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續騰的連續動作並沒有因此停止,他用破甲錘在車鎖上一敲,門鎖應聲而壞,再讓強有力的手臂肌肉稍稍拉扯就打開了。


    門開之後,莊續騰一膝蓋命中塔塔腹部,把他上下半身折疊,再一把推進車裏去,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前後不過兩秒,顯示出他在腦海中已經預習了足夠多的次數,再加上足夠精準的動作控製。這時,傑裏米被戈工道完全吸引了注意,正想著如何躲避疾馳而來的車子。他準備向上向後騰躍,做出一個用屁股坐上車頂再後滾翻的特技動作。這樣往後翻可以規避車子的碰撞,但是莊續騰就在另一側等著他呢!


    一巴掌打在後腦勺上,傑裏米當時就翻了白眼、吐了白沫、抽搐了四肢。莊續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提著後領把他拽過來,如法炮製扔進後車廂,順手關上門。


    戈工道的車子甩了個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路邊停放的車子並揚長而去。他按了按喇叭,吸引走注意力,以便讓莊續騰開車載著兩個俘虜離開。


    第624章 衰老的臉


    帶著兩個被打暈的家夥,莊續騰快速駛離現場。他走了與戈工道相反的方向,兩個人按照計劃在“黑車”那裏會麵。行駛過程中,莊續騰用幽影之眼仔細觀察兩個人使用的植入體,分辨哪些有可能對黑車構成威脅。另外,他也監控著兩個人的心跳與呼吸,一旦他們蘇醒,心跳和呼吸就會有明顯變化,而他能夠第一時間補刀。


    他也沒忘讓病號小姐鑽進體內隨時準備攻擊,在兩人之中,影從器更多的塔塔顯然更需要重點照顧,病號小姐時刻準備從他體內施展骨矛術。


    路上很順利,他與戈工道如約在“黑車”停靠處匯合。一見麵,戈工道就豎起大拇指,誇讚莊續騰的行動迅速有力。短促連續使用高速高爆發植入體在戰鬥中確實能起到極大的作用,顯然是未來訓練的方向。但是戈工道也有點不明白:為什麽奈客看起來一點都不疲勞,仿佛根本沒受到任何影從副作用一般。


    他隻當自己落後太多,而且奈客的天賦好,還足夠努力,理所應當有這種實力。今後肯定要加強訓練了,不過現在還是得把重點放在兩個犯人身上。


    審訊並收集口供,戈工道的水平要比莊續騰更高,所以第一波由他進行。在審訊之前,莊續騰將兩個人脫光,破壞掉可疑的植入體,然後再鎖上鐐銬。第一個送進黑車受審的是傑裏米·多特,他的植入體和影從設備數量很少,相對更不危險,而且他還是特殊部人員,參與了謀殺戈工道的事情。把他交給戈工道先進行審訊是理所當然的。


    “注意呼吸麵罩的氧氣含量。你的塊頭大,消耗本來就多,心情如果激動起來,氧氣消耗就會格外迅速。裏麵有四箱子,一共十六個罐子可以替換,不需要省著用。”莊續騰交待戈工道:“如果需要開門就敲門框,那個部分是內外唯一的硬連接,敲擊聲最清晰。”


    “他什麽時候能醒?”戈工道問。


    “十分鍾之內。我下手很有分寸。”


    其實這不是下手分寸的問題,而是用死靈法術幫人治療傷勢從而控製了蘇醒時間。一般來說,死靈法師都是酷刑專家,因為他們同時具有製造死亡、痛苦和治療的能力,哪怕折磨死了,也能重新控製著站起來,繼續被其操弄。


    密封門緩緩關閉,門閂哢哧哢哧鎖緊,戈工道開始審訊傑裏米。由於內外環境隔絕效果太好,感知觸手放在裏麵也得不到多少訊息,還會大量增加法力消耗,顯然不合適。於是莊續騰直接派病號小姐隱形留在車廂裏,如果戈工道遇到危險就立刻鑽出來向他匯報。穿過石油、鉛板和金屬網確實會讓病號小姐元氣大傷,但她一不能提出抗議,二來隻要給她補充怨氣就能恢複,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內外溝通方式了。


    “行,做到這樣就可以了。”莊續騰搓搓手,轉頭看向仍舊昏迷不醒的塔塔。“該伺候你了。你這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執行傀儡還是個活人?”


