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人這次的靠近,並沒有引發追蹤軸卷的反應。


    不過辛夕也不害怕。


    這裏是昆侖的功法樓,無數昆侖大能的神識散布在各處。


    功法樓就連交談都要布置隔音結界或者消聲陣法,更遑論在其中打鬥。


    “我記得我與喬師妹之前從未見過,沒想到喬師妹這麽熱情”


    “隻是一麵,就對我一見鍾情,還在我身上放了這個”


    “沒必要這麽偏激,喬師妹若是想接近我,直接來找我就成”


    *


    直至對方離開老遠,辛夕才如夢初醒。


    後續對方說了什麽,自己又是怎麽應答的,她完全是一個渾噩的狀態過去的。


    看著之前下意識騰出左手,接過來的那盞碗,意念一動,火苗飛竄,將其燒的灰飛煙滅。


    繼續在浩如煙海的玉簡中搜尋。


    但她的心情,明顯比之前更沉重了幾分。


    眾多想法在腦海裏紛亂如麻,卻始終因為都是猜測,很多方麵都沒有完全的證據指向,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


    就連對方的真正目的是什麽,她都不甚清楚。


    可是證實了又怎樣?


    感受著壓在右手手臂上的沉重質量,她心下歎氣,這裏麵,沒有一卷書卷,可以徹底壓製對方。


    正感慨著,神識又察覺到有人靠近。


    辛夕隻覺得心底煩躁。


    現在她的這個位置比較偏僻,因為這一整塊區域,是專門的遊記這一類別的記載玉簡。


    尋常修士,哪裏會到這邊來?


    蔡良德到底有完沒完,這種沒有徹底撕破臉的假惺惺,她也是厭煩了。


    “你究竟想幹什麽?”


    她越想越生氣,在人距離她還有五米開外左右的地方,反手直接將手中的玉簡,悉數向對方砸去。


    轉身,她驚愕,來人不是蔡良德,而是易展途。


    在這一列書架的盡頭走廊處,他目不斜視,正準備經過這裏。


    她又責備自己。


    若不是怒意上頭,一時失了理智,下意識就認為過來的是蔡良德,這種情況怎麽會發生?


    當時再壓抑壓抑怒氣,就可以想到,她站的地方,離每列書架的走廊處挺近的,可能會有修士,目標確實不是這邊的玉簡,但他需要從這邊經過。


    而且,還有可能,會有一些修士,因為難以沉澱下心緒去修煉,就到功法樓看看與修煉無關的玉簡放鬆放鬆。


    可惜現在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玉簡已經扔出,如潑出去的水難以收回一般,辛夕隻能看著它造成巨大動靜。


    就算其餘諸多修士忍了她先前吵嚷的那一句,但後麵紛亂的玉簡落地聲,是真的會引來不滿和一定數額的罰款。


    令她意外的是,易展途彼時察覺動靜後,沒有下意識躲避,反而抓緊時間,凝聚靈力,布置了一個隔音結界。


    結界籠罩而下的時刻,那些玉簡,恰好砸他身上的砸在他身上,砸在地上的砸在地上。


    沒有一絲雜音傳出去。


    辛夕趕忙過去,連聲道歉,


    “我以為是另外一個人又過來了”


    “十分對不住,都是我沒有克製好自己的情緒”


    易展途低頭看向她,眼神裏全是安撫,


    “無妨”


    然後又蹲下身,開始撿散落在地上的玉簡。


    “我來,我來”


    辛夕阻止了他,自己飛快將剩下的全部撿起來,抱在了懷裏。


    又從易展途手裏拿過了之前他撿的那些。


    再次低聲道謝後,她轉身,準備從原來的地繼續開始搜尋。


    隔音結界不具備防禦屬性,一般都是可以直接通過的。


    “我看你情緒不大好,介意和我說說嗎?”


