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用來追蹤他的影從網絡在他死後一年多都沒有關閉,仍然消耗著巨大的影從能量,這一點讓莊續騰很是疑惑。他懷疑是不是又出了一個與自己類似的家夥,公司又感到壓力,不得不維持探測網絡以便進行打擊?但不管公司出於什麽目的,這麽多影從能量在空氣中不斷回蕩、消耗,何不用它們做點真正對人類有益的事情?


    “第二個法力來源:影從氣氛。”


    莊續騰繼續調整感知觸手,他很快發現讓一個感知觸手同時獲得兩種法力來源超出了法術的設計框架。其實這種說法並不準確,感知觸手的法術需要莊續騰操控,因此他始終保留了一絲法力和大部分控製機構。社會公共工作點的算力網絡其實是第二個法力來源,“影從氣氛”應該算是第三個。


    第三個法力來源是不能接受的——這才是最準確的說法。


    既然如此,那就再造一個以“影從氣氛”為法力來源的感知觸手好了。莊續騰本就能同時維持多根感知觸手,如今他也如法炮製,挪用影從氣氛的法力。


    整個過程很順利,中途遇到一點意外情況也被他很快解決了。莊續騰成功創造了兩種不同性質的感知觸手,一個使用社會公共工作點中工作人員的怨氣和影從能量,另一個沒有怨氣來源,單純隻用影從氣氛的能量。兩種觸手各有利弊,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都需要進一步調整,但它們都能用,而且用好了都能滿足莊續騰的法術需要。


    “成功一半……誒,流星好像要醒了。”


    由他製造的怨靈仆役和病號小姐一直守著流星。前者負責觀察流星的狀態,幫著她取用東西,為她開門開燈之類。病號小姐負責保鏢,既要防著有人傷害流星,也要防著流星傷害自己。必要的時候,她直接在流星耳邊“嗨吆嗨”上幾聲,流星就會震懾、麻痹、摔倒。這小聲的女妖之嚎被莊續騰當做非致命武器來用,效果很有保證。


    這也是無奈之舉。流星認為她可能處於公司的控製之下,難說她為了保守秘密會不會選擇自殺。莊續騰提前想到這一點,當然要提前做好準備。


    流星睜開眼睛,仍舊是一臉迷茫地狀態。她雙手往下一撐就坐起身來,顯然比之前先翻身趴下再慢慢爬起進步了很多。流星先是疑惑地看看手臂的繃帶,又掀開被子看看身上的和腿上的。她問到:“你給我包紮的?”


    “對。感覺怎麽樣了?”


    “皮膚很癢,時不時有針紮的感覺。你能調一下程序嗎?要麽特別癢,要麽特別疼,別混著來行嗎?這兩種感覺進行混合,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哈哈,調不了。你的皮膚被真菌感染,用上藥之後就是這樣的。流星,你餓不餓?”


    “有點兒……我先去個廁所。”流星磨磨蹭蹭起來,她看莊續騰正在燒水煮粥,便一個箭步衝向房門,雙手伸向掛鎖。


    咚……她被彈了回來。莊續騰用怨靈仆役擋住門,給它表麵用一層薄薄的崩解效應盾牌,這就足夠抵消流星的衝擊力了。“流星,我是莊續騰、奈客、稻草人。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別到處亂衝——我不想這麽早引起公司的注意,你明白嗎?”


    “說點隻有莊續騰和我知道的事情!”


    “原來咱們住上下樓的時候,你的門鎖密碼是……”莊續騰說了很多事情,包括肉包看到她就會躲的細節。他注意到流星一直保持將信將疑的表情,便歎了口氣說道:“恐怕你還是不信,對不對?”


    “如果我被腦控了,我的大腦就有可能不經思考直接做出判斷,包括判斷你說的話是對的。我沒辦法分辨究竟那些是事實,那些是技術帶給我的錯覺。”


    “那就是沒辦法了唄……”莊續騰翻了個白眼,歎氣坐下來。“早說沒辦法,何必讓我說了這麽久呢?”


    “我想讓你多說一會兒話,就當是莊續騰真回來了,真的就在我麵前不遠處陪我。”


    聽她說得可憐,莊續騰當然就沒脾氣了。他低頭思考片刻,心生一計,便說道:“流星,先不管你覺得我是不是真的,你不想泄密的東西完全可以不說。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些公司肯定知道的事情。”


    流星歪著頭,問道:“你為什麽要知道你本就知道的事情呢?”