    從內部結構上說,執行傀儡和人類的最根本區別是腦子,它們隻有10%左右的原始大腦,主要是為了保持與中樞神經的聯係。影從芯片和仿大腦的植入體代替了原本的90%,因此執行傀儡更接近機器,最多算一個生化機器而已。


    塔塔的腦子是完整的,隻不過多了點影從芯片,大部分鑲嵌在頭蓋骨上,刺入大腦皮層,有點像是情報官的刺探植入體裝反了。還有一點影從芯片位於其大腦中央深處,接近髓質,隻不過位於內部。莊續騰從未聽說過更不要說見過這種影從芯片的安裝部位了,他甚至完全想不出如何才能在不傷害大腦的情況下把芯片安裝到這麽深的地方。


    為啥非要裝在那裏呢?


    除了這個奇怪的芯片外,塔塔身上的影從器和植入體也突出一個“沒見過”的特點。莊續騰能通過形狀和材質認出哪些是天線以及相連的通訊設備,哪些是裝著武器的暗槽,哪些是增加力量、爆發力的運動型植入體和影從器,但這些加起來不過五分之一。剩下五分之四全都是與各個內髒器官連接的影從器,而其中一半都和神經係統有關。


    一般來說,強化生存能力的植入體會和內髒緊密相連,深度參與到循環係統、消化係統、免疫係統的日常工作中。難道塔塔這一身裝備全都是生命維持裝置?


    莊續騰撓撓頭,他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植入體發展這麽多年來,生命維持類型的產品品類豐富、效果良好且穩定,隻要有錢、有比較高級別的保險,就能在醫院給自己換個心髒、腎髒、胰髒,這已經不稀罕了。如果真要弄一整套生命維持係統,莊續騰使用的“備份內髒”便是最好的方案,如果還不放心,甚至可以備份兩套、三套。


    公司獨有的器官替換類植入體隻有神經係統,也就是莊續騰獲得之後由戈工道交給薑帕祖醫生當做手術費用的那種神經搭橋強化植入體。那套植入體很明顯更加精良,處處給人一種高技術力的感覺。而塔塔身上的植入體隻讓莊續騰覺得廉價,仿佛是用十年前淘汰的技術,以大差不差拚起來湊活能用就行的精神安裝起來的……


    “難道十年前,你這個家夥遭遇了重大傷害,不得不臨時用這些東西續命。後來發現已經不好更換了,所以就隻能保持這樣?”莊續騰撓撓頭,這麽多和器官相連的植入體,他反倒不好下手了。“究竟是公司的技術沒法給你換更好的,還是公司覺得你還不夠重要?唉,給公司幹活兒又得講派係,又得實力強,有什麽意思……誒?麵具除了嘴的其他部分也可以揭下來?”


    經過仔細研究,莊續騰找到了塔塔麵具的機關,打開左右和上方各兩個鎖扣之後,他麵部的影從器就能整體掀下來,進而可以繼續拆卸覆蓋其雙耳、下顎以及後腦勺的其他影從器。一般都會把通訊功能的設備放在耳朵、嘴巴附近,個人事務助理和天線也會就近安裝。為了確保否決他進行通訊的所有可能性,將這一部分影從器全拆下來最為穩妥。


    一點一點掀開麵具,再把口部的影從器向下打開,取出咬在嘴裏的軟膠濾氣牙套,一張布滿皺紋的老頭兒臉呈現在莊續騰麵前。這張臉皮膚蒼白,褶皺如同溝壑一樣深,質地就像是脫水的老樹皮。


    “這就是使用低劣植入體和影從器的結果:過多地消耗身體活力,老得快、死得早。真可憐,為公司工作一輩子,就……”


    莊續騰突然停住了,他皺起眉頭,再次仔細打量塔塔的臉,逐漸覺得不太對勁。“呃,不對吧,怎麽越看越像?”他完全放下手裏的工作,左右擺動塔塔的臉龐,翻來覆去細致觀察,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的額頭很快布滿了汗水,眼神裏透露出一絲驚恐的光芒。“不對,這是什麽鬼?!”他猛地推開塔塔的身體,向後縮到角落,拉開距離再進行觀察。看了兩三眼後,他不再猶豫,爬著鑽到駕駛室後部,用掌根敲打門框,然後轉動密碼鎖開啟了金屬門。


    一陣“嗚嗚呃呃”發悶的聲音從門裏傳出來,那是傑裏米被堵上嘴之後的奮力掙紮。戈工道站在門口,向外麵探頭探腦問道:“什麽事?還不到時間吧?”


