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上多幾個像二姑娘這樣遇到麻煩多求菩薩,少起惡念的人,世間就太平了。”景文旭急忙道。


    林容聽到景文旭這麽說,越發臉紅。好像無論她做什麽,在他心中都是極好的。


    林容紅著臉,低下頭,手指絞著手帕。她素來貪玩活潑,說著說不完的話,如今在景文旭麵前卻不知該說什麽了。


    隻聽景文旭輕聲問:“就是不知二姑娘遇到了什麽麻煩事,需要求菩薩?”


    糟糕,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林容自然不敢說是要求菩薩弄死江翌,隻忙道:“就……就是女兒家的煩心事,不好說的。”


    林容說罷,景文旭就立即站起身,急切地說道:“我一定會用功讀書,搏個功名出來的,你不要憂心。若你實在不願,我去與林伯父說……”


    “我願意嫁你的,再願意不過了。除了你,我不會另嫁他人。”林容聽到景文旭以為她在憂心這門婚事,忙道。


    林容情急之下說得心裏話,讓兩人都把臉羞漲了個通紅,兩人悄悄看了對方一眼,一跟對方的視線撞上,就又慌忙避開。


    林容羞得本想要躲開,但是她死過一次,好不容易見到自己的少年郎,又不舍得離開。她就站在遠處,手指絞著手中的帕子:“我擔心你夜裏讀書太用功,累到了凍到了餓到了。我不在意你能不能搏出個功名,我隻想讓你好好的……”


    “我會好好的……”景文旭輕聲應著。


    “如今夜裏冷,不要總用涼茶提精神熬夜讀書,書隔天讀也是一樣的,它也不會跑了。每天飯要吃飽,不能胡亂湊活。往日的日子長遠著,不能現在就把身子熬壞了……”林容細細囑咐著,她上輩子因為女兒家羞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如今也能紅著臉說出來了。


    雖然林容上輩子十六歲就死了,活得也不長。但到底經過了一世,也算知道了世事無常的道理。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出口,將來或許就真沒機會說了。


    畢竟江翌沒死,雖然沒有救命之恩的糾纏,但誰知道因為他,林家會再生出什麽變故。


    那一天林容仔細地囑咐著景文旭,開始的時候還說得有條有理,到後來林容就想起說什麽說什麽了,甚至把說過的話又翻來覆去再囑咐一遍。倒是難為景文旭一直耐心聽著,臨走前還認真道:“二姑娘說得話,我都記下來了。”


    景文旭也不過比林容長一歲,麵龐尚且稚嫩。但是林容卻信他說的話,他說都記下來,就必然都放在心上了。就像當初他說他會護著她一樣,他就果然憑盡全力護過她了。在林容跟江翌成親前,他甚至還想帶她走。


    可是林容走不了,她若是走了,林家就真的完了。


    因為景文旭的來訪,林容的心稍微安定了幾天。隨後她就知道了一個好消息,江翌雖然被救活了,但是因為醫治不及時,江翌受傷太重。江翌一身的武功都廢了,怕是往後連站起來走路都是問題,更別說領兵打仗了。


    “可惜呦,鎮國侯府就這一個頂門立戶的,還倒下了,往後鎮國侯府怕是真不成了。”


    “也怪江翌貪功冒進,這才受了重傷。”


    “不過聽說這次副將蔣辰立了大功,代替受傷的江翌剿滅了悍匪。”


    第216章 這個攝政王我不救了3


    旁人多在歎息江翌這個少年將軍的不幸, 獨窩在林家的林二姑娘林容在暗自歡喜。江翌既然殘廢了,往後不能領兵打仗,那必然也做不得什麽攝政王了。


    林家再也不用迫於江翌的權勢,跟他結親了, 林容和她的姐姐林嫻君也就安全了。她的姐姐林嫻君不會再定下一門糊塗婚事, 而後被退婚遭受羞辱。林容也不用被嫡母和大哥遷怒, 嫁給自己喜歡的少年郎。


    隻是這次立了大功的副將蔣辰不知道是誰,既然他能立下大功,想必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可是林容上輩子卻從未聽過此人的名號。不過林容養在深閨, 她不識得的能人有很多,不認得蔣辰也不稀奇。她隻希望這樣厲害的人,能夠頂替江翌,抵禦戎狄, 護佑大雍安寧。


    林容鄭重拜過了神佛,略微疑惑過後, 就放下了此事,她還有許多事要忙。


    她要陪著姐姐林嫻君去參加詩會,林容雖不會作詩, 但詩會上的點心都很好吃,她還能跟許久未見的小姐妹去玩鬧一陣,怎能缺席詩會?