    “就當我不知道好了。”莊續騰雙手一攤,說道:“我的家人、朋友都怎麽樣了?”


    “這些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奈客的專屬情報官,我是為露西服務的。”


    “那麽露西姐怎麽樣了?”莊續騰問道。


    流星抓起身邊的枕頭,放在頭上頂著,然後右手做了個劃開打火機的姿勢。她嘴裏模仿著引信“呲呲呲”的聲響,然後雙手猛地向上一伸。“嘭!”她保持著噘嘴的姿勢,雙手高舉著並左右搖擺。


    莊續騰閉上眼睛,用力閉上眼睛,他完全明白流星這些動作的含義。


    “我媽給我安排了替身,我就跑,我就跑,然後躲起來,可還是被找出來了。”流星麵帶微笑,對莊續騰說道:“這裏挺好的,讓我死在這裏唄。如果你答應,說不定我就會坦白。”


    “繼續活著吧!我沒有能力更換場景,你就在這裏呆著吧。”莊續騰說道:“等天黑,你就跟我一起出去。我要去幾個地方查看一下,得帶著你一起。之後咱們再換個旅館,我找個設施更好一些的。”


    “升級係統,有了新場景?”


    “隨便你怎麽說。”莊續騰一想到露西姐最後的場景就沒有心情開玩笑。“我會為她報仇的。她不止是我的中間人,更是我的好朋友——都是我連累大家的。”


    “不是你的問題,是公司的錯!即便沒有奈客,公司的人也會收走媽媽的產業。”


    “等等,露西是你媽?”


    “你不知道嗎?”流星看著莊續騰,眨眨大眼睛。她突然意識到什麽,眼淚嘩的一下就流淌下來,仿佛水庫開閘放水。莊續騰手足無措,趕忙安慰她,又是遞紙巾又是遞毛巾的。


    哭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止住,流星雙眼通紅,手裏攥著濕漉漉的毛巾,又開始用力抿著嘴唇。莊續騰等了她一會兒,說道:“你別這麽激動。露西姐從來沒說過你是她女兒,我隻是驚訝一下。呃,你和露西年輕時候的照片一點也不像,我確實沒看出來。”


    “她給你看過年輕時候的照片,但是沒告訴我是她女兒?”


    “對啊!那是我在外麵躲了半年回到沛城之後的事情。她摘了麵具給我看,說了她之前的事情,然後向我保證絕不會把我出賣給公司。她給我看了照片,說她以前很漂亮……”


    “那張照片裏麵有什麽?”流星問道。


    “我印象很清楚,她在裏麵舉著釣到的魚,背景是沛河的一處小碼頭,看樣子是在城外某個地方。”莊續騰想了想,說道。


    “你的真實性上升了五個百分點,但也可能是我的大腦秘藏被撬開了百分之五。”流星用力搖頭,莊續騰趕忙雙手捧著她的臉頰,讓她停下來,免得她傷到自己。這時,流星順勢抱住莊續騰,倒在他懷裏,輕聲說道:“那張照片是假的,我做的。她長得不那樣,她的真正長相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好好,沒關係,露西姐一向很謹慎,我可以理……流星?流星?”


    流星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在莊續騰懷裏顫抖起來,左側鼻孔流出血。莊續騰立刻施展超緩存武技為她提供生命活力,同時查看她的情況。


    幽影之眼顯示流星大腦內突然增加了大量怨氣,影從副作用效應都快爆表了,隨時都可能誘發蘭奇症。莊續騰非常驚訝,他明明已經把之前積累的所有副作用全都轉移並消除了,怎麽突然有這麽多?不管如何產生的,他立刻為流星緩解症狀,總算再次把她從生死線上拽了回來。


    怨氣化解之後,流星又開始哭,鼻涕一把淚一把,同時雙手死死地抓住莊續騰的胳膊。一開始莊續騰隻當她害怕,便輕聲安慰,過了一會兒看她還這樣,完全不見好,便皺起眉頭。“別哭了,哭多了傷身。你有什麽事就說出來,要是心裏不舒服,揍我一頓也行——就當莊續騰活了,然後就是我,行不行?”