    “道哥,你來看看這個。像不像一個人……”莊續騰指著副駕駛座上的塔塔。


    “不像人還能像狗嗎?你把他的頭罩卸下來了啊……”戈工道雙手撐著座椅靠背,伸長脖子掃了一眼,搖搖頭說道:“沒見過。這老頭兒是誰?”


    “你再仔細看看,他像不像水獺?”難得莊續騰的聲音會有些顫抖,這讓戈工道重視起來。


    “水獺已經死了,這世界上若是有長得像的人也不奇怪。而且水獺才多大,這家夥都多老……”戈工道又看了幾眼,漸漸換了一種說法:“哎呀,我艸,你別說,越看越像哩!”


    兩個人對著塔塔的老臉看了半天,認為水獺如果老了,絕對就是這個樣子的。此時,唔呼嗯哼的聲音不斷從後車廂傳來,戈工道皺起眉頭,說到:“隻是恰巧長得像而已,沒什麽重要的。裏麵那個傑裏米很不給麵子,活活欠收拾,我去讓他舒坦舒坦。”


    “可是……”莊續騰一把拽住正要離開的戈工道,另一隻手指著塔塔的脖子,說道:“你注意看這個地方,整整這一圈,上下分明,而且有很明顯的縫合並愈合痕跡。這個腦袋好像是安裝上去的。”


    “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砍頭就會死,沒法再按回去。長得像與換了個頭,兩者之間誰的可能性更高?而且這腦袋的年齡階段也不一樣,水獺的年齡介於咱們兩個之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他。行了,我要去揍人了,有什麽新發現再說。”


    戈工道擺擺手,轉頭鑽進審訊室,裏麵的傑裏米發出了迄今為止最大的喊叫聲。不過他被死死堵著嘴,音量根本大不起來,而且“黑車”找了個偏僻無人的地方,他找不來救援。


    盡管道哥很肯定莊續騰多慮了,可這並不能夠打消莊續騰的懷疑。他仔細檢查塔塔的脖子,對兩側的皮膚進行對比,再用感知觸手偵查其皮囊內的情況。他發現了更多身體拚接的痕跡,而貫穿頭顱一直延伸到臀部的脊柱神經係統裏,也發現了一些疑點。


    “這條中樞神經越看越像是人造的,有很多地方確實和神經搭橋強化植入體一模一樣,不過它的影從能量反應很弱,與被影從副作用長期侵蝕後的自然神經係統相當。說它是植入體相當勉強,說他罹患蘭奇症倒是相當貼切。”


    莊續騰也弄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感知觸手對他人身體內部的搜索能力有限,幽影之眼也隻能看能量反應,無法獲得更細致信息。想要揭穿塔塔身體的秘密,就得上專業的醫療設備,至少得……


    等等,卡霍之眼有x光透視,微調強度然後一層一層看下去,雖然不如醫用的斷層掃描準確,至少比感知觸手強。莊續騰手按著眼角,正要調透視強度,就聽到後麵的門框被鐺鐺砸響。


    敲擊聲符合暗號,莊續騰趕緊打開門。這一次傑裏米沒了動靜,隻見他連同捆他的椅子一起倒在地上,顯然又被打暈過去。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然後我想起一個細節來。”戈工道指著自己的腦殼右後方,說道:“水獺這個地方被人敲過,當時顱骨骨折,雖然活過來了,但這裏再也不長頭發。你看看……”


    莊續騰調整透視看了一眼,說道:“同一位置顱骨舊傷,很明顯的愈合痕跡。還有其他線索嗎?就這一個,仍然可能是巧合。”


