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經過一夜的折騰,天色將明時。


    赫舍裏皇後終於艱難的誕下了一個死嬰。


    產房裏,此時安靜得可怕。


    赫舍裏皇後忍著下身的痛意,努力的撐著最後的精氣神,就算已經知道是死嬰,卻還是執著的詢問。


    “是……皇子還是…公主?”


    痛叫了一夜的嗓子沙啞得不成樣子,像是鋸齒割過般,難聽得刺耳。


    “是,是皇…皇子…”


    接生的嬤嬤們此時已經嚇傻了,她們看著接生出來的、滿身青紫淤青甚至還不算完全成型的死嬰,忍不住有些反胃。


    尤其是抱著孩子的嬤嬤,手抖得如篩糠,差點就給扔了。


    好在最後僅存的一絲理智讓她穩住了,可卻依舊控製不住發顫的嗓音。


    誰想到她這話剛落,赫舍裏皇後猛地就撐著床榻直起背脊,眼睛瞪圓的看著她,突然的,竟歇斯底裏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竟然是皇子,皇子!”


    她額頭暴起青筋,突然就噴出了一口血,全身狠狠一個抽搐,就昏死了過去。


    “主子!”碧藍心驚,都沒來得及去看死嬰一眼,急切的追問醫女:“主子這是怎麽了?!”


    醫女滿手的血,也是一臉驚慌,連忙去把脈,剛搭上脈搏,就更慌了,眼睛無措的看著碧藍,聲線顫抖得幾乎破碎。


    “娘娘她,她的脈象,竟……已是油盡燈枯之像……”她嗓子像是含了刀片,結結巴巴,吞吐艱難:“奴婢隻…隻能盡量拖著,可撐不住過三…三天……”


    碧藍心驚,一下子竟有些腿軟:“怎麽會?!”


    醫女喏喏了半響,終於道:“……娘娘懷孕前服用的生子方太過霸道,孕中又沒休養好,已然是大傷了元氣……”


    碧藍幾乎要昏過去了,若不是看到自己主子那奄奄一息的麵容,她恐怕真的撐不住。


    她使勁掐著大腿強撐,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去請萬歲爺!”


    產房外,一個嬪妃都沒來。


    畢竟她們全都知道了皇後懷的是死胎,既是死胎,去了有何用,皇後事後還以為她們去看笑話呢。


    更何況皇後明知如此還跑到承乾宮陷害懿貴妃,這樣就算了,這場麵竟還被萬歲爺親眼撞見,她不死誰死。


    雖說這消息很快就被萬歲爺給禁了,隻說皇後是在路上不小心被宮人衝撞了才早產,但大家心裏都門清,知道這是皇室醜聞不可傳了,但私下裏誰不議論。


    要不是如此,為何皇後生產,萬歲爺沒動靜就罷了,上麵的兩位也沒動靜。


    很多人心裏卻也不免覺得遺憾,為什麽赫舍裏皇後就沒成功呢。


    若是她成功了,不說拉下懿貴妃,也能重創吧。


    ……


    乾清宮,宮人在伺候康熙穿朝服。


    正在這時,李德全臉色凝重的走了進來。


    “萬歲爺,坤寧宮傳來消息,皇後娘娘誕下了個死…嬰。”


    “埋了。”


    康熙冷冷扔下兩個字。


    李德全咽了咽口水,生怕惹怒康熙,可消息還沒傳完,他不能停,硬著頭皮繼續道:“萬歲爺,太醫說皇後娘娘情況有些不好,恐怕,不太妙。”


    康熙聞言,眸色不變,甚至冷淡:“讓太醫守著。”


    既是下了那麽大一步棋,也知道自己肚子的情況大了不好流,偏偏要劍走偏鋒,亂使詭計,倒是累及自己性命。


    “走。”