    “你們太壞了,不舍得花錢……給我點安全藍好不好?最低劑量也行啊!夢霧體驗機還會給一點兒呢,你們腦控我,還要這麽折磨我嗎?”流星臉色發青,蜷身、低頭、啜泣不止。“好難受啊……我不想要奈客,給我點安全藍吧……就算他活了,他也不會來找我,你們就饒了我吧!我是很喜歡他,可他有莫甘娜,根本不會要我。你們去抓莫甘娜,抓我幹什麽……就算折磨死我,他也隻會緬懷我一下,根本不會為了我而暴露自己。他是個壞蛋!壞蛋!大壞蛋!嗚嗚嗚……”


    第665章 最低限度好消息


    安全藍成癮,戒斷反應。


    莊續騰將流星的腦袋抱在懷裏,嘴唇顫抖著,淚水濕潤了眼眶。他可憐流星,他理解流星,他能設身處地感受流星的痛苦。一個從未自己出過門的姑娘,帶著母親用爆炸物自盡的新鮮記憶,戰戰兢兢躲進沒多少儲備的倉庫裏。她隻能用夢霧體驗機麻痹自己,隻能用安全藍讓自己感到安全。她上癮了,她陷入被困在虛擬世界的夢裏不可自拔,她在恐懼中強作鎮定,莊續騰斷了她唯一的安慰劑。


    “我帶你去尋找幫助。”莊續騰用枕巾蒙上流星的眼睛,將她抱起,然後從旅館的窗戶飛出。天還未黑,但是烏雲密布,估計第一場大雪就在今明兩天落下。路燈和廣告霓虹還未提高亮度,這昏暗的環境正適合潛伏行動。


    沛城到處都是公司的產業,每一個醫院,每一個植入體養護店,甚至每一個販賣安全藍和夢霧體驗機的商店。莊續騰思來想去,還是不能去正規醫院。這麽大的城市裏,或許隻有一個角落能讓他們得到幫助。


    下城區,希望診所。它還在原來的位置,雪花中它顯得比之前更加破敗。門框上的霓虹燈管壞了三個,“希望診”已經沒了,隻剩下一個“所”字忽閃忽閃,仿佛咽不下去的最後一口氣。莊續騰抱著流星從天而降的時候,診所負責人森德·瑞斯正好開門出來倒垃圾。他叼著半截煙,光著上半身穿著皮圍裙,短褲下麵的光腳丫上拖拉著來自不同家庭的破爛拖鞋。森醫生提著兩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大塑料袋,將它們甩進院門口的垃圾桶裏,然後才看到莊續騰和流星。


    “有錢嗎?我這裏不是慈善機構,你要沒錢的話,我就治不了。”


    “有!”莊續騰點點頭。以他的本事偷點錢隻是捎帶手的事兒,除非進入無現金社會,觸手小偷才會失去用武之地。


    “那就搬進來吧。先給錢再看病。”森醫生從褲衩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上煙,在外麵用力嘬了一口,然後將燃燒的過濾嘴隨手扔掉。“你看起來很麵熟,以前來過?”


    “你隻要認識歐元和病號就行了,其他的不要管。”莊續騰將流星放在門口第一張相對幹淨、通風的床上,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把鈔票,拍在床頭的桌麵上。“她用了安全藍,產生了戒斷反應。我想辦法讓她暫時睡過去了——有什麽辦法讓成癮消失嗎?”


    森醫生從皮圍裙的前兜裏掏出手電筒,翻開流星的眼皮看了看。他愣了一下,然後伸手摸摸流星的腦殼,再撬開她的嘴巴看看舌頭和喉嚨。


    “這不是睡過去的,是昏過去的。她的成癮情況相當嚴重,治療起來極為棘手,成功率很低且非常痛苦。”森醫生歎了口氣,說道:“如果你關心她的痛苦,我建議就給她用安全藍算了。安全藍的價格也不貴,你能弄來錢,就能養她一生。”


    “不。”莊續騰很堅決。“我見過安全藍和夢霧機成癮依賴者最後的狀況,即便有足夠的藥物,他也被折磨得不像人了。優先的選擇永遠是治療,這一點沒什麽可商量的。”


    “想要治好她,首先得完全隔絕她和安全藍的接觸。現在的食品裏多多少少都摻了一些,以前我還能直接買一些蛋白蟲,用點調料,也能湊活吃飽。但是最近所有的調味品,尤其是鹽,裏麵都有安全藍添加。據說有人在自來水裏也檢測出安全藍成分,這個消息也不知道真假。我想問問,你有辦法給她創造零安全藍的環境嗎?”