    去過詩會,她們幾個小姐妹還要去莊子上玩,必然有趣。去年冬天, 她們就烤了肉來吃, 一個個閨閣女兒跟個野人一般搶肉,很是熱鬧。


    因林容的嫡母宋大娘子要給她做幾身新衣裳, 她這些日子還得想些衣服樣式。而且宋家大表哥要來了,據說宋大娘子早就有意將林嫻君許給宋家表哥。自己那位姐姐太過端莊,宋家表哥人又靦腆,若沒有她林容幫著傳遞消息,兩個人怎麽能說得上話?


    林容想著姐姐怎好意思跟嫡母說自己的女兒家心事?往日裏姐姐就隻會跟她說上幾句。


    如今姐姐的婚事將定,不得她來探探姐姐的心意麽?姐姐上一世遇人不淑,被江翌毀了一生,這一世可得選個合心意的好人家。宋家表哥便是再知曉底細,人再謙和有禮,也得合自家姐姐心意才行。


    姐姐雖然年長她林容幾歲,但是她林容可是重活一生的人。按著上輩子的年歲,她如今都可做得姐姐的姐姐了,怎能不為姐姐多費些心思?


    並且林容還得給自家哥哥和景文旭做些厚實的鞋襪,免得他們將來在貢院應試時被凍到。哦,對了,可不能有了夫君忘了娘。她也該給自己的爹爹、自己的嫡母宋大娘子,還有自己的小娘都做些鞋襪抹額,盡盡心意。


    也許在爹爹、大哥還有宋大娘心裏,她林容並不是排在前頭的那一個。但是林容已然知足,因為她有自己的小娘還有景文旭把她放在心頭,人哪裏好那麽貪心,讓所有人把你放在心尖上呢?旁人能顧著自己的要緊人之餘,略微看顧她一些,已經很好了。


    心神終於安定下來的林容手拄著自己的小圓臉,掰著手指頭細細數來,她竟有這麽些事要忙,竟是一刻都不得閑。


    林容就這麽一天天的忙著,她參加了詩會,吃夠了點心。她去了莊子上,吃了烤肉,騎了馬,還贏了投壺。她想出來的衣服樣式好看,引得其他相熟的女孩兒也來問她要衣服樣子。她幫忙撮合著林嫻君和宋家大表哥,看著兩個人紅著臉坐在一處,她就趁機偷笑著躲開。她和姐姐躺在一處,聽著姐姐紅著臉說起宋家大表哥寫得詩如何好,他的字如何好。


    林容將林家人及景文旭的衣裳鞋襪做好後,爹爹、宋大娘子、大哥、姐姐都誇了她,獨自己的小娘和景文旭沒有誇他。小娘隻顧著擦眼淚,把她攬在懷中。景文旭低頭把包著鞋襪的包袱緊緊抱在懷中,他耳根通紅地說他會好好珍惜。


    珍惜什麽?她林容還要給他做很多鞋襪衣裳呢,哪裏用他珍惜?


    林容這麽想著,心頭卻莫名的酸澀。他們本該這樣活著啊,本該這樣的。


    若不是江翌上門提親,林容都快忘了江翌這麽個人。江翌剛剛受傷的時候,還有人惋惜江翌這個少年將軍就這麽折損了,若是有人早點發現他,並加以救治,他也不會變成個廢人。鎮國侯府有江翌頂門立戶,難保不會再興盛起來,而大雍則又多了一個將才。


    可惋惜過後,也就罷了。


    江翌雖是將才,卻也不是不可取代的。曾為他副將的蔣辰、郭英都屢建奇功。也不知起了什麽變故,這一世戎狄雖然屢次試圖侵擾大雍邊境,但均被邊疆守軍阻攔,是並沒有像上輩子那樣強橫南下,雲州燕州也並未失守。如今這世道,雖然不算盛世,但也還算太平。若是再這麽過個五六年,待國力積蓄起來,或許就能徹底將戎狄剿滅,讓北境無憂。而不用像上輩子那樣,把那場仗打得那麽久,那麽慘烈。


    不止林容沒有想到江翌會上門提親,要娶林嫻君。林家眾人也沒有想到江翌會上門提親,林家和江家素來沒有來往。江家是武將出身的侯府,林家是科考出身的文官。因江家沒有女眷,內宅也沒有過來往。江翌是個健全的好人,林家都會覺得江翌直接上門提前實在冒昧,畢竟自家女兒已經都已經議定了婚事。更何況江翌如今是個廢人,進到林家還是被小廝抬進來的。他雖然容貌俊美,但是整個人散發著陰鬱偏執氣息,讓林家怎麽可能把女兒嫁給江翌?