    “我想想……那小子喜歡易容,我不能搞混……”戈工道雙手抱頭想了一會兒,說道:“對了,有次突襲幫派駐地,他被人一肘子打掉了三顆牙,我記得應該是左側上麵兩顆,下麵一顆。具體第幾顆……我照鏡子比劃比劃。”


    戈工道對著後視鏡,手指摸著自己的牙齒。“對,犬齒後麵這兩顆,下麵的那個我就記不清了——當時他滿嘴是血,下麵很模糊。”


    “對,這個人也是,這裏是三顆植入體牙齒。”莊續騰一隻手捂著嘴,另一隻手指著塔塔的眉毛,說道:“我覺得這裏不對勁。當初見水獺的時候,他的這邊眼眶就是這般,形狀不規整。一旦他放鬆下來,這隻眼睛就小,眉毛和眼皮會比另外一邊更低。”


    “的確,他是有你說的這個毛病!”戈工道又看看塔塔,他的聲音也開始顫抖,說道:“總不可能這就是水獺吧?”


    “難道他被抓後投降了公司,然後加入公司一路往上爬,變成有權有勢的骨幹分子?”莊續騰撓撓頭,說道:“理論上他隻要在沛城,不會不找咱們吧?他以前的舊關係不可能不用,對不對——隻要他想往上爬?有很長一段時間,咱們和公司是沒有衝突的,完全可以被雇傭,對不對?”


    連續幾個“對不對”充分表明莊續騰有些手足無措,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證明什麽:證明這隻是一個大大的巧合,還是證明這就是水獺?


    一時間,師兄弟兩人除了麵麵相覷,也不知道還可以幹什麽……


    第625章 缺乏專業知識的解決辦法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公司在地下掩體工廠將屍體變成製造安全藍的配料,不是親眼見識了把活人關在罐子裏嚐試將其變成執行傀儡的永久腦力提供者的實驗,莊續騰也不會想到“換頭”這個驚悚的可能。正如那些見聞一旦進入大腦就會永久改變人的看法且永遠不會被遺忘一樣,“換頭”的想法出現後,也變成深刻的烙印,不斷灼燒著莊續騰的思維與心靈。


    一定得找個辦法驗證,不管是證明還是證偽。


    “得用法醫的設備,看看這個腦袋和身體是不是同一個人。”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唯一能夠解決他們心頭疑惑的方案。“可以聯係一下薑醫生,”戈工道建議:“他那邊設備全,而且他用了咱們的植入體,不敢造次。”


    “但是他那個地方不保險。”莊續騰從塔塔臉上移開目光,好讓自己冷靜下來。“麥克·列別捷夫是鼎鑫魔創公司的探子,他在薑醫生的醫院見過咱們——就是那個渾身黑乎乎,做了完整偽裝換皮的人。”


    “那家夥是公司的探子?嘶……那就不一樣了,有可能那個薑醫生的地下醫院就在監控之下。公司不是不管,隻是在等機會。”


    莊續騰點點頭,說道:“目前還不知道麥克說出去多少,也不知道薑帕祖是否也泄露了秘密。不過從公司對付咱們的方式方法來看,至少你安裝高速高爆發植入體的事情沒有暴露。而我這套高速高爆發,他應該不知道。”


    戈工道皺著眉思考起來,他需要重新評估薑醫生泄密的風險。過了一會兒,他問道:“那咱們眼下怎麽處理這個老頭兒?”


    “我問問莫甘娜能不能處理這種事。她也懂不少,我覺得分辨身份這種事不會太難。”


    正當莊續騰準備給莫甘娜打電話,戈工道攔住了他。“咱們兩個跳出來是為了引開壓力,這個時候若是再把莫甘娜她們牽扯進來豈不是退步?薑醫生那邊就是有風險,那風險也隻是落在咱們肩膀上,扛住就是了!”