    剛走幾步,她聽見身後之人發聲。


    其實辛夕向來不喜歡求助於人,就算是和蕭無允相交,她從蕭無允那得到的幫助不少,但她也沒少給蕭無允恩惠。


    更何況是這等糟糕的局麵。


    她停下步伐,思忖片刻,還是側身回頭道,


    “我就問你兩個問題”


    “第一,我這體質,還是做爐鼎的絕佳體質嗎?”


    當初在和喬辛欣同行的寒川遺跡中,雖然她的體質經曆過改造,但是具體改成什麽樣子,雪淩晴沒有和她細說。


    或者說了,但是當時體質改造,她疼得死去活來,也沒有細聽。


    “第二,你那裏有很厲害的將神魂鎖在身體裏的魂修衍生類功法沒有?我用天級功法跟你交換”


    “第一個問題,是”


    在回答第二個問題的之前,易展途靜默了一瞬。


    每次見麵,可以感覺到,喬辛夕對他的態度,都是不斷在沒有規律地變著。


    有時候是毫無理由的信賴,有時候是很有分寸的疏離。


    過去十幾年,更是有多次,敏銳的神識察覺到有一道複雜深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追根溯源,目光的主人是她。


    可她卻也一直堅持以朋友的身份自居。


    他始終順著她。


    這次也一樣。


    既然目前她不想承情,那他就不會給她這個負擔。


    他走進,在她身側停下,


    “第二個問題,我知道功法樓確實有一卷這樣類似的功法,大概範圍還有印象”


    “我幫你找找看,還在那個附近與否”


    *


    易展途領著她前往目的地。


    繞過好幾段走廊,經過一列列書架,辛夕一路上心緒難寧。


    又經過一個拐角處,她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如果一個人,從機緣之處最後出來,行為舉止有些異於平時,那是不是有很大把握,他被奪舍了?”


    “你那門功法,有沒有能夠確認辨別一個人是否被奪舍的部分”


    沒錯,她一切推斷的前提,就是此蔡良德早已非原先的蔡良德,而是那個機緣之處的布置者,因為壽命問題,不甘心沒有飛升就此坐化。


    故而打著機緣之處的幌子,篩選出最優秀的人,然後占據他的軀殼。


    但是,再怎麽篩選,現在這副身體的實力,肯定仍舊和他之前,千差萬別,他怎麽可能長久容忍?


    在這樣一個關口,她自己卻撞了上去,能不引起對方別的心思?


    在那時候,他看中的,根本就不是她的仙器千青止水玉,而是,她本身這個人!


    因而當時她聽見易展途第一個回答的時候,一切就明白了,心裏也涼了一個度。


    但也並不意外,估計那次體質改造也隻是讓她祛除了副作用,卻並未完全拔除。


    不然她怎麽還能像以前一樣,享受著原本九陰寒脈體質帶來的一係列福利。


    這樣也就說的通,為什麽蔡良德要滅盡那些東陌仙城的修士。


    那是在為她處理。


    自己今後要做他爐鼎的,怎麽能就這麽輕易死了?


    易展途沉吟半晌,沒有立刻回答。


    看樣子是沒有,辛夕難免失望。


    雖然蔡良德沒有被奪舍的可能微乎其微,可是沒有專業性術法的證實,她就不免抱有期待幻想。


    她的內心和思想是比較偏陰暗的,萬一就是她多想了呢?萬一就是自己太過敏感多思了呢?


    因而她還是想要確認一下。


    得到了確實被奪舍的結果也好。


    最後一點期待破滅的同時,也消去了對方沒有被奪舍,自己卻因此采取相應措施,造成烏龍事件,對方師尊護短,找她麻煩的擔憂。


    雜亂的思緒漫無目的地飄飛著,這時候,易展途開口了,


    “你說的是那個從第五層入口出去不久,有著一頭紫發,穿著內門核心弟子白衣道袍,長相白淨的元嬰修士?”


    “他看出你的體質問題了?還跟你進行過幾次交鋒了?”


    辛夕驚歎於他敏銳的覺察推斷能力。


    但給她造成更大衝擊的是目前殘酷的事實,


    “是的,我沒有多長時間采取應對措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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