    康熙整理了下自己袖口,直接上朝去了。


    ……


    承乾宮


    盛歡在吃早飯。


    聽心從外麵走進來,微福身,壓低聲音道:“主子,皇後娘娘生了,果然是個死嬰。”


    站在一旁的聽瀾聞言,冷汗直接冒了出來,心有餘悸:


    “主子,昨日真是太驚險了,若不是您正好派了聽琴姐姐去請萬歲爺,奴婢真怕……”


    盛歡聞言,臉上也帶了苦笑,似乎也被昨日的情況嚇到了:


    “此事以後別再提了,不過你說得對,還好萬歲爺在,否則本宮清白難保了。”


    盛歡昨日讓聽琴去請康熙的事,沒有人懷疑,畢竟沒有人能未卜先知皇後會過來不是。


    她宮裏的人都不懷疑,更何況是其他人,亦或是康熙了。


    想到此,盛歡長睫壓眸,掩去了眸裏的暗芒。


    ……


    永壽宮


    稱病中的昭妃早早就起來了,她甚至唱起了小曲,心情極好的換上了一身貴氣的宮裝。


    如今更是坐在梳妝鏡前,興致勃勃的挑選起了首飾。


    藝巧很快走了進來,還不待她開口,昭妃就已經發問,眼裏帶著深意,笑意盈盈。


    “皇後的嫡子怎麽樣了?”


    藝巧連忙湊上來,壓低聲音:“萬歲爺已經吩咐埋了。”她一頓,幾不可聞:“主子,皇後娘娘如今恐怕,命在旦夕。”


    畢竟產後體虛,那藥更是在前期服用足了,幾乎耗空了精氣,皇後此時,恐怕已經不妙。


    還好藥停得早,就算太醫看出來了,也隻能是皇後服用的生子藥出現的問題。


    昭妃聞言直接笑出聲,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眼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冷酷:


    “苦苦經營,自詡棋高,不把本宮放在眼裏,最後還不是落到本宮手裏。隻可惜了,本宮卻不能讓她知道,倒是少了一番樂趣……”


    她歎了口氣,端的是高高在上的姿態:“皇後太蠢了,明明肚子裏有個大殺器,竟也扳不倒懿貴妃,嘖嘖,倒是讓她逃過一劫……”


    藝巧聞言,不敢說話。


    昭妃也不管她,半晌後,才輕聲道:“雀兒那裏,好好處理了,不能留下一點痕跡。”


    ……


    康熙下了朝,處理好朝政,到了下午,就到了盛歡宮裏。


    “身子怎麽樣,可還有哪裏疼嗎?”


    盛歡搖頭,臉上帶著稍許虛弱的笑意:“宮人伺候得很好,昨……”


    似乎想到什麽,她一頓,很快遮掩過去:“之前不過是吃了油膩的東西有些泛惡心,吳太醫也給看過,開了別的膳食吃著。”


    她皺了皺眉頭,直接越過昨日不提,明顯是不想讓他擔心,明明還是嬌俏的模樣,眼眶看著顏色卻深了些。


    她這樣故作的堅強,反而讓康熙更是憐惜,心裏某個地方像被針紮了一樣,知道她恐怕是聯想到昨日,心裏還在後怕,他直接坐到床邊,強勢的把人壓進懷裏。


    “嗯,沒事就好。”他揉著她毛茸茸的腦袋,湊近了吻了吻,毫不避諱的親昵:“之後若是有什麽事,就直接派人來找朕,清兒找朕,朕樂意之至。”


    “嗯,表哥真好。”


    盛歡用力點頭,雙手微動,輕輕的環上了他的腰,臉直接埋進了他懷裏,像是雛鳥一般,蹭了蹭他的胸口,乖極了。


    見她唇角露出了笑意,康熙心裏一鬆,臉上也揚起了一抹弧度,微低頭,在她唇上親啄了幾下。


    盛歡臉直接通紅一片,推他:“表哥,我都好幾日沒沐浴洗頭發了,你抱我就罷了,怎麽還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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