    江翌的提親自然被林家婉轉拒絕,但是江翌卻不肯走,甚至用冰冷陰狠的目光看著林父:“林大人果然偏愛庶女,完全不顧嫡女的終身幸福。嫻君隻有跟我在一起,她才會幸福。我此番回來,我可失權勢地位,但是絕不能再失去嫻君。”


    江翌說罷,竟讓自家小廝推著木輪椅,要往後院闖:“隻要嫻君見到我,她就一定會嫁給我,她就會知道,我才是她命定的夫君。我與她已經錯過一次,絕對不能再錯過第二次。”


    他根本不在意林家的立場和臉麵,他仿佛還是上輩子那個攝政王。


    雖然江翌被氣得臉色鐵青的林父趕走,但是林容一聽到江翌的話,就嚇了一跳。江翌他竟然也重生了?


    江翌這種人憑什麽要重生?還要來害多少人?


    林容又氣又怕,上一世一手遮天的攝政王江翌,讓她現在聽到江翌的名字仍舊膽戰心驚。


    “姐姐,這可怎麽辦?”林容攥著林嫻君的手,急得眼圈兒都紅了。


    林嫻君雖也微微蹙眉,低聲道:“怎會有如此無禮之人。”


    說罷,林嫻君就輕拍了拍林容的手背道:“別怕,爹既然已經推拒了,此事就已了結了。我們林家與江家平素沒有來往,我也與江翌從未見過麵。憑他怎麽胡鬧,也不會妨礙到我們的名聲。隻是你我這幾日就不要出門了,便是往後要出去,也得穩重一些,免得遭旁人誤解。”


    林容連連點頭,乖巧地靠在林嫻君身邊,帶著哭腔道:“我都聽姐姐的。”


    林容膽戰心驚地兩天,就發現了這一世和前一世的不同來。上輩子迫於江翌權勢的父親和大哥,不止把江翌趕了出去,拒絕了江翌的婚事,竟然還敢罵江翌無禮。宋大娘子也不隻是會長呼短歎,抱著林嫻君低聲啜泣,她竟也會跟著交好的夫人怒斥江翌。


    江翌如今隻是鎮國侯府的世子,還不是上輩子大權在握的攝政王,眾人不必再因畏懼他的權勢委屈求全。


    但重生的江翌似乎還覺得他是上輩子的攝政王,他已經習慣了別人敬他畏他,已經習慣了不再把旁人放在眼裏。便是那坐在龍椅上的帝王,在江翌看來,也不過是個幾年後就病死的仁懦廢物。


    他又怎麽會把林家放在眼裏,他重生歸來,就是為了和林嫻君再續前緣的。江翌覺得上輩子他因受林容蒙蔽,才沒有識得自己的真心,讓他錯失林嫻君。如今他重生歸來,誰敢擋他,都得死。


    江翌再次上林家要見林嫻君被阻後,江翌在林府大門口。江翌怒斥林家薄待林嫻君,林容是嫉恨姐姐,故意破壞姐姐姻緣的毒婦。


    這些話傳進林家後宅,林容還沒有如何,林嫻君卻忍不住氣道:“這是哪裏的狂徒?怎能如此糟踐我們姐妹的名聲?”


    林嫻君是家中長姐,自然而然的覺得林容與她同氣連枝。如今江翌說林容是毒婦,何嚐不也是在糟踐她的名聲。


    林父自然怒不可遏,直接參了江翌一本。這一本折子,攔下了讓江翌繼承爵位的聖旨。素有仁厚之名的皇帝皺眉:“江翌怎會如此無禮?”


    盡管江翌身體殘疾,不能行走。但皇帝為了厚待功臣之後,也是憐恤殘弱的江翌,仍打算由江翌繼承爵位。如今江翌如此放肆無禮,就不得不暫緩封爵的聖旨。


    皇帝輕聲歎道:“召江翌進宮。”


    但江翌這一進宮,就讓他徹底與爵位無緣了。江翌雖然看起來禮數周全,但是眼前的帝王似乎不尊重,他態度倨傲,仿佛他才是真正的帝王。


    再仁厚的皇帝也是一國之君,他怎麽看不出江翌的輕視,怎麽能忍受得了江翌的輕視?


