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村長便是急了,吹胡子瞪眼,道:“阿巫,你平時不是老說自己醫術在楚南之地最牛麽?怎麽這次救人,便說不行了?”


    跟阿鳥一起抬前邊的那中年漢子也道:“阿巫,別廢話,趕緊救吧!這可是阿鳥的未來媳婦兒!”


    聽到這話,阿鳥臉色頓時一紅。


    而外邊,那些村婦也圍了過來。


    她們倒是沒聽到說救不了的話,或者說壓根就沒在意。


    反倒是中年漢子的話,讓她們立刻來了興趣。


    “是阿鳥的媳婦?難怪阿鳥願意到村裏來了啊!”


    “咦,你還別說,這姑娘長得是真俊啊!”


    “確實挺俊的,跟我十八歲那年差不多!”


    “嘁,不要臉,你十八歲還掛鼻涕呢!”


    “哇呀呀,看我撕爛你的嘴!”


    女人多的地方總是是非多,好端端給人看病的屋子,瞬間就是熱鬧了起來。


    阿巫沉著臉怒道:“都快散了散了,萬一吵醒了仙子,你們就慘了!”


    聽到這話,那些女人瞬間停手。


    “仙子?”


    阿鳥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先前阿巫說救不了的時候,也喊的是仙子。


    其餘人,要麽說女人,要麽說姑娘。


    “阿巫,你不是說救不了麽,怎麽又說她會醒?”


    村長冷靜一些,見到這些村婦不吵了,便又問道。


    阿巫鄙夷道:“村長,你也是我們村見過世麵的人,我說仙子這兩個字的時候,你還沒聽出來麽?”


    村長先是一愣,隨後冷不丁地朝後麵退了好幾步,顫顫巍巍道:“你是說……這是女仙師?”


    “什麽?仙師?”


    “難怪這麽漂亮,原來是仙師啊!”


    “我聽說,女仙師都是駐顏有方,她會不會好幾百歲了?”


    “別亂說,要是女仙師聽到你將她年紀說這麽大,等下她來撕爛你的嘴!”


    “……”


    村長的臉也沉了下來,對著這些村婦怒道:“都回家去,別呆在這裏了!把仙師吵醒了怎麽辦?”


    他是村裏年紀最大的,也確實見過一些修士。


    甚至在他年幼的時候,他的一個玩伴說是有修仙天賦被高人帶走了。


    前幾年,他還偶有回來,會給他們一些凡人用的金銀,但後來次數越來越少,如今已經五十年沒來了。


    而他,也是三十年前被推上了族長之位。


    不是他年紀大。


    而是他跟那仙師是小時候最好的玩伴。


    “吵是吵不醒的,但若是這仙子自己醒過來,見到這麽多人在此圍觀……萬一她發怒,我們整個村都有可能陪葬!”


    阿巫將話說得嚴重了一些,這些女人頓時散去。


    跟村長抬人來的另外三名壯漢也連忙離去,不敢在此處多待。


    阿鳥也跟著準備回家,卻聽見阿巫喊住了他。


    “阿巫,喊……喊我做甚麽啊?”


    本來,她確實有些沉迷於這女子的容顏。


    可聽到是仙師之後,便是毫無念想!


    “你留下來照看。”


    阿巫說道,著實嚇壞了阿鳥。


    村長指著自己的鼻子道:“那我呢?”


    阿巫冷笑,“你覺得你比阿鳥好看?還是說,你比阿鳥能扛事?”


    村長氣呼呼的閉嘴,悻悻地離開了。


    實際上,在他知道這女子是修士之後,心中難免有些許想法。


    當年的玩伴曾告訴他,金銀對修士無用。


    他不是私心,而是想著若是這女修看在他們將她從海裏撈起來的份上賞些金銀,也能改善下村裏的條件……


    見到村長走後,阿巫說道:“阿鳥,去桌上將那罐子拿過來。”


    “阿巫,這罐子村長也能拿啊……”


    阿鳥兩腿發軟,為自己剛剛那大膽的想法有些後悔。


    “他能拿,但是他的血不行。”


    阿巫瞪了他一眼,道:“快點,別以為阿巫我老了,就打不過你!”


    阿巫是村裏的大夫,也是村裏最能打的人。


    專門打人的罩門,一打一個準,雖然不傷人根本,但痛上個十天八天卻是少不了的。


    阿鳥哭喪著臉,道:“阿巫,你又要放我血?”


