個司使,仔細詢問了紀青這一月以來的行蹤。


    “今天清晨,他混在人群中出了城。出城之後突然遇襲,我們兩人被困,他趁機一路狂奔。後來等我們找到他時,他差點就給人殺了。”司使仔細說著道,“不過好在被我們及時救下,我們逃出來,甩開了人便回了監察司。”


    “也就是說,”洛婉清思考著道,“有一段時間你們沒和他在一起?”


    兩個司使對視一眼,小心翼翼道:“是,司主,有何不妥嗎?”


    “多長時間?”


    “大約……一刻鍾?”兩個司使回憶著。


    洛婉清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兩個司使退下,洛婉清坐在原位,一直思考著紀青的事。


    有一刻鍾不在,可紀青依舊活著,該說他命大,還是……


    她心中有些不安,但一時也看不出什麽來,隻能吩咐人盯緊了紀青,隨後拿了從司州送來的案件來看。


    她從繼任白虎司以來,便詳細調了司州所有大小案件。


    司州在鄭家治下,她不看不知道,一看便覺荒唐。


    司州層層賦稅,朝廷稅收三厘,到司州實際征收時,卻已近八厘。重稅治下,世族草菅人命之事時有發生。


    洛婉清看了一個月,都沒把卷宗徹底看完,更可悲的是,這些卷宗,在監察司統統是尚未結案的狀態。


    這其中大半案子都是鄭家親眷,監察司在司州根本無力查辦鄭家,執意查辦的司使,死了已經不止兩位數,導致許多案子,明明證據確鑿,卻依舊難以結案。


    洛婉清耐著性子將案子看完,等到夜裏回到山上,便見謝恒小屋燈還亮著。


    所有人都已經睡下,隻有謝恒一個人坐在長廊批閱文書,他手邊燭燈成了夜裏唯一的暖光,將他整個人籠在光暈之中,像是一團螢火,輕躍在夜色。


    洛婉清不由自主停下步子,靜靜看著這個夜色裏的人。


    見洛婉清回來,他抬頭看了一眼,提了聲道:“今夜輪到惜娘值勤,惜娘還記得嗎?”


    洛婉清一愣,隨後算了算時間,趕忙提步進了小院,恭敬道:“卑職來晚。”


    “來晚當罰。”謝恒語氣淡淡。


    洛婉清心中有些不安,正要詢問罰什麽,就聽謝恒道:“罰你吃完這碗湯圓。”


    說著,謝恒抬頭笑了笑道:“聽說你沒吃晚飯?”


    “啊……”


    洛婉清反應過來,走到謝恒旁邊長廊上,從地上端了湯圓。


    桂花芝麻餡的湯圓,甜甜香香彌漫在口腔之中,洛婉清靜靜吃著湯圓,聽著謝恒道:“紀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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