    “治療她。”


    “好,看得出你非常堅決。”森醫生離開病床,徑直走到治療室盡頭的辦公桌,拉開抽屜拿出紙筆書寫起來。他寫了一個地址,一個姓名和一個電話號碼,又在後麵羅列了十三種藥物的名稱和劑量。


    森醫生把這張紙交給莊續騰,然後說道:“這是三六慈善財團沛城一家生化實驗室的地址,這個人欠我人情。如果你給他足夠的報答,說不定他會讓你的女人接受脫癮治療。我已經列好了藥物的名稱與劑量,你用腦子死死記住,然後對比他給你女人用的藥。如果超了劑量,你就想辦法趕緊跑,不然你們兩個都會死在實驗室裏。”


    “你懂這麽多,難道治療不了嗎?”莊續騰問道:“如果你缺錢,我給你錢;如果你缺藥,我給你藥。或者你把治療方法告訴我,我也……”


    “好了,奈客,這個成癮症沒有根治的方法。所謂治療,也不過是去掉病症中的幻覺和痛苦,但代價是失去想象力。對,我認出你來了,我很高興你還活著,但是你不應該帶著一個情報官在市麵上晃悠。”


    “我的化妝有問題?”莊續騰問道。


    “你是露西介紹過來的大人物,我肯定會多關心你一下。嘿嘿,你對病症著急的時候,喜歡向上甩動右臂,就像這樣。”森醫生學著莊續騰的動作甩了下胳膊,然後重新找了根煙點上,叼在嘴裏。“你來了好多次,先是為了蘭奇症著急,後來是成癮……在這行業裏,學得越多就會越著急,而你確實關心每一個病號。”


    莊續騰沉默片刻,歎了口氣,指著流星問道:“我想聽你說實話:她怎麽辦?”


    “安全藍和夢霧體驗機用的太多了,這樣的病例太常見,說實話沒什麽辦法。”森醫生指著空蕩蕩的病房,說道:“你肯定注意到這裏的病號都沒了。”


    “養不起了?”


    “不,都死了。”森醫生吸了口煙,嗆咳了好幾聲,不斷用拳頭捶打胸口。過了會兒,他用手掌根擦擦眼角,用手背抹鼻子,然後說道:“我原來那些病號都需要安全藍和夢霧機,可以降低痛苦,比止疼針好用。但是他們的成癮性極大提高,比其他人要快一百倍、兩百倍。沒辦法,我試了所有手段,根本救不過來。”


    “病理?我了解你,你肯定做了病理。”


    “沒錯,我研究了一下。安全藍和夢霧機結合使用,會潛移默化改變人的想法。我對病號進行了心理分析,發現他們會逐漸降低對外部世界的關注,思維越來越集中,直到世界隻剩下夢霧體驗機、安全藍和某一個特定的念頭。有些人想自己的家人,有的人想著錢……總之,都是一些他們平時實現不了的夢,或者是某種擺脫不了的噩夢。一旦到了這個階段,情況就變得棘手。”


    森醫生說道:“有兩個解決方法。一個是屏蔽掉他們一部分大腦功能,讓他們處於沒有夢想、沒有希望、沒有幸福或者痛苦的狀態下。他們會變得如同僵屍,但是大腦多了一個再生和恢複的機會。理論上如果能夠堅持三年左右,他們的大腦就可以重新恢複……怎麽說呢,大概是出廠設置。他們的喜怒哀樂會和小孩子似的,隨著時間慢慢成長,或許能成為大人。”


    莊續騰撓撓頭,問道:“智商也和孩子一樣嗎?”


    “不,安全藍不影響智商。治療側重情商,就是對外界刺激的情感反饋。比如她吧……如果她能堅持下來,變成小孩子,估計放屁就能把自己嚇哭,而成人不會這樣,你懂吧?”


    “所以說,治療和恢複很麻煩,但是可以治?”


    “理論可以治療,但如何實現,這就隻有公司的醫療機構明白了。具體用什麽藥,頻率和劑量怎麽變化,如何維持體征、控製並發症……奈客,這種東西隻有大量實驗才能搞清楚。我……我這裏樣本不足,能給你那幾個藥劑名稱和劑量已經是極限了。”


    莊續騰點點頭,說道:“謝謝,至少我知道還有希望。你說有兩個辦法,另一個是什麽?”