    兩種方案都有各自的風險點,其實互相之間也不存在明顯的高下之分。既然戈工道覺得找薑帕祖醫生是更好的選擇,那麽莊續騰也沒什麽意見。“咱們現在去找,還是先讓傑裏米開口說話?特殊部的暗殺行動大約需要十個小時左右,在那之前獲得情報能讓咱們更加主動。”


    “傑裏米嘴巴很嚴,他覺得自己是公司的人,不會害怕咱們這些‘草民’——這是他的原話,我完全沒有添油加醋。”戈工道說:“利誘無效,威逼隻會讓他罵的更凶。說實話,我有點不太指望能從家夥身上得到情報了。”


    “要不要換我試試?”莊續騰捏了捏拳頭,說道。


    “行,我正好需要通過中間人聯係一下薑帕祖,假裝約植入體維護保養,看看他什麽時間在醫院。你想玩兒就玩吧,萬一弄死了也無所謂。”戈工道看著昏迷的塔塔,說道:“如果水獺還在就好了,他最擅長刑訊逼供了。”


    “現在說這個還太早。對了,我把他一起帶進去,正好用作道具。”莊續騰拽著塔塔進入黑屋,給他帶上呼吸麵罩,接上氧氣瓶。等金屬門關閉後,他摘下塞住傑裏米嘴巴的限製器。


    “五億稻草人奈客?你和照片上完全不一樣,易容了吧?技術真好。如果你不是和戈工道一起行動,我應該認不出你來。”傑裏米一邊說話,一邊吐出嘴巴裏的血。他已經被戈工道胖揍了一頓,身上全是傷,但絲毫沒有影響他從眼神裏向莊續騰發射輕蔑的目光。


    “為什麽要謀殺戈工道。”莊續騰一邊說話,一邊從箱子裏取出一罐氧氣,擰開氣閥,讓它緩慢向外噴氣。他體型小,消耗比戈工道少,而且還有強化與備份肺,因此對氧氣麵罩的急需程度較低。他將氧氣罐放在地上,更靠近自己一些,然後說道:“我隻有這個想不通:為什麽要殺戈工道?”


    “關你屁事。”傑裏米剛說完,就感到一道黑影從眼前劃過,緊接著才是手臂和臉部的劇痛。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倒在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搖晃。唯一穩定不動的,隻有從手臂傳來的劇烈疼痛。


    他努力移動脖子,看向疼痛的源頭,然後他發現自己的右臂折斷了,在肩膀和手肘中間多了一處彎折,疼痛就來自那裏。他隨後抬頭看向莊續騰,還沒等說話,又是一道黑影襲來,他再次倒在地上。


    “咯!”傑裏米吐了一口血,他的眼神中依然滿是憤恨。莊續騰毫不在意,他雙手抓住傑裏米的領子,將他連同椅子一起提起來,擺放正當。然後,他一個字也不說,繼續打。


    前兩拳沒有把握好力道,莊續騰做出了改進,後麵的打擊就不會打翻椅子。不管傑裏米怎麽喊叫喝罵,莊續騰隻管揍他,一拳接一拳,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他將自己被公司壓製、欺辱和威脅時壓抑的憤怒有序、有度地釋放出來,換成傑裏米一寸寸壞死的神經末梢和完全粉碎性骨折的四肢。


    打了十五分鍾,傑裏米全身上下還能動的骨頭隻剩下軀幹和頭頸。莊續騰暫時停下,擦擦手,然後就站在傑裏米麵前上下端詳。


    傑裏米努力抬起頭來,看著莊續騰。他快疼死了,但他知道自己死定了,不管是奈客還是戈工道既然已經做到這一步,就不可能放他回去。一旦自己泄露了公司的機密,讓這兩個人的後續行動大獲成功,公司一旦調查出泄密源頭,那會有很多人因他遭殃,這是他寧死也不願意承受的。


    如果沒人來救他,那他寧願速死。


    這個心思不難猜,難的是如何破解。莊續騰不是這方麵的專家,他隻有一個笨辦法:打,隻要打不死,就往死裏打。


    於是他蹲下身子,一點一點摩挲傑裏米的身體,用摸力的技巧和透視眼觀察他的傷勢。在此期間,傑裏米罵他、咒他,汙言穢語不絕於耳,莊續騰也會生氣,但他泄憤的途徑依舊是拳頭,所以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很快,他就開始了第二輪拳擊,雨點般的拳頭落在傑裏米四肢上,居然讓原本已經有些麻痹的神經重新感覺到劇烈疼痛。莊續騰很壞,他剛剛摩挲的時候,手指一直沿著神經的方向走,優先修複這部分的損傷,部分恢複了神經的功能,於是才能再次製造痛苦。由於修複總量相對較少,他自己就能承擔了,再說旁邊還有一個塔塔,他也可以搭把手。