    既然江翌狂悖不能襲爵,那就選一個江家旁係來襲爵吧。


    第217章 這個攝政王我不救了4


    江翌上一世高高在上久了, 他早就忘了身居下位該如何做,或者說他根本就無法接受自己如今身處下位。


    江翌不能承爵的消息傳進林家時,林容長出一口氣。林容對江翌一直又恨又怕,她自知道江翌的名字, 他就戰功赫赫的攝政王了。江翌的一句話一個念頭, 就能覆滅一個家族。


    可這一世, 江翌非但沒有做成攝政王,甚至連鎮國後的爵位都失了。


    這一世終究和上輩子不同了。


    江翌雖然沒了爵位,但還是到林家騷擾了幾回。可他甚至連林嫻君的麵都沒有見到,就被林家趕了出來。


    起先還有人憐憫江翌身殘, 說上幾句:“若是江翌當時及時得到救治,沒有殘疾,何愁娶不上林家的女兒。”


    “江家也是為國立過功的,即便江翌殘疾。他既然癡情於林家女兒, 林家也該將女兒嫁過去啊,想那林家大姑娘也不是個識大體的。”


    “還有那個林家二姑娘, 江翌當初口口聲聲說她惡毒,也不知她做了什麽事。”


    因為江翌幾次到林家吵鬧,林嫻君和林容這兩個閨閣女兒, 竟然成了一些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林容死過一回,如今並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但林嫻君素來端莊秀雅,哪裏能受得住這個?


    林嫻君在家中不知偷偷哭了多少場,為了怕家人擔心,見人時還強撐著笑意, 但她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如何遮掩的住?


    林容這幾天就想盡了辦法去哄林嫻君, 但哪怕林容使盡了招數,也沒辦法讓林嫻君開心起來。她們都是不能拋頭露麵的閨閣女兒, 受了旁人的非議,也無法出聲辯駁。遇到了這樣損害名聲的事,就隻能忍下來。若是忍耐不了,那就將命搭進去了。


    林容覺得江翌雖然屢次上門求娶自己的姐姐,但大概也不喜歡自己的姐姐林嫻君。若是真心愛重,怎能絲毫不注重姐姐的名聲?景文旭和宋家大表哥都已經和她們定下了親事,每次來訪還都找個借口才上門,而且他們相處也都要婆子丫鬟們在不遠處盯著。


    宋家大表哥是姐姐的嫡親表哥,雙方長輩再親近不過,也得雙方長輩商議過親事後,再上門提親。哪有像江翌這樣先不與長輩知會,就直接上門提親的?他們也不會像江翌那樣,做出親事被拒,就在姑娘家門口大鬧,惹得求娶的姑娘陷入流言蜚語中?


    江翌這人大約就隻愛重他自己,為了他的一時痛快,他全然不在意旁人如何。隻因他要幡然醒悟,想要重拾舊愛,那舊愛就一定要等著他,一定要再嫁給他。


    因怕林嫻君悶在宅子裏,越發往窄處想。林家就把林嫻君送到莊子上散散心,林容也就陪著林嫻君去了莊子。在莊子上的日子鬆散,又有林容在一旁哄著林嫻君,林嫻君麵上漸漸多了些許笑容。尤其是當林嫻君收到宋家大表哥的信後,林嫻君麵上的陰霾徹底散去,時常拄著下巴呆笑。


    林容哪裏見過自家姐姐這副模樣,便是當初江翌退婚前,貴為攝政王的江翌把林嫻君寵成心尖肉,也沒見林嫻君如此啊。林容忍不住擔憂,以為自家姐姐犯了什麽癡病,她就時常纏在林嫻君身邊,看她的狀況如何。


    “小妹不要總纏著我了,我如今很好。”林嫻君將宋大表哥的信小心地收好後,輕聲道。


    林容拄著下巴,湊到林嫻君麵前,關心道:“那姐姐最近怎麽呆呆的啊?”


    林嫻君麵上羞紅,略微低下頭。林容心下立時明了,看了眼周圍,見丫鬟婆子們都在屋外,便低聲笑道:“姐姐這些日子再製幾件新衣吧。”


    林嫻君抬眼看向林容:“衣裳已經夠用了,何必再做新的?”


    林容笑道:“等我們回去,正是母親壽辰。宋大表哥必然過來賀壽,姐姐做兩件衣服好讓他看看……”


    林嫻君立即抬手捂了臉,羞道:“你這小丫頭,亂說什麽?我是在想該起什麽號?”


    “什麽號?”林容好奇問道。


    林嫻君抿嘴笑道:“表哥說我的詩好,他想給我出本詩集。女子不好拋頭露麵,用我的本名是萬萬不行的。因此想要起個號,往後就以此號出詩。”


    林容先是一喜,後又皺眉抱怨道:“都是你寫的詩,為什麽還要起別的名字?”


    林嫻君麵上微微悵然,隨後又立即展顏笑道:“男子出書也有用別號的,隻要這些詩能傳出去,便是隱去我的姓名又有何妨?”


    林容笑道:“原來姐姐是為了這事發呆。”


    林嫻君羞赧道:“還是為了他不為外界流言所擾,知我懂我這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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