    “你是四大公司曾經的頭號通緝犯,這個發現告訴你無妨。”森醫生說道:“我在治療患者的時候發現,夢霧體驗機其實可以看做一種醫療儀器,它不斷潛移默化地向使用者輸入一些信息。輕了說叫做催眠,說嚴重點也可以叫做洗腦。你如果能弄清楚它是如何運作的,催眠程序如何編寫,然後反過來,就有可能解除心理依賴,讓人從越收越緊的夢裏醒過來。”


    “但是你不會,我還是得去找公司的人,對不對?”莊續騰歎了口氣,說道:“我不能露麵,所以你能不能帶著她求醫?”


    “她是誰?她就能露麵了?能和你在一起的大概都是通緝犯吧?”森醫生搖搖頭,說道:“再說了,你就不怕我出賣你?我已經窮得叮當響,把這女人一賣,再報告看到你的消息,我怎麽著也能發筆大財。”


    “說的很對,你確實可以通過出賣我來掙一大筆錢。”


    “但是我聽到過傳聞。你和戈工道拜訪了一個植入體醫院,然後把那裏的醫生給宰了,所以我應該也會是同樣的下場。哼,一家甚至沒有病號的醫院,城市的角落裏,再多死一個人也不稀奇。我沒有家人,朋友也都得罪的差不多了,鄰居十天半個月見不到我也不會關心,所以你動手吧。利落點,別讓我疼。”


    “你不怕死?”


    “怕,但是也不怕。死亡,我見多了,害怕與否根本沒用。不管你多想活著,到時候了也不能延時哪怕一秒。我早就想通了:我最多隻能決定以什麽方式死,其他的都隻能交給命運。我聽說你和安祖打了一場,你的動作應該很快吧?可不可以殺我的時候,讓我根本反應不了?”


    “可以。”莊續騰點點頭,說到:“你……你知道道哥他們的消息嗎?”


    “這也是一部分?好。”森醫生說道:“我隻知道戈工道失蹤了,沒再出現過。我也不知道你和誰比較熟,但我相信他們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露西是自殺的,據說她用炸藥包自盡,現場非常慘烈。”


    “都失蹤了,是嗎……”莊續騰坐下來,雙手抱著頭,思考片刻。“問個問題,你知道白魔姬嗎?”


    “知道,我還挺喜歡她的歌,一個大美人——真是可惜了。”森醫生掏了掏口袋,翻出來一支皺巴巴的煙。看樣子他想在死前多抽一口,可是顫抖的手指卻沒能將煙放進嘴裏。


    “別緊張。”在煙掉落之前,莊續騰用怨靈觸手接住煙,把它塞進森醫生嘴角。“你說白魔姬可惜了,為什麽?她死了?”


    “你不知道嗎?飛機墜機了,死了。嗯……也不一定,因為有消息說沒找到她的屍體。勉強算是失蹤吧。你順便幫個忙,我的手不太好用,搓不動打火機了。”


    “不用緊張,我現在不會殺你的。”莊續騰說道:“拿著我給你的錢,再加上這塊白金幣,你收拾收拾自己,過上幾天好日子,然後就把我忘掉吧!”


    “你不殺我?你……”


    “不相信?隨便你。我認識的人,包括白魔姬這種隻見過四五次的人,都被公司解決掉了。如果公司發現咱們見麵的次數比白魔姬還多,你可以想象你的下場。”莊續騰說道:“對,你確實可能鋌而走險,畢竟嘛,掙大錢的機會就在眼前,我是個雇兵我能理解。但我保證你去告發我絕對沒有好下場,信不信也是隨便你。”


    “那些家夥能不能抓到我,和你是否告密沒有關係。另外,謝謝你給我的好消息。”


    森醫生正要問是什麽消息,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莊續騰也沒做什麽,隻是拍了他一掌,然後在他倒地之前攙扶住。之後,他把昏迷的森醫生搬到病床上,從他的藥品櫃裏翻找起來。


    一個定時注射器,一些麻醉劑、一些營養劑。莊續騰也是“森醫生”,他的手藝還在,做一個讓病人連續昏睡三天的定時注射環境隻是順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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