    說歸說,阿鳥還是從架子上拿來了一個土罐。


    “放一點就行了,”阿巫輕鬆道:“對了,你獨身在外的時候,沒讓人見過你的血吧?”


    “沒有,沒有,我哪敢呢?你說我的血是滋補之物,我誰都沒說!”


    阿鳥說著又看了看外邊,此時沒人。


    同時也知道了,阿巫不是不能救這仙子,而是需要用到自己的血,所以便驅散眾人。


    “準備好,我要放血了。”


    阿巫從懷裏摸出了一柄造型古樸的匕首,隨後往上麵吐了兩口唾沫,又拿衣角隨便抹了下,便是一手把住阿鳥的手腕,作勢就要割去。


    “阿巫,阿巫!”阿鳥臉色一變,道:“你不弄幹淨點?”


    “怎麽,覺得阿巫口水髒?”


    阿巫的臉一板,罵了一句,但還是點燃一根香燭,將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


    “阿巫,我哪敢啊!我是怕這放出來的血,到時候仙子喝出了您口水的味道,到時候受苦的是您啊!”


    阿鳥愁眉苦臉,隨後咬緊了牙關,就這麽看著阿巫將刀在他的手腕間一劃。


    痛楚傳來,熱流湧出,殷紅的血液流入到了土罐之中。


    “阿鳥,這段時間,有沒有變成鳥?”


    阿巫掰著他的手腕,突然問道。


    阿鳥之所以叫阿鳥,是因為他曾經有一次變成了鳥,後來是阿巫救了回來。


    但這件事情,整個村子隻有阿巫知道。


    他是阿巫撿回來的。


    “阿巫,你別說這事,我們還是好朋友。”


    阿鳥的頭低了下來,這也是他為何遠離村子獨身居住的原因。


    他變成鳥從來不受自己的控製,但一陣子之後,便會意識清醒,才可以變回來。


    就怕在村子裏嚇到村裏人。


    “也就是在楚南之地,你說要是在楚北,怕你早被一些修士抓走切了!”


    阿巫見得罐頭裏的血差不多了,便是隨手取過一塊抹布蓋在了阿鳥的傷口處,道:“反正我教了你辦法,變成鳥了你就自己用那法子變回來就成。”


    阿巫抱著罐頭轉身,又從屋子一側的架子上取下些草藥扔進了罐頭之中,一陣鼓搗之後,便走到女修邊上,輕輕地扒開她的嘴,將這藥全部灌了進去。


    “阿巫,這仙子醒了怎麽辦?”


    阿鳥鬆手,活動了下手腕,將抹布丟了回去,傷口已然愈合。


    “怎麽辦?涼拌!我生為醫者,怎麽能見死不救?”


    說罷,又看向了阿鳥,道:“是仙是凡,是人是妖,隻要被我碰到了,我都能救!”


    阿鳥撇了撇嘴,道:“可是阿巫,你之前說,楚北之地有一宗,名為銀劍宗。那宗門裏的仙子,越漂亮便越會騙人……這仙子生得如此好看,也不知是不是銀劍宗的人。”


    阿巫頓時冷笑,道:“你倒是記憶不錯,但你這腦子,怎麽跟鳥一樣小?這人是海裏撈上來的,楚北與楚南,相距萬裏以上!你覺得一個正常的銀劍宗仙子,會跑這麽遠到海域去麽?泡澡嗎?”


    阿鳥頓時閉嘴,若不是知道阿巫的性子,他肯定會頂上一嘴。


    但又一想,問道:“那阿巫, 那她會不會是海域裏的修士?”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腦子裏猛然浮現了祝風。


    “看她這身穿著,不像是海修的打扮,可能從海域那邊過來,有可能是雲州的修士……”


    阿巫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隨後看到阿鳥有些失神,便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怎麽,又想到什麽了?”


    阿鳥回過神來,道:“村長喊我幫忙前,我倒是遇到個十來歲的小娃兒,說自己也是落水的。但在我那裏喝了碗魚湯,打聽了些消息之後, 像風一樣跑了,我跑出去看都不見影蹤!我差點以為見到鬼了!”


    “阿鳥,我們楚南之地,沒有修士,但並不代表不會有修士前來。你說的那小娃兒,大概也是修士吧,大驚小怪,別放在心上。”


    阿巫隨口應了一聲,也不再多言。


    阿鳥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問多了也沒用。


    而這時,那架子上的女修,忽得嗯嚶一聲,悠悠醒轉。


    兩人渾身一緊,齊齊轉過身去。


    “這……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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