    打到第三輪的時候,傑裏米已經不罵了,他認為五億稻草人奈客就是個神經病、暴虐狂,辱罵沒有任何用處。他已經在自己的情報範圍內將奈客的人際關係罵了個遍,結果拳頭既沒有變重,也沒有變輕,隻是變多了。他發現奈客的拳擊技術正在逐步提高,打得更多更疼,打得時間也變長了。每打完一次,奈客就會撫摸他受傷的四肢,然後四肢的神經就能恢複運轉。


    難道他想要無窮盡地折磨自己嗎?這可能嗎?不管傑裏米信不信,他隻知道奈客的技術確實在穩定提高,而這種不斷提升自己的願望足夠強烈、專業性和針對性也很強。


    打完第四輪,莊續騰還是和之前一樣進行檢查,一個字都沒說。這一次有所不同,莊續騰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從箱子裏拿出一個氣動注射器,抵在傑裏米的胸口,給他打了一針。


    軍用的戰地急救針,外觀挺好認的,尤其是上麵還有憲法政府的徽章。將空針管放好後,莊續騰坐在地上,靜靜等待藥劑生效。一般來說,急救針裏麵的成分需要用十五分鍾才能充分發揮效能,莊續騰正好休息二十分鍾,用這段時間總結一下前麵的經驗和成果。


    傑裏米被莊續騰揍到虛脫,低垂這頭,任憑藥物在他身體內流動。他現在很後悔更換了毒素檢測和武裝舌頭,那植入體過於強韌且不再致命,不然還可以嚐試咬舌自盡。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眼神盯著莊續騰,假裝這樣做能夠傷害他似的。


    此時,隨著一聲輕緩的歎息,塔塔逐漸醒了過來。他可能對昏迷再醒來的狀況進行過針對性訓練,那副繼續裝死、偷偷觀察周圍的舉動相當專業。不過,偽裝和觀察,欺騙與揭穿本就是兩組對抗性技能。莊續騰的觀察力太強了,立刻揭穿了他。


    “願意躺著就躺著,敢起來我就把你打趴下。我這兒有個問題,隻和你相關。”莊續騰起身,揍到塔塔身邊,低頭俯視他,說道:“雇兵水獺,有印象嗎?”


    “你是誰?”塔塔眯著眼睛,問道。


    “那家夥是奈客,他是個神經病,別和他聊天!”傑裏米能在這個時候“仗義執言”,看來他內心中還存著有可能獲救的妄想。


    “奈客?我記得你不長這樣。”塔塔轉動眼珠,借著角落熒光棒發出的微光大致看清這是個緊閉的牢房。他還注意到自己嘴上扣著呼吸麵罩,裏麵輸送過來的氣體沒有異味,大概應該是氧氣,便知道這裏的氣密性一定極好。他嚐試啟動影從設備,結果大量設備報錯,發送和接受信號都沒有反應。


    莊續騰用幽影之眼盯著塔塔的影從能量反應,順藤摸瓜找到了關鍵的核心影從設備,位於其左肋下方,腎髒上麵一點的位置。他將手指頂在那裏,說道:“這裏的東西負責你的生命維持嗎?”


    “不負責。”塔塔剛回答完,就感到左肋下方劇痛,他最後一個備用的設備管理影從器也被莊續騰搗毀了。“嘶……你個混蛋!我和你沒什麽冤仇,弄我幹什麽?”


    “你還沒回答你和雇兵水獺是什麽關係。”莊續騰說道。


    “我在雇兵中搞情報的時候就用水獺的代號,怎麽了?我沒幹擾過你的工作,沒耽誤你掙錢。”塔塔瞪著莊續騰,他猛地抬起手,準備掐住對手的脖子,但是莊續騰的神經反應和動作要快得多,啪啪兩下擊打在塔塔的咯吱窩處,直接把他的肌肉打抽抽了。隨後,他快速打出兩拳加一掌,將本想起身的塔塔重新打倒,硬生生在地麵上將他控住。


    “你認為自己是公司員工塔塔,水獺隻是你執行公司命令去雇兵中當一段時間情報人員的代號